西京闲痞 发表于 2011-8-6 21:45:00

在西安回坊,化觉巷清真大寺的更夫敲梆子叫人起床吃“萨赫尔”饭~<br/>

aidushu 发表于 2011-8-7 17:20:00

<p><strong><font color="#008000">8月7日&nbsp;&nbsp; 斋月第七天&nbsp; 吃饭</font></strong></p>
<p>&nbsp;</p>
<p>对于不甚了解的人来说,回民的斋月,就是饿肚子,有的误以为辟谷,有人觉得只是不吃,竟然还不喝,当告诉他们男女之事也在禁止之列时,则更是讶异。其实一句话,就是白天禁止饮食男女之事。三顿饭变成了两顿,太阳出来前吃封斋饭,太阳落山了才能吃开斋饭。看似反常,甚至有点折腾人,但却藏着吉庆和慈悯。这么多年来,一到斋月,我的肠胃就状态奇好,即使现在长达十六个小时的斋戒,也没给添乱,这也是很多人的感受。</p>
<p>&nbsp;</p>
<p>看到楼上贴出的西安回民的木梆子,就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一年住在县城东关边上,东关大街两边住满了回民,每当斋月,清脆的梆子声便响彻整条街道。那时的斋月还在冬天,天黑而冷,就听到寂静的街上传来脚步声,每走两步,便敲两声,这是古老的传统,在没有钟表闹铃的时代,提醒人们起床准备封斋饭。如今很多地方梆子声早已消失,但在同一时间,总会有一扇扇窗陆续亮起,彼此呼应着,延续着那份古老。</p>
<p>&nbsp;</p>
<p>记得大学第二年开始封斋,有种饥饿的恐惧,受老唐鼓吹的填鸭式吃法蛊惑,每每连吃带喝,或曰连塞带灌,肚子溜圆,慢慢挪回去,都不敢哈腰,以至于一天都不渴不饿,至今引为笑谈。吃封斋饭有其波动规律,往往乍一入斋那几天,总怕饿着,无形中吃的就多,到了一周之后,也就习惯了,吃的少了一勾,这时状态最佳,稍感饥饿困渴,忍耐中也降低了欲望,身心都感到一种独立和轻快。吃完封斋饭后的十几分钟,是最惬意的时刻,举意封上当天的斋,一肚子饭又不好立马礼拜,便随意坐在一个舒服的位置迷瞪一会,这是彻底放松的时刻,无思虑,无欲念,无人打扰。之后的礼拜更是身心的舒展,心凝于一念,身定于一点,外在的一切暂时消失了,只剩下广漠宇宙中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叩拜无边的伟大,那种大与小的交替,是莫大的享受。</p>
<p>&nbsp;</p>
<p>由于少了一顿饭,中午的时间顿觉相当宽裕,礼礼拜、看看书、睡睡觉,时光似乎延长了。由于饥饿感和稍稍的困乏,人不再那么容易激动,欲望也顺从地猫到了一边,你的世界一片安宁。而且回回有个传统,此时遇到矛盾冲突,你只能说一句话:我是一个封斋者。言外之意是我不跟你计较。甚至根据古老的传统,在斋月期间战争都要停止,仇怨应当和解,亲朋间频繁往来,穷人得到款待,慈善捐献多多益善。这就是一个祥和的月份,身体在坚韧中空灵,灵魂在安详中提升。</p>
<p>&nbsp;</p>
<p>终于到了沙姆时分,太阳一点点沉下,就在隐入西边天际的一刹,斋戒结束了,享受甜美的时刻到来了。这顿饭相当丰盛,往往是亲朋相聚,沉寂了一天的生活突然鲜活了,孔雀屏刷地一下展开,欢乐取代了安宁。</p>
<p>&nbsp;</p>
<p>整个斋月似乎是节奏感极强的一曲咏叹,时而渴求,时而安宁,时而欢快;它的每一天也如此,时而急湍,时而平阔,最后一拥而入大海。</p>
<p>&nbsp;</p>
<p>这就是回民的斋戒,磨练着,也证明着,人对欲望的驾驭和独立。</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8 9:14:36编辑过]

草长鹰飞 发表于 2011-8-7 19:20:00

<p>“……,磨练着,也证明着,人对欲望的驾驭和独立。”</p>
<p>&nbsp;</p>
<p>用心写就的文字,真漂亮!!</p>

dak 发表于 2011-8-7 23:45:00

知感主 这月份比预想中好多了 没有往年那么热那么闷

dak 发表于 2011-8-7 23:46: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aidushu</i>在2011-8-3 11:19:00的发言:</b><br/>
<p><font face="Verdana"><strong>8月3日&nbsp; 周三&nbsp; 斋月第三天&nbsp; 心灵的礼拜</strong></font></p>
<p>&nbsp;</p>
<p>昨晚是杨阿訇领拜,阿訇沉静持重,仪表不凡,念诵、书法俱佳,且为民族教门焚心忧虑,是我等素来敬重的阿訇。斋月的礼拜向来对阿訇们是个考验,从晚9点一刻一直持续一个小时,全下来要领三十三拜,每拜都要念诵古兰。牛街寺是大寺,领拜“伊玛穆”(教长、领拜者)责任极大,跟拜者众多,且时有高人“尔林”(学者)来此,也正因为如此,牛街的礼拜才令人难忘。</p>
<p>&nbsp;</p>
<p>。</p>
<div align="right"><font color="#000066">[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3 18:10:26编辑过]</font></div></div>
<p>杨宗文阿訇么</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8 08:41: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dak</i>在2011-8-7 23:46:00的发言:</b><br/>
<p>杨宗文阿訇么</p></div>
<p>是啊兄弟,是杨东文阿訇,您可能把“东”听成“宗”了,呵呵。</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8 08:42: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dak</i>在2011-8-7 23:45:00的发言:</b><br/>知感主 这月份比预想中好多了 没有往年那么热那么闷 </div>
<p>知感啊,昨天李阿訇卧尔兹中也说,真主的慈悯,我们的坚韧,今年的斋月比预想中要容易。</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8 08:44: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草长鹰飞</i>在2011-8-7 19:20:00的发言:</b><br/>
<p>“……,磨练着,也证明着,人对欲望的驾驭和独立。”</p>
<p>&nbsp;</p>
<p>用心写就的文字,真漂亮!!</p></div>
<p>谢谢草长鹰飞老师的认可,一直很欣赏您的文字,能得到您的赞赏,实在是荣幸。</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8 09:59:00

<p><strong><font color="#008000">8月8日&nbsp; 斋月第八天&nbsp; 忏悔的心</font></strong></p>
<p>&nbsp;</p>
<p>对于回民来说,心灵永远是第一位的,斋戒最终磨砺的也是心灵。其实你无法知道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封斋,偷吃偷饮是无法监督的,在此意义上,斋戒是极为个人化的功修,它使斋戒者凭着自我的虔敬直接面对真主。</p>
<p>&nbsp;</p>
<p>于是,我们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忏悔自省的月份。回民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多彩的生活中,各样的错误甚至犯罪总难避免,斋月的来临,就如同查找电脑屏幕的坏点一样,背景刷地一下单纯了,心湖沉沉而下,欲望的泡沫显露殆尽。</p>
<p>&nbsp;</p>
<p>斋月快速地前行,四分之一已过,平日里无从感知的沉沦,迅速浮现,你虽不致越轨,但逐渐滑向罪错的边缘,并眷恋不去,确是危险的事情。回民秉承着这样的圣训:你不要在禁区的边缘放牧,你的羊群早晚会闯入禁区。但欲望诱使你以种种理由放纵自己,语言的,行动的,最可怕是蠢蠢欲动的心。</p>
<p>&nbsp;</p>
<p>但信仰,尤其是斋月里,它成为巨大的湖,有着永恒的浮力,你被托举着,不致被吞没。它告诉你天堂的美好,却从不许诺有求必应;它警告你火狱的严酷,却从不急着惩罚,作为一个人,你有充分的自由和灵魂的高贵,它涵养这份高贵。你可以自由的选择,但你要对此负责任,你可以进退反复,但你要保持螺旋式的上升,堕落意味着今世的失败和后世的灾难。在斋月里,信仰的脉络如此清晰,让我禁不住反思和忏悔。</p>
<p>&nbsp;</p>
<p>回民的忏悔,不需要一个“神父”的中介,他甚至可以不在清真寺,甚至行走在路上,心若突然软了,那就开始默默忏悔,不在乎形式,关键是心。回民称忏悔为“做讨白”,“讨白”是阿拉伯语的音译,千年以来,这个词甚至这两个音译字,被赋予了特殊的涵义,说到或看到它们,你都会心生敬畏,它代表着痛苦的挣扎,悔恨的热泪,和直面那份伟大时孩童般的依赖。</p>
<p>&nbsp;</p>
<p>一次参加主麻的礼拜,一个魁梧的外国穆斯林跪在我前排,在阿訇用阿语演讲时,他似乎被某一句训诫所击中,宽大的肩膀不断抖动,甚至抽泣着哭出声来,那是孩子一般的哭泣,令人动容。</p>
<p>&nbsp;</p>
<p>“人”在阿拉伯语中还意为“健忘的”,忘记自己的责任,忘记界限,忘记自己牧放的羊群。多么直接,带着这一弱点,人行走在世界上,虽不断越轨,但幸好还走在路上,还怀抱着一份信仰。</p>

西京闲痞 发表于 2011-8-8 10:42:00

斋月是个省心涤虑、砥砺意志的月份~

aidushu 发表于 2011-8-9 10:38:00

<div id="textstyle_1" style="FONT-SIZE: 16pt; OVERFLOW: hidden; WORD-BREAK: break-all; TEXT-INDENT: 24px; WORD-WRAP: break-word">
<p><strong><font color="#008000">8月9日&nbsp;&nbsp; 斋月第九天&nbsp;&nbsp; 孩子们</font></strong>&nbsp;&nbsp; </p>
<p>&nbsp;</p>
<p>想到这个题目,心就变得柔软,也曾设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小儿子,领着小小的他去寺里,一起礼拜,一起封斋,教他奶声奶气地道“色兰”。真主则慈悯了我一个女儿,看来这份幸福要让给她的妈妈了。</p>
<p>&nbsp;</p>
<p>回民的眼里,孩子是花朵,清真寺里的孩子们,备受呵护,且享有小鸟般的自由。斋月里,清真寺院子里,大殿上,高高低低的台阶上,到处都有孩子欢快的身影和笑声。没有人会去限制,更无责骂,大人们的眼里满是慈爱。因为这是真主的房子,谁又忍心让稚嫩的心在这里受到哪怕一点伤害呢?何况在小小的心灵里,清真寺是圣洁之处,一群干净的灵魂,和一个圣洁的处所,怎么会有冲突呢?</p>
<p>&nbsp;</p>
<p>所以你就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大人们坐在殿前的长凳或圈椅上,孩子们穿梭追逐,如一群小燕子;大人们在大殿里庄重地排班礼拜,后面是一群顽童在拜毯上轻声嬉戏;甚至还有刚刚会走的小孩,也排在大人的行列里,扑扑通通地跟着礼拜,记得有段时间在海淀清真寺礼拜,总有一个巴基斯坦小家伙调皮捣蛋,每每在你要叩头下去时,坏东西就把拜毯揭开,让你只能眼睁睁叩在地板上的尘土里。</p>
<p>&nbsp;</p>
<p>斋月里,孩子们就更多,阿訇家的孩子更是以寺为家,小小年龄,已经像模像样地跟着封斋礼拜了,你看,那个小男孩戴着精心勾出的小白帽,面目清秀,彬彬有礼;那个小女孩戴着东南亚的头巾,头顶点缀着一圈小花,如同花冠,穿着爸爸从麦加捎回的黑色花边长袍,衬着一个巧克力般的小脸,别提多漂亮了;哦,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小家伙,低头抠饬什么东西,一个台湾来的摄影师正小心翼翼地捕捉这个瞬间。那天几个小伙子陪着法籍尼日利亚穆斯林小伙坐在长凳上,把阿訇家的伍萨迈叫过来,让他给这位外国穆斯林哥哥道个“色兰”,伍萨迈很轻快地送上了小小的祝福;那个巧克力小姑娘则很主动又很淑女地跟那个害羞的尼日利亚小伙握了握手,一切都那么美好,老人们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p>
<p>&nbsp;</p>
<p>在历史上,一代代的回民,就是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他不仅得到家人的疼爱,还受到那些善良的穆斯林的呵护,甚至陌生人的祝福,就如同生活在草原的孩子,总有健康的体魄和宽广的心灵,在心灵的草原上,回民的孩子也在灿烂的成长。但自50年代中叶以来,这样的传统逐渐被打破,尤其是大城市更是破坏殆尽,草原已被强制退化,心灵得不到充分的滋养,斋月里也再见不到满街满巷雀跃着报告开斋消息的孩子们了,他们已经垂垂老矣,而他们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早已枯萎在一次次的运动和商品大潮中。但近些年随着本土回民的回归,和外来回回的加入,美好的过往渐渐复苏,冷漠的沙地又钻出了嫩绿,清真寺里又有了清脆的笑声,老人们端详着阳光下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时光交错的童年。</p></div>

西京闲痞 发表于 2011-8-9 12:54:00

<p><br/></p>
<p>&nbsp;</p>
<p>那天在清真寺,看到几个小孩子爬上爬下的玩耍,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主麻日在月台上嬉戏打闹,被老巴巴呵斥……</p>
<p>&nbsp;</p>
<p>斋月读经,净化心灵;</p>
<p>&nbsp;</p>
<p>斋月读楼主的文章,感悟颇多……</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9 12:57:52编辑过]

心笛 发表于 2011-8-9 15:38:00

阿哲的文字很细腻动情,从你那里,我也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aidushu 发表于 2011-8-9 15:49: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心笛</i>在2011-8-9 15:38:00的发言:</b><br/>阿哲的文字很细腻动情,从你那里,我也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div>
<p>一直想写下这些,这个斋月终于有机会下笔,也算是十年来北京生活的一次小小停歇吧。</p>

dak 发表于 2011-8-13 00:12: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aidushu</i>在2011-8-8 8:41:00的发言:</b><br/>
<p>是啊兄弟,是杨东文阿訇,您可能把“东”听成“宗”了,呵呵。</p></div>
<p>奥 哈哈 还真没注意 因为我爸他们一般就叫杨阿訇或者叫东文...结果我也没听清楚 就露怯了...</p>

马小川 发表于 2011-8-12 21:48:00

按了含木独吝俩呵一!
自己都没有琢磨的这么深入,一直觉得活得压抑,身边人不理解甚至看轻我们所看重的,在没有信仰的人群里低调穿行,感觉心灵被攥压得透不过气。
您的思想和文字,让人感动,突然感受到什么是相互理解的幸福和珍贵。年轻人在努力前行,求主赐予容易和力量!
再次求主慈悯您!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3 16:46:00

抱歉,因外出此篇当日未写,特补上

<p><font face="Verdana" color="#008000"><strong>8月12日&nbsp; 斋月第十二天&nbsp; 细微的感动</strong></font></p>
<p><strong><font color="#008000"></font></strong>&nbsp;</p>
<p><font face="Verdana">在这神圣的月份,总有细微的感动,就如晨雾打湿了一只蝴蝶的心,就如蚂蚁为一片遮荫的草叶而眼眶湿润。</font></p><font face="Verdana">
<p><br/><strong>文字</strong></p><strong></strong>
<p><br/>我站在去牛街的地铁里,摇晃的车厢也摇出了我的泪珠。张承志老师的文字,总能击碎你心上的那层外壳,是那篇《回民的黄土高原》,我逐句看着,被一句句打动。<br/>------“黄土壤中刨出的洋芋也是黄色的;它沾泥带土,一串串捧在回民们的大手里,像是上天给予的最严厉的命运。”<br/>------“但你要记住:真实只在心灵之间。人们是很难向你诉说的。人们习惯了:像千里瘠荒的黄土浪涛默默无语一样,这里的居民在数百年漫长的时间里也习惯了沉默。”<br/>------“在这片强悍之地,在这片与官府互相敌视之地,又令人感动地保存着最好的民风。------心里怀着感动和惊奇朝前走着,一路上遇到的农民毫无例外地让路------荒山中严守着淳朴的礼节,宽宽的大路一次次地被‘让’给了你一个人。”看到这一段,我的眼眶再也承不住滚烫的泪珠,我被这纯粹的质朴深深感动,作为一个农民子弟,我珍藏着这样的传统,我承受不了这样真切的描述,我想到了我的故乡。</p>
<p><br/><strong>风扇</strong></p><strong></strong>
<p><br/>大殿里拜已散了,我自己到前面补拜,一个老人也在,风扇直吹着他。我还在礼时,老人结束了拜功,转身要走时,他向前一步,把摇头扇的按钮拍下,一阵凉风顿时摇向了我。我对自己说,你瞧,他把你当自家孩子一样体贴。</p>
<p><br/><strong>眼镜</strong></p>
<p><strong><br/></strong>一次去东直门清真寺礼拜,去的晚了,只好自己礼,我把眼镜放到两脚之间,这样即压不着,也不会被人踩上。就在我跪坐时,旁边一个维族兄弟,轻轻地替我把眼镜挪到了脚的右侧,他觉得这样才最安全。这是一个维族小伙的善良。<br/>另一次是在牛街,大殿上我和一个维族老人跪在一起,结束拜功时,他轻轻地拿起我的眼镜,还戴上瞄了瞄手,又轻轻放了回来,我冲他笑了,老人则很优雅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拿我当了自己的同胞。</font></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3 16:49:45编辑过]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3 16:47:00

<p><font face="Verdana" color="#008000"><strong>8月13日&nbsp; 斋月第十三天&nbsp;&nbsp; 心之居所</strong></font></p>
<p><strong><font color="#008000"></font></strong>&nbsp;</p>
<p><font face="Verdana">在各样的宗教场所中,清真寺可谓最特殊的一个。它不像教堂,只在周日开放,也不像佛寺,尽量避开尘世。每日五次的礼拜,每周一次的聚礼,再加上每年两次的盛大会礼,让它时时处于鲜活的虔敬之中。它还是回民生活的中心,婚丧嫁娶,新生仪式,人生的大事都与这里有关,可谓生死相牵。它还曾是族中议事排纷之所,曾是游子旅人的寄身之处,天涯孤旅,往往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font></p><font face="Verdana">
<p><br/>它是心灵的居所,灵魂的窝巢。当你越来越靠近它时,一股无形的薄雾样的精神氛围,慢慢将你围裹,你的步履开始慎重,你甚至能渐渐听到回荡在心谷间的清晰的足音,你不由自主地默道着“色兰”。一脚跨入寺门的刹那,耳际那一路的尘世嘈杂突然寂静而去,寺内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似乎都透着阅世经年的淡泊智慧,你小心的走过它们,自觉一种庸俗面对超脱的浅薄。水房中一片清凉,“涤虑处”的古雅称谓,提示着你清洁的深意,你希图用这清冽的水把自己洗净洗清,可一触尘世的思虑,还是混沌一片。怀着忐忑,你迈入大殿,大殿无声,等侯着你的倾诉。一声邦克突然跃起,刺透了半空中的浮云,揪扯着沉沦的心向上飞升,倾诉的时刻到了,你不堪重负的心等待着,那释然的一刻。</p>
<p><br/>阿訇的念诵如此忧伤,诉说着超越尘世的机密,道尽了人生的真谛,点亮了你渐渐黯淡的敬畏。你似乎看到忧伤的蓝色,宁静的绿色,和纯洁的白色,它们缭绕在一起,幻化成满殿的色彩,立柱间无所不在的经文似乎浮动起来,飘飘渺渺而入心中,你早已忘却了尘世的一切,无悲无喜、无忧无虑,只有忘我的倾诉和倾听,那个自我越来越小,终于恍若不见,你体会到了无边的伟大,无所在又无所不在。你在无底的宁静中鞠躬、叩头,起起落落,你站立时希望永远这样安宁地站下去,你叩头时希望永远这样安宁地叩下去,你眷恋每一个细节,你渴望永久地停留。</p>
<p><br/>灵魂就这样获得了安歇,多少人带着忧伤、失落、愤怒甚至绝望走进它,来时脚步沉重,去时身心轻灵。我曾无数次目击过人们默默的哭泣,人世的苦楚和磨难塞满了脆弱的心房,有多少懊悔已没有机会当面表白,有多少眷恋已被死亡永远分离,有多少无奈已将快乐彻底消磨,可在这里,都被无一例外的宽容接纳,人心得到了最彻底的抚慰。</p>
<p><br/>回民的生活,是围寺而居的生活。哪怕只有十来户人家,也要建起一座清真寺,而在那不堪回首的苦难岁月,随着清真寺的拆毁,人们的心也枯萎了,就像鸟儿寻不到落脚的枝头,种子寻不到落地的土壤,灵魂开始了流浪。自八十年代以来,清真寺渐渐恢复,回民的生活又渐渐回归了传统,就像归拢找寻寺里流散的文物一样,人们也开始寻回最珍贵的原则和礼仪,寺里重又传出久违的邦克声,斋月的红灯又吉庆地亮起了。</p>
<p><br/>可毕竟遭受了太久的摧折,三十年的疗救,却消不掉三十年的毁伤,清真寺不再是议事排纷的所在,很多通过清真寺可轻易解决的疑难,却要交给毫无优势的机构去统一处理,合法却不合情,合理却不合规,他们永远在门外,找不到合适的支点。虽然也会在技穷无路的情况下借助清真寺和阿訇的力量,但总是临时的借用,还带着重重的顾虑。如今清真寺也不再是游子旅人的家园,清真寺里常来常往的人都是在册的,陌生面孔的出现,会引来迅速的调查,不可否认在当今乱世此等防范有其现实意义,但不去深入了解的一味防范只会伤害彼此的感情。并不是每一个陌生的面孔都是危险的,并不是每一个某族或某派的人都是恐怖的,可他们情愿浪费极大的资源,消耗难建易毁的信任,也不去谦逊地了解,开放地沟通。在体制面前,清真寺依然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p>
<p><br/>但谁又能束缚住心灵的翅膀呢?阿訇和乡老们在默默做着该做的一切,虽然已经有一半的回回年轻人不再举行神圣的传统婚礼,但每逢念“尼卡哈”(穆斯林婚约)的时候,阿訇们总要宣讲婚姻的神圣,家庭的重要,以及信仰传承的责任。虽然很多回回只有在送葬时才进一回清真寺,但阿訇们抓住这人心最柔软的时刻,教诲如何面对生死,如何认知那个内在的自己,死亡足以警醒。</p>
<p><br/>在回回的眼里,每座清真寺其实都是真主的天房,他们一砖一瓦建起它,曾用鲜血将它护卫,日日进出其间,把一生都交付给它。如果有机会,你去看一看,你会发现,无论你是否属于这个群体,你都能感受到属于你的那份温暖,和人心的高贵。</font></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3 17:05:24编辑过]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4 10:15:00

<p><strong><font color="#008000">8月14日&nbsp;&nbsp; 斋月第十四天&nbsp; 请开斋</font></strong></p>
<p>&nbsp;</p>
<p>“沙姆”(昏礼)时分一入,太阳就识趣地下班了。红灯一亮,热闹代替了安静,回民的斋月,夜晚才是主角。一位北京兄弟请我们开斋,入斋月以来,一直在馆子或寺里吃开斋饭,听说这次是在他家,心里很是期待。在北京回回家里开斋,绝对不会遗憾,如果说清真菜是北京菜的代表,那么,回民的家宴则是清真菜的精华,真正的大厨,都藏在回回自家的小厨房里。</p>
<p>&nbsp;</p>
<p>开斋前四十分钟,朋友们陆续到了,老中青三代俱全,外加一帮小孩子,年轻女眷都戴着各色盖头,女主人更是长袍纱巾,很是端庄。虽然是一室一厅,但地上满铺地毯、拜毯,竟然容纳了二十多人。经常礼拜的回民,很习惯席地而坐,人虽多,却并不觉拥挤。虽有个别人并不熟悉,但却有种久违的亲切,一时间相谈甚欢。和男主人一样,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北京,热情、随和、幽默,瞬间便沉浸在京腔京韵之中。</p>
<p>&nbsp;</p>
<p>北京人如此健谈,话题切换极快,且跨度极大,信息可谓海量,且时不时逗出一阵快乐的笑声,四十分钟眨眼而过。沙姆入了,自制的阿拉伯小点心、蜜甜的椰枣和熬制的砖茶,令人饥渴顿解。稍稍进食开了斋后,便是黄昏的礼拜,朋友中有一位学过经的,自然被推举为伊玛木(领拜者)。很标准也很动情的念诵,把人从刚才的热闹突然带入了熟悉的寂静,男人们排成一排,在茶几和电视之间面西而立,静听这优美的天籁之音;女人们关上房门,也开始礼拜,孩子们被讲述先知故事的动画片吸引,也安静下来。回民斋月中的一天,进入了另一个时刻。</p>
<p>&nbsp;</p>
<p>沙姆拜结束了,在伊玛木的带领下,大家一起为热情的主人做了良善的祈祷,求真主慈悯这个家庭,给他们平和与安宁。大家刚起身,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便开始上桌了,与平日回民家的开斋饭菜不同,这次是阿拉伯风味唱主角,女主人的老板是苏丹穆斯林,所以学了不少阿拉伯美食做法,但名字统统都没记住。一帮肉食动物人手一盘,饕餮起来,一时寻不到勺子的,便用传统的吃法,以右手三根手指代替了勺子,虽然阿拉伯社会还在延续这一传统,回民则早已运筷如飞了,今天面对阿拉伯大餐,正好体验一把先辈的吃法。</p>
<p>&nbsp;</p>
<p>饱餐一顿后,哥儿几个的肚子都程度不同地圆了,品着鲜榨果汁,又美美地聊起来。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原来是云南一位阿訇陪妻子来京就医,急等手术,但却排不上号,求助电话打到了这边。电话还没放下,老李便举手示意,说这事我帮着想想办法吧。恰巧我前些天见到过这位阿訇,很随和也很有见地的一位年青学者,而接电话的人反而与之未曾谋面,电话是另一位阿訇打来的。就这样,一位陌生同胞的求助,被毫不迟疑地接了下来,大家的关切,如同是多年朋友。</p>
<p>&nbsp;</p>
<p>如果去掉回族的血脉联系,和信仰的息息相通,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在这个社会里,一个没有归属感也没有信仰的人,是孤独的;一个没有归属感和信仰的社会,将是混乱的,没有希望的。好在我们的祖国是文明之邦,我们的社会还存有古老的传统,虽然屡经摧折,虽然物欲的大潮似乎要将其吞没,但所幸光明的火把还在人心间传续,如果真主意欲,回族人和汉族人,我们都将完成我们的使命,把我们代代相传的光明交给我们的孩子。</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4 10:24:56编辑过]

dak 发表于 2011-8-14 13:10:00

<p>昨天一个朋友也给我打电话了&nbsp;可是他也糊里糊涂 问了半天就说是耳朵做手术 具体什么病他也说不上来...</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4 13:18:41编辑过]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1 08:30: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马小川</i>在2011-8-10 17:31:00的发言:</b><br/>按色俩木按而来困!偶然读到您的文章,每一天的篇章都甚为感动。作为北京回回,读得出文章中深深的情感。有您这么教门的穆斯林在北京扎根儿,增加了北京的教门气息,对北京来说,真是好事!您所作的一切,萨瓦不!问嫂子和小女儿好,求主赐福于您全家! </div>
<p>woalaykumsalaam!</p>
<p>无论回汉,在基本的情感上,总是相通的,写出这些感受,只为让心纯粹地彼此温暖。</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1 08:34:00

<p><font face="Verdana" color="#008000"><strong>8月11日&nbsp; 斋月第十一天&nbsp;&nbsp; 暗美和明扬</strong></font></p>
<p><strong><font color="#008000"></font></strong>&nbsp;</p><font face="Verdana">
<p><font face="Verdana">入斋月后,几乎日日在牛街度过晚夕的光阴,寺里聚拢了来自各方的回回,本地的回民也新增不少。与他们同殿礼拜,同桌用饭,一同进出,多年来对此间与外地回民社会的观感渐渐凸显。这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font></p>
<p>&nbsp;</p>
<p><font face="Verdana">用回回沿用古远的两个词汇来概括,最为恰切------暗美和明扬。北京的回民社会,早已习惯了暗美,他们关上了身后的寺门,并如水滴般隐入人潮人海;远方回民聚集的西北、云南,则是另一番模样,他们明扬回回的教门(宗教),特征明显,倔强骨鲠。作为一个山东回民,我的故乡介于两者之间,这使我得以舒适地体察。</font></p>
<p>&nbsp;</p>
<p><font face="Verdana">回教有句著名的圣训:暗美的伊玛尼(信仰),明扬的教门。就是说信仰要用心,宗教要宣扬。这是一个标准,在我们遥远的精神故乡,一直如此。但在中国信仰,却是不仅需要坚韧,还需要智慧的生死攸关的命题。</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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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nt face="Verdana">但绝非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够宽容,绝不是。作为一个在中华大地上生活上千年的唯一一支外来民族,回族是最有发言权的。中华的民众是最宽容温和的,他们广袤丰饶的土地给了他们这样的性情。一千多年来,回汉之间虽有冲突,但绝大部分的历史是安宁相处,回民虽依寺而居,但生活却没有明显的边界。北京的大院里,回民过节送圣洁的油香给汉民邻居;在我的家乡,甚至和邻近的汉民村子序论辈份,礼尚往来,这类温暖的过往曾被人们无数次忆起。我的汉族同事,总是小心翼翼地询问回民的习俗,那份小心,不是隔膜,而是尊重和良善。而同样的,在这老北京人心灵的论坛上,同样充盈着这样的温暖。</font></p>
<p>&nbsp;</p>
<p><font face="Verdana">但又是为什么,不同于边疆回民的明扬,北京的回回如此坚定地选择了暗美呢?直到今天,这样的沉默和隐藏都在延续着。只有在牛街,在清真寺里,你才能看到那圣洁的白帽,我多少次看到即使是老人,也在刚出牛街甚至拐过寺门后,便迅速地收起了白帽,他瞬间成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北京人。在单位等公开场合更是如此,很多人许多年后才偶然得知某位同事原来是回民,他隐藏得如此自然,甚至面对不能吃的大肉,他也有巧妙的理由,但就是不提他是回民。这在我这样的外地回回看来,是不可理解的。</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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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nt face="Verdana">在西北的回族社会,礼拜帽不仅是得体的装饰,还是虔敬的表达,就如中国古代视免冠徒跣为大辱一般,帽子只有在睡觉时才被摘下。而在与汉族同胞的交往中,一个回族人总是首先表明自己的族属,以便彼此谅解,交往方便。在那里,回族人的特色被充分体现且倍加珍视,你若要侮辱一个回族男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殴打和辱骂,你只要剃光他的胡须就够了,那是奇耻大辱。但在北京的回民社会,你即使深入清真寺内,也难得看到多少美髯的回回,就连阿訇也大都放弃了这古老的圣行。如果你已久居北京,却又坚持外间回回明扬的传统,戴白帽,留胡须,那么你会被坚持认为是一位阿訇,或经学院的学生。</font></p>
<p>&nbsp;</p>
<p><font face="Verdana">暗美和明扬的教门之间,反差如此明显,我长久地思考着,探询着。却发现,原因或是同一个,那就是---体制。在百姓的生活里,汉族从未给回族施加这样的压力,这有违他们宽厚温和的传统。但越是靠近中心地带,回族社会越是选择藏而不露,这个中心,不是汉文明的中心,是体制的中心。天高皇帝远的西北云南,即使辈辈造反,也依然明扬自己的教门,而天子脚下的京城,虽然你代代温顺,却依然有人怀疑你夜聚晓散,密谋造反,在痛苦的鞭挞和自愈之后,你的心结痂隔膜,你选择了暗美。</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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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nt face="Verdana">想到这里我就禁不住要向你表达我的同情和歉疚,我们在初来之时,曾轻狂地蔑视过你,甚至妄断过你,可就是没有看出这暗美的智慧和艰辛。你的隐藏和沉默,让你付出了痛苦的代价,你或主动或被动地一再蜕变,退守到不能再退的崖边,只为保留内心的神圣;你的不事宣扬甚至主动融入,使你失去了一批批优秀的孩子,但你成功地延续下了,那份信仰;即使在五十年代后的艰难扭曲的三十年,你辈辈身心厮守的神圣殿堂被毁被关,你灵魂所寄的圣洁经卷被烧被污,你最优秀的学者被辱被押,你最青春的血液被改造被抽走,但你还是沉默着挺过来了,因为只有你知道,这暗美的教门已成珍珠,终将重放光辉。</font></p>
<p>&nbsp;</p>
<p><font face="Verdana">我终于可以释然地向你道声色兰,并信任地把自己的心灵交付给你,你的清真寺虽被毁大半,但挡不住你的坚定,你的老人已老,但都安享晚年,你的中年人虽被岁月裹挟过半,但回归已经开始,你的年轻的孩子虽大多懵懂,但祖辈的信仰还暗藏在他们的魂魄里,等待着,真主的“口唤”(命令),复苏的“赛拜卜”(机缘)。</font></p>
<p>&nbsp;</p>
<p><font face="Verdana">我们,和你们,也一起等待着,这暗美的教门,早日明扬。</font></p></font>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1 11:24:52编辑过]

马小川 发表于 2011-8-10 17:31:00

按色俩木按而来困!偶然读到您的文章,每一天的篇章都甚为感动。作为北京回回,读得出文章中深深的情感。有您这么教门的穆斯林在北京扎根儿,增加了北京的教门气息,对北京来说,真是好事!您所作的一切,萨瓦不!问嫂子和小女儿好,求主赐福于您全家!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0 10:33:00

<p><strong><font color="#008000">8月10日&nbsp;&nbsp; 斋月第十天&nbsp;&nbsp; 制服私欲或被私欲制服</font></stro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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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老回回的词汇里,有一个词常常被警醒地提及,阿訇们在“卧尔兹”上提及它时,往往是在劝诫;朋友提及它时,一般是在进忠言;背后提起它时,对一个人的形象会有不小的影响。这个词,就是“乃夫斯”---“性情,欲望”,但这是太难驾驭的微妙,它往往驾驭你,所以它虽是一个中性词,却几乎要成为一个需要时时警惕的贬义词。</p>
<p>&nbsp;</p>
<p>在回民的生活里,你往往能听到这样的话:“你这乃夫斯要收一收了”,“我说你这乃夫斯怎么那么差啊”,“这是乃夫斯的问题”,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听的人或怒、或愁、或叹息,总之这是令人纠结的事情。如何驾驭人的私欲,不使自己沦为欲望的奴隶,何止是回回一族的事情,简直是人类永恒的精神难题。只是它在传统的群体里,被尤为重视,在传统的文化里,则是极庄重的命题,关乎灵魂和结局。</p>
<p>&nbsp;</p>
<p>昨天晚夕的卧尔兹由尹阿訇来讲,阿訇老成持重,他的谈吐,有着老一辈阿訇的风范,虽是口语,却有着特有的典雅,回民话语中最有特点的三类词汇---古汉语、阿拉伯语、波斯语,都胜在典雅,阿訇的卧尔兹中,保留了很多这样的用语。在古老的大殿里听这样的劝解,顿生光阴倏忽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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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阿訇说,斋月的重要一项,便是克制私欲,注意你的乃夫斯。“遇美人于密室,见遗金于旷野”,这时候能自制的人,是最有力量的人。的确如此,坏的乃夫斯如同烈马,它要么把你摔下踏死,要么带你狂奔而入险境;好的乃夫斯如同骏马,它识途且有灵犀,那是一日千里的畅美旅途。但试想想密室美人和旷野遗金,您就能知道有生之年,我们已被乃夫斯怎样地玩弄于股掌。阿訇说,在与乃夫斯的周旋中,斋月是真主的援助,是锻炼我们自制力的最佳时期,古兰经中说:“如果真主援助你们,那末,绝没有人能战胜你们。如果他弃绝你们,那末,在他之后,谁又能援助你们呢?”(第三章:160节)真主所以援助我们,是因为我们拥有克制私欲的力量,人一旦拥有了美好的性情,将绽放无有止境的美好;真主所以弃绝我们,是因为我们也会沦为私欲的奴隶,人之恶性,是没有底限的深渊,世上最丑恶的罪过都是人所干下的。</p>
<p>&nbsp;</p>
<p>“美人”与“遗金”,确是人难以抵御的诱惑,何况正当乱世,美人不光美,还往往妖艳,金子不仅重要,而且偷之已不为耻,更何况捡于旷野呢?所以这样的劝诫,也许只能在斋月里,对一殿的虔诚的心灵有所触动,对于芸芸众生,怕是要被颠覆被解构了。但这代代相传的话语,自有其不随世移转的智慧,和对真主的虔诚托靠。对于深陷乃夫斯之中的人也许无从入耳,但人心总要回转的,心软的那一刻,这样的劝诫便会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回回向东走,扭头就向西”,说的正是这个道理。</p>
<p>&nbsp;</p>
<p>所以在乃夫斯这个问题上,老回回们从来都有一份耐心,托靠着真主,慢慢调理着躁动的性情和不驯的欲望,就如同牧人驯服烈马,就如同从牛奶中摇出黄油。</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0 17:02:01编辑过]

屋子 发表于 2011-8-16 08:09:00

<p>每一篇都那么优美,苦难与欢喜蕴含其中,您在自己的修行和开悟中,也带领读者一次一次的涤荡和检视自己的心灵,善莫大焉!!致敬!!!</p>
<p>&nbsp;</p>
<p>&nbsp;</p>
<p>这样的文字,读着真是享受真是爱不释手啊!!</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6 09:36: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六郎庄人</i>在2011-8-15 23:29:00的发言:</b><br/>偶然看到这个楼,里面充满感情,和思想。对宗教,我们更熟悉外来的那些:基督、天主、佛教、马列主义,反而不熟悉本土的道教、儒教;但同是外来宗教,我们竟然完全不了解伊斯兰教,甚至经常忘记回教也是一种外来宗教。感谢楼主,掀起穆斯林神秘的面纱,让我们看到同样温暖圣洁的精神力量。看了斋月的详细描述,深感这种对身体欲望的主动限制、对内心世界的强制省察,对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是很好的净化,真是一种好风俗。 </div>
<p>谢谢您的理解,回民早就习惯了沉默,虽然是一个普世宗教,却自觉不自觉地基本成为特定民族的宗教,不为外界所理解,也变得低调内敛,也许这就是所迎面的沉重历史使然。但个人的体验却是挡不住的绿意,总要生发出来,毕竟四季总在轮回。斋月是很好的机缘,让人有机会纯粹地体察自己,感觉自己。能够得到您们的理解,我感到特别温暖。</p>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6 09:38: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屋子</i>在2011-8-16 8:09:00的发言:</b><br/>
<p>每一篇都那么优美,苦难与欢喜蕴含其中,您在自己的修行和开悟中,也带领读者一次一次的涤荡和检视自己的心灵,善莫大焉!!致敬!!!</p>
<p>&nbsp;这样的文字,读着真是享受真是爱不释手啊!!</p></div>
<p>您过誉了,实在不敢当,只是把自己的体验写出来,总觉得写的不够深入,有些题目也无力涉及,但这个斋月,能有这样一个地方提供书写的机会,感觉特别的好。</p>

六郎庄人 发表于 2011-8-15 23:29:00

偶然看到这个楼,里面充满感情,和思想。对宗教,我们更熟悉外来的那些:基督、天主、佛教、马列主义,反而不熟悉本土的道教、儒教;但同是外来宗教,我们竟然完全不了解伊斯兰教,甚至经常忘记回教也是一种外来宗教。感谢楼主,掀起穆斯林神秘的面纱,让我们看到同样温暖圣洁的精神力量。看了斋月的详细描述,深感这种对身体欲望的主动限制、对内心世界的强制省察,对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是很好的净化,真是一种好风俗。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6 11:30:00

<p><font face="Verdana"><strong><font color="#008000">8月16日&nbsp; 斋月第十六天&nbsp; 清真情结&nbsp;&nbsp;</font></strong> </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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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nt face="Verdana"><font face="Verdana">无论回民还是汉民,提及“清真”时,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对于回民,那是安全、清洁和亲切,对于汉民,则是干净、好吃,还带一点神秘。这点神秘也许源于那蝌蚪文般的清真“都瓦”,回民代代遵守的特殊的宰杀方式,以及对烟酒的拒绝。</font></font></p><font face="Verdana"><font face="Verdana">
<p><br/>“清真”也用在回民的礼拜寺上,最早“清真寺”只是个别寺的专属名字,多是皇帝赐名,如明代敕赐的东四清真寺,而牛街的则称礼拜寺,后来,清真寺逐渐成为大小回教寺的通称,可见回民极爱这两个字,不然怎么在信仰和饮食这最重要的两处都选择了它呢?</p>
<p><br/>按传统的诠释,“清”指清净无染,即身心的纯洁,“真”指真一无二,即认主独一,虔诚敬畏。按照回回的心灵模式,这是同时指向内在和外在的。清真寺自不用说,每个走近它的人都能感受到这样的清和真。而饮食,同样也是不仅强调了养生,也强调了养心。</p>
<p><br/>回民禁食的动物,根本上是根据经训的要求,猪肉就是古兰经里明令禁食的。其实不可食的只占动物界很少一部分,有利齿利爪的猛兽猛禽禁食,杂食动物和植食动物中不反刍的不食,奇蹄类不食,所以牛羊骆驼鸡鸭鹅都是美食,马、驴、狗、鹰则禁食。总之,可食的都是性情温良的,都是益于养生养性的。</p>
<p><br/>在宰杀上也有讲究,只有按回民规矩宰杀的,才算清真的。回民总讲究个内清外洁,家里干干净净,心里也干干净净,才算是个好回回。在宰牛宰羊上,也是如此,这里有深刻的宗教背景。首先必须由阿訇下刀,在穆斯林的国度,只要是个规矩的穆斯林,其实就可以屠宰,但中国内地的穆斯林散居各方,老回回总慎而又慎,所以他们只认阿訇宰杀的为清真。</p>
<p><br/>对于宰杀的牛羊,一定要念诵“奉真主的名义,真主至大”,因为人和动物同为真主的创造物,人是没有权利随意剥夺它物的生命的,被枉杀的动物,其灵魂会四处游荡,很是可怜。在宰杀之前,人要尽量温和地对待它们,用手抚摸它们,使它们尽量安静,且严禁在一头动物面前宰杀另一头,回回代代恪守着这一规矩。宰杀时,还要在牲口的眼上蒙一块布,并要留出一个腿不绑,四腿皆绑的动物是无法挣扎的,那种痛苦可以想见。为不让牲口产生痛苦,回民的宰杀方式,是断喉法,阿訇宰牲所用的刀是宽一拃长一尺的片刀,极为锋利,讲究把喉管、气管和动脉三管齐断,且如庖丁解牛般顺缝下刀,阿訇轻念着,一刀而下,牲口瞬间便可死亡,基本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挣扎,这比之蒙古人的剖腹法、西洋人的锤杀法和汉族的捅杀法,痛苦要小得多,在必须宰杀以之为食的情况下,这是最温和的宰杀方式。</p>
<p><br/>而这样尽最大力量减少痛苦的方式,也减少了瞬间痛苦产生的毒素,而且回民严禁食血,血被控得尽量干净,这样也减少了毒素的存留。所以,如果您到比较地道的清真牛羊肉铺子去,会看到那里的牛羊肉都干散散的,不是血丝呼拉的样子。炒的时候会很香,煮的时候会很少血沫子,这是讲究。</p>
<p><br/>其实在穆斯林世界,饮食的范围很广,限制只占很少一部分,可为何在我们的生活中,似乎回民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猪肉。在中国,猪肉的消费太广泛了,而且,中国和德国消费了世界上一半的猪肉。在这样的环境下,回民只有处处提防。牛羊肉必须阿訇宰杀才能吃,这个还好办,关键是其他本来可以进食的素菜,也因为可能加入了大油,而必须放弃,点心也如此,起酥油广泛使用大油,所有这些,都因为类似原因而被提防。而那些不涉及大肉大油的面食,也因为和肉包子肉饼同时制作,而弃之不顾,所以会有回民的面食铺,点心店。回民对一切加工过的食品,都有一种天然的提防心理,因为你不知道哪一道工序涉及了这种不洁。这样的情况,不仅常使汉族朋友咋舌,也常常让外国穆斯林不解,但只有这样,才能在中国做到真正的清真,这实在是一种无奈之选。</p>
<p>&nbsp;</p>
<p>对于烟酒的禁绝,则是因为古兰经明确禁止了饮酒,而回民又视抽烟为损害健康的慢性自杀,所以一概禁止,以往的回民馆子,是不卖烟酒的,所以也少了很多是非和意外。回教的禁酒其实就是防患于未然,酒能乱性,人又缺乏自制,所以干脆一滴不沾。只是如今为了生意,绝大部分的京城回民馆子都卖酒。但回民学校东侧的兰马拉面却逆流而上,老板夫妇朝觐回来后,决意不再卖酒,且严禁吸烟,并从回回传统和身体健康方面专门做了解释,从此,烟雾缭绕、杯盘狼藉的昔日面馆,如今空气清新、环境怡人,顾客反而不见减少,老人妇女孩子尤其喜欢光顾。其实清真馆子本就是这样,无烟无酒,且清洁卫生。</p>
<p><br/>这种种的限制和自觉,也在千百年间锻炼着回回的凝聚力、自制力和清洁精神。因为特殊的饮食习惯,你从小就跟别人有那么一点不同,在每一处挂着清真牌子的店铺前,你都有一种自己人的归属感,虽然你和汉族乡邻也相处融洽,但共同的禁忌和取道,总使你们有惺惺相惜之感。尤其在异乡,你饿着肚子寻找这块小小的汤瓶牌子,终于在一片铺面中看到那熟悉的经字和“清真”、“西域回回”,和那熟悉的白顶帽时,你是怎样的一种感念呢?你说不出,却总翻腾在胸臆之间。</p>
<p><br/>而你的同胞,以及熟知这些禁忌的汉族邻居、朋友或同事,也会反过来监督你,你自己也已将这些作为了神圣的信条来对待,虽然很多回回并不进寺礼拜,但请相信,在他们放弃一样不清真食品时,或选择一样清真食品时,都有那么一种庄重和神圣在心间浮动,这是一条如风筝线一样的精神命脉,暗藏着回归的机缘。就如斋戒通过禁止饮食男女来磨砺人心,日复一日饮食上的禁忌和自制,该是怎样的一种磨砺呢?因为不清真,你可能面对一桌美食,任由身边的人们大肆饕餮而不为所动;因为不清真,你可能徘徊整条街道,最终只能回到旅馆啃你的干粮,却心安如水,口口香甜;因为不清真,你可能无法参与很多应酬而失去升迁的机会,可你克制着,总能回归平和。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自制,因为这是一生的考验。可也正因如此,你才获得了可贵的自制,且受益一生。</p>
<p><br/>还有那支撑了一个民族延续千年的清洁的精神,在饮食上的洁癖,不断提醒着清洁的可贵。回民骨子里确有一种对清洁的迷恋,靠着“清真”二字,代代相传,不仅在饮食上讲究洁净,也在生活中拒绝着同流合污,苟合求安。你不断地在叩拜中升华自己,苛刻地反省自己,做着“讨白”,拿着罚恕,倾听体味着经训,只为清洁自己的灵魂,在今世干净,来世也高贵。回回有句老话,一口不清真的食物,毁掉四十天的善功。饮食就是这样和灵魂的功修息息相关。</p>
<p><br/>无法想象,没有“清真”二字的回回社会,将是什么模样,也许早已同许多民族一样,消失不见了吧?<br/></p></font></font>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7 10:43:03编辑过]

aidushu 发表于 2011-8-16 14:59: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西京闲痞</i>在2011-8-16 13:06:00的发言:</b><br/>
<p>安色俩木而来一库目!</p>
<p>&nbsp;</p>
<p>楼主兄弟的这篇《清真情结》可以单独发到“馋记”,好普及一下清真食品的知识~</p></div>
<p>woalaykumsalaam!(求真主也赐给你平和与安宁!)</p>
<p>&nbsp;</p>
<p>好的,兄弟,已经转发过去了。</p>
<p>&nbsp;</p>
<p>&nbsp;</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8-16 15:53:4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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