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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8 08: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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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T$ ]' v' ^5 ?; c- T【难忘“四.二七”扑灭荒火的战斗】
! G4 J) a7 ^. v) b3 C8 `5 Y0 t. z1970年4月27日下午2时左右,驻守在龙王庙的解放军边防某部6连炊事班的几名战士,在兴凯湖太阳岗上种土豆。很快开出的菜地就种满了,但土豆种子还剩下一百多斤没有种完,几个战士决定再开出一块荒地。他们先打出防火道,然后点火烧掉荒草。那天下午正刮着四五级大风,点着的荒草被风一吹,火苗子窜起老高,瞬间就烧过了防火道。初春的太阳岗上,到处是干草枯枝和一人高的芦苇,一场大火不可避免地烧了起来。
0 _- d& B1 f+ k ]) P2 ]4 |解放军边防某部6连的战士和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43团32连的知青闻讯率先赶到现场救火。在他们的努力下,太阳岗上的大火被扑灭了,大片的树林保住了。但是,风卷着火舌从湖岗漫延进了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此时,已是下午4点多钟,火场的浓烟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到。整个4营的所有连队都被组织起来参加救火。, ?8 A! [2 k# _6 a1 T
25连的知青当时正在排七的水田里做埂埝,接到通知后立即跑步回到营房。连部命令当时的战斗值班排一排和六排的人乘车前往龙王庙打火,其余的人留下待命。连长曹启还让炊事班送来一筐馒头,让我们每人带上两个。我们在赶往龙王庙的路上看到参加救火的人们有乘汽车的,有乘拖拉机的,也有乘马车的,还有跑步前往的。从24连到龙王庙方向的大路两侧,不时能看到知青们脱下丢在路边的棉衣和毛衣。由于大火从龙王庙进入沼泽地后,被大风吹得一路狂奔,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已经烧成了一条火线。因此,参加救火的人们追着火头分成多支队伍分散进入了沼泽地。2 i- d4 K( i% U- x/ f# R! C
这片沼泽地是太阳岗和二道岗之间多年积水形成的,有几十公里宽,当时刚开春,沼泽地的表面是融化了的雪水,下面是尚未化开的冰层。这种冰凌水冰凉刺骨,寒彻骨髓,但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在沼泽地里,我们和教导员文昌约率领的营部人员汇合了。文教导员是四川人,个子矮小,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李良玉副连长让我和刘长江两个大个子一左一右架着他走。
4 T! I0 _2 E# Z" h E c5 k由于毫无经验,参加打火的人只顾向沼泽地里猛冲,追赶火头,并不知道要保存体力,直到半夜筋疲力尽时,我们才发觉已身陷绝境。此时,人们眼前是越烧越远的火海,脚下是尚未化透的冰凌水,身上穿的是早已被汗水和冰水浸透的衣服,由于热量消耗殆尽,又没吃晚饭,人的体温极度下降。当天夜间的温度已接近零度,我们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已感到了死亡的威胁。队伍停在一处高地休息,教导员和几位领导在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这时,统计员姜寿金从队伍最前面返回来报告情况。他说,前面遇到一条地河,有一个女战士掉下去了,幸亏被后面的人拉了上来。他建议队伍不要再向前走了。这个情况终于促使文教导员下决心,命令我们返回太阳岗。, N: n* l, @8 ^5 K; L
为了保证安全,我们排成八路纵队向回走,女生在前,男生在后。不时有女生因体力不支摔倒,就会有两个男生上来架着女生走。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这时,有人唱起了国际歌,大家不约而同都跟着唱了起来。我们这支队伍就是在歌声的鼓舞下才走出了沼泽地。参加救火的人们是分成多路队伍向太阳岗撤退的。此时,大家早已没有了来时的精神和气力,两脚已被冰水冻得麻木不听使唤,不时有人摔倒。人数多的队伍尚能互相救助,彼此搀扶,人数少的队伍则已自顾不暇,失去了相互救助的能力。大家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向着有灯光的地方机械地迈着步伐。
5 d2 A) L6 K0 ?- i3 T1 S2 w下半夜,大多数的人们撤到了太阳岗上,被等候在湖岗上的运输连用汽车或拖来机送回各连队。也有十几个人横穿沼泽地,到达一营所在地二道岗。他们被一营救上来,当晚就地安置在附近的连队。第二天,下了一场雨,大火被浇灭了。清晨,各单位清点人数,发现少了8个人,其中43团少了4名知青,边防6连少了4名士兵。当天上午,找到了7个人。他们的牺牲地点都是在距离太阳岗不远的沼泽地里。他们的身上没有被火烧的痕迹,全部因体力耗尽,冻饿而死。只有25连2排排长包立军下落不明。' U, |; p! S, K/ h* A
包立军到哪里去了?在当时“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形势下,团部领导分析有四种可能。一是闹情绪跑回鸡西老家了(因为他前不久由于本排内务卫生差刚挨了批评);二是跑到其他连队找战友玩去了;三是越境跑到苏联那边去了;四是孤身进入火场被大火烧死在里面。最后,团部排除了前三种可能,确认包立军就在火场里面。于是,四营六个连队从第十二排水干渠向沼泽地深处做拉网式搜寻。五天以后的5月3日,在沼泽地深处,包立军终于被我们找到了。当时他身穿棉衣全身浸泡在水里,没有被火烧的痕迹,也是因冻饿而死。牺牲的8人中有解放军驻守龙王庙边防某部6连的士兵4人,他们是:刘传江、张德生、陈玉学、李贵才;还有43团知青4人,他们是:4营政治干事孙连华(天津知青),32连机务排董肃冬(北京知青)、张铁富(齐齐哈尔知青),25连2排排长包立军(鸡西知青)。
* @5 R* n, D8 G6 s后来,听农场的老职工说:如果我们不去救火,只在周围打好防火道,这场灾难本可以避免。因为那天风向是朝着我国境内刮的,大火不会烧出国境,而沼泽地里的荒草并无价值,烧掉后新草会长得更好。八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成了那场无谓救火的牺牲品。但他们是为保护国家利益而死的,表现得都十分英勇。43团在兴凯湖太阳岗上为他们建立了烈士陵园,也算是对逝者的告慰吧。 0 o" Y0 N; 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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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包立军的经过 】
) J H! _) X4 c5 i二排长包立军正在排七最里面的一个地块儿干活,没有听见集合的哨声,等他把埂埝做完,才发现地里已空无一人。他回到连队得知大家都去打火了,就独自一人朝着冒着浓烟的26连方向走去。当时,26连是新建的连队,耕地只开垦到排十二,越过排十二即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沼泽地里的冰雪虽已融化,但还未化透,一尺深的水下仍冻着冰。老乡管这叫“冰凌水”,寒彻刺骨。一个人要淌着冰凌水走进长满枯草和芦苇的沼泽地孤身去打火,若没有点儿思想境界和胆量还真不敢。可是,包立军就这样义无返顾地走进了沼泽地。
" P5 k" v% n7 W' p7 Z# X* W; Y4月27日半夜,打火的大部队才撤回来。第二天早晨,天上下了雨,火被浇灭了,清点人数少了8人。当天找到7人都已牺牲,但包立军下落不明。经26连的人提供线索,曾在当晚看到一个身穿黄棉袄的人,沿着用干向排十二方向走去,最后团部确认此人应该就是包立军。
' y$ L5 R9 b0 [5 m4月29日,25连组成5支小分队,每队10人,进入沼泽地寻找包立军。两天过去了毫无结果,团部下令4营各连队全部参加寻找。32连自龙王庙向排十二方向搜索,21、22、23、24、25、26连自排十二向龙王庙方向做拉网式搜索,小分队则继续深入火场搜索重点地区。这一天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 v* V1 `* b2 j0 t, O第四天傍晚,我所在的小分队在火场里发现一串脚印。火场里的一切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灰烬,只有被脚印踩入水中的枯草留下一串金黄,在焦黑的沼泽地里显得格外醒目。我们判断这串脚印应该是包立军留下来的。但此时天色已晚,为安全起见,我们留下记号待明日再继续寻找。
1 `& {8 a$ p7 n第五天,大部队继续拉大网,我们则直奔那串神秘的脚印。跟随脚印走了几公里,我们发现有一片枯草被人为的踩入水中,形成了一段两米宽、两百多米长的防火道。我们分析,这应该是那天夜里包立军在大火到来之前用双脚踩出来的。再往前走,枯草变成50公分宽的一溜了,像是被人的身体压入水里形成的。这应该是包立军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求生的本能使他在沼泽地里又爬行了很长一段路留下来的。顺着这条印记,我们终于发现了匍匐在水中的包立军。只见他身穿黄棉袄,脸部朝下略向左偏,脸色苍白,略显浮肿,人早已牺牲。包立军敞着怀,但衣服完好,没有被火烧的痕迹,应该是当天夜里因体力耗尽,孤立无援,冻饿而死的。
' Q: Z' N1 E e ~* j: c9 Y: q老职工李宗禹第一个走上前去,深鞠一躬,喊了一声:“包排长,你是好样的!”然后把他翻转过来。李宗禹解下系在腰间的白包袱皮,把包立军的头包了起来。事后我问老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老李说这是过去传下来的规矩,夸一夸死去的人,他的魂儿就不会来纠缠活人;把他的头包起来,是避免大家抬担架时与死人面对面害怕。我们用带来的木棍和绳索捆了一副简易担架,把包立军放在上面。此时已是中午,大家吃了一些随身带的干粮,就抬着担架往回走。包立军在水中泡了好几天,身上的棉衣浸满了水,足有三百多斤,但为了尊重死去的人,我们不可能脱掉他的棉衣。我们十几个人轮流抬着包立军,一次也只能走百十米就得放下歇歇,而每休息一次,就又把已经空出去的水再次浸入棉衣中。我们淌着冰凌水走到下午五点钟,还没有走出沼泽地,实在走不动了。带队的副连长李良玉对我说:你赶快去26连找人支援我们,不然天黑了我们也出不去。我一溜小跑赶到26连,汇报了情况。26连马上组成救援队赶往沼泽地里接应小分队。完成任务后,我心里绷着的那股劲松了下来,也可能是疲劳过度,也可能是低血糖,人就休克了。后来,我被大家送到营部卫生所,在陶大夫和卫生员的救护下才转危为安。苏醒后,陶大夫又让我在卫生所住了一宿,第二天才让我返回25连。
" N E, N* d1 s3 l4 W; N, ]' a在26连战友的支援下,晚上七点钟左右,大家终于把包立军抬出了沼泽地。等候在用干上的战友又把包立军护送到团部卫生队的太平间安放。参加抬人的小分队成员有:李良玉、陈宝琪、张培冀、李宗禹、耿长周、林炳勋、李长友、金殿坤、闫振甫、杨志广、黑德山、吴月泉、施成文等人。我们都分别受到团、营、连的嘉奖。以后知青们陆续返城了,而八名为打火牺牲的勇士却长眠在了兴凯湖畔。每年清明农场都有人前来祭扫,回兴凯湖故地重游的战友也会到陵园去祭拜他们。相信英灵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m* [; D& B4 X6 j-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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