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怀旧”》
本帖最后由 侯门首席 于 2020-2-15 19:18 编辑北京记事》杂志2020年第一期刊载了我的文章《九九“怀旧”》一文(上篇)。全文共分九篇,每一篇讲述一个老北京几十年前的故事。
“一九”有感
岁末,初入“一九”。然,寒潮南下,北风呼啸,京城如入“冷冻室”般。殊不知,这般寒冷老北京人曾司空见惯。
六十年代,衣薄腹空,多见零下十几多度。虽木制门窗缝隙粘贴报纸,门外吊挂棉门帘子,可屋内燃煤火炉供热有限,室温可想而知,老有点唧唧索索的。出门在外的人进得门来,一股凉风随之涌入,半间屋子都凉了好些,人进门第一件事,伸出冰凉的手掌直奔火炉子上的烟筒,手凉烟筒热,不能紧抱着烟筒不放,只得不断地在烟筒上磨蹭取暖,以至于每家火炉烟筒都有一段发亮的部分。
晚上,拿进屋里一个冻得像砖头般的柿子,冲洗、浸泡、稍软后即食。食罢,体温抢尽夺干,浑身颤栗不止,嘴上边说着“痛快,痛快”边麻利儿地钻进被窝继续哆嗦去了。老北京形容这模样叫“武大郎卖宅子------从前门儿量(凉)到后门儿”。(武大郎的“武”读“无”)
地球变暖,生活改善,转眼今日。且问:腹中食物短缺?御寒衣物有无?毋庸置疑,天翻地覆之变!而为何却抱怨天地寒冷无情?
可否随遇而安?见见少有之寒冷,叙谈可简短告辞;或借冬日阳光,读书饮茶,温暖惬意;亦可三五好友推杯换盏权当短暂神仙。得!随您。
2018.12.28
二九囧事
京城胡同院内 “茅房”多设于院内西南角处,缘由不详。
“茅房”多为简陋旱厕,奢者砖砌长方池储便,贫户埋入地下水缸一尊了事。
二九寒风嗖嗖,直吹得电线发出哨一般的响动;吹得院儿里老槐树有点儿站立不稳;吹得憋着一肚子排泄物站那儿发憷上茅房的人,
没别的,就是冷。
屎尿不等人啊,一溜小跑钻进“茅房”,风倒是小了点,冷可依然存在。粪缸周围泛着烟筒油子色的黄冰,蔓延到一两米以外,要是穿双塑料底鞋蹲在那儿,保不齐还出溜下来呢。排泄物争先恐后涌出门外,蹲着的人上下都冒着热气儿,甭提多痛快了。
连稀带干的半缸污物,在低温下显得平静了很多。要是夏静天,得先扔进一张报纸,省了溅一屁股不是。会抽烟的点上一根烟,说是既过烟瘾又闻不见臭味儿,不抽烟的攥着草纸在鼻子底下蹭蹭,等着完事。排干卸净后,已是俩脚蹲的麻木,手指头冻的生疼,僵硬的手掌伸向硕臀有点不听使唤,操作不好也许会杵漏草纸弄得更恶心。
都过去啦!现在还有几个叫“茅房”的?俗点叫“厕所”高级点叫“卫生间”还有叫“化妆间”的呢。不信?您就在同事面前叫“茅房”试试,准得说你是土鳖。
现如今,胡同里的厕所都带空调了,您信吗?还甭说一部分家庭马桶装上了冲洗系统。一按电钮,一股暖流滋来,既卫生又舒适。几十年前您敢想吗?得!知足吧您。
2018。12.31 (二九)
三九说水
六十年代冬,滴水成冰,零下十度余司空见惯。管道非逐院贯通,无管道户家中男孩承此重担,或一扁两桶百米外挑得回家,或兄弟几人轮换,单手左右摆动状提水到家。水桶内飘有一块木板,无论多有晃荡,水都难以遗撒。每户皆有水缸一尊,或大或小续满为止。
小院有管道,一只铸铁水龙钻出墙外,四户几十口人饮水皆由龙头吐出。寒冷季节转眼冻住水龙头之事常有,一旦龙头冻住后果严重。 寒冬,一旦遭遇险情,全院齐动员。将毛巾缠裹于水管、龙头之上,脸盆于龙头之下接受余温之水,各家炉火烧水支援,开水一壶接一壶浇,直浇得龙头哗的一声喷涌而出,全院欢呼雀跃,各家赶紧提搂铁桶往自己家水缸注水,一时间小院的温度随着水管子开化似乎上升了几度。
齐腰深的水缸灌得溜满,还得在缸边墩上一桶水才算得这件事圆满,家大人盖上水缸,把水舀子搁在缸盖上的那一刻,心踏实了。
天儿短,一会儿工夫天就黑了。各家儿煮杂合面的、喝疙瘩汤的都弄个暖和,吃完了妇女归置归置屋,孩子们帮着刷家伙,十五烛灯泡发出的微弱灯光映在窗帘上,一家人影影绰绰如同皮影戏一样晃动,好一幅老北京市井画儿,想起来心里就暖和的。
“回水啦啊”,脆生的嗓音响彻小院。这一嗓子隔壁(jie bi)那院儿动能听见。西屋大婶掩着半拉门探出脑袋说了声:“得,他大叔您受累”,东屋传出纯正的山东话算是答复:“俺们都躺下了,大哥您辛苦”。井盖和井沿碰撞了几声后,各屋先后拉灭了灯,小院恢复了冬天的宁静。
那时候北京人口少,生活水平低,用水量再大也大不了哪儿去,可那还提“节约用水”呢,打小宣传教育“节约用水”,各种宣传形式随处可见,可见节水意识深入人心。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北京的楼房多了不知道多少,又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口,用水是个大问题。甭说别的,就是每人撒完尿还得冲一回水,就得使多少水?这事儿几十年前根本不敢想啊!这都得归功于南水北调这个巨大的工程,用水不像原来揪揪巴巴的了。
从小时候水桶、水缸到现在的随手一拧,是多么大的变化呀!也是这一代人的福气。得!珍惜吧您。
2019.1.9(三九)
{:5_157:} {:5_157:}往事如昨,活灵活现,佳作! {:5_249:}{:5_272:} 四九话冷
四九常逢春节前后,也是全年最冷的季节,人都缩手缩脚的,嘴里哈着热气,一溜小跑着,就是一个字----冷。
那时候能冷到手一摸门拉手粘上了,再拽下了的时候掉了一层皮;洋镐猛力刨下去就是一个白点儿。早晨起床最憷头的就是穿衣裳,冰凉梆硬的衣裳往身上穿真是痛苦,家长给孩子穿衣裳都得在烘笼上烤烤才能穿上。玻璃上冻得白花花一片,根本看不见院子里什么样,孩子用手指头在玻璃上融化出各种文字和图案来玩儿。
胡同里的孩子可不管冷不冷,照样还是出去疯跑。等玩儿够了,回家觉着手脚有点痒痒,还有点红肿。得!冻了,家长不用大夫就确诊了。那时候,孩子出去玩儿基本没有什么防护,尤其男孩子玩儿弹球,弹得俩手黑赤燎烂没法儿瞧,再加上天冷没有不冻的。回家后,气的家长一边给孩子烫手一边数落:“瞧你这爪子,还怎么要?”。家长用手巾蘸热水敷灼红肿的创面,孩子龇牙咧嘴使劲想抽回自己冻伤的小手,就这样在骂声和呻吟中完成了这次治疗。
那年代吃的、穿的都不行,御寒能力不行,您看街上走的人都是唧唧缩缩的,一脸的苦相。没辙,不都是穷闹的吗?
四十年来,生活好了,再搭着全球变暖,好像都忘了原来那个冷劲儿了。那时候敢想现在的服装薄、轻、暖吗?现在可好,越是冷越穿得精薄。怎么回事?条件好了呗!出门就钻进汽车,下车就进暖和的楼房,再就是吃的好,热量足自然就不冷了。
得!算您赶上了,享福去吧。
2019.1.18 (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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