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古埃及有“狮身人面像”,底下是狮身,上面是人首。“人首””实际上代表着人的理性层面,因为人是有理智的,有思维的,有头脑的。思维、理性是人性的一种表现。而在我国古代神话中则类似地有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娲交尾图”,同样的蕴含着两方面的意义:人首代表人的理性层面,而蛇身代表本能的层面,代表人还没有脱离动物性的一面。“狮身人面像”和“伏羲女娲交尾图”均非常生动有趣地表现了人的双面性,人既有人性的一面,也有动物性的一面。 在“伏羲女娲交尾图”中,左边伏羲手中拿的是“矩”,右边女娲手中拿的是“规”。这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两件绘图工具,寓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其中 “规”用来画方形,而“矩”则用于画圆形。男人拿矩行“方正之道”,男人只要行方正之道,就会不生病。女人要拿规,行“圆融之道”,女人一定要圆融,越圆融越可以自我保护。 中国古代的钱币外圆内方,用钱之道在外要圆融,内要方正。同样,外圆内方也是中国文化在对人性的慎密规范,人的内心要方正,不可以歪着、斜着。 1953年,现代科学家发现了生物的一种基本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的分子,这一化生万物的基本遗传物质的结构是一种双螺旋线的结构形式,而这种双螺旋的结构形式竟然与人类始祖形象——“伏羲女娲交尾图”非常相似。 在我国各地都曾有砖雕、帛画、麻布的伏羲女娲像出图,而在我国吐鲁番地区曾出土多幅 “伏羲女娲交尾图”,在1959年成立的故宫历代艺术馆,就收藏有一件《伏羲女娲像》绢本,并作为历代艺术珍品在基本陈列中展出。 上图出土于高昌古城郊的阿斯塔娜古墓地。高昌古城是历史上中央政权的州郡治所和地方割据的政权中心,当高昌古城毁于14世纪成吉思汗西征的战火后,长期居住在那里的车师、匈奴、高车、突厥和九个大姓的汉族人不愿游走他乡,移居到高昌城北,聚成一个新村落,取名阿斯塔娜,生活于斯,归葬于斯。是中原的两晋时代,内地的文化习俗沿着丝绸之路传播到高昌,画风与葬俗也传到了阿斯塔娜。家人逝世后,头枕一种状如鸽子的鸡鸣枕,面部掩冥巾,眼盖瞑目布,身着棉麻或丝绢,安卧于沙土为冢的墓穴里。逝者面对的戈壁土墓顶部,大都用木钉钉着一幅绢丝或麻布的伏羲与女娲的交合图像,祈望逝者追随华夏子孙的始祖神,融入宇宙苍穹,经历阴阳交合,走向希望的新生。 此图上彩画人首蛇身二人,已不显中土风格的男女二人相,均着细腰广袖对襟红色裙襦,二人腰身相连,共穿一条白裙,白裙角饰云头纹。左边是女娲,高绾的发髻,细长的眉毛,端庄的脸上点缀着胭脂,眼中的神情显露出娴静;她左手搭住伏羲的左肩,右手执剪刀状的规高举头上,广袖裸至肘部,显出臂和手的丰润。右边是伏羲,头上绾着方巾,外面插着一支形似满弓、尾如麦穗的簪子,面与女娲相对,两道长眉中间点着一记朱砂,圆圆的脸庞上漾着祥和的韵味,平添了一种神的超然;他右手揽住女娲的右肩,左手执矩举在头上,用食指与女娲对指着。两人上身相拥,裙裾之下是两道粗硕丰满、相互盘绕、互缠三匝的蛇身,盘曲相交成螺旋状。两人头上有一圆轮,光芒四射,周画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日。两人尾下有一月牙,内画玉兔,周画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月。画面四周遍布大小相等的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星辰。 夏曾佑先生在《中国古代史》中论道,“中国自黄帝以上,伏羲、女娲、神农诸帝,其人之形貌、事业、年寿皆在半人半神之间,皆神话也。”那些古老的神话中,伏羲氏姓风,人头蛇身,在位110多年;女娲氏也姓风,同样蛇身人首,继承伏羲的制度当了女皇。画像形象地再现了伏羲和女娲人首蛇身的神话,却让这两位相隔了一个多世纪的神双臂相拥、双身相交、双尾相绕,这是多么奇崛而又绮丽的想象呵。神奇的神交合图,与其说是对神界的描摹,不如说是先人们生命崇拜和文化蕴涵的写照,也让后人窥见了先人们对性的崇拜和爱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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