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族中接二连三的有老人患重病,都是八十多岁的人,让我感到身心疲惫。此时在网上看到了这样一篇文章,想来同龄人都在面临这样的阶段,贴来给校友们一同分享罢。
一篇沉痛文章希望能给有高龄父母的朋友参考文章来源: 文学城 医祭 母亲生前挣扎说出的最後一句话是「谢谢」。但是在她走後,这个「谢」字却像是一块不断长大的石头,重重的压在心头。 今天,也是她走後第四天,我决定坐下来写这篇短文。因为唯有这麽做,我才能为父母亲在临终时所受的苦,找到一丝意义;也唯有这麽做,我才能面对母亲临终的那句「谢谢」。 我以这篇文章,祝祷所有我的亲人、朋友、所有善良的人永远不会经历我、以及我父母所经历的苦痛。 *** *** *** *** *** *** 和大多数人相比较,母亲的最後一程已经不算「辛苦」。她在叁年多前中风之後一直卧床,但神智清楚。四月十七号似乎吃坏了肠胃,开始呕吐以致滴水不能进;第二天晚上出现休克现象,紧急送医之後诊断「消化道出血」、「脱水」、「肾衰竭」,血压脉搏微弱,医院发出病危通知。经过抢救,情况居然转好,原先的问题一一解决,但是肺部却开始积痰、积水,并出现肺炎徵兆,最後母亲在四月二十九日停止呼吸。 母亲走後,她和我的煎熬都告一段落。这里我必须要说的,是生、老、病、死原为人生所必经,但贵为「现代人」,医疗延续了生命、却也拖延了死亡、从而拖延了我们所承受的痛苦。自从母亲进了医院,我就开始和医药科学、以及医疗与保险体制展开一段艰难的合作与对抗关係。完全没有医疗训练的我,必须在救治与保护母亲之间拿捏分寸;不论因为我想减少她的痛苦而延误了医疗、或因为我想要她康复却使她受尽折磨而去,我都会堕入无法原谅自己的深渊。 而我是唯一被迫去拿捏这种「分寸」的病人家属吗? 写出这些想法的时候,我对大多数一线的医疗人员只有心存感谢与敬意;我最亲近的朋友当中,也有好几位在医界服务。对於一个受过五年至七年严格专业训练的医护人员而言,家属所提出的「反专业」要求,他们只能选择坚持或妥协。而这两者之间的消长,在父亲过世与母亲过世的十年当中,我观察到明显的消长;今天医生也有他们的无奈。「我常觉得我在绕圈圈」,一位医生说;「我告诉病人家属不插鼻胃管病人会营养不良、不插导尿管会增加他们感染的机率,但是他们不听,等出了问题又来问怎麽办。」问题是,有多少病人有幸拔掉管子、又有多少是带著满身管子企盼人生的终点而不可得? 管子 一根根看似无害的软管,有粗有细;每一种都有它的功能。由进食用的鼻胃管、排泄用的导尿管、到点滴、用药、灌肠、抽痰、心导管与胃镜检查、人工呼吸,以至於种种监测人体状况的装置,无管不行。 对於一线的医疗人员来说,「管子作业」是基本训练的一环;因此也是他们最普通的一项日常工作。如果血管太细无法接上点滴的管子就得多试/插几次;如果病人来挡/拔或挣扎就把手或身体固定/绑住;任务不能达成,是不能担任医护工作的。 除了医疗所必须,这些管子确实也带来不少方便。有了点滴的管子,病人不需要承受打针的痛;有了鼻胃管,看护省去餵食的辛苦(事实上只要有鼻胃管,几乎没有看护会愿意再尝试餵食)。但是我们是否也可以由病人的角度来看这些管子呢? 我们不要忘记,所有的管子都有一定的路径进入身体里面。点滴的管子由针头到血管,鼻胃管由鼻子进去食道、通到胃里,导尿管由阴部到膀胱,抽痰的与人工呼吸的管子则由咽喉进到肺部。大部分的管子插进去之後都要拔出来,有时是为了要更换,也有的管子是在使用时就需要不断的转动、拔出再插入、拔出再插入…,例如抽痰。我母亲在临终前,医生坚持一天必须抽四次痰,而有的病人有多到一小时抽一次的。 遗憾的是,我们的身体并不是设计来承受这些管子的。记得美国哥伦比亚新闻学院讲座教授喻德基当年在筹办台大新闻研究所的时候,曾经胃出血而入院,但是当他听说医生要为他作胃镜检查的时候,他立刻办了出院手续逃跑了。现在健康检查可以选择无痛胃镜,但是这个选项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而这种条件往往只有健康的人才具备。如果相对健康的人都无法承受胃镜检查,一个临终的病人又如何? 难的是,家属病人无法面对「如果不作」的责任;有谁有勇气承担导致亲爱的人死去的後果?这时候考验家属的是,究竟这些医疗措施究竟是否必须要。现在已经有许多人选择放弃急救,但在看似无伤的第一根管子到急救之间,可能有一条漫长艰难的路程。在每一个转折点上,「是否必须要」的问题都会浮现,而每一次浮现的时候,家属都面临承担後果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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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4/13 11:58:45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