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 【京滨饭店】 这家饭店立在这有20年了。我曾是这里的首批客户,在此办公一年,房号忘了,但记得公司王同事的1414房,不久他在京津塘高速驾车出事,还搭进公安部门的二位,其一是反扒专家。据说现在这楼里仍有不少的外包房,路对面的开发行机构膨胀,一些处室这边安身。当年二楼是家重庆馆子,记得吃过一次江豚,商家一再推介这种长江中的珍品,像绿色的胖头鱼。现在二楼全成了东北菜。 上楼到二楼,第一个见面的是老培,仰在那里喷云吐雾。一会招来了服务员,招呼着不让吸烟,果然墙上贴着禁烟的标识。老培比对方话多:我三周前特意前来联系、看场子,跟你们经理说好了这里可以抽烟,要不把你们经理叫来。我们是谁呀,这都是北大荒的,北大荒的到你这哈尔滨驻京办来吃,正合适吗! “架子”点菜,在座的有几位忌海鲜,那就河鲜、湖鲜的,捡东北口味点,什么油豆角、地三鲜、干豆腐,一式两份,主菜是这里的招牌菜“得莫利炖鱼”架子问我,当初听说过这道菜吗。我摇头,搁现在我也没弄清它。一会伙计兜来食材,就是两条草鱼。原以为洋字码的大菜,用料能高级点,如马哈鱼之类的。待后来菜品烹熟端上桌,就是份鱼炖豆腐。吃起来,没什么不好,也吃不出哪好。 男士们点的“小二”女士们红酒,第三样是“格瓦斯”饮料,这嘴绕的,差点跟刚刚下水服役的新航母混淆。据称是用“大列巴”的碎屑发酵制成的、酸甜可口,大受欢迎,每桌糟了四大瓶。 头道上的凉菜“拌粉皮”。“架子”说怎么这么少呀。我说是盘子太大。接下来的几碟同此。想那龙江省地广人稀,人畜哪哪都宽绰的缘故。我说,咱这岁数了,这量合适,不是点了八凉八热吗。一会工夫,碟呀、碗呀“哐哐”地摆满了桌子。“慢点上,行不行啊”说时迟、那时快,连主食玉米饼子、菜合子都上了桌。“疙瘩汤先别做了”我就记得那碗汤。为这,服务员比划了再比划,食谱上写的度量单位是碗,我们讨论了这碗有多大,告知了我们这一碗能盛七八碗。 【解同学】 进到饭店见到的第一位同学是解同学,是个背影。出了电梯,前面是位女士,跟着走,转弯,见到烟气腾腾的老培和马猴。女士前头打了招呼,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没了眼睛,解同学,认不错的,当天的聚会缘起之一,不光为了两节。 三十年没见,岁月没有留痕。上次是八三年春节,西四北的牛家院里、在昏暗的胡同里走了个来回,东口一道接送王老师。再后奔波、辛劳,隐没在人海之中,不知所踪。解同学说,不管走到哪里,胡同里的王同学总在凝视着她,自己的单位一变再变,从北京迁徙到南方,隔几年就有电话过来,“猜猜我是谁?”一直到世纪初,“不再来电话了,倒想了……”。 这次才问清解同学在兴凯湖是19连,好像也叫“西村”遥远得我都没去过。想起我的两位中学同学在19连,我问起。解都认识,但都没说过话“我71年8月22日离开兴凯湖就没再回来,下乡在湖里整整待了两年。”春夏秋冬,甜酸苦辣,两年的体验刚刚好。“后来进厂、上学。在‘天大’上的电子元件专业……”八三年胡同行走时,曾说起这段,我记得学在天津的纺织机械专业,看来是裤腰带系脖子上了。 解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关于她自已,一年两飞南半球,……。孩子现在比老公重要。 【父一辈、子一辈】 任同学来得晚,上桌后就没拾起筷子,来了杯格瓦斯。也是刚刚回归,也是一年两折腾,一飞就是十多个小时,有点累人。我问起赋闲后有什么运动项目,“溜狗,一次就是三小时,要怎么身体这么好”身体是真好,连抽了五枝烟,我说这还不得一天两盒,“不用,一盒够了”我问看书吗?“不看书怎么活呀,每天至少两小时,报纸订了五份,杂志十来份,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除了《译林》没订,大的文学刊物基本订全了,月刊、季刊都有”。我接茬问起她家兄长的“读书会”她说没有掺和。我想细听其详,但嘈杂声中不得尽言。但我得知了会址,知道了两周、也可能三周办一次。“如果有兴趣,我给你写个条”我说,等我退休吧,再领你的路条。 任同学坐在我的左手边、牛同学坐在右手边。他们是世交,上一辈的同事、下一辈的同学。说起部里的人和事,说起部长楼和八宝山,说起老人们和下一代。“见到高部长了,九十多岁,身体真好,在超市买东西”“他老人家心跳过慢,医生要安装起搏器,老人不干……”那些人、那些事,逝去的岁月。直到听到了杨**的名字我才来了精神,牛说起了他乡遇故知的趣事。我忙打听,这位老哥的近况。牛顺嘴说出了趣事之二。杨家喧宾夺主、登堂入室,刚刚安顿下来,就打听:这胡同里谁最拔份。听说是罗平,就背着军挎包夺门而出,那包里总掖着把菜刀,说你等着,我去会会他。不多时回来,带着满脸的得意,“人家认栽,管我叫大哥了。”这话不知真假,有机会我得问问罗家的兄弟,他那时与我东北大炕南北住着,现居赣州小城。 【新同学】 离别更悠久的是“中心角”同学,六六年至今的岁月。三五天前网上刚登出“寻人启事”就赶上了这次聚会。人就来了,还真寻到了同班的同学。网上说是六四年入学,差着四个年头,我们高年级时俯瞰着低年级。五十年后,差距已经湮没,同样身形已不苗条、两鬓业已斑白。他落座在中低年级的那一桌,自报家门,是合作总社那一脉的,可名字没有记住。席间“中心角”的同学带来一个电话,曾经的邻居向阳致意,向阳又是几年级,忘了,他的父亲近年到是见过几面,同辈的依然疏远,只知道他人在香港。 这一届的有位戴进,叶老师的儿子,网上说是同级的。半月前人还在京,他姐姐、我的同事说还要来看我,可惜我当时人不在北京,知道时他已返美了。不过他每年都回趟北京省亲,后会有期。 带着一身的烟尘,我和王同学一道返回。太过嘈杂,又隔着圆桌,都没能说上话。一对一了,我问起了研究进展。老王说古人类研究领域还称得上一方净土。近年自己的项目等到基金支持,研究与周口店同期的人类遗址。我想起看到的电视片,在老王这再次证实我们不属周口店人的子孙,这一支在遥远中迷失,“尼德兰人……”老王把我侃晕了,让我迷失在西直门立交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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