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心畲与他的戒台寺书画作品

南港村

溥心畲（1896年9月2日～1963）原名爱新觉罗•溥儒，初字仲衡，改字心畲，初号松巢客，后有羲皇上人﹑西山居士、西山逸士等号，常於书画上钤旧王孙印以自況。祖籍辽宁，出生于北京，满族，出身皇室，为清恭亲王奕��之孙。溥心畲自幼饱学，稍长专心研究文学艺术，1911年入贵胄政治学堂，毕业后再入青岛德国威廉帝国研究院，又留学柏林大学，学习天文和生物，获得博士学位，回国后先住清河二旗村，后隐居戒台寺10年，从此专事绘画，勤於临摹宋、元名画，致力於文学、书法、绘画，以卖书画自食其力。在戒台寺隐居期间作诗百余首，年近三十返回北平。解放前夕出海舟山，远居台湾，于1963年病故。他笃嗜诗文、书画，皆有成就。画工山水、兼擅人物、花卉及书法，与张大千有“南张北溥”之誉，又与吴湖帆并称“南吴北溥”。
戒台寺是北京西郊最著名的佛教圣地之一。寺院位于马鞍山的半山腰上，溥心畲的祖父恭亲王奕��曾为此寺捐过万两黄金，1912至1924十余年间，溥心畬随母两度来此隐居读书，是他一生中最充实而单纯的时光，遂有“西山逸士”别号。他对寺中一草一木、一柱一瓦极为熟悉，总是将其视为自己的第二故居。自此而始，他专攻绘事，鬻书画以自食其力。溥心畬之所以可以取得举世瞩目的艺术成就与戒台寺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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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心畬的山水画杰作主要取材于戒台寺外的景观。如对戒台寺附近秋季景致的写生，一幅《秋山图卷》，画的是秋天戒台寺周围的群山。丹枫古刹，意境万千，一般人想也很难想象得出那样的绝妙之笔，因而被后人誉为神品。

溥心畬怀乡之情尤其展现于《西山草堂古松》。他以雄强气势挥洒出象征故居的虯曲夭矫的松树枝干，不但写物也是状情，悲郁感慨跃然纸上。这位旧王孙看尽世间的繁华起落，终究难忘年少时这段平静的隐逸生活。
现将溥心畬创作的有关戒台寺的画作（款识、题识）及书法作品介绍如下：
" K% V& ]8 O* q一、秋江钓艇、录曹以南游戒台寺诗 ( 成扇；设色纸本；尺寸：19.6×51.6cm )
此为溥儒录曹以南游戒台寺诗扇面      

正面：1.秋江钓艇。仿鸥波老人笔。辛未（1931年）秋，祁崑。

2.（文略）癸酉（1933年）四月，伯假仁兄雅正，井西祁崑再题。

钤印：祁崑、井西、祁崑、真逸阁。

背面：飞阁出松梢，境高生众妙。天落小黄河，划沙环夕照。北折走雁门，禹功留野庙。谁知一线浑，洩自雷山窍。曾经唤渡船，马怯中流叫。多病客先秋，颇赖烟霞疗。浩浩济川怀，波涛讵遑料。浊浪堪澄清，所恨淘年少。洗耳挂瓢人，看山头不掉。

狮子岩头返照明，松风指点入山行。愿为灵境开生面，自与烟霞管送迎。

右曹学诗游马鞍山戒台作也，见《西青散记》。癸酉（1933年）五月为伯假先生写。西山逸士溥儒。

钤印：旧王孙、一研梨花雨。

二、戒台寺图 （行书 成扇 设色绢本）

题识：正面为戒台寺图，心畬。背面为绶唐三兄正，丙戌六月张伯英。

这幅扇面描绘的就是戒台寺景色。从这幅扇面可以看出他在绘画上受北宗如马远、夏圭影响较大。但用笔更加灵活。虽然是一幅青绿山水，但以淡雅见长，着重线条，布局严谨，笔墨精到，设色饱满，其意境不食人间烟火，整个画面充满着静谧之士气。观此图可知其山水画被推崇为“国画北派青绿山水正宗首座”非虚语也。

三、戒台寺古松 （镜心；水墨纸本；尺寸：9×90 cm）
5 h. y7 V+ W  i8 T题识：戒台诸天阁，竦峙云表。涧底数松，皆北朝树也。余读书寺中，穷涧壑之险阻，曾屡见之。心畬记。
. e( G+ v$ l8 G1 a; V6 V四、《西山草堂古松》并题（1962年；紙本水墨；纵32公分；横237公分）
本幅为寒玉堂托管文物。作于民国五十一年（一九六二年），以疏放的笔意忆写西山戒台寺的六株古松，并配以题记六则。虽然画高仅一尺，但笔墨到处，自然吞吐出磅礡雄浑的气势，是溥儒画松作品中的佼佼者。
溥心畬年轻时，曾经在北京西山戒台寺里隐居多年，潜心研读经史诗文，并开始学习绘画，这是他自号西山逸士的由来。他一直很怀念这段隐居生活，后来常在诗文或书画中提及西山景物或故事。戒台寺多松，也以唐代栽种的千年古松而闻名，甚至分别有卧龙、九龙、华盖等称号。在溥心畬现存的画作中，有多幅以松作为主题，既是写景，也有怀乡忆旧之意。
画中枝干虯曲盘踞，笔锋方向如同松树之偃仰姿态般多变，灵动而具韵律感的线条，配合浓淡乾湿交杂的墨色，表现其夭矫如龙的雄强气势，衬托出古松老而弥坚的活泼生机。溥心畬的画作原以清逸温雅见长，本画却有雄浑刚健之风，在他的作品中颇为特殊。画家在松枝间留白的部分，随处题写他记忆中与松相关之二三事，更流露出感怀之情。
8 D) B. i8 `0 C/ ^, w; \% [题诗一
崩沙断路寺门荒，况问西峰旧草堂。
白鹿不来僧去尽，石坛松影月如霜。
题诗二
* j0 r9 ]/ V. m' _3 d. W% k8 r: z踏月松坛迹已陈，白云一别几经春。
" ]8 C# U- v* |. R" L7 t图成慧聚堂前树，似向青山忆故人。
' m8 N% I/ m$ D余昔隐居西山戒台寺，松皆千年，作蛟龙頱举之状，日夕对之，月明风清，吟啸其下，追忆故山，写此邈然神往，似在西山之麓。题此二诗，以遣远怀。西山逸士溥儒记。钤印：旧王孙、溥儒。
: ~" a: s. j+ E/ F* t五、卧龙松赋
1 V) @  ?* U7 ~/ K1 u1、镜框（1957年；镜框；水墨纸本；尺寸：68×28 cm ）
/ J' X& g+ i2 E! e. M7 d' I. K卧龙松赋
: p. D! v. ?! v. v2 c维孤松之盘郁，卧石坛之坤隅。
# C" c; J  f2 m6 A' @高及寻以荟蔚，广百尺而纷敷。
邀怀风而隐雾，惊雷动而烟趋。
# R/ W" |& [, \$ h( i5 I1 B俨青龙之蚴蟉，忽潜渊以藏躯。
若其商飙始发，江涛乍鸣。
倚孤云于中岳，暎朝霞于赤城。
如大陵之偃盖，疑太微之沦精。
爰困石以争险，乃搪撑而势危。
秉贞心兮，英茂眄形质兮，殊奇。
" ^/ z& J( e5 F0 x. i; X; M& c历风霆兮撼顿，感寒暑兮追移，
将求伸兮，终屈知天命兮，何辞。
抱潜德兮，勿用。岂飞翔兮，待时。
( L7 _7 Y" @1 q8 W7 c  I非亢龙兮，有悔。闵品物兮，何施。
( T0 n6 M% P3 \) G2 C: ~发山籁于鹤林，前清光于鹿苑，辐囷而逼侧。　
5 w' o4 Q& t) Y9 K3 `# x% ^挺数尺而相绻，礧碕戏缩蟠厌。
- `$ ?2 Z/ n' r; W7 K  T5 t- t促蹇龙或跃而将升，倚峰峦而遂偃。
嗟，云雾之不从，伤霖雨之已远。　
: L: f8 \7 Z/ d2 \题识：丁酉（1957年）一月西山逸士溥儒撰并画。
钤印：溥儒之印、心畬、松巢客。
2 k' K: k8 b% O! G6 l- a: D" X2、镜片：
款识：卧龙松赋（略）
$ T3 [6 m1 V* H$ x5 J* r丁酉四月，西山逸士溥儒撰并画。钤印：旧王孙（朱文）溥儒（白文）。
% ]' v! b  @, ?3、镜心 （纸本）
题识：马鞍山慧聚寺唐武德五年建石台，卧龙松，千年树也，昔读书寺中，今三十年进作此赋并记，溥儒。钤印：溥儒长寿江山为助笔纵横。
六、戒台寺之卧龙松图 （镜片；纸本；尺寸：28×90 cm）
8 k, |8 E* R/ J款识：京西戒台寺唐名慧聚，武德五年所建，余昔读书于此。寺有卧龙松，唐时物也。松穿石栏，外垂，势将飞动。当遇陈太傅宝琛于此松下太傅赠诗有：“邂逅松下风，王孙皎如玉”之句。追作斯图，盖不胜鹤怨猿惊之感也。心畬记。
七、千岁盘老龙卷 （1962年；设色纸本；尺寸：34×778 cm）
: S$ ^8 W8 q7 S, q3 v8 O 题识：京师西山多辽金古松，戒台寺中数松，则唐武德年植，有卧龙、九龙、华盖、凤眼之号。
+ z, v* `3 `8 n3 g戒台东麓古松一株，蹇卧岩侧，已枯数年矣。山僧谋伐之，一夕复荣，今则荫庇数亩矣。
& Z" X+ h# c9 t$ P3 k7 M4 c拖尾题跋（一）：
去北平西南约八十华里之马鞍山有戒台寺，传说建于唐代，寺有松十余株，皆寿千年。心畬先生早岁读书寺中，日与古松为邻，陈弢庵、陈苍虬亦时至，并有诗记之，心畬既来台湾，追念前尘乃写斯图，且有诗云：
海峤风烟异昔时，故山空忆岁寒枝。卧龙松顶娟娟月，年少曾陪太傅棋。
' L" F) V0 v2 H+ v披是图也，怒龙惊虬之势，腾蛟伏虎之奇，俱见腕底，然非有高怀雄笔，安能有此。斯图作于壬寅秋，明年即归道山，岁月不居，至今已二十余年矣，回思昔年谈？之乐，如何可得。丙寅孟夏。劢夫先生属题。十余株应作数十株。台静农于龙坡丈室。
钤印：龙坡、静农无恙。
. E( ~9 g* X% f  ]题跋（二）：
. }5 j3 w* d4 M3 S8 h3 i其中有“自离西山涉东海，夜吟时忆戒台松。慧聚堂前双树古，空庭碧覆阴重重。”之语。
( e4 {, m3 G: F; ~# r丙寅仲春三月中澣龙磵居士李猷。
钤印：江东李猷、嘉有文字、丙寅。
八、西山乔木 （立轴；设色纸本；102×39 cm）
题识：自与西山别，栖栖竟若何。夕照归处少，芳草去时多。涧水穿乔木，澐云带女萝。频年摈道帙，空负采薇朝。纕衡先生属写马鞍山松将以为卧游（笔者注：　  
9 `$ Y2 v) O! L$ p" I9 y卧游是以欣赏山水画代替游览），因录怀故山草堂诗欲之，盖不胜鹿麋洞壑之恩矣。心畬。钤印：旧王孙、西山逸士。鉴藏印：慎思之。
1 s( N. l8 O7 d9 |6 n九、村夏流泉（又作石佛村山水；1930年；立轴；尺寸：53×31 cm）
题识：石佛村在马鞍山前，背山为村，夏多流泉，高江村题诗处也。余居西山，晨夕游眺，偶怀猿鹤，聊写其意。庚午四月，心畲。
钤印：心畲书画（朱文）溥儒之印（白文）画从西山秋色中来（白文）。
这是溥心畬画于1930年的一件山水精品，画的是石佛村山水，意境雅淡致远，结构严谨，笔法挺进。溥心畬根据清代康熙身边大臣高士奇（字江村，大收藏家）的题画诗所画，足见溥心畬的学问高深，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以古诗题跋作画的作品。
十、戒坛秋林 （1937年；镜片；设色纸本；尺寸：93×35cm）
5 U- r0 E1 i: o5 @题识：浮云一片掩斜阳，暮雨萧萧石径凉。南北千峰尽黄叶，更从何处着藜床。
戒坛秋林。丁丑孟陬，溥儒。钤印：溥儒、寂寥抱二心。
. A4 V% f- s! u0 s  p1 n戒坛寺亦称戒台寺，不仅胜于千年古韵的佛门渊源，更得满园古木苍翠的清新幽雅，四季宜人。自1922年起，溥心畬一直奉母在西山戒坛寺隐居，潜心读书，醉心书画，自号“西山逸士”。此幅作品作于1937年正月，画家取戒坛秋林、高士隐逸入画，道出了其栖身西山、离俗避世的境况。本幅取近景描写，高林疏木，不着片叶，两位高士抬首凝望，似看“无边落木萧萧下”；另一人则垂目无语，似心不在景；俩童子居于一旁自适闲话，一片天真。作品设色或水墨俱素淡清润，见出尘之韵致，笔下流露的仍是“旧王孙”无适俗韵的清贵之气。画面天地虽不宽广，惟布局精严，借着同一环境呈现了不同人物的人生取态，乃画家稀见之作。
# U1 m' q% \3 o, [十一、吟松图卷 （手卷 水墨纸本）
  c! e8 L* B" c2 t" o5 |) @, \款识：戒台寺唐名慧聚寺，有自立松歆斜数丈如张伯英草书脱尽绳检，今闻为风取折物有成毁岂不信哉。陈弢庵太傅喜为松写真与仆，逊追于戒台寺中每有卧龙松辽金时物偃侧如松之化龙势且飞动陈传朗仁先善画松旧藏有元吴仲圭画松内巷虬传朗名其斋曰“巷虬阁”。西山两麓有古松已枯槁矣。山僧议薪之一夜复荣，苍翠转胜，叶如新沐，理不可胜也。戒坛方丈院有松回凤眼松，松顶交枝空处如凤眼皆千余耳。
( [. a: L, ?& @' v1 R$ W, I( U* _十二、古寺奇松图（ 立轴；设色纸本；95×32 cm；作于大陆）
# B' d" b  O  n9 G2 Z* x7 v6 r题识：1.抱穴寒潮急，穿岩碧影流。鹤疑秦代色，僧讶晋时秋。百尺殊风雨，千寻近斗牛。恐随笙吹去，真与赤松游。化一先生正。溥儒。
2.余昔隐居西山之麓，有寺名慧聚，多奇松，盖辽金时物也。凝云带露，清风飒然。山窗对之，曾写其夭矫腾跃之势，若马远松树，可作卧游之资。心畲又识。
8 o9 j1 t- e: o3 L: e* O- L钤印：省心斋、旧王孙、溥儒、一片江南。
十三、松姿（尺寸：12.5×519.5 cm）
款识：余昔隐居西山戒台寺，窗外数松辽金物也，瞻望岩壑，道阻莫归，聊写青松几树，作宗炳外游之资。西山逸士溥儒画并识。
. L- R$ _/ Y1 g+ ]钤印：溥儒之印，心畲，松巢客。
( l  B; L# p0 \3 O十四、骆驼（1918年；立轴；设色纸本；尺寸：20厘米）
. B( M0 g# t& I* C& v* f) c题识：一身远客逐戎旌，落日萧条望古城。渐近碛西无水草，北风沙起骆驼惊。戊午冬十月，山窗读书偶写此图，以消寒意，而塞垣风沙之景可想而见也。　
诗堂：此幅余十五年前作于西山戒台寺者也。远望岩峦不能归隐临风邈然。心畬记。
钤印：溥儒之印钤印：心畬。
溥儒在戒台寺隐居读书期间，注意收集和研究的戒台寺的资料，经过调查整理，撰写出《戒台寺志》，这为我们今天研究戒台寺，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
* s1 ]1 _" r  D9 A4 N) l附1：溥心畲在戒台寺隐居期间书写的信札：
致带经堂主人函（信札；水墨纸本； 尺寸：28×21cm）
带经堂主人鉴：
   奉托者刘子融处所抄之书灵光集已三四年尚未抄齐，千文集注自九月至今亦未抄齐，后知因维持生计，无暇抄写，请转告刘子融务须来山（戒台寺）一次，已将款项预备在山，请其来取，并当面商议能否继续抄写。请嘱托刘先生来时千万将灵光集各种已抄未抄全稿及千字文集注务必带来，若刘先生今未在京，俟回京时急速来山商议，一切维持信用为要，费心催其早来。至要！至要！
1 w' i% l4 H4 A! _& s3 m  W5 K' b                                                                                   溥儒谨启。
说明：《灵光集》十五卷、《千字集注》一卷皆为溥儒所著。此信函中多次提到“来山”、“在山上”，即为溥心畬隐居北京西山戒台寺时之称。自1912年溥仪退位，溥儒亦居至西山戒台寺，读书、习字、绘画、结婚并留学德国。1922年，隐居西山戒台寺，谢绝交游，潜心读书著作及书画，至1924年方移居回恭王府锦园，故此函当书于1922年至1924年间。
. \6 z9 ~- ^. n; }9 c3 ?; S附2：溥心畲与戒台寺有关的年表
1905年 乙巳 10岁 曾随父母到西山戒台寺居住。
1911年 辛亥 16岁 辛亥革命。恭王府抵押给某银行。奉母项太夫人及弟溥僡迁出恭王府。移居清河二旗村。后迁西山戒台寺。
' C, A+ Z1 b! P0 G& l- t7 }1914年 甲寅 19岁 毕业于德国柏林大学。回国省亲。5月与罗清媛女士完婚。6月回北京西山戒台寺居住。
1922年 壬戌 27岁 获天文、生物两博士学位。回北京西山戒台寺居住。
% Q; ^; b0 O' S9 x' {+ p1924年 甲子 29岁 生长子毓岦（即溥孝华）。是年（从戒台寺）迁回故居恭王府萃锦园居住。开始与张大千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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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天下

溥儒，张大千二位大师，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