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大船】 坐晚九点半的“生生2”号滚装船往大连港。威海港每天两班发往大连,对头开。走前轻装,能不带的东西都扔下,坐船不带送上船的。威海港建的不错,像是新建的候船厅,宽敞,有座位坐。还有项服务,交十元钱可以提前上船,不跟大拨人挤。 我们老年人自然选择先走一步,没想到,做出同一选择的人排起了长队,验证检票后门外上了大巴车,还是一通挤,跟机场航站楼一个待遇。门口排队,舷梯前还排队,仰头看大船,够大,大概比当年的泰坦尼克号还大,底部的大仓运载过海的大车、小车,舷梯够有三四层楼高,长长的斜梯搭靠船舷,负重的人们吃力的往上攀,好在斜梯两边都有栏杆,没有坠地的危险。按说坐船也应该有托运行李的业务,连汽车都能跟着上船。不见有人提及这项服务,好像人们已习惯这种乘坐方式。 还好行李不算沉重,箱子底下有轱辘,但爬不了一级级的台阶,拎着走,有的老人走走停停,舷梯只容一人通过,队伍前行的速度很慢,有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眼了,迎下来帮着老人抬箱子。 二等A舱。双人间,有舷窗对着海面,舷窗也打不开,夜间行船连观景的效果都没有。小喇叭里预报航程,预计明早四点左右到大连港。一会儿,服务员前来登记乘客是否愿意到港后继续在房间休息两小时,可以在天亮六点离船,当然要另外交费。这是船东声称的提供一流服务的内容之一。 舱内安顿下来后上到船顶的大平台,这里汇集着乘凉的人们,大概折腾出汗的不少。大船已经升火,平台上的餐厅也已经开伙,威海港区灯光闪烁,算不得大港。 过了九点半,大船没有动静,还没起航?打开窗帘细看,灯光在倒退,真稳当,觉不出大船的移动。 海上只有风、没了景。舱内有小喇叭可听,找不到关闭的机关,不想听也得听,一遍遍的告知床上的服务项目。舱内还有电视可看,也没有什么好内容可看,小姨的晕船药没能用上。一宿无话睡去。 小喇叭又开始广播,一看整四点,大船正在进港。 13【养老院】 胶东、辽东隔着个海湾,不远,一宿的船,现在用不了,六个半小时到岸。一直吵吵在两地间架个大桥连接两个半岛,有生之年不知能否见到。 船快、船大,加之风平浪静,行船如履平地。小姨有备而来带着药,曾经坐过海船,晕得不行,可那是什么年头,又是小船。山东人闯关东时,很多都走的海路。近代人大迁徙首先就是清末关外开放之时,山东地狭人多,不少人都走上了这条路。在东北,长我们一辈的人,问问,十有七八是山东籍的。 “你老姑奶奶多,你表叔就多呗”《红灯记》痛说家史中的台词。老王说,读了网文觉得辈分有点晕。我倒是不晕,就是谁和谁记不住,能见到的太少。我姥爷那辈七个兄弟,算上叔伯的一个儿子排进来,我称最小的一位为八姥爷,我姥爷行四,族内小辈的叫四爷。姥爷养育五个闺女,也是有点郁闷,但后来得了济。这次来老家,老家人还在唠叨往日的佳话:看人家老唐家,都是闺女,接到北京享福去了。那时村里人出外是个大事,能到大地方,让人羡慕,会念念不忘多少年,如数家珍,说上一辈子,毕竟是族人的光荣,有朝一日进城时,也忘不了前去探望。 我的三位姨六七十年前坐一宿海船去了大连。人往高处走,东北的生存空间更大,胶东到了辽东,过得是不是更好了。也许老家留下的人这么想。大姨妈过去的最早,跟着女婿过去的(老家管对象叫女婿,丈夫),过去没有几年就改朝换代,大姨夫给弄了个历史问题,被清理到庄河的农村,带着一家人,直到七十年代平反,可气的是留存的个人档案材料中日本特务的嫌疑连一条证据都没有,没有证据也没有结论,也要下放。平反后被认定为地下交通站的站长,打日本有贡献,恢复级别、补发工资,没二年人没了。三、四姨是后去的,也是姐姐在那边有个照应。打工,落户,退休,现在又都进了养老院。 好啊,养老院好。不好也是好。老人觉得养老院中有吃有喝,都八十多岁了,照顾自己有些困难,也不愿意拖累子女们,这二年,先后进了养老院,这里有那么多的同龄人作伴。 下船后,三表妹接上,三姨家的三姑娘。街上用过早餐,直奔养老院,小姨就住这了。 14【坡上坡下】 三姨对养老院挺满意,依山傍水,带上我们参观。中午在这吃,份饭,跟老人们一样,三菜一汤,鱼、茄子、扁豆、贴饼子、红豆饭,餐费每月六百元。 餐后,我跟了三姨的大闺女走,她中饭前过来的。我们相识很早了,1958年,她们从大连来北京,还在天安门城楼子前一块儿合过影,她可能比我大十天半个月,一直称呼她的乳名,是表姐还是表妹,几十年下来倒有些含糊了。这次当面问了,还是我略大些 大连的路况比前几年好些,应该是城里的地铁修完了,少了拦路的工程。车到“半岛晨报社”门口拐上了坡道,这条道我走过,坡不算缓,到了冬天下雪,小车都难以开上去。上坡一直顶到头,大山,背靠着大山的最后一栋楼。居高临下,眼下都是楼房,现在居民室内都挺宽敞,但把环境都搞得拥挤了。 安顿下来,问清了这里是西岗区,周边标志性建筑是“乐购超市”给齐市的老张打了电话,离京前通过电话,知道他人还在大连,还在看着孙辈,怎么去了也得见一面,还告知我位置在西岗区,一个区不会离着太远。 电话通了,老张高兴,问住在哪里,我说咱们在一个区,我在“乐购”对面“我也是呀,晨报社后面”“我在那条上坡路的坡上面,顶到头就到了”“我在坡下面,有个长梯子……”真是太巧了,住在了坡上坡下。 住得这么近,后来见到路牌标示,这段“健康之路”240米,什么时间见都方便,我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再说,第二天还要去看四姨,那就约第二天共进晚餐,就在坡下的万德酒店,我还给老张带来本去年编印的《纪念画册》。 跟老张四十年没见了,上次电话说1976年初曾过来北京一趟,住在什刹海畔,我有个晚上去那个院子见了一面,之后再就断了音信。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哪年调离25连的,支援值班一连,位置在“十八公里”与“龙王庙”在一道垂直线上,挨着松阿察河,武装连队,跟着“东方红75”拖拉机,连车带机组人员,后来又转到二道岗四连,农业连队,还是在机务排,也是1976返回齐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