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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angpei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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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4 21:52: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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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09:04:39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16【伊泰普】
此地进入深秋,早起,窗上蒙着层水汽,室温像咱们来暖气前的日子。室内有空调设施,没开。此地据说是0污染的环境,80%人吃旅游饭,我们以实际行动响应,加上条毛毯过夜。早七点多天蒙蒙亮,夜在延长,天亮得晚。
往伊泰普(ITAIPU)水电站去。该电站保有世界之最,最长的大坝,坝长7.7公里,这是加上了堆石的附坝,比三峡大坝要长(三峡大坝为混凝土重力坝,坝长2335米)。伊泰普于1974年动工修建,1991年竣工,总蓄水量290亿立方米,有五个密云水库大。伊泰普形成的人工湖大半在巴西,小半在巴拉圭境内。装机容量是三峡的一半多点,但年发电量略高于三峡(三峡800亿度/年),也为世界之最。该水利工程主要为获取电能,不具水路交通和防洪功能,该流域来水量稳定,可常年满负荷出力发电,不像三峡,时旱时涝,现在这个季节又在大量弃水,腾库容,迎洪峰。
水电站由巴西与巴拉圭共建,共享,一劳永逸,提供丰沛的能源。
观看电影短片,建设水电站的资料片。乘车往大坝上绕行一圈,途径巴拉圭地段,几十分钟又回归巴西地界。 电站高效能运转,满足了两国大部分用电需求,尤其对巴拉圭小国,电站成为重要的生财之道,绝大部分电销给了巴西。
这几十年大坝受到诟病,破坏环境。人类不搞破坏就活不下去,尽可能温和些吧。世上现存四万多座大坝(坝高15米以上的),超一半在中国,三峡也被人说三道四。能不建吗?这么多人,人吃马喂,水电总还算是干净的,想得利,而不承担负面的结果,就没有这等好事。
水库大坝对环境产生不利影响,如周边温度升高,阻挡了河道鱼类的洄游。伊泰普在库区绿化建设上不遗余力,开挖修建数公里的鱼道,近些年,绝大多数鱼类种群得到恢复。这个大电站普惠了两国人民,现在成为这两个国家的骄傲,标志性工程。
电站接待厅墙面上挂着大幅的统计图表。截至今年二月,已有两千万人来此参观,其中我们18万同胞到此一游。大的工程建设,有不少都值得一看,外行看热闹,能工巧匠,人类的智慧和力量的结晶,古代的都江堰,今天的三峡工程,伊泰普都是路过而不应错过的伟大工程。
17【过境】( j7 b+ G8 s! w5 i& v1 p
半日游三国。大坝水库,两国共有共享,从大坝建设开始就一分为二,投资、收益、管理人员都二一添作五,二十台机组一家一半,三千就业岗位每家一半员工。那座几百米大桥,黄绿相间的标识为巴西境地,前面另外换上别样的颜色,这是来到了巴拉圭的地盘。9 P( D" N* S8 t, N- X. q  e: f
巴拉圭小国,四十万平方公里,巴西850万,不足零头。历史上不是这个格局,巴拉圭要大得多,近邻利益争端,打仗,战败的丧权辱国,丢失土地,伊瓜苏,连同那片大瀑布都曾经是巴拉圭的,上世纪初一纸条约就换了主人,都归了巴西,弱国没办法。, B. K" i9 O' \
回到市内的中国饭店午餐,在同一家店吃了三餐,没办法,仅此一家,总比巴西烤肉强。这家馆子还真代表不了中餐的水平,粗糙,味道也差点,好处是实惠,量大,食客们多是巴国人,合适。
+ T. {7 k9 Z* c4 B- B# Z餐毕,巴西行程结束,乘中巴车过境。途径大河对面巴拉圭的东方市,大楼林立,比这边气派,据称这里的区位是巴拉圭东部,且市民中多东方移民,亚洲人,包括华人。该国管理松弛,走私繁盛,就隔着一条河,天黑下来就跑趟船。这也是河两岸的重要民生,有关部门管严了不是,松了也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私少不了夹带着诸多黑幕。在导游嘴里,那边是个有钱就是大爷的社会,还是河这边的巴西好,所以一些华人那边坐买卖,这边安家。
% V, \) P0 q9 A) F7 N! U过境往阿根廷,方便。在国内时分别办理了签证,过境时不啰嗦,不必下车,导游下去一趟,十分钟回来,行李也没抽检,没有表格填写。
/ |! S$ k5 `. n! a一条绿色的通道,挺窄,不少路段绿树遮阴,暗无天日,林地中辟出的道路。阿国这边小镇,六万人,也叫伊瓜苏,一衣带水,都傍着伊瓜苏河,也不怕重名,让外人走错路。
5 m0 H$ G& Y/ e. I3 i2 B  @  @$ M出了林子,前面一栋二层小楼,大片草坪,绿树环抱如同一家小医院,机场。我抬头见着蓝天,没见着机场的塔台。真好。
0 M& Z( R3 G7 x5 G- F往西飞,两小时航程。降落前舷窗外,一边是海水,一边是高楼。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丽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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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09:26: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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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09: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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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09:47: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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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18:43: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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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阿根廷】
3 r9 w1 f- t; u: R$ m* L上世纪我关注阿根廷是因为马岛。阿的军人政权宣布马岛收回了,派兵上岛赶走英军,升起国旗。正好赶上英人铁娘子正在台上,一根筋,万里之遥发出特混舰队,要为自家找回面子。阿国在家门口打仗,以逸待劳,又得道多助,收回故土。但此役竟然打败了。空军表现还好,用法制的幻影飞机和导弹击沉英军巡洋舰,初战得胜,再战不利。英国人跟法国人急了,施压。结果法国的飞鱼导弹迟迟不到货,阿空军手头的几枚再也瞄不准,失能。守岛陆军面对疲惫之师,以多输少不堪一击,几个回合就缴械投降。不是英军太强,是阿人太弱,太乏战斗力。没有东亚人的鱼死网破,玉碎瓦全。据说当时加尔铁里也是为了转移国内视线仓促一战。打不过就及时投降,自己也不得已赶紧下台。阿人足球场上逞强,战场上昏头昏脑甘拜下风。
9 ^$ _+ a  M( U* E去年底,政坛上又上演一出,女总统被选了下来,不服不忿,离职的典礼上即兴秀了一段舞姿,等到该与新总统交接履行仪式时,却拒不出席。阿人够有多任性可见一斑。不过按照导游的说法,任性的是巴西人,阿人是这么看的;而巴西人则送给阿人一个字“装”大概是看不上阿人的温文尔雅,讥讽过时老贵族架子不倒的遗风。
0 Z* k( w( B: U  Y0 c. i以国土大小论,阿国排位第十,人口则少得多,约四千万,其中一半住在“布宜”。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当地语言中是好天、好心情的意思。当初西班牙人来南美殖民,除巴西这一块让葡萄牙人得手外,其余皆揽入囊中。在多年统治后,逐步将布宜地区辟为欧洲殖民者的主要聚集地,还不是因为这地方好的缘故。
/ @& h6 v6 w, `1 v1 Z出机场,路旁汪洋一片。导游介绍这还不是大西洋,还属于内河,这里是伊瓜苏河的入海口,淡水河。此景令人意外,大河入海处,会如此洁净。奔腾几千公里,哪条大河不是藏污纳垢,泥沙俱下,变化出泾渭分明,黑白交混的水体景观,而这条大河面不改色,始终如一,周边国家植被的完整由此可见。' I2 t; K. d$ i% d2 |8 J- m
航班早到了半小时,开航就提前了。导游临时调整行程,看“金花广场”。车子停在大学前,一座缩小版的北京人民大会堂。谁仿的谁,大学百年高龄,都仿的古希腊神庙。
$ U' f- A8 f; o: k& [广场,市民休憩之地,草坪木椅可坐可卧,老郭一对儿卧下,尽展老夫老妻。众人去看金花,金属铸造的木棉花,市花,银白色的巨型花瓣昼开夜闭,围绕着转上一圈,花瓣又收缩了一圈,夜幕降临,它也将闭合,设计师的寓意何在,自己去理解吧。
: b( J# I* V8 O) L4 l# k六点多傍黑,到“香满楼”,一顿上好的中国餐,较巴西的水准强得多,导游说,达到此水准的中餐馆本市还有五六家。
* C5 D9 w; I+ P6 i- n0 Y( G; e! i
4 L) u/ j/ \  T7 P19【农庄一日】+ x/ G1 k+ i8 t" q  F) V% z0 t  m2 Q
次日九点半出发,往布宜北面一百多公里外的古农庄,体验一次南美的“农家乐”。
' H5 C! d9 B# Y# d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对农村有感情,年轻时待过一段,近几十年城市生活后,于田野农家多了一些怀念,看看他国的农家,异域风光,难得之旅。9 B9 o: ?6 A: X5 b% U1 y9 z% p
布宜,两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比较他邻国巴西的大都市,交通状况要好得多,出城还是后来的回城,基本畅通,高速路名副其实。' g, r8 Q9 {# a" L. ^- C& m. d, O
阿国城乡有别,百公里外,大地更多了绿色,房舍稀疏许多。下高速,拐进不远处的农庄。农家迎门,身着民族服装的男子,端上 红酒、白酒,女子送上才出锅的炸饺子,供客人品尝。# m9 N6 `' l9 O5 F4 s, x% L
这是一处古老的农庄。历史上阿国一直是农业大国,早年的贵族多是大地主,在蛮荒之地时,先到先得,殖民者,开拓者曾占有大量土地,形成许多大的农庄。这座农庄二十年前,增添了观光项目。
4 {4 h' U( ?: J, J& j先看农庄的房舍,小型的家庭博物馆,建筑和陈设为百多年前维多利亚风格。家具、服饰、日常用品。尚在农耕的时代,生活算得奢侈,房间功能齐全,甚至设有奢华的家庭教堂。生活同时又蛮辛苦的,农场主人早年的家庭照片,留下一批劳作的场景,伐木、耕耘,飞奔的马仔,笨重的工具。照片泛黄、陈旧,昔日风光、人们的神态,陌生又熟悉,古老又现世。墙壁上贴着1954年的日历,或许在这一年之后,老主人不再或者换了东家,谁知道呢。& c* N0 K' q, T$ G8 i( c
主人是谁,没人告诉,相片上的年轻人应该已经离世。建筑在,参天大树在,绿草如茵,玉米又是一年黄熟,鹦鹉喊叫着划破天空,又一批访客进到门里。
% K/ W9 k! {9 l+ y+ v备上马车,走在泥泞的草场上,干涸 的车辙颠簸摇晃着人们,太久没有马车之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维多利亚时代太遥远。老郎说起插队落户时的房东老头,队里的车老板,那份神气……。谁又说起大鞭子一甩,青松岭上的钱广。我想起黑土地上銮铃哗啦,人被颠起尺把高。
/ H8 B6 ]. \* _% V, s# X下了马车,骑上马匹,鞍辔齐全,高乔马仔们带上马队上了草场,几十匹的马队风尘仆仆,训练有素的马匹不急不缓,包你新骑手们也安全无虞,头马压住阵脚,殿后的马仔嘘嘘地催促着跟上队伍。老左身体不大灵便,这次也甩掉手杖蹬鞍上马走了一程,当年也曾放马奔驰在内蒙大草原上,不知他想没想起他的羊群,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年代。2 T; G/ f' s- Z5 w( K

. ]' F) X: V, `20【感动】" D% D0 y5 T) ?# p0 d) ?: [+ {
我们十点多到农庄时,灶堂内烈火熊熊,火炭被铲到烤架底下,上面铺了一层滋滋作响的牛肉、鸡肉和香肠,青烟缭绕,香气四溢。
4 h; _/ _8 B2 }/ W0 y中午大餐,当地的特色烤肉和葡萄酒。连续几天的巴西烤肉众人早就败下阵来,这次换了阿根廷烤肉,也才两轮上来,各位就频频摆手,吃不下了,尝尝血肠,也只能尝尝,那味道怪怪的,口感也不舒服,同胞们还是多吃些蔬菜,我们习惯的。巴国、阿国的大菜都是烤肉,他们天天吃,吃得还多,我们几次见识了异族人的好胃口,无怪乎我们的足球无论如何也踢不过他们。0 x8 M0 b4 ~4 l( s* K2 a4 p7 Z
两把吉他一个鼓,载歌载舞,四位老人一台戏。民间歌舞,属于高乔马仔的。阿国潘帕斯草原的高乔马仔,异于美国的西部牛仔,性格的狂放之外,他们还有东方人眼中不幸的身世,作为欧洲人与土著的混血儿,他们在孤独中成长,与马群为伴,多少代的遗传,多少代的流变。马群还在奔跑,马术依然了得,马仔们依然矫健。  W, ^$ z' p7 z0 F
歌唱者是曾经的马仔吗,他们歌唱的是高乔马仔的故事吗?不知道。
  q% x# J3 n9 f. B4 v5 |琴声悠扬,弦乐叙事,老汉的低吟浅唱,老婆的轻歌曼舞,老汉的舞步铿锵,老婆的裙摆飘逸。6 z+ h( W. s) A, H) i# b  q
走一路看一路,在巴西的晚会上见识了南美多彩的舞蹈,桑巴、探戈,大草帽、小手绢,跟头把式、疯狂热舞。高乔的这一路,矜持、高雅,草原过往的叙事。语言不通,舞蹈的语言相通,表情达意,高山或流水,各位自便了,见了、听了,浸染着肉香、红酒的激荡、草原的香气、马匹传递过来的躁动,满满的感动。
3 Y+ ]3 [. D' g8 c年轻的骑手们上场了,午餐后草原上的马术表演。策马驱赶,吆喝指挥,马群一字型排开致意宾客,时而列队狂奔,时而盘旋打旋,烟尘腾起处,奔跑着牧马犬,它在队伍的外侧奔忙驱使任何跑偏的成员,不惧尘埃、不惧扬起的蹄子,那份执著、那份机警和敬业。
, c1 H, Q9 g6 u2 u/ Z& `骑手表演“百步穿杨”在策马飞驰中以手中的针状物穿过高竿上悬挂的“戒指”,传统中马仔们追逐姑娘的伎俩,成功了,失败了,失败了放马再来,激情洋溢,烟尘滚滚中,载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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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18:53:15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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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5 19:06: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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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6 07:49: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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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E9 ?6 S; H5 E. ?4 f21【水上人家】9 R, ]/ {8 ?- }) n% z+ e) [1 ?5 Q
往老虎州,郊外小镇,巴拉那河的入海口。大河的上游伊瓜苏瀑布,从伊瓜苏过来的航班飞来要两个小时,瀑布下来的水奔流到大海,不知要几天几夜。河水流淌至此变了颜色,呈棕黄色,随波逐流满河漂着水葫芦。. H: w/ O7 Y$ k+ Y- ?+ y' p: y
登船顺流而下,观河景。老虎州的老虎镇是这三角洲地区中心,几万人口,起了几座新式大楼显得突兀,跟过来的还有座大型游乐场,过山车之类的,只周末两天和节日开放,包括很多的商铺都每周营业两天。小镇因这些个而不再朴素,与其他的城镇日趋同质化,与时俱进跟上文明社会。都一样了,老远的来看什么。
$ p4 C2 R* [. ~# j; F: S" ~大河是古老的,万载同流。河水是阴郁的,河畔两岸堆积着老船的残骸,锈迹斑斑的龙骨钢架,沉船侧畔千帆过,它们也将最终化入流水,归向大海。
8 L6 R# m+ `/ `游船没有驶向大海,转向一条支流,逆流而上,水道收窄,观光河岸人家。一座座枕河而建,高脚屋、吊脚楼,房舍们一律踩着高跷,防潮,主要是防水,洪水期河水上岸,水线上看,爬高的距离约两米。家家院子中引出的木栈道直接铺到水面,私家码头距水面高程也有两米。小船在码头卸货。一条水上巴士过来,靠岸、系缆,一位老妇人登船,水手伸手接过,猫腰又解下缆绳,顺流往河口去了。河面还开行着水上商店,比公园里的摆渡船个头大,日用杂货、鲜菜蔬果,招招手就过来停靠。年青人驾着小艇,呼啸而过,也许是位上班的人,不少人在布宜工作,在这边河口住着,到老虎镇火车一个小时,下来转船,如果是自家小艇,也还算方便。不过多数人还只是周末过来。
9 [/ w7 ^# V1 e岸上人家不少,间隔几十米就是左邻右舍,常驻民不多,十室九空,有的小房年久失修,候着房倒屋塌。有炊烟升起,有大狗跑过,孩子向我们招手。房舍多数简单,底桩之上架着木房或砖房,随心所欲各有其款,几何图形任意组合,五颜六色搭配自便。讲究的,小屋、院子打扮得花团锦绣;简陋的,红砖到顶,贫民窟的图景。也有穷人定居这里。游船经过一处湾子,有足球场大小,在此掉头,右岸一架大大的玻璃罩子,下面扣着一所米黄色的小木屋,这是第十任总统的乡间别墅。
% [; B( b- j* t/ y2 T$ [4 R* Q 7 ?4 B6 n3 A. t: Q  H
22【火地岛】
( z* y% ~! H6 g" ^7 c; D里约飞,近四个小时到火地岛。三千多公里,大约北京到三亚的距离。麦哲伦海峡之南与南美大陆相望,阿国这个南端州全称为“火地岛及马尔维纳斯”,火地岛的名称来自麦哲伦,当初他老人家驾船过来,夜半登陆见着土著在陆上燃起的大火,顾冠名火地岛。至于东面大洋上的马尔维纳斯群岛,现在还飘着英国米字旗,阿国没能夺回来,但继续主张领土主权。3 _) \! Z+ I. I$ @  v% r& m
火地岛逗留尚不足24小时,在街头盘横时,海港路上,伫立着几尊军人的半身胸像,遥望着大洋。不知他们是谁,他们眺望的也许是马岛。前一天我们在布宜议会广场上见着纪念马岛战役的烈士墓,立着十几个白色的十字架,毗邻一路之隔,大教堂地窝里静静躺着耶稣,人类的痛和阿人的痛,阿人的痛有朝一日还能平复。5 z* l# D; J0 S5 Y) w5 d" J
黑天抵达火地岛的州府乌斯怀亚,走出机场大堂,凉气袭人,一个激灵,立觉神清气爽。机场临着海面,仰望一面坡上灯光璀璨,三万人的小城铺陈出如此大的一片山地,在夜空下闪烁。二十分钟,汽车在坡地上行,三转两转到了驻地,进到酒店,暖气供热,到处热烘烘,有点燥。; N* T" M0 p3 r9 {

$ S% b/ a* f) Q  x3 M2 t导游介绍,尽管当地属于亚南极圈,但由于是海洋性气候,夏天不热,冬天不冷,冬季低温在零下10度左右。次日清晨起床,等到九点天才开始放亮。九点出发前往火地岛国家公园。
# k% C9 S/ G8 m* @/ ~  M1 w7 L1 j乌斯怀亚号称地球最南端的城市,南纬55度。由此类推,生出许许多多的世界之最,最南端的咖啡馆、最南端的邮局等等,这家公园自然是最南端的国家公园。3 [" q" M7 @# P, `  T
跑车一个小时,进了公园的木栅栏门,一条窄路穿行林中,道路没有硬化,此处山地石多土薄,多低矮树木。$ o, Y, _+ Q0 a) Y; F; g* u" Z
车辆停下,众人步行。脚下是3号公路,没走多远到了路的尽头,一溜矮小的木桩钉在地上,路边有车辆掉头的标识。一扇木牌提醒游客,此地为泛美公路的南部终点,牌子上昭示,此点距布宜诺斯艾利斯3079 公里,距北部起点美国阿拉斯加17848 公里。
, o7 |7 h3 H) @2 x# `# ?层林尽染,深秋到访的好处。山的底色为焦黄,遍山的山毛榉,不知国内有无,在石厚土薄干旱地带仍能顽强生长,扎根不能深入,就横向伸展,彼此根须相连,枝干相搭,从山脚蔓延到雪线,松科,柳科、枫科的树种成了小众,点缀山间,成就五彩拼图,铺向湖边,铺向天边。
; O9 Q3 s- m9 A  R. f6 V斑斓的原野。好几位想起,后来又讲起北大荒。湖边的沼泽地遍布塔头,三棱草泛黄,密密实实,踩在脚下忽悠忽悠,久违了。只没有乌拉草,那是苦寒之地的标志物。这里“南大荒”荒得没有人烟,向旅游者开放的面积不足10%,希望为动植物在地球的南端保留一处避难所。
% s+ V% P& p; w  G$ {0 l, L1 `8 ^, f; C
7 ~$ c! E7 Q( a# ~* G9 a) v% X23【之最】& T2 t* k1 H$ Z: `" K
远山近水绚烂秋色,醉了。
5 M1 R; H! o" G火地岛国家公园可享众多的世界之最。商家会有许多噱头竭尽张扬,旅行者的趣味也在探寻和想象,这在个人了。
  g6 e7 J5 t  L) I, e2 S比如这泛美公路的终点,不就是个终点吗,几根涂上黄油漆的木桩。可它是贯穿南北的终点,就有故事可说。万里之遥的公路北端,北极圈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一条冰雪路沿落基山脉南下,经中部地狭接上安第斯山脉继续南行,过麦哲伦海峡来到南边的小岛,容易吗,南北大通道,实际公路里程为48000公里,风光无限,人啊。孙大圣,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以吹灰之力翻到天边,还要想入非非留迹标识呢。
$ z% n9 ~3 {( t/ y% S- C+ _  J0 U我们见识了最南端的咖啡屋,最南端的邮局。老吴在电视上见着过那位常年在此值守与游客合影的大胡子爷爷,这次不行了,老人家告老还乡,接任的儿子还没蓄满胡子。门口通红的老式邮筒,邮局小屋内炉火熊熊,让我们的同胞填满了,导游说了,这里寄出的明信片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到,会不会到。几位求其次拿上护照求盖章,来者不拒,两美元一位,买一送一,另一中文印章“世界尽头”。
: ^  C- O2 |' l% s9 D. \3 \% `: Q公园漫步,有山有水色彩斑澜,收入镜中,收入眼底。可惜没见着土著的羊驼,美洲虎是不敢想了,不见也罢,真遭遇了未见得是好事。温顺的羊驼和蔼可亲,肉可食,毛可披,被当地人搞得濒危了,不必保护,见不着了,人尽干些悔之晚矣的事。) G9 v5 m8 ~" \% V1 x
本地人悔之莫及的事还有放掉了四对水貂,酿成外来物种的侵扰,如今已成长为20万头的大军,对本地物种带来生存危机,光是为了打磨那一对门牙,林中倒木无数。当局束手无策。奇怪了,这一路上连条水貂的影子也没见到。- ~" ]$ i( D1 s  V4 \1 B5 p2 |+ S, d
老章顺手捡了几片小石头,不是为了打水漂。这点趣味我和老吴倒是比试了一下,我的那一手片石在水皮上跃出四五个弹跳,再挥第二手时膀子生疼,罢手。而老章几枚碎石收入囊中,说是为家中的水族箱添点南大荒安第斯山的元素。导游提醒,公园的石子不能带走,至于吗。过犹不及。理念是对的。# m( {7 ?2 ~- T/ ]7 V6 W
发表于 2016-5-16 07: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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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6 07:59: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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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7 10:04: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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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切】
: n" r8 ]6 x& b" i" u, X我在这南端的邮局中收了一张切.格瓦拉的明信片。不光我收了,老黄、老章、老郎……也收了,邮局签章,然后在那盘燃着木头的铁炉上烘烤着,印油过于水灵。我在旅途上曾问过小导游关于格瓦拉,他似乎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还说国内来的旅游者也不大知道他。
! K& w& f3 b1 }& o$ a) o切.格瓦拉,同龄人如果是在城市长大的,不少人应该是知道的。他1965年曾到访过中国。近一二十年时髦青年把他做了T恤衫穿在胸前,是因为他的帅气还是为他的精神所感召。至今古巴的革命广场还高悬他的挂像。五十年代他与卡斯特罗共同起事成功,高扬社会主义旗帜,职位到政府部长,但他后来放弃,继续革命,为美中情局绞杀,1967命丧玻利维亚丛林。- X5 q, I5 u1 t  o
格瓦拉1928生于阿根廷,西班牙贵族后裔。五十年代初,他大学毕业前后,学医的,骑着摩托行走祖国并南美,深感拉丁美洲的痛苦,拯救国家比治病救人更急迫,立志救国救亡,诉诸革命救民水火。格瓦拉死后,其肖像成为反主流文化的象征……。
8 H* w; V3 b1 i# h4 L作为阿国人,似乎格瓦拉在老家并不招人喜欢。阿国是个喜欢树碑立传的国度,街头比比皆是人物雕像,开国元勋到总督总统,战死的士兵,让同胞们铭记。像庇隆夫人的大幅雕像悬在首都方尖碑不远的高处,后来流连卡城小镇的街巷,在饭馆的边上还有座庇隆夫人博物馆。没见着格瓦拉的,我们接近雕像的机会不多,季节也不对,少见穿T恤衫的。
! Y/ P( ]3 V* s; L+ ~在飞跃大西洋的巴西天马航班的座舱内我看的第二部片子《沿着切的道路》。说的是两位小青年也骑上摩托,沿着六十年前格瓦拉在阿根廷行走的路线,寻访遗迹,访谈知情人。是部风光旅游片。我在巴西街头卖旅游产品的小店,大概在玛瑙斯,见到过一款灰色的格瓦拉T恤衫,挂在在五颜六色的货架上,不是他如此醒目就错过了。再没见着他,这一路街头,货摊,从富丽堂皇的宝石店,到琳琅满目的杂货摊,再没见。. M# {* g8 B% F; S, J
终于,在南美大陆的的终点,火地岛属于南美大陆的断裂,最南端邮局墙壁的木架上,见着了笑盈盈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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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8 o, Z0 a) X
发表于 2016-5-17 10:08:1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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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7 10: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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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冰川】
+ m# N; m) B) Y. a  y2 r5 E飞卡拉法特,火地岛西北方,重归大陆,安第斯山脉的南端,以冰川覆盖终了。# a, R; @7 p! I8 B& D
看过图片和影像,当它真实的面容闪现在眼前时,还是为之惊喜。人的想象无限也有限,人也常常以个人的经历,包括已有的知识来推测未知,去想象。于是人总会有意外,做足了功课,也难以周全这份意外带来各种不寻常的感受,惊喜是最好的一种。
/ b& z8 t  n" s+ u  p) a. b% _  H在深秋焦黄底色的五彩画廊中穿行,一湖绿水,阿根廷湖,上行,转过绚烂的山角,前方凸显洁白晶莹的世界,浩浩荡荡的冰川,从天际线奔腾而下,厚重、庄严、宁静,山坳隆起、扫平,亿万年天作地和,大洋带过来的暖流,在山顶飘落、沉寂,为重力、融水推进。在尚无生命迹象的年代它们就落脚于此,层层叠叠,雪块冰晶,终聚合为庞大的冰川。其中蕴藏着多少地球演化、生命发育的秘密。/ K& e) o8 L8 a4 H! u" U0 z
冰川学在成为一门显学,南极站、北极站星罗棋布,这两处地球上最大的冰川,人类在争夺最后的财富。而卡拉法特冰川,世上第三大冰川,大概是留给旅游者涉足的最佳场景了。
$ G! R# p* b7 C  E2 O+ k0 L- C0 ?还不算太远和太过苦寒的唯一大型冰川地貌。一个世纪之前,地球上还有更多的冰川,近代工业发展令全球变暖,雪线上移、冰川消融。据说此处冰川是唯一在成长中的冰川,庆幸还会长久以往。
2 n. ?2 e* d& Y6 ~8 h2 q8 \; _6 \& U) N弃船登岸。向导们亲手为每一位上冰者捆绑冰鞋,结结实实,每只鞋底上十个尖锐的冰爪。行前培训,人跟人,一字纵列不得离队,两脚岔开,跺脚前行。出发。几位向导前后照应。二位老哥,这次没能随队,65岁为年龄上限。也幸亏没有上冰。
+ W8 D% m  O7 }3 v( f* r% a登顶冰川,往上,一望无际冰大板,周边冰峰嵯峨,沿着一尺多宽的冰道走,道旁有巨大的冰缝和深不可测的冰洞,人要出溜下去就毁了。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行走在碎玻璃般的冰体上,细碎如粗砂砾。
- M+ P/ X. W& H1 R0 P走冰雪之路,去过北大荒的都在行,都是岔开双脚走,为求平衡,但跺着冰走却没有过。半小时过后,这一路跺下来,可有些吃力了,腿脚差点的脚下没跟,走不动了。不走也得走,没有退路,有人摔跤了,向导拖着走,章太被拖拽了大半程,其他队的向导们过来支援,在上坡下坡的艰难地段都施以援手。# D$ m- t9 |! v1 O; y( ~
各位都穿圆了,能穿上的御寒衣都上了身。气温在零度上下,冰面更低些,太阳好,无风,走到半程有些燥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窸窣的脚步声,向导不时的提示声,在平展的路段,还忙不迭地张望拍照。这路段还不算艰难,山上另辟有高难度的探险之路,为年轻人准备的。走了几个曲折,绕到一处川上的平地,一张小桌立着,向导发放巧克力,打开威士忌,冰镐刨下碎冰屑装杯,各位举杯庆贺登顶成功!7 _* D/ u1 c) ~) X$ e% l3 X9 [# t
" ~4 r) ]8 G, R$ C- c' N# [& ~
& c; N, [' D) A( z- z
26【 审美疲劳】: o: `4 f8 w) Q% R7 s
归程,告别冰川。众人踏入冰原世界,上来下去一个往返,饱览壮美,审美有些疲劳,身子也倦了,没人再暴露在甲板上,舱内凭窗而坐,冰川向后漂移。船舷左右漂移着大大小小从冰川上断裂分离出的冰山。记得有冰山一角之说,九成的冰体没于水下,人是见不到的,因为没有见到,就有了泰坦尼克号的冰海沉船。印象中前些年中东某国为解淡水之渴,拖轮拽着巨大的冰山,大洋之上万里迢迢,拖回沙漠,多少还喝上了点。
* |" \. T; `1 l% K: c3 l3 C大船行至冰川数百米处。猛然得有人嗷了一声,同胞的音调,各位赶紧往冰川张望,只见冰山的底部浊浪涌起,腾起老高,由东向西,一波又一波。这是方才冰川的一角塌陷入水激起的浪涌。冰川无时无刻不在前进,不在坍塌中。在生成也在毁灭,冰川垮塌断裂在湖中,最终融于湖水。阿根廷湖是南美最大的淡水湖,最深处达五百米,冰川的融水提供丰沛的水源。冰川来自西面太平洋暖流带来的水汽,贯穿南美大陆的安第斯山横亘南北,将水汽拦住,山麓西侧雨量充足,植被茂盛,高海拔至山顶终年积雪。而山的东麓则降水量稀少,亏得山顶的融雪眷顾,冰川地貌储存大量淡水。, H9 t* ]. |6 a- J; w
从火地岛飞来时俯瞰,赤地千里,裸露的山岩和漫漫的沙砾,唯一夺目的是大湖和它那往东延伸的河道,在红褐色的地表上一条湛蓝的大河。除了大湖和大河,丘陵山地平原,干旱是大地的主宰。
3 A2 T  ~: N* {# Z2 x回程一路,绕湖而行,登陆换车。一早路过时天未大明,现在午后时分,观光阿根廷荒原苍凉的一面。深秋时节地表焦黄,稀疏的灌木带绿,而一丛丛的荒草弥漫。3 c; ]8 y. P$ q0 P) Y, m  M
众人归程中多在打瞌睡,让冰川累着了,年岁不饶人。只小陈在一旁继续擦玻璃。上午来是就擦了一路,外面的低温,窗上附着了水雾,影响拍摄的效果。认真地擦,一丝一缕也不放过,比我们红领巾时给14路公交车擦玻璃可认真多了。回程人家睡着,小陈接着擦接着拍,乐此不疲。美景在路上,湖水、山巅、林地、木屋。
. t$ d3 w1 ~/ f我希图发现沿途的小兽,无果。+ O0 R2 l+ A+ e: {: B

4 Q4 G! k, x3 y# u# k27【眼巴巴】
9 [9 R. d  F/ G' E1 O4 u  Y+ h次日再到冰川,再一再二,还值得再三。昨天走水路,然后陆路上冰川。今天车子直接开到冰川另一侧的山腰,不同的视角不同的风景。
/ @8 e) R- N& w% a3 j2 C脚下的山体距冰川百米开外,山腰上盘着几层栈道,高层栈道在树梢之上,视野掠过虬枝红叶直视正面的冰川。栈道上辟有观景平台,配上图片说明,科普冰川形成原理。自大山奔涌而下的这道冰川,正面一线约5公里,水面以上高程70米,源于自身的重力和融水的运动,事实上每时每刻冰川都在前进中,在向我们脚下的山体逼近,日行1.5米的速度按说有百日就能抵住这边的山体,但事实上垮塌不断,尤其在天热时,要最终完成这一过程,形成一道冰坝,要花费约四年的时光。冰坝形成之日阻塞了上游过来的融水,水压提高,融水在冰坝的空隙中渗透、洞穿,水流掏空,经历数月的扩展,冰坝终于不支而塌落,会有数百吨,上千吨的山体,冰的山体分崩离析,滑落在湖水中,在十几秒内地动山摇涌起巨浪,震耳欲聋。此情此景,四年一个轮回。我们是赶不上了,今年初,这惊险的一垮,山河再造,不知谁人赶上了,也许谁也没亲眼见到,见到的只是眼前垮塌后的废墟。- @: c' y, K, x
惊世之举难得一见,但局部的塌陷、溅落经常发生。我们尚在林中栈道疾行时,隆隆的轰鸣撞入耳膜,山呼而海啸。我们急速上到高层栈道,水面的涌浪,环环推进在湖面展开,呼啸声不绝于耳,垮塌的巨响在冰川和山体间激荡。
$ T! ?5 e3 [  I2 H晚到了一步。伫立在高耸的冰川前,今天的视角格外开阔,极目前方,海拔近三千米的山巅白雪覆盖,一泄千米, 冰雪一路直达山底,这属于低海拔 冰川,常年积雪,千万年的的堆积挤压形成冰体,千丘万壑,生长、融化、垮塌,无限循环。
0 W- [: g+ Y4 B) X; f* e0 a; J我们企盼着再一次见证这自然的循环,垮塌即生长、新陈代谢。4 ^0 I3 D8 t9 q3 \1 O
那奇峰一座眼瞅着在向侧面偏离,摇摇欲坠,右侧的一块冰大板已岌岌可危,最有希望跌落下来,对着它,镜头也对着他。/ `1 J3 p7 i$ l% k* u
冰川发出炸裂的声音,远端低鸣,望过 去不见踪影。左岸那边过来观光船,泊在那里静静地候着。
$ `- n* k2 Y- ~; j4 j望眼欲穿呀。左顾右盼,右边有了轰鸣声,过去时了。左面动静大,赶过去,还是晚了,见水面慢吞吞地荡过来巨大的涟漪,数百米外横对冰川的小艇急忙转身尾部对着过来的浪涌。我们终于没有等到那座冰峰的塌落。
6 t1 d0 H- Z3 l, K9 `& i/ p转到底层栈道,仰望参差冰峰。千米冰雕画廊。看到了什么,老黄说那像回眸的北极狐、小郝说,顶上是只和平鸽、我见着头浅笑的浣熊,两只高大壮硕的狒狒,太像了……。( I$ y1 g4 u' l3 ~' D3 B
像,惟妙惟肖,只这一瞬,你我见到了,我们是唯一的见证人,下一刻它们可能就不在了,坍塌了、变异了,新的雕塑再现。小郝把它们收入镜头,可以出美图了。9 S: ]- m, _( d8 q3 z. b9 |5 n9 I
发表于 2016-5-17 10: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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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8 04:40:24 | 显示全部楼层
您是正在旅途中,还是回家了?我想应该回来了,否则不容易发文呀。如果您是回来了,您的记忆力真好,很多细节都记住了。有时我去过的地方就给忘了,等再见到它,才觉得似乎来过。有时去一些从来没到过的地方,也觉得好像似曾来过,时间和空间在捉弄人。
发表于 2016-5-18 20:35: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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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g_Yi 发表于 2016-5-18 04:40
6 d' ~4 F7 a* a/ u, Z  f" H8 N& M您是正在旅途中,还是回家了?我想应该回来了,否则不容易发文呀。如果您是回来了,您的记忆力真好,很多细 ...

7 U5 _2 f5 G6 w- U  F回来六天了。东西是写在旅途,不知为什么这次写的东西却发不出去。回来后又添上了几篇。 另外,发的片子一半是同学们拍的。
发表于 2016-5-18 22: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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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探戈】
* s1 T! K. H- L8 E, u% h踏过冰川,旅行将结束,回转。小城镇没有国际航班,要先去里约,再去圣保罗搭乘。; T( ~# q7 W* O) v% o8 S3 W
两次造访里约,这第三宿,还住喜来登,对面的钟声一小时敲响四回,夜半的炮竹照样炸响,巴人也有二踢脚、麻雷子。次日下午的航班,上午安排参观博卡区。
4 r# D* S! t) a; C( L" ?" D博卡区为港口区,劳动人民的住宅区,有些落败。其中的一条三角形几百米的小街颇有些色彩,雕塑、涂鸦墙头壁上,画的可不丑,沿街店铺和广场小摊杂七杂八,花里胡哨。几位在此艺术了一回,买了五幅画作,并且画上作画,现场挥笔。虽不是位名画家,却是探戈大师,有刊物、报纸当面验明正身。自述腿部受伤,改行画画。画的委实不错,要不几位也不会解囊。郭大嫂没有收画,当场与画师秀了几把探戈,有款有样身手不凡,绝对正宗大师级。) x/ k3 |5 ]/ ~  g. u' r
探戈,就是赵丽蓉、巩汉林跳的那种趟起来走,三步、五步一回头的双人舞。导游介绍博卡区是探戈舞的发源地,历史上这里水手多,单身游弋的女人多,二者之间生发出这种贴身热舞。后来被年轻人带回欧洲,被作为异域风情欣赏和模仿。再后来,欧陆舞蹈家们去粗取精,使探戈添了一层的高雅和文明。
- x! m% s' i5 j0 c9 I" f$ w墙壁上一幅长长的壁画记录了探戈的故事。
' l+ B& }3 ~3 @( V  e) b博卡区可能球迷们不陌生。阿根廷足球的双雄之一,马拉多纳效力的“博卡青年队”的主场在这里。圆形硕大的球场没进去,赛事都在晚上。但体育场外面的好几块草皮球场都是没遮没拦的,谁都可以上场奔跑。不像咱们小家子气,画地为牢,前几年在北京大学,连校园里面的球场设施都围栏圈起上锁。球场绿草茵茵,看上去不大干净,杯盘狼藉,昨晚草地上派对的遗留还没有收拾。
! h0 w$ Y5 |, X; T- S/ B博卡区的参观者不少。球场、小街、市场、港口。港口没见大船,新港建在更远的地方,旧港湾里泊着条簇新的多桅帆船。来这参观的还有本地的,好几拨。从扯着手成串的幼童到热情奔放的中学生们。我们在桥头拍张合影,学生们纷纷加入,坐卧横七竖八嘻嘻哈哈跟中国老者们拍上数张。今年是“中拉人民友谊年”,人民大概知道的不多。; m; M8 o/ U; B( f1 S4 R# s

2 O* L' _- _6 J7 U5 S5 f! o- w29【巴/阿】
7 L$ Q/ j. l6 r- L& n巴、阿两国十多天,走马观花浮光掠影。比较以前走过的国家,这两处的景观大气磅礴,雨林、瀑布、冰川,自然之壮阔令人叹为观止。蛮荒、绚烂、幽静,边地之空灵让人赏心悦目。( y4 S0 \6 n6 [4 h
巴、阿的大都市熙熙攘攘。人民生活,说不清楚。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人口相对不多,应该有好日子过。市场上日用商品价格不低,近些年税负日重,造成生活成本上升,街头见着抗议的队伍。作为初级产品出口大国,石油、矿砂销量及价格大跌,好日子过成穷日子,通胀、危机,陷入福利高企后入不敷出无以为继的困境。阿国的经济指标更差些,我们接触有限,只会用人民币来对比商品的标价,日子不轻松啊。在巴西的几位导游的口中,他们分别是华人的一、二、三代,日子不难过,华人勤奋,打工不止一份,富裕有望。3 \; m) e* ~3 A0 v. W3 x
说到两国的差别,行走在路上,阿国的大都市交通顺畅,而巴国天没大亮就拥堵。这归功或归咎于早期的规划者。几百年下来,当能体会殖民者攻城略地也有高下之分,最终会给这片土地留下些什么,是更多的精华吗。街边的建筑,与规划相继出现的欧式街区和建筑依然是城市最漂亮的地段,贫民窟的面积要小得多。
& ?( @& q1 E" h; Q; ?巴国也有令人羡慕的和谐氛围。不管何种肤色,先人来自哪块大陆,五族共和令人羡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大陆,各色人种。黑是黑白是白黄是黄。巴西这边则混杂得普遍而彻底,在心理上,不论来自何方,“我是巴西人“共同的认知。争执、争斗,而不往死里掐。其实谁人不是混来的,据说人类都是从非洲走出来而流布地球各个角落。8 w0 ~; `* @/ i) s
不共戴天的也有。巴、阿两国山水相依睦邻友好关系不错,但在足球上是个例外。两国都想争头筹,坐南美的老大,南美的老大就是美洲的老大 。巴西在上一届本土举办世界杯时被德国人踢得一败涂地6:1。球迷大悲,大惊。惊恐的是阿队进入了决赛场。球输得起,人丢不起,绝不能让阿国对在我本土上夺冠。举全体球迷之力唱衰阿队,喝倒彩,终于随了意。焰火升天,欢天喜地。
  K8 z$ x2 p" S+ A8 y说到两国中餐馆的味道,阿国有明显的优势。在布宜吃了多家在火地就守着一家,菜品烹制色香味俱佳,众人评价国内的同档次馆子多数达不到这里的水平。还有大米粥和饺子。吃着亚南极圈里的冷水虾,美味和放心多了,当然也比吃烤肉要舒服多了。7 A) Z" I7 W4 U! H
& Z' f# M& i# a" f% e. H' y
30【同学】
同学团。退休以后同学再聚,小同学们,相识都快六十年了,退休那年,同学们扯起饭桶团和旅游团。美食这事我就算了,毛病多是吃出来的,尤其在外面用餐容易过量。旅游团每年出境一次,境内若干次。少则二十来人,多则五六十人,去年新疆那次去的最多。这么多人,不光同班的还有同校的,同学的同学,有时亲友们也掺和进来。这次人数不多,十八位,二位从洛杉矶过来加入。年初组织在微信中发布,讨论,结果参加的人不多,听说那边有点乱,又来了寨卡病毒,病毒与孕育有关,跟其他无关,有人打了退堂鼓。主因大概是行程有点远, 也许会有点累,身板差点的视为畏途……
确实远了点,飞了十三个航班,好几位在伊瓜苏大瀑布上转了几圈直升机,十四个航段,快一天飞一个了。还好,团里的两位老哥往七十去了,也都顶了下来。左大哥这几年下来,一年比一年走得远,眼瞅着身板越来越见好。趁着不太老,先远后近,走来走去。老郭说特有紧迫感,这十年过得有多快,06年的事好像就在眼前,时不我待,多走、快走。也真要感谢郭团长的策划和操劳,给我们带来一年几度的欢乐,没有人牵头,很有可能还宅在家中。感谢小郝几位出任临时译员,畅行无阻;感谢老章、老郎的美酒相伴,酒不醉人人自醉;感谢老张在伊泰普水轮机前提纲挈领的科普,火电和水电都是转起来发电;感谢两位队医的点拨和送医送药,感谢各位拍手留下了精美的照片,传来传去,夜半不睡,收藏了,收藏在心底。感谢小闫在船上嗷的一声大叫,让我见到了冰川坍塌瞬间涌起的巨浪……。
站在卡拉法特机场的巨幅世界地图面前,世界有多大,航程有多远。大冰川距中国大陆直线距离一万八千公里,没有担当直飞的航班,为安全和商业的考虑。飞里约、飞圣保罗、飞法兰克福、飞北京。
登机前老郎说拜拜了卡拉法特大冰川。小董说我不再见,不会再来了,世界太大,我要去还没到过的地方。
下次去哪?没去过的地方就跟上走。
希望来年有新的同学参加,同学中有没有博物学家,一路上太多动物、植物、地质地貌。有没有专攻世界史的,建筑史、艺术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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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8 22: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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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0 08:06: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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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京琐记》
943【碓臼峪】
昌平碓臼峪dui jiu yu ,距离城区50公里,德胜门外一直往北,在十三陵景区内,一路过去庆陵、茂陵,七八个陵,没在林子后面或见金碧辉煌的楼台。约三十年前,我曾在长陵边上的一个中心住了十多天,下午没事的时候约上同事借了自行车去串门,那时多数陵园都没有大门,随意进出,陵园荒芜、建筑坍塌。现在应该都得到了修缮,大门都关起来。开放也没有太大意思,诸陵相差不多,旅游者看过长陵、定陵,不会再继续往下转。
这些年都市人被高楼大厦和乌烟瘴气憋坏了,加上机动车普及,都往郊野踏青,郊野比城里绿多了,是条山沟子,铺上路就有人来。碓臼峪曾经没人搭理的乱石沟子,以怪石嶙峋,溪水潺潺为卖点招徕。
城里人多,都出来钻山沟子,那就给你整,给你编,城里人不是稀罕吗。沟口立起山门收钱,25元一票。能来到这的,不会觉得贵,至于里面有什么好玩的?纯天然。
除了人工铺路,沟底叠坝,立起几处厕所,其他都是原装,地做天和,亿万年成就。连导游都没有,全凭自己辨识赏析。
山够高,沟底有六里的山路,没能走到头,走到“二龙吐水”处折返。水里有小鱼有蛤蟆骨朵儿,树上有成熟的桑果,甜酸。仰头,天还不是蓝的,百里之外雾霾尚存。日照令人汗流,沿着谷底钻过来山风,让人风光。
单位组织春游。出来走一趟,老同事晤面,一年两年能赶上一回,你我还都在。今天来了18位。老王喋喋不休述说自己的医院惊魂记,说满了一条沟,去年一病接一病,动刀子动剪子,大年初六接上了国庆节,与白衣大夫斗智斗狠。我问何以维权,据理力争,你懂吗?老王说,年轻时奔着医学院去的,未果,这些年业余爱好,研学中医。我想起来,老王好多年前气功上身,神神叨叨过一阵。理论实践双料的。
午餐转到水库边的“龙母山庄”水库鱼,走地鸡,菜团子、棒碴粥。
餐后移步水边。随行跟过来的调茶师为各位备上几壶好茶。原来茉莉花茶也是可以品的,白茶不错,有点甜。跟过来的还有位健身教练,带着诸位做了一节“伸展运动”从八段锦中集成的。
944【水库】
十三陵水库。因为离着近,每年都能过来一趟两趟,带着亲友,绕湖大半圈,找个农家院坐坐。这里吃农家饭,水库鱼必选,走地鸡来一只。至于是不是水库里生养的,存疑。这次餐桌上两样都在,鱼是红烧的调料味重,真要是清水好鱼本无需下重料遮遮掩掩。红烧的鸡块很嫩,嫩了让人觉得像是笼中速成的。吃顿饭也疑点重重,这事闹的。人本不该这样,但人就成了这样,年年在变化,变化得面目全非,谁说本性难移来着。五十年前,说什么我们信什么,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红彤彤的祖国,水深火热的世界。半个世纪,红彤彤不再,世界真的水深火热了。江山易改。
从碓臼峪下来。这条山沟绿了,山坳谷底叠了无数的小水坝,层层拦截,为那一泓清水。曲曲折折几公里,终于流出山地,在进入大平原前被一条大坝拦住去路,经年累月汇成了水库,十三陵水库。
好多年前这里曾几近干涸,库底晒太阳。现在能蓄上一库水,难得。有水周边就绿了。五十多年前,十三陵地区是沙土的颜色,暴土扬尘的。家里还存着一张当时的照片。神道上两列石像生,周边寸草不生,连棵树都见不到。
那之后才有了眼前的大坝建设,一帮老人家们来水库参加建设成就一段佳话,还入选小学课本。我知道的第一家就是十三陵水库,连带一代伟人在心中的逐步成长。别小看了老人家们在建设工地上的比划,带动了五六十年代全民的建设。留下了无数大坝。
库区变得好看了。我问岸边的小伙子,到了夏天水面还能上涨多少。小伙说这里天天涨落两米上下。这里怎么会起起落落,这里是一库的死水。我突然想起大坝对面,蟒山之顶的巨型水库,这是处“抽水蓄能水库”利用夜间谷底电抽水上行,蓄水山顶,白天落水进库发电并入电网。
我头一次在大坝的里侧见到这片水面,在水库的尾端,一片绿水。三只摩托艇轰鸣着。湖边禁止游泳的牌子。沿着碓臼峪水道过来,凡有水面水潭之处都刷着禁泳的牌子。水太少了。六十年代“到大江大海来去游泳”的标语到处都是,有水就有游人。现在水库被团团围住,难以近身。只可远观。我问小伙子这里真不让下水呀。小伙说,是不让,但您要是真下到水里,难不成我还能把您拽上来?
发表于 2016-5-21 08:52:0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946【微信】
自从手机装上微信,信息的推送极大的丰富,几个朋友圈东方不亮西方亮,叮叮当当的无时无晌,幸亏有黑天销声的设置。诸位的作息时间迥异,颠倒黑白的都有,早起的能接上晚睡的,不是悠着点,微信能全天候。
这次出去旅行跟老吴同学学了几招,其中之一为使用“飞行模式”这样晚上就不必关机,也不被打搅同时还省电。白天再解除飞行,但有时没想起来,耽误了电话进来也是有的。
飞行模式解除,稀里哗啦,一堆微信蜂拥而入,有时好几百条,都想夺人眼球,真是看不过来。看微信跟看大报似的一目百行,看标题。图片在手机上就是个标签,没法欣赏,感兴趣的文章倒是可以点开阅读。面对海量信息,只能海淘,挂一漏万,要不非得淹死在汪洋大海中。与时俱进,微信技术适应了现世的及时行乐快餐消费的需求。消费者也要因应适应求以自保。
微信的好处多多,由此改变了人民生活。这次外出远足,与上次同学团隔了一年多,突出的感觉就是倚重微信了。年初诸位组团时设立了“亚马逊热带雨林朋友圈”一应相关事件的讨论,决议都在其中进行和发布。我这不入圈的倒也乐得个坐享其成,但各种手续的办理,日程安排都要另外电邮给我,增加组织者的工作量,添了麻烦,随了吧。这次旅行中充分体现了微信的作用,图片的交流,分分钟完成,来来往往的图片交流能有数千张。郝同学最后集成的两个文件夹,图片+文字,将此行一路交待的原原本本,图片赏心悦目,各位这回乱不了记得住了。
我的手机现在受累了。过往充满电用上两天,现在一天都拿不下。每次滴答、每次亮屏都在耗电。这次旅行,在候机厅,或进了酒店房间我第一个动作就是寻找充电桩或电插孔,第二个动作就是联系WiFi密码。现在的中餐馆相当配合,墙上就贴着码。入住酒店,房卡就附带着WiFi码,同胞们把微信带到了世界。
回来后的这天,浏览过微信,刚刚放下。忽然手机上的闪光灯大亮,持续几秒钟。等我过会儿再拿起来时,黑屏,死机了。
947【死机】
这回我以为真的死机了。插电和按遍所有屏上的钮,都没有生命迹象。联系近期的表现,大量图片往来,电池疲劳,机身发热,尤其它最后的辉煌,让我想起点亮的白炽灯钨丝燃断最后的光芒。五年多了,一部手机算得高龄,几次店里的业务员都建议换一个,新机都又出来三代了。换省事,费钱了,这事能听商家的?就是换也得知道这老机子怎么回事,死个明白。
第二天正好来西四“砂锅居”午餐,丁字街一路往南寻找手机店,走出一站多地,见着两家,一家华为,一家三星,都是维修店,都排队。等不起。往回走,快到砂锅居,马路对面有家维修点,电脑、手机都修的那种。过去问问,鸡毛小店,我这旧手机哪修都是修。狭长的小门脸,里面卖杂货,堵门口有个工位,一老者值守。说明情况老者用螺丝刀拧下螺丝打开后盖,用电表量过,说可以修,80元。我说立等可取吗?说一个小时。我说那先不修了,我对面聚餐快到点了。老头说,正好你饭后来这取吗。我说我饭后再来都行。出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40块修不修”。这句话提示了我,这手机没大毛病。
聚餐后往老妈家去。路过西直门商业大楼,这有家苹果手机店带维修。小伙接过手机就往下拧螺丝,一个拧下来,第二个说是拧不下来,螺丝帽已经被拧花了。试了两把都不行。拧不开就修不了。小伙说这种情况常见。看来苹果机零件质量也有问题,拧不了几次就报废。
晚餐后回家,提前一站下车,往城建大厦里的苹果店去。大厦门口写着营业时间到10点。走到柜台前,营业员正在收摊,说是地下超市10点,一层电器到8点半。我赶紧掏出手机说明情况,说这后盖可能打不开了。小伙急匆匆地说,教给你个办法试试:手机插上电,按住上下这两个按钮,15秒钟,如果亮了就没事了。
到家,照此办理。整整15秒,黑屏上的苹果现身了。
半日,三家店,一家鸡毛店、两家专卖店。店员们的素质乏善可陈,没毛病也给你弄出毛病。如此简单的重新启动方法,前面的两家店不会不知道,就为给你开机挣钱。
现在的社会,要是没有点相关常识,没有点技术就等着受憋屈吧。专业分工的社会得以诚信为基础,缺了后者谁都少不了麻烦,破财不一定免灾。

点评

现在那儿都是靠钱说话,新俗话就是烟铺路酒搭桥。小店铺大多是进京打工的,就挣那些不摸门的人的钱。  发表于 2016-5-22 10:35
发表于 2016-5-23 16:59:24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948【绿了】
黄土不朝天,园子里绿了。绿的不光是菜苗,菜苗太少了,尽是草。长得高的蒿子秆,能当柴禾烧的那种,长的不是地方就必须拔除,现在京郊的农人是否还打柴禾,好多地方不让烧秸秆,蒿子秆火硬,应该还有人烧。
锄禾日当午。下锄,稀里哗啦,刨出一溜烟,没走出多远,原地打转。今年地整的不好,部分菜畦实行的免耕法,没有深挖翻土平整,就地挖坑点籽。地面坑坑洼洼,开春没下过透雨,干干巴巴土疙瘩遍地,除草都不易除尽。
除草,更多的时间是猫腰拔草。播种前曾锄过一次,见着的斩尽杀绝,之后才下的种。二十多天后回来,已经绿了。苗少草多。大苗咱认识,倭瓜、丝瓜、花生,丝瓜是自己长的,众多的草根一族年年不请自来,年年欣欣向荣。在它们欣欣向荣之中,要辨析哪个是种下的菜苗还有点难度,草丛中有苗,萌芽态的菜苗不好认。我本子上记下播种日记,哪天哪块地播的什么籽都记录在案。四月中旬还播下了豇豆、扁豆、番茄,冬瓜……。
二十多天,都该出苗了,种子是农科院买回来的,不会有问题。我到房后老张家探访,都是同期耕耘,他这里先在室内育苗再移植,直接播在畦里的也都覆盖着地膜,菜苗已经成株一尺高,番茄开花,黄瓜结果了。老张这功夫下到了,天天在这伺候着。
我这里还在有苗难寻的阶段。不能下锄,也许菜苗和杂草一块同归于尽了。播种的地段用手薅草,辨不清的就都留下。豆苗好认,出来时有的还会顶着个豆瓣,扁豆缺苗断垄,总还有十几棵,植株有三四片叶子。香菜籽播了两垄出来五棵。葱籽两垄,幼苗应该毛细状,没见着,干渴致死。疑似番茄苗长了或许有一寸高,一种杂草幼苗与此相似,到底是菜苗还是杂草,还要长着看。冬瓜好像也没见着,浇上水再等等。
一周后过来,除了倭瓜、花生,其他长进不大。又重播一次,大葱、豇豆。从老张那移过来9棵番茄,10棵茄子,带土栽下,缓苗也得一周,期望下周过来时,都健在呀。
949【采桑葚】
见着东邻的一家人,晒了一院子的被褥,热热闹闹还招了七大姑八大姨。一早隔着栅栏递过一小袋樱桃,黄里带粉,摘得嫌早。说是家中的四位女眷把园子里开放绿地中的樱桃树扫荡了一遍。这么多年,我年年见着樱桃,但吃到嘴里的寥寥。捷足先登者太多。
早餐后,我往门口的小树林去。樱桃别想,又一年桑葚熟,上周就见一地斑斑点点的桑果。带上个塑料袋,钻入小树林,桑果遍地、满树,枝头果实累累,下面绿的多黑的少,不少人都光顾过了。天气热,果熟的快,天天的果熟蒂落,地面层层叠叠,满树的果实能被人采食的不过一成、两成。桑果是这个季节的鸟食,鸟吃下去的比人要多。我过来时,扑棱棱几只鸟飞走了。我独占了这片桑林。
高枝上熟果多,把枝干往低处拽,挑个大的、熟透的,手到果落,不必往下揪。枝头的果实大大小小,清白的、粉红的、黑紫的,黑紫的熟透了,挑上好的先吃上,多汁、甜酸,果中佳品。只可惜此果不耐储存,新鲜度以小时计,围树食用的机会不是太多。
早年桑果是寻常之物。胡同的院落里桑树不少见,每年初夏小孩子们都能尝鲜,或者养上一批蚕。市场上大概都不卖这种东西,费工又易腐,也卖不出价钱,大个的麦黄杏才卖一毛钱上下。
现在城市里都成了水泥森林,树少多了,曾经绿色的北京,水润的北京,留下航拍的图景,现在斑斑驳驳,大地像长了秃疮,市区少了绿色,郊区就更别提了,庄稼地、菜地都盖上了楼房,从山东往这拉大棚菜,从海南往这拉热带的菜。糟的不成样子。这日子过得好了还是坏了。
现在市场上也能见到桑果,季节性,稀罕物,个大整齐,价格不菲,也开发出桑葚果汁、果醋。不过比较从枝头直接进入口中的体验,市场上出售的还是逊色不少。
约莫半小时,摘了小半袋子,半个手掌都紫了,不知嘴上什么状况。仰着头,伸展双臂,双臂有疲劳感,会对颈椎有些好处吗。果农辛苦,他们采摘时,大概不是这么个工序,会不会半空悬着大床单兜底,晃动枝条,这才会多快好省。不过采摘的乐趣也会少些。
发表于 2016-5-23 17: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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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8【绿了】
黄土不朝天,园子里绿了。绿的不光是菜苗,菜苗太少了,尽是草。长得高的蒿子秆,能当柴禾烧的那种,长的不是地方就必须拔除,现在京郊的农人是否还打柴禾,好多地方不让烧秸秆,蒿子秆火硬,应该还有人烧。
锄禾日当午。下锄,稀里哗啦,刨出一溜烟,没走出多远,原地打转。今年地整的不好,部分菜畦实行的免耕法,没有深挖翻土平整,就地挖坑点籽。地面坑坑洼洼,开春没下过透雨,干干巴巴土疙瘩遍地,除草都不易除尽。
除草,更多的时间是猫腰拔草。播种前曾锄过一次,见着的斩尽杀绝,之后才下的种。二十多天后回来,已经绿了。苗少草多。大苗咱认识,倭瓜、丝瓜、花生,丝瓜是自己长的,众多的草根一族年年不请自来,年年欣欣向荣。在它们欣欣向荣之中,要辨析哪个是种下的菜苗还有点难度,草丛中有苗,萌芽态的菜苗不好认。我本子上记下播种日记,哪天哪块地播的什么籽都记录在案。四月中旬还播下了豇豆、扁豆、番茄,冬瓜……。
二十多天,都该出苗了,种子是农科院买回来的,不会有问题。我到房后老张家探访,都是同期耕耘,他这里先在室内育苗再移植,直接播在畦里的也都覆盖着地膜,菜苗已经成株一尺高,番茄开花,黄瓜结果了。老张这功夫下到了,天天在这伺候着。
我这里还在有苗难寻的阶段。不能下锄,也许菜苗和杂草一块同归于尽了。播种的地段用手薅草,辨不清的就都留下。豆苗好认,出来时有的还会顶着个豆瓣,扁豆缺苗断垄,总还有十几棵,植株有三四片叶子。香菜籽播了两垄出来五棵。葱籽两垄,幼苗应该毛细状,没见着,干渴致死。疑似番茄苗长了或许有一寸高,一种杂草幼苗与此相似,到底是菜苗还是杂草,还要长着看。冬瓜好像也没见着,浇上水再等等。
一周后过来,除了倭瓜、花生,其他长进不大。又重播一次,大葱、豇豆。从老张那移过来9棵番茄,10棵茄子,带土栽下,缓苗也得一周,期望下周过来时,都健在呀。
949【采桑葚】
见着东邻的一家人,晒了一院子的被褥,热热闹闹还招了七大姑八大姨。一早隔着栅栏递过一小袋樱桃,黄里带粉,摘得嫌早。说是家中的四位女眷把园子里开放绿地中的樱桃树扫荡了一遍。这么多年,我年年见着樱桃,但吃到嘴里的寥寥。捷足先登者太多。
早餐后,我往门口的小树林去。樱桃别想,又一年桑葚熟,上周就见一地斑斑点点的桑果。带上个塑料袋,钻入小树林,桑果遍地、满树,枝头果实累累,下面绿的多黑的少,不少人都光顾过了。天气热,果熟的快,天天的果熟蒂落,地面层层叠叠,满树的果实能被人采食的不过一成、两成。桑果是这个季节的鸟食,鸟吃下去的比人要多。我过来时,扑棱棱几只鸟飞走了。我独占了这片桑林。
高枝上熟果多,把枝干往低处拽,挑个大的、熟透的,手到果落,不必往下揪。枝头的果实大大小小,清白的、粉红的、黑紫的,黑紫的熟透了,挑上好的先吃上,多汁、甜酸,果中佳品。只可惜此果不耐储存,新鲜度以小时计,围树食用的机会不是太多。
早年桑果是寻常之物。胡同的院落里桑树不少见,每年初夏小孩子们都能尝鲜,或者养上一批蚕。市场上大概都不卖这种东西,费工又易腐,也卖不出价钱,大个的麦黄杏才卖一毛钱上下。
现在城市里都成了水泥森林,树少多了,曾经绿色的北京,水润的北京,留下航拍的图景,现在斑斑驳驳,大地像长了秃疮,市区少了绿色,郊区就更别提了,庄稼地、菜地都盖上了楼房,从山东往这拉大棚菜,从海南往这拉热带的菜。糟的不成样子。这日子过得好了还是坏了。
现在市场上也能见到桑果,季节性,稀罕物,个大整齐,价格不菲,也开发出桑葚果汁、果醋。不过比较从枝头直接进入口中的体验,市场上出售的还是逊色不少。
约莫半小时,摘了小半袋子,半个手掌都紫了,不知嘴上什么状况。仰着头,伸展双臂,双臂有疲劳感,会对颈椎有些好处吗。果农辛苦,他们采摘时,大概不是这么个工序,会不会半空悬着大床单兜底,晃动枝条,这才会多快好省。不过采摘的乐趣也会少些。
发表于 2016-5-24 20: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950【菜园子】
给舅妈带去一小袋桑果,上周带的是一捆韭菜,韭菜馅包子包多了,蒸熟后进冰箱冷冻,今天晚饭吃包子,餐桌上还有自产的萝卜缨子,烫过,凉拌了吃。现在每日两餐都有自产的蔬菜上桌。舅妈说,自从换了安徽小保姆后,餐食明显改善,菜园子种的也强多了。
晚饭后跟着上到九楼的平台。平台的一角被舅妈开辟为小菜园。二十多个大号的发泡塑料箱和十几个大口径花盆。十多样蔬菜长得茂盛。大叶子的生菜,小叶子的香菜,在箱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刚才吃的萝卜缨子挤满了两个大花盆,种了不为吃萝卜,专门吃缨子,生长期短,来得快。菠菜种了两处,大的一处有两平米,直接覆土在平台上,相隔一周、两周播种,分批、分期上桌,绿叶菜都吃嫩的,密植,两三寸左右就采摘,再播种。生食、凉拌为主,放心菜。豆科的豇豆、扁豆都脱蔓上爬,顶上竹竿张起了架子,葡萄、南瓜也在往上攀,过一段这里就是个大凉棚。几棵草莓结出了绿果,这还是在我那园子里移植过来的,我那里倒是绝迹了。从我那里移植过来的还有薄荷,种在大瓦盆里,长得密密实实,这就不怕它到处乱窜。泡茶、配菜都好。
舅妈的菜园子种了好几年,不死不活。每年都与我有交流,到我乡下的园子里,总要移些菜苗过来。就今年不张罗下乡了,就今年长势好。事在人为,安徽过来的小保姆勤快,在家里也种过菜,种菜的主意多办法多,俩人把小菜园打理的郁郁葱葱。有几个箱子没有绿色,那是刚刚播下了种子,就待出苗了。
阳台种菜的好处是楼上楼下,天天的过来照料,没理由长不好。每天要上来两趟,一早一晚,拖着小车,载着桶装水,淘米水、洗菜水都不糟蹋。高高在上,与外面隔绝,不必除草,也不见病虫害。有营养土,浇上水就长,产量不低。老太太说,每天一进这小菜园就赏心悦目,就高兴,菜园子里高兴,餐桌上高兴。有钱难买高兴,物超所值。
临走时,我采摘了菠菜、生菜和香菜,满满的一大包。
发表于 2016-5-25 08: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951【身影】
周二上午穿行动物园。南门处的停车场满满当当,门外的车辆开始排队。不是节日不是周末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车。还不到十点,平日上午的这个时段园子里清净,现在水禽湖畔来来往往的游人。五月进入旅游旺季,多少国人走在路上走在景点。旅游第一大国,抑制了几十年的旅游消费,近十年依次爆发,国内到国际。吐槽景点人满为患,门票高企,但游人还是踢破山门。不来不行吗,还真不行,有钱有闲。上次聚餐时说起老张正在台湾,老卢说周五,老刘说周六出发,谁跟谁都不挨着,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台湾岛,早说啊,一块组团了。都在往外走。
动物园里不清净,到处是人。哪天清净的时候到“美洲动物区”去会会美洲鸵、大食蚁兽、羊驼、三趾树懒,去一趟南美荒郊野地,好几样都没见着。
晚上电视纪录片频道播出了《夜行动物》,研究者在亚马逊雨林中寻觅夜行动物,艰难、辛苦,也难得一见。
片子中出现了淡水海豚的镜头,一身粉白色。小董在亚马逊大河中有幸看到它的身影。曾经的海洋生物,上溯数千公里,进化成溢洪林中的内陆动物。
在三十米的树尖上要等候几天的时间,才拍到夜猴的身影。
研究者拍到了三趾树懒。树懒长期生长在树尖上,树叶浆果为食,以嗅觉辨别前行的方向,能准确嗅出辨识哪条树枝枯朽无法承重,而选择结实的道路攀爬……。这都是片子中讲述的新知识。研究者从树上抱下只树懒,这是只黑白相间的树懒,比我抱过的那只大多了。慈眉善目,神闲气定,真是环境友好型的典范,满身还寄生着蛾子,伴其终身。诸位抱过的是否察觉寄生蛾,我只感觉到数只蚂蚁和黑蚊子上身,忍无可忍。
考察船行进在溢洪林深处,溢洪林,标准的表述。我们的小船也行驶在溢洪林中,满载游客,而不是装备,我们在林地边缘处转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散淡的旅游者浅尝辄止就回头。
至今怀念那只小树懒,离开时,它静静地躺在船家的衣服上酣睡,它被带到了码头,与家人团聚难了,我们的造访,打搅了它,让它离家太远,希望它又回归了雨林。
人们今后也只能在片子中认识这些动物了,包括在亚马逊,地球最丰富的动物栖息地,不少的种群已处于濒危状态。人们在继续蚕食亚马逊雨林,深入腹地打扰这些原住民。为动物计,还是远离的好。
发表于 2016-5-27 17: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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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爬山虎】
对爬山虎一直有好感,它给城市带来绿色。早年在一些公建楼宇中,外立面上爬满了这种植物,有的将窗户都遮上大半,房主纵容,一层一层的覆盖头顶和立面。在钢筋水泥玻璃大厦熠熠发光散布燥热的一个个大盒子旁,有这么一栋绿意盎然的小楼,能不赏心悦目。中看还中用,绿植覆盖还能有效降低室温,一度两度,体感舒适度大不一样。现在城市中楼宇多了,管理当局也提倡立体绿化,绿化屋顶和外立面。实际上动手的不多。尤其是高层,出于安全考虑楼顶都是封闭的。而外立面绿化的主力是爬山虎。让爬山虎爬上三五层的楼还行,再高些就能力所限了,且高层风大,立足难稳。这些年新立起的公建,属立交桥畔被爬山虎占据的多,这种植物皮实,有三五年就能爬满了立面。成为街头绿化主力,开春就显绿,嫩绿;夏日灼热、尘埃不惧,蓬蓬勃勃;深秋葡萄红酒的颜色,令尘世多彩;隆冬躯干虬枝紧缚着冰冷水泥砖块共度时艰。
我来到乡下小住后,在西侧的玻璃棚子外,移植过来六棵爬山虎。西侧两大块落地玻璃,里外通透一览无余,夏日的西晒明晃晃一点不糟蹋。植上爬山虎为着遮人眼目和躲避日晒,棚顶上也是一层薄薄支撑物和油毡,一晒就透,棚与房温差能有五六度,一门之隔不同的季节。
爬山虎不负重托,只两年工夫就爬满西墙,密密实实的比窗帘严实,遮光蔽日,风雨交加时,它哗啦啦的山响,一波波翻着绿浪,换季时“窗帘”也换了颜色,到了冬季成了斑驳的花窗,亮光透过密实的枝条花哒哒地透进来,无人凭窗了。三年、四年的工夫,它又爬满了棚顶,与树上落叶叠加在一起,厚厚的一块绿毯。去年一去四个多月,秋后过来,爬山虎蹿房越脊,爬满了进门处的葡萄架,下探到门栅栏,把大门封死了,让我披荆斩棘一番。
爬山虎长得太过茂盛,它正当盛年,没有不旺的道理。我的那株三年的葡萄死了,葡萄架被占领。
爬山虎属葡萄科,别名地锦、长春藤、假葡萄藤。假的比真的生命力强大得多。科学家们要是打这给同科的植物转点基因,这葡萄就好种了。
953【再生】
爬山虎有多个品种,常见的有小片叶子的,像一片片鹅掌,挂在墙面上,排列整齐。我种的叫做“五叶地锦”,每五片叶子为一组,有中型的荷叶大小。
爬山虎的好处多多,绿化、遮阴、降温,降噪、吸尘。我家的西面多了一道结实的绿墙,避人眼目屏蔽跨越。
爬山虎生命力旺盛,要是没有人工干扰,它能在半空之上肆意妄为,覆盖一切。说是地锦,若是在地面发展,强手众多,地锦的的功夫会差点。
                                                                                                                        
爬山虎一天天坐大,在坐享其成之际,我也在不断地限制它的扩张欲。你不能往门栅栏上攀,我还要进进出出呢 。木架子上你只能占半幅,那半幅得给葡萄藤留着。越界了我就往下扯,要不就剪枝。主干是剪不动了,快有胳膊粗,切割枝干。
异常皮实的攀援植物。植下后从未给它浇过水,它贴着甬道的边缘,在墙体外的狭地中顽强生长,前年入冬前铺设燃气管道,在它们脚下刨出一条沟,伤筋动骨。第二年应时发芽长叶,更为茂盛了。爬山虎也有天敌,叫不出名的一种昆虫,成熟后披着红甲,吃得叶片百孔千疮,一物降一物,乐见它被蚕食,但吞下肚的没有新生的叶片多,虫嗜挡不住叶蔓的伸展攀爬,新枝在架子上得意洋洋地招摇,肆意生长。
终于一天看出爬山虎的破坏力。爬到顶上的枝叶堆积超过了棚顶的支撑力。棚顶原来的小小塌陷,越来越大,雨后积着不少的水洼。枝蔓附着在顶上扎根,油毡顶五六年的生命周期也差不多了。去年回来时虽然没见地面漏水,但天花板上的两盏灯都不亮了。跟漏水有关。修吧,今年挺不过去。
开春时委托给小王施工,趁着老藤还没发芽。先要把棚顶的东西全部清除,再做防水。清吧,所有的藤蔓都要去除。我说给我留两棵吧,让它们再爬。一周后再来时。施工结束,小王说棚顶的枯枝败叶拉走了半卡车。这回清爽了,棚内也亮了,藤蔓没有拔除,齐胸锯断,“窗帘”没了。
五月“小满”过,爬山虎又开始发力。没有长长的藤蔓,叶片变得更大了,每个叶片都比我的巴掌大。“窗帘”正在连缀,到“立夏”时节大概就差不多拉满了。
发表于 2016-5-27 17:28: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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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8 12:01: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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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4【走着】
老爸这一年多觉,经常上午要再睡上一觉,躺着睡,或坐在沙发上睡。午饭后还要睡,如果这一觉睡不长,晚饭前还要有瞌睡跟上。觉多活动就少,就那坐着,也不主动活动着,晚间的电视看着,似乎也看不进去。不像老妈,每天都要活动胳膊腿,视力障碍,不宜行走,原地踏步,全身活动,坐下后还要按摩头部,敲敲打打哪个部位,没人说话就自己听广播,一部收音机,两部半导体,轮着听,自得其乐,不给别人添麻烦。
老爸多少麻烦些,口语之间。有时糊涂了,不知自己的方位,不认识人。几次要跟着我回家,我说这就是你的家,你的床,你都在这住了二十年了。有时候清醒了,念叨:老家回不去了。
高龄老人十有八九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今年体检后,大夫看着体检报告的指标,除了一项脑电波指标负面评价,其他的几十项指标都在健康区间,大夫说“太好了”医嘱是:药可以减量,一片的维持,半片的可减到四分之一片。医院一共就给开了两种药。我说老人的腿肿了,“多活动”。大夫从来都是长话短说。
腿肿了,是活动的少,在网上看了,没有什么好办法。土法,多烫烫脚,多活动。要靠督促配合了。每周烫两次脚,轰起来走路。自觉性没有,三两分钟又坐下了。下楼,好天气,不冷不热没有雾霾时,走在院子了。老人步履蹒跚,抬不起步子,好在院子里地面足够平,又有手杖在手。步速慢多了,北头走到南头,在小菜园前驻足,张望一会儿,来回没一里地,快半小时。
我问起头顶红彤彤的花,什么花?“石榴”走在花池旁,一阵风过来,挂着的牌子落地,我拾起来,大大黑体字,四行,让老爸认认“树木打药小心中毒私自食用后果自负”老人逐字读下来,只那“后”字老人犹豫些。“好样的”该表扬时要及时鼓励。今年还没有跟老爸去动物园,这个步速来回得两三个小时。
走着,走着就比坐着强。外面多好啊,有风,花在开,鸟在叫。“好多的车”,一溜车排在那里。抬头望着自家住的那栋楼,“这个大楼,谁家盖的大楼,不简单,这么老高。”
955【陪伴】
从南面往回走,远处见着小区门口王同学急匆匆的身影一晃而过,往东面的楼口去,那面是个坡道。拖着个两轮的小车,外面采买回来。应该认不错,打她老爸那就大步流星的步态,到她这也继承下来,拖拉着满满的重物也不带减速的。
上周聚餐时还见了一面,互问了老人安好。王同学说老妈刚过了一关,又缓过来。她家老太太是楼里的寿星,自从前年楼上百岁老人过世后,现在大概也是小区内最高龄的老人了,大夫出身,保养得不错,只是腿脚差了,皮肤又过敏,除了去医院就不再下楼。老太太能有俩闺女照料着,幸事,比摊上儿子强,这是现在的共识。又说起老姐姐搬到远郊住了,姐俩改为一周一轮换看护老人,下周又轮到自己值班。
下午去王同学家串个门,看看老人家,交流一下看护的经验。
一觉睡过,看看四点,去前过去电话,是否方便。是家中小保姆接的,说下午阿姨出去办事了,晚上才能回来。小保姆在王家,一干十年八年,陕西还是什么地方的人,偶然在电梯上碰到,说话都没有了异地口音。楼里老人们家家都依仗着小保姆这个群体,她们从年轻时就进入各个家庭,陪伴着老人,做饭、收拾卫生、照顾老人。要说没矛盾不可能,自家人还闹呢。几年,十几年,一下子,老人家们真的衰老了。小保姆们也到了中年。也许又换了一家、两家,楼上楼下,谁家的老人走了,从张家到李家,她们中年也往老年去了。
儿女的陪伴天经地义,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责无旁贷。小保姆们则是生活流转,大都市的吸引,比农家的日子好过些吗。俩口子来到城市,孩子跟过来上学。城市的日子庸常,日常的劳作琐碎。生活有了多少的改善?孩子在成长,小学又进入中学、不能异地高考,孩子又回到小城镇备考,城市似乎又容不下她们,一年回趟老家,匆匆忙忙回转。城市生活中的劳务需求,一个老龄化的城市,已进入老龄的退休族,面对年迈的父母,幸有这个群体进城协助。没有她们,也许我们很难走出家门。她们也做了许多我们力不从心的事。该感激善待她们。
发表于 2016-5-29 11: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于小红:白花丁香树2016-05-26 于小红 熊窝( |) }5 s" s$ b# n+ {7 X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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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花,我常常想到永远年轻的妈妈,还有我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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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树,我告诉身边的人去买来种,一定要白花的,他种了许多丁香,白丁香开了竟然没跟我说,所以我得讲讲姥姥的故事,他就会记得告诉我。 在一个动荡的岁月里,妈妈像蝴蝶一样地飞离了。小绒线胡同姥姥家院子里,在那棵丁香树下,姥姥给我们讲故事,在那棵树旁,她将外孙女们带大。花开花落,院子里,还有花椒树、石榴树,那棵不堪回忆的石榴,妈妈的石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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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买到了最后几张飞机票,最后几张,差一点我就不能带儿女回北京送爸爸。爸爸于光远(7/5/1915–9/26/2013)躺在白花中,厅内许多花圈,有国家领导们送的,有他老学生和朋友的,“悼念于光远同志”,可是我们上海本家姓郁,他本名郁锺正,我出生登记上是郁小红。追悼仪式后,带着小孩跟着灵车去了八宝山,第二天,我们去妈妈那儿祷告“爸爸即使想来也永远不能来了”。

+ Z/ q3 y2 F+ W  [) p; |* C' J(9/30/2013)
妈妈孙历生(5/28/1934–7/12/1968)的碑上刻着一只蝴蝶,一只,不是两只。
(小绒线胡同邻居是当了文化部部长的王蒙,他妹妹和妈妈是同班同学,这种关系或许影响到王蒙小说《蝴蝶》中的故事。)
小党员大眼睛
妈妈是家里老四,姥爷曾是北京三中校长,后往北京工业学院当化学系主任,解放前曾涉嫌包庇“先进学生”。姥姥相夫教子,大舅舅得到辅仁大学奖学金去读书了,大姨参加了八路军,后来被派回北平发展地下党员(1948),妈妈和小舅舅成了最先发展的对象,之后大姨返回部队,小舅舅瞒着家人参军解放东北。解放前(12/1948)妈妈就入了党,成了当时最年轻的14岁党员,她出去散发传单,姥姥叮咛“注意安全”,偷偷地跟在后面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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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和姥爷在195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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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大舅在天津当教授,大姨和小舅留在东北,妈妈成了学生会干部,上了高中,毕业后留校工作,从此妈妈一辈子的命运就和第三女中牵连在一起了。
爸爸来校宣传讲话时(1952),一眼就喜欢上了妈妈的大眼睛。爸爸说他有次在公车上又看到了“大眼睛”,一起下了车,妈妈说她就住在附近。爸爸提议一起到家里看看,爱苗从此萌发。爸爸比妈妈大十九岁,地位也相差太多,由于他的幽默、诙谐和体贴,姥姥和姥爷的强烈反对终于变成了衷心的祝福,诸多顾虑也转化成面对未来的坚毅。相信姥姥当时对妈妈说了“孩子,你要嫁给你爱的人就只好由你去了”,姥姥没说出口的是“孩子,万一你以后遇到了大麻烦,我只能尽力了”。(果然,我们三个能有今天,许多功劳该归于姥姥的慈祥和坚毅,在后来悲惨痛苦的岁月里,姥姥擦拭了我们的眼泪,她坚强地撑着祖孙三代。)! Z. s; `5 M. a$ b; L
妈妈跟着爸爸住进了中南海,在那里怀了我,为了有人能照顾,大家搬回了小绒线胡同姥姥家。我一出生(11/6/1953),奶奶也从上海赶来,因为爸爸参加革命多年没音讯,年近四十才有了我。爸爸稿费多,我们过了四年和睦温馨的家庭生活,可惜我尚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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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妈妈在1953)

. x& J4 U4 o# }丁香树下梳头) V3 m# {/ U8 K$ f7 u
我人生最享受的记忆是被妈妈梳头发,院子里丁香树下,她轻柔地梳、慢慢地梳。
妈妈被保送到中央党校(1956)。在“大鸣大放”期间,爸爸曾到国外工作,妈妈无意间跟同学说的几句话,例如“陆定一这人有点粗暴”作为罪证,被划成“右派”开除出党(12/1957)。 父亲说此事与杨献珍有关,他在一些学术问题上得罪了杨,那些人没有机会整他,于是向妈妈下手,因此爸爸很后悔同意妈妈进党校。
在那之前,家里有保姆,我不喜欢保姆给我梳头,有被杀猪拔毛的感觉,姥姥一听到“小猪叫”,就会接手过来给我梳头,但还是妈妈梳头最舒服最享受。
我最近60大寿,头发有白的了。妈妈一生没有半根白头发,可是我宁愿看到她白发苍苍的样子,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

; j* W7 _5 y, ?爸爸、妈妈和我在1954

4 s; n7 L2 q' Z; I$ V4 G# H% n2 h, t好日子不长久6 W7 M" c- F3 `5 i6 Y$ s
我和妹妹的到来让小院子里充满了快乐,舅舅、姨、叔家的孩子也来一起玩。孩子多,姥姥辞去了义务扫盲工作,雇了保姆,又收养了一个智障女孩。家里很挤,姥姥的床变成了个通铺,孩子们和她一起睡。
白花丁香树下,一群孩子小桌上分批吃饭。爸爸的《政治经济学》稿费可观,买来木马、小自行车、跷跷板,小院子就像个小托儿所。
好日子不长久,23岁的妻子被划右派(12/1957),父亲说他曾写信申诉,然而“孙历生”和一大批反右扩大化的被某中央领导大笔一挥 “这些人不划右派,什么是右派”?  无从再议,整批人全被划成右派。反右补课时(1958),爸爸他自己也遇到了大麻烦。
妈妈被送劳改(1/1958),去红星农场和天堂河农场。 妈妈生病回京治疗,而且爸爸当时还没有真正太倒霉,两个人还能在一起,给我们照照相。
好日子不长久,妹妹小康(1/1956)就只有两年的好日子,妹妹小蓓(1/1959)的好日子要等到她成年后。

9 x% g+ i, k) s1956年妈妈陪爸爸去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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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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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有了自己的宽敞住房,在沙滩中宣部院里。和妹妹们不同的是,我生活在被拥宠和被鄙视的反差中。如果爸爸的外事活动等需要“小女主人”陪伴时,他会来把我带走。我五岁多开始有了记忆,片断而深刻的记忆,电影般地在脑里重复着。爸爸和他周围的许多人:秘书、司机、学生、同事……,尽管妈妈被劳改还是宠着我,因为我长得像妈妈。我有漂亮的小皮鞋、呢子外套、帽子等等。爸爸接我时,姥姥会把我打扮好,头上扎蝴蝶结。
有时我也会在爸爸那儿住几天,爸爸会找远房表姐放学后来陪我。但若父亲整天开会不在,诺大的屋子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巨大的书架间四处张望,孤独无助。
大屋子里巨大的书架间,四处张望的,还有瘦巴巴、饿兮兮的小老鼠。困难时期,连小老鼠们也要找东西吃。
有一次,平常来陪我的表姐没来,天黑了,房子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只找到了一瓶浓缩桔汁,哭一声喝一口,哭累睡着了,醒了再找点儿水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才回来。

# u) X, B, V4 t1 l" }3 A5 T( O1958年我五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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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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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里那棵盆栽石榴树,是妈妈喜爱和挂念的。
我猜:这棵石榴树是姥姥和姥爷在妈妈小时候种下的,跟着妈妈一起长大,人在树在、人旺树壮,难怪妈妈大祸临头、前途莫卜时嘱咐了姥姥:“看看窗外石榴,便知女儿安危”。
小康和我站在石榴树前,这张相片看来是妈妈把我们装扮好了后,叫爸爸给拍的。不知道拍完相片后,她是不是回到农场去了?
那石榴树的影子,就是妈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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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和我在1960

# N9 C, D- w# h+ ~$ i6 Y5 k无奈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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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怀孕的妻子劳改,爸爸会甩掉司机,自己骑车百里送去营养品,因此被举报“不与右派妻子离婚,瞒着组织相会”。被定为“中右”后,爸爸面临更大的组织压力:要求离婚不许再见面。苗条的妈妈六个多月身孕瞒不了,组织上认为“干部离婚则可挽救”。法院明知人妻怀孕强逼人夫离异。离婚判决书上赫然写道:“因女方在正(整)风中划为右派分子,政治立场不同,不能共同生活下去,双方同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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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劝阻的探望
以爸爸的地位,劳改农场不得不让相见,但父亲走后,妈妈得到的待遇更差。别人让你隐瞒怀孕事实你偏不瞒,若妈妈坚持不离婚,她劳改犯也没有自己去医院堕胎的自由。  再不离婚,爸爸可能被划成右派,孩子们怎么办?家人议论后由妈妈提出离婚。大舅舅建议肚中婴儿以后姓孙,由他收养,但爸爸坚持孩子姓于。姥姥说无论大人下场如何,孩子都由她带。大环境迫使下,妈妈挺着身孕去了法院,婚姻法“怀孕期间不能离婚”,法官视而不见,我和大妹妹爸爸说判给了姥姥。我找到的判决书上说:“双方所生二个女孩归女方抚养,……”
(合法婚姻中怀孕的三妹没有出现在父亲的档案中,这在爸爸遗体告别时得到了证实,姊妹五个在中组部记录里只有四个。爸爸去世后大妹妹小康和我替爸爸写了一份检讨,他为党忠心耿耿七十年,请组织调查谁隐瞒了这个孩子:若父亲有隐瞒之错,则请组织原谅他。若非父亲之错,整人的人估计全已离世,此事只好成为一桩无头案。我们目前不知道这份检讨如何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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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临盆,全家在院子里等消息。上气不接下气,姥姥收养的女孩跑进来报信,爸爸一手抱起小康,一手拉着我往医院跑。妈妈劳改期间营养不良,婴儿不足四斤,从医院出来,沉思中的爸爸在医院门口狠狠摔了个跟斗,然而我们都不敢笑,平常时会和我们一起闹的他,坐地许久才站起来,这件事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三年饥荒,哀鸿遍野,牛奶不够,妈妈在劳改农场,初婴的哺乳让姥姥费尽心思。家里养不起保姆,孩子们姥姥自己带,小蓓吃的多是黄豆和米的代乳粉。姥姥在院子里养了鸡,鸡也没什么东西吃,老房子土鳖多,小康就抓来喂及吓人。小蓓夜里不停地哭,一年下来姥姥的牙掉一半。中宣部组织打来黄羊肉,爸爸分到就会设法送来。
树影前,三个小孩,我们当时想些什么? 我只能说现在的中国小孩们比我们幸福。

, B  @, ~  M6 D; l8 B; Z- `5 i, n( k我、小康和小蓓在1965

5 k2 O5 d% \, ~" ^, r天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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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产后没有休养,又开始了劳改的强体力劳动,病倒了农场也不准回家,她捎话说想看看孩子。姥姥让我穿了小姨小时的破布鞋(姥姥自己缝的)和旧棉袄。我不知道为什么去见妈妈得穿成这样,我从来也没有穿过这样的旧衣服,不肯穿,姥姥解释说我们要去乡下就得像个乡下姑娘。
我很久没有见妈妈了,姥姥说她病了,病了为什么不回家、去医院呢?我们去见妈妈,是不是接她回家?爸爸有汽车,我们怎么接?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  我喜欢刨根问底,问为什么,大人不管懂不懂也会回答点什么,可是那一天没人理睬我,答也不答。姥姥只是一路上跟我说到了以后千万别多说话、别乱动。  记得姥姥煮了鸡蛋烙了两张饼,白面加荞面做的双色饼。(那时没有什么白面,荞面里面有杂物,吃起来沙沙的。白面都留给我们孩子吃,姥姥他们吃荞面)。我们换了几次车,走了很久很久,我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但是不敢喊累,妈妈到底怎么了?
我们最终走到一个像是仓库,又像是庙的大房子,里面黑洞洞的,可以看到房梁,房梁之间有巨大的蜘蛛网。我怕虫子,更怕大蜘蛛,紧紧拉着姥姥的衣服躲在她身后。看到妈妈时,她正在照顾一个被机器轧伤的人。一张破木床上钉着简易牵引架,看起来像个巨大可怕的刑具,那人缠满绷带、手脚绑在架子上,我们只能看到他双眼,妈妈跪在地上喂他米汤。(这木床让我多年恶梦,醒后思考其用途)。看管人员吆喝着要每人回到自己的铺位,妈妈没有理会。姥姥拉着我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直到妈妈喂完米汤,走向自己铺位时看到我们,我们才获准进去。缠满绷带伤者的眼神和呻吟,妈妈的坚忍,看守人员的呵斥和鄙夷目光,让我一下子感到了莫名的恐惧,至今想不出恰当的语言来描述。我,一个生活在天堂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地狱。
妈妈看到了我,愣了一下,抱我可能是抱不动,把我搂在怀里。妈妈看到我的打扮,拿起梳子给我梳头,开始掉眼泪。姥姥赶紧拿出我们三人的照片,一张接一张:我作为“小女主人”在宴会中的照片、小康淘气的照片、小蓓胖嘟嘟的照片,让妈妈高兴起来。妈妈给我梳好头发,剥了一个鸡蛋给我,我没要,塞进了妈妈嘴里让她吃。
整整一年,我不记得妈妈回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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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妈妈在劳改农场,右起第4,爸爸探望妈妈时拍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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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叫妈妈/ F3 G: f; y1 F, I
三妹小蓓出生之后一直由姥姥抚养,已经会走路说话了,还没见过妈妈。
妈妈从劳改农场回来,一进门,小蓓和妈妈两人第一次眼光相对,小蓓叫了声“妈妈”,妈妈很是惊奇,小妹妹怎么认得她?妈妈随即把感激的眼光投向姥姥。(家里相片多,姥姥常把妈妈的相片给小妹妹看,一遍又一遍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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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树下听故事
1960年春天景山学校成立,爸爸给我报了名,六岁的我上学了。同学们多是大院的孩子,但是我每天要从姥姥家坐公共汽车去学校。有一天某老师问起我住哪,一旁教务长刘老师搭腔:“她是于光远的女儿,爸妈离了婚,妈妈是右派,她姥姥……”。同班同学多年后还记得我打转的泪珠,我从此不和这刘老师说话。我喜欢上学,尤其是数学,但是上学最初的几年不太爱说话,我知道我和别人不同:“右派的女儿”。
儿时大家爱听故事,每天傍晚,因为要让姥姥快点儿在丁香树下开讲,吃完饭后孩子们会积极地洗碗收拾,大家坐小凳子听姥姥编纂她的侠义故事:“十三妹”、“七侠五义”等等好听的。
十三妹她们武艺高强,姥姥一定是希望我们将来有很好的本事,而且勇敢。
善良而不勇敢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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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蓓,小康和姥姥在1961

4 z! J( Z7 M2 l/ ?8 q二次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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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时妈妈只有二十四岁,她单纯、善良、乐于助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身体不好,她成了大家同情的对象:车拉不动,大家会帮着推一把;挖渠挖得慢,你一锹他一锹,很快也就挖好了。感受到了大家的关怀,妈妈劳累下恢复了些笑容。 1960年饥荒恶化,劳动的强度增加,这时一个同龄的小伙子进入了妈妈的生活:聂宝珣,北京三十一中历史老师,不知何故被划成了右派,其父亲为北大历史学家。聂叔叔尽自己可能帮助保护着妈妈,在劳改农场旁边的法院,他们结合了。
同一个法院里,一年半之前,妈妈遮掩着隆起的腹部,被迫离了婚。
妈妈怀孕了,饥荒时期在劳改农场生孩子,必须有极大的勇气。妈妈和聂叔叔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急坏了姥姥和聂老先生。聂老先生注意到儿媳的贤惠和好学,因此几乎倾家荡产的给她提供营养。聂叔叔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每月可以回家一两次,没有聂家父子,妈妈在那个年代是活不下来的。聂老先生与小孙女生日相同(1961),因此取名聂祖同,儿子儿媳劳改期间,聂老先生抚养我这个妹妹小同。妈妈怀胎,尽管有聂老先生相助,农场恶劣的生存环境仍然造成初生婴儿的发育不良。产后身体虚弱,妈妈得了心包炎被送回了北京,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被安排在女三中的地下室种蘑菇。
半个小窗透着一点儿光,潮湿阴冷、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只有妈妈一个人。
我在景山学校念书,中午有时会被爸爸接去吃午饭,放学回姥姥家。白塔寺电车站在女三中门口,我有时就会到女三中地下室找妈妈,帮忙植放菌种。一边干活,一边说话,也会把爸爸口信转述给她,他们在姥姥家见过面。六一年底妈妈摘了右派帽子,但不允许教书而被安排在资料室工作。作为摘帽右派,她还得经常写思想汇报。她和聂叔叔的住处离姥姥家不远,从女三中出来先要经过姥姥家才到她自己的家。小同是聂家宝贝,聂叔叔对我们很好,聂老先生疼爱儿媳,同时善待我们三个。母亲带我们去过聂老先生的家,我至今记得他书房中厚厚大大的线装书。
妈妈在资料室工作后,放学路上我们经常能遇到妈妈,一年中约有一半时间,妈妈出门永远围着一条酱红色的头巾,穿着一件皮外套。1962年我八岁,小康开始上学,我每天带着她往返学校,我们一下车就会在人群中追寻酱红色头巾,找到就跑上去从后面抱住妈妈。一开始我们能搂住她的腰,后来达到她的肩膀,最后能用双手蒙住她的眼睛了(1966)。
蒙住妈妈的眼睛,要她猜是谁,我们一天天长大,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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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任务
作为最大的孩子头,我第一个任务:从爸爸那儿取来生活费给姥姥。
大约是1962年秋天,爸爸也结婚了。爸爸中宣部里面的家中,我们有了一位孟阿姨:很洋气,不爱笑,不爱说话。后来,爸爸家的小东妹妹出世了。我带着小康上学,中午饭跑到东四买小吃,在一次受了骗之后,改到中宣部食堂吃午饭。我们和同学一样,有时吃五分钱一份的大锅菜,两毛钱一份的腔骨熬白菜和西红柿炒鸡蛋算是上好的饭,每个星期一样吃一次。每个月我和小康星期天会到爸爸家一次,孟阿姨对我们很客气,从来没说过我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把爸爸那里当作我们的家。
爸爸不来姥姥家了,我多了第二个任务:带小蓓去见爸爸。
中宣部大食堂里开出了个小套间:小灶,领导们可以吃到炒菜,孩子们吃不到。爸爸基本上不来食堂,但偶尔会和几个叔叔来吃饭谈事情,那时爸爸会在大食堂找我,告诉我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带小蓓等他。我们最常见面的地方是大一路的公共汽车站,一般是下午,爸爸跳下车来抱起小蓓亲一口。分手离开时,我们固定方式是他伸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一下我们的鼻子。他有时会从兜里掏出些糖果,有时一支笔,这种见面方式一直持续到文革开始。
冬天有时很冷,长安街上风很大,脚指头耳朵都快冻掉了,我们数着:一辆,两辆,三辆,……数公车过去了几辆。
我那时还不懂为什么我们见面得这么秘密。爸爸从来不会先到车站等我们,我们得等着他,他有时迟到,我们的约定是不见不散,他一定会来。不过有时等他等很久,终于他从车上跳下来,第二辆车一到就匆匆上车走了,像是怕被人看见。间隔不到几分钟,如果中间放走一辆车,时间就算是长的。1966年五月,中宣部的阎王(部级干部)和判官(处级干部)先被打倒。到了六月,不少同学去串联了。文革开始后,我们呆在姥姥家,爸爸又经常没自由,找我安排和小蓓见面就变得很少了。再后来我和小康都离开了家,靠好心人帮忙爸爸和小蓓的见面地点就改在长安街上的国际电报大楼。到他晚年“坐轮椅走天下”总也忘不了约上小蓓见个面。

4 T( |1 o# p7 W1983年的长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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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偷偷回家4 J$ s% @2 U$ L, k0 R
妈妈在女三中从1966年开始就挨斗,沙坪校长死时她已失去自由,每次放出来回家取东西,她就会匆匆来看姥姥和我们一眼。
这一次她偷偷回来看我们,也在姥姥梳妆台上放了钱。(离婚后,妈妈每月从微薄工资中拿出十五块钱放在姥姥梳妆台上)。
妈妈通常只穿白衬衫,没有斑斑点点的衬衫,所以我们一下子就知道了妈妈受折磨了。
她身上总是看到大块的瘀青,我们看了心疼,她就会轻描淡写的说是血管脆弱,比别人更容易青紫,反而挨打比较少,别的老师挨的打比她严重的多。 当姥姥问起那些人怎么打人,妈妈就把孩子们支开,不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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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小板车
1966年8月某天下午,戴着红袖章的大妈们来了,她们推着小板车,在胡同里挨家挨户发面粉,指派接待串联的学生人数(例如每家十人)。她们用秤杆,按学生人数派发给多少斤两的白面粉,告知要给红卫兵做饭吃。
人生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命运,街坊大妈派发面粉的时候,正巧大姨家的女儿从沈阳来了。
表姐她比我大一岁,穿着军装、军帽、袖章、胸章、扎着皮带。看着同龄人走南闯北,人家正牌老子英雄的红卫兵,威风凛凛、大有作为的样子,令人羡慕。表姐拉了我说“妳怎么不当红卫兵?”我弱弱地答“妈妈”,她迟疑了一下子(明白妈妈是右派)就不再说话了。
我们拿了三个盆子接了面粉。看到表姐风尘仆仆的样子,姥姥本想留她在家吃饭,没想到她一转身就没了踪影。姥姥说“表姐没能在家吃饭,我们蒸一次包子给别的串联孩子们吃吧,他们太苦了。光是白菜没油不行,妳去买些肥肉吧。” 胡同口的肉店五点关门,我先去买了一块肉,然后把面揉了隔夜发了。
(日后感想:如果表姐没在那关键时刻出现,我们就不会蒸菜肉包子。如果她留下来,第二天,正牌红卫兵或许可以阻挡乡下杂牌军,姥姥或许不会被打得那么惨。)
肉菜包子惹麻烦
第二天一早,我帮姥姥和小姨剁了一大盆白菜拌了一些肉进去,蒸了一百多个肉菜包子。中午开饭了,包子一抢而光。
听说有包子吃,更多红卫兵从别人家跑过来。因为我们包了包子,别人家吃的是馒头咸菜,吃了包子的佳木斯六中红卫兵就认定我们是地主、资本家。吃完包子后,他们开始到处搜,最后翻出一张房契,他们说这是“变天账”。
这帮学生没穿军装,算不上正牌老子英雄的红卫兵,也没有铜扣皮带好抽人,于是拆了板子打人,跑到附近邻居拿了三四把铁锹、拔了玉米秆,有人开始挖地,有人把玉米秆折半,抓着头尾成双棒抽人(不知他们乡下孩子是否如此对待牲畜),姥姥的薄衫被打成一条条挂在背上。
姥爷当时已经在工业学院被审查,家里只有姥姥、小姨、我们三个孩子、还有小姨刚刚生下十天的小表妹。姥姥被剪了阴阳头,烈日下跪在地上被板子打,被玉米秆抽。比我大九岁的小姨生完孩子才十天,她也被他们拉出来在烈日下罚跪,婴儿在南房里哭啼没人管。
看热闹的人说我妈妈是右派,就在附近的女三中,结果一群人跑到女三中把妈妈押来。据妹妹小康所述,妈妈一进来就自己跪到姥姥身边,看着他们自动“坦白罪行”,他们下手就减轻了。
我们被命令罚站,家里一切被打碎之后,他们挑破了房子的顶棚,挖开房子里的方砖,掘地三尺。坑挖得三四尺深,小蓓吓得紧紧攥着我的手,以为要被活埋。姥姥在我和小康身上藏了钱。自从姥爷被抓走,姥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教给我和小康怎么自己想办法生存,万一发生了什么,别丢了小蓓。那救命钱是绑在我们身上的,我当时真怕他们搜身,一直在想如果钱搜出来怎么逃,我想我们一定会没命。

1 s) m, k; Z' o' ^$ a现场示意图

" I( T, K  Y% C5 P6 X4 Y! a7 v" N第一次做饭) ~0 G2 [/ E: G( e, A2 ]1 P  O
从中午打到晚上,红卫兵们累了,撤走了,妈妈也被拉走了,姥姥被打得后背血肉模糊。我和小康搬来床板,放在坑上,让姥姥趴着。中午包子被抢光了,我们一家从早上就没吃、没喝、没上厕所。姥姥呻吟着,叫我找水給她。红卫兵们喝完水,把暖瓶玻璃杯也都丢到坑里砸了。我只找到一只搪瓷碗里有点喝剩的水,喂姥姥喝了。姥姥挣扎着叫我给全家做饭吃。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做饭。我和小康找来一个蜂窝煤炉,火点不着。撕破的书,打烂的家具比比皆是。我们花了好长时间用书和家具点起了一堆火。幸运的是在一个罐子里找到了一点米,南房后院夹道棚子里,姥姥有一坛刚刚腌的鸡蛋没被发现,我们煮了粥和鸡蛋。那天晚上,姥姥趴在坑上的板子上,我们睡在屋檐下的廊子上。
姥姥卧床不起了。从那天起,我成了整个家庭的顶梁柱,每天往返于牛棚之间传递着亲人们的消息:姥爷、爸爸、妈妈;去姥爷单位领生活费,煮粥、做饭。小姨父是现行反革命,不能回家。小表妹没人带,我也得帮忙。带着小康推着竹子小童车,变卖了家里打烂的东西来贴补家用,把土填回红卫兵在房子里挖的深坑。
爸爸能给姥姥的钱也只有几十块了,幸亏姥姥藏了一些钱,藏在我们这些女孩身上的救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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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缝衣
爸爸家的小妹妹小庆这时候快出世了,姥姥让我找出抄家没被拿走的一块花布说,“那个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你们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现在也遭难了,你帮着我,咱们缝个小被子、小棉袄吧。”  姥姥趴着,缝不了,我的针线活就是这么一针一线开始学的。
爸爸的稿费大多用于买书,他当时有二十几万册藏书,我们也要帮继母把书籍当废纸卖。他们必须搬家,书只能这么处理。精装书是不值钱的,要把书皮扯掉才能卖。小康跟着我卖书,我们每天得去卖至少两小车书。只要没看见,小康就躲起来,在那些书消失之前多看几个字。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度过了1966年。爸爸似乎是选择性记忆,多少年后他写《文革中的我》,只写了他可以“阿Q”一下、感觉自我胜利的内容。我希望我的事实陈述可以作为他那本书的补充。

$ o; D- K! s; e9 P爸爸的书架从来都是满满的,1993

, N9 }  l( a0 R, w# O* l遭殃的胡同. N- d* U; Z" k, a3 o
我从早到晚忙,没有告诉姥姥我看到了些什么,也没有去关心自己家以外的事。直到有一天,姥姥让我放下手里的活,和我说起其他人。姥姥家住老门牌26号,25号住着小梅一家。小梅爱跳舞,会用脚尖走路,是我胡同里的小朋友。姥姥一说,我想起很久没有看到过她了。姥姥让我去找老保姆打听,他的父母被打死了,她不知被谁领走了。姥爷的弟弟和弟妹住在28号,他们被赶回了沧州老家,说是地主,老家的人说他们饿死了(没有给他们分粮)。二姥姥很胖,死的时候皮包骨。27号一墙之隔住着王蒙、王潵一家,他们家的小孩以前和我一起玩,如今谁也不会来往了。

  G3 W: i6 q" l街道示意图

, o3 [1 S( E, I4 U老云南白药2 L& b0 X/ P4 F$ y: {; `/ Y6 X9 t
妈妈又一次被放出来回家,应该是拿换洗衣服的,被允许的时间有限。看到她的白衬衫又斑斑点点了,姥姥就让我找出换洗的衣服给她。
妈妈僵硬地慢慢地把衣服脱下来,趴在板子上的姥姥指挥着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不知存了多久的云南白药,姥姥爬不起来,也挣扎着給妈妈清理伤口、涂药。她们叫我去洗衣服,把我支开好说悄悄话。
我洗了很久,衣服上的血迹怎么也洗不掉。
因为妈妈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她没能回到自己家里看小同妹妹就直接回学校了,姥姥叫我们到她家探视,因为她家大人只剩聂老夫人了。
“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们的妈妈是最好的人,你们长大必须帮助她”。姥姥经常告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千万不能学妈妈,她太容易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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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票的牵挂
妈妈每个月都会回家拿粮票,如果过了一段时间没取,姥姥会很担心,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妈妈学校里的信息。
我们常用的白塔寺公车站就在女三中附近,我们想进去探探消息,可是门口挂着“女三中革命委员会”的大红字牌,还有红卫兵出没,徘徊了几次也不敢进去。; l: X( g9 A+ ?8 I& I,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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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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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中历尽折磨的妈妈走了(7/12/1968)。她怎么死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整她最厉害的是董光苔,烈士子女(其父亲董振堂)。在我爸爸妈妈结婚时,董是妈妈女三中同事,曾是妈妈的好友,当时董得病,因为她母亲不是法定妻子,很长时间没能定为烈属,家里拮据。我爸爸当时稿费多,相对富裕,姥姥说大概有一年多妈妈拿到工资,看也不看就全都给了董,但是这样做也就被嫉妒怀恨了。文革一开始,董光苔也在牛棚,她母亲向毛主席求救,据说毛亲笔批示“此人无大过仍可用”,凭着毛的纸条董出了牛棚,当上了革委会主任后拼命整人。妈妈死前告诉姥姥,如果她没了,就是死在董光苔的手里了。
妈妈死的前一晚,小蓓跟着姥姥睡,偷听了妈妈和姥姥的谈话,提到了那棵石榴树。(“看看窗外石榴、便知女儿安危”)
女三中革委会来人时,小蓓一个人拿小铲子正在院子里挖土,我和小康不在家。小蓓说,那天她一直在院子里蹲在地上挖土,来人还没说话,她已经知道妈妈没了。骨灰不让留,聂叔叔偷偷抓了一把带回家。去年我们安放妈妈骨灰时,吃惊地发现聂叔叔冒险留下的竟然是那么少,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不出一个月,八月某一天,在七机部工作的年仅29岁的小姨父也死了。小姨没能见上丈夫最后一面,连骨灰都没见到,那天小姨家的小表妹刚满两岁,她还没来得及叫爸爸。那时聂叔叔也被整,聂老先生文革前已经去世,由聂老夫人带着小同妹妹,姥姥经常派我们去打听。她关心所有的后辈,姥姥就像老母鸡一样,我们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被她呵护着,在她的臂膀下学会做人。冬天早上,姥姥蹲在地上用一双铁筷子从炉渣中挑出没有烧干净的煤核,把我们的衣服穿在烟囱上弄暖和了再叫我们起床。她非常节俭,但是从来不让我们缺少任何学习用品。我们三人学习成绩都非常好。姥姥收留的智障女孩,她也教会识字,再帮着找工作和对象生下孩子。
姥姥爱我们,她关心身边所有的人,自己却从来一无所求。至于那棵石榴树,姥姥说看到了几次白影子,她女儿(我妈妈)的影子。一个动荡时代的影子,石榴花落,来年开否?

$ `# M5 d' i; L1 a& _宁夏与陕北- n! Y* h, B% Z! `
后来我去陕北安塞插队(1969),爸爸蹲五七干校,我去宁夏看他,帮他养猪、种旱稻。看到他养的猪又肥又大,我跟他说陕北的土猪长不大养不肥,要是能改良就好了。
爸爸送我他“四清”穿过的大棉袄和一些植物种子,这些东西后来发挥了作用。植物种子种出了大冬瓜,附近农民都来观摩“科学农业”。当时爸爸的生活费每月只有20元,不知他如何省吃俭用才攒了30元买了两头小白种猪,我带小猪到陕北的过程十分艰难,遇到大雪封山等困难,路上走了十天。后来,方圆几十里就有小猪后代。
妈妈的经历无疑地影响了我,姥姥的告诫“防人之心不可无”,诚然不错。但是,防范别人费心机,我们不如珍惜周遭善良的人,例如妈妈一生没有害过人,至少到死也没有害人的机会和念头。动荡期间,有些被害者本身也是加害者,但是妈妈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受害者。

" ]9 X% o  x: U3 h4 O5 Q+ L% v1971我在陕北插队,右起第二

6 A0 C3 U" _% @3 V' L合影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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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晚年告诉我妈妈死前几个星期,他们见过面,他知道清理阶级队伍,妈妈会再次遇到风险,但他没想到是诀别。爸爸有机会回家一次,结果他去了白塔寺。我无论如何想不出来他和妈妈是怎样取得联系的。爸爸说他买了几个包子,在学校旁边名叫罗圈胡同的隐蔽胡同里和妈妈见了面。妈妈买了两根冰棍,他们钻进小胡同转了半个多小时。他说的时候哭了。
我有时觉得爸爸对不起妈妈,但又常常觉得他实际很可怜,被迫和自己心爱的人分了手,自己的女儿不能公开承认,我心里埋怨他懦弱。爸爸看上去是一个极为乐观的人,一个停不住的大忙人,其实他心里埋藏了别人无法想象的苦痛。他不能停,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忘却,他心里某一处伤痛是不能触碰的,他尽一切可能封存。
爸爸八十多岁第一次脑血栓之后,悄悄问过我几次妈妈的生日,他说他想不起来了。怕我误解,为了说明这是生病造成的,他专门去问住院在他隔壁的曹禺,“你太太生日是什么时候“?曹禺回答不出,过了两天才想起来。曹禺的糊涂他和我说了多遍。
这几天清理老照片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张我们姊妹三人和爸爸的一张合影,这是一张在西四北大街照相馆拍的照片,拍照的时间是1968年9月,妈妈死后不久。我们怎么也想不起来爸爸怎么来的,我们怎么去的照相馆,他和姥姥当时说了什么。这一次他没有顾忌什么,他跟亡故前妻的女儿们照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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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

) c3 |" z' C, m4 L5 B' j% n& w, B结语. A( E9 [1 X' v  {
作为于光远五个女儿中最年长的一个,我讲了我们家的故事。每个人知道的只是极小的历史片断和表面看去不好解释的现象,我们身处的不同的地位和年龄,同样的事件在我们的心灵上刻下了不同的痕迹。大家一起讲述我们父母那一代的事情,我讲出来,您也讲出来,大家一起就可以更全面地理解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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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30 08: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957【小绒线】
小绒线胡同在西四北二条和三条之间,比较那些规整的大胡同,这是条曲曲弯弯约莫南北加东西走向的小胡同,胡同的一端开在西头的赵登禹路上。我大概是到后来上中学时,才走到过这条胡同,有同学住在其中。前二年在胡同西面的饭馆小聚后,跟上刘同学旧地重游。这里变化小,属于四合院保护区,比当年更见破旧。刘同学家的那个小院还在,没进去,里面走出来位老街坊聊几句。边上一个稍微整齐些的院子,老刘说这是王蒙家的故居,原来也不知道,右派不少,谁也不愿意扬名,王成为名人很早,只是我们这茬人不知道,直到他二次出名,当了文化部长 。
看过微信上的《白花丁香树》同龄人写的文章,其中有我们熟悉的学校和人物还有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一条条胡同。作者于小红也是我们同一届的,应该是同一所中学的,文章中没说,但她母亲孙历生老师是同一所学校,原女三中的,从学生到老师,不幸从一而终,其间去天堂河劳改农场一段。我们进校后的七月间她死在了学校,这些事情很多同学都不知道,也许听说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师。这些年有不多的回忆文章披露出来。早些看到过回忆于光远的文章,于先生名人,我们这岁数的人能有半数读过他的《政治经济学》能畅销三十年吧。但我看到的文章中,对他生活的一面满是责难之声,说他对小绒线这个院子中的妻女们为求自保无情无义。这回看了他家闺女的回忆文章,除了深深的怀念,没有谴责之意。世道不幸,小民们,哪怕做到高官,也身不由己,低头屋檐下。自家闺女的说辞入情入理,值得采信。
今年是运动周年,黑不提白不提。主旋律继续向前看,民间在怀念、在辩论,五十年可以盖棺定论,也已经有了结论。因为它史无前例,七亿人都曾是批判家,其经验教训远没有彻底清算……。
六十岁往上的人都是亲历者,不同的视角记忆了那个十年。受难者无数。小绒线的这一家的不幸始于“反右”,人之间的倾轧,五十年代党校的杨校长,孙老师代人受过,谁知道呢,一面之词。再到六十年代雪上加霜。作者旧事重提,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几年在北大见到过于先生的闺女,小于老师,不是孙老师小绒线的这三个,年轻我们能有十岁,应该是于先生的老四或老五吧。
958【杨先生】
此前杨绛先生过世,105高寿。有众读者在网上与老人家依依惜别,光是这105岁就令人肃然,据说还是经历“五四”的最后一人。妻以夫贵,钱老先生才高八斗,在民国一代文化人中数可圈可点的。杨先生翻译过西文的《堂吉诃德》,晚年又写了几部小书,看过她的《干校六记》后来的《洗澡》和《我们仨》,熬到了德高望重。百岁左右的时候还见有访谈报道,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印象中都是些平和的语言,这是一路,一种休养。也有一路越老越敢说,火药味越浓,像是顿悟开窍了。老人家们实在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最早看的是《干校六记》,身边的许多人都有这段经历,杨先生写的挺有意思。五七干校,后来遭到一些人的批判,甚至说成是劳改营,这太过了。都是过来的人,上一代人在国家机关的,大概九成的人都去过干校,去的时候并没多大的阻力,还是很有些情怀的,当事人不少都在,也可以翻翻当时报纸上的报道,另外除了少数被打倒的之外,工资照拿,一帮贵族农民,下乡锻炼一二年就回转。要说这路数不对倒是真的,也耽误了很多该做而没做的本职工作,大材小用一回。至于生活没有过去方便了也是实情,但比下乡知青们的生存条件要好多了,不少的知青还往五七干校调转呢。
《洗澡》也是回望之作。写五十年代知识分子改造,旧知识分子适应新的社会。天翻地覆之后,要与时俱进,任何一个大时代的转变都如此。“留头不留发”不是吗。文明在发展,“洗澡”依然带有强制性,逆之者亡,绝大多数人随他去了。洗澡也是洗不干净的,杨也是逆来顺受,钱先生一头钻进故纸堆中,以求自保。悲剧也由此发展进入六七十年代。
《我们仨》家事的回顾,小女、老伴过世之后的创作,一个充满书香和温馨的家庭,夫妻、母女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满带着凄婉和留恋。
杨先生说:我们从忧患中学得智慧,苦痛中炼出美德来
善待这个世界,不管世界待自己如何,一位善良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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