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 |8 j/ Q3 Z% m3 O8 |2 l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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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鸡叫几遍】 “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都是旧社会的事,远在愚公时代,近代罕见了,也还有。知青到陕西插队,那黄土塬子千丘万壑、层层叠叠、,中间隔着深沟,楚河汉界般,两个公社相互张望,鸡犬相闻,但人想过个话、拉个手,那可难了,得跋山涉水、曲曲折折,误上一个工不一定能走到。现在状况也不一定就改善了。穷山恶水,愚公们不一定窝在山里,农人也在搞宜居工程,迁出大山,省了多少事,已经过了苛政猛于虎的年代。 城镇化建设,偏远地区的农人在出山、迁庄,平原城郊的村民在撮堆儿,往楼里轰,冠冕堂皇说法是提高土地的综合利用率,往大里说其间有太多的利益诉求。不管是集中安置的大楼还是自家盖起的小楼,农人的天地越来越狭小是近代的趋势,自作自受,平面的逼仄就空间往上要生存。 农人进城,城里人下乡。埋骨桑梓是一代一代人最后的愿望,也是越来越难以实现的奢望。家乡在哪里,我们这一代还算得清晰,但有家也难得回去,离土离乡不止一代,家乡已无立锥之地。50年代父辈移居京城,半个世纪人口十倍的膨胀,青山隐在阴霾之后,臭水环绕还清无期。老家回不去,城里人返璞归真往京郊迁移,相望近处的山峦林地,至少是近了些绿色,聊以自慰些许的改善,哪怕一点点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岂敢更多的奢望。 都市里有村庄,都市的村庄在消逝。儿时姥姥在院子里养过鸡。“大公鸡喔喔啼”就在眼前。大跃进的年月,院子东面更大的那个院子有个大大的养鸡场,太湖石顶上栖着白花花的来航鸡。自家院子里的东厢房和西厢房圈着白羽红冠的大公鸡,隔着玻璃望着它们高高大大,心生几分胆怯。 鸡司晨。鸡叫几遍?最早的知识是三遍,鸡叫三遍就该起床了,都是故事里边的。孩子听不到晨起的鸡叫,都是听着家人的吆喝爬起。半夜不能鸡叫,鸡也要睡觉,那次半夜鸡叫是地主“周扒皮”搞的,高玉宝的故事。 9【半夜鸡叫】 南朝祖逖的作为,成就了“闻鸡起舞”这个成语,标志着一个人的勤勉,现在我也勤勉了? 城里现在不让养鸡,甭管公鸡母鸡。养公鸡早就跟司晨没了关系,报时这事,甭说鸡了,手表在我这都下岗了。不让养鸡,其实不尽合理,那么多宠物都在招摇过市,单单这鸡们不得上户口,母鸡们勤勉,平均隔天下个蛋,不算高产的一年捡二百个蛋不算高指标,不提经济效益,从食品安全角度,自己喂的放心。 鸡叫几遍,我说不太清楚。通常天蒙蒙亮时开始啼,那时人也蒙蒙的,意识不清醒,叫了一遍又一遍,两次中间打着隔断,就某一只鸡而言劳逸结合,不会一味地傻叫。近处的一只来了一嗓子,刚刚停下,远处谁家的也啼起来,有时是这边一声,那边一声,分明是在“叫板”。这一早到底叫几遍到不一定了。人在一遍遍被唤醒后又一遍遍睡去,黎明前能睡好几觉,像是赚到了什么。 今早房后老张的那鸡啼起来,我看了下手机,差五分五点,窗户处发亮。这只公鸡不够优秀,那嗓子发哑,叫起来也有气无力,叫了几声后,再也不吭气了,待到我起床后,没听到它再次啼起。看来,鸡叫三遍,并不是规律性的东西,个体的差异极大,身体状况、当日的情绪。所谓三遍,是人的感觉,鸡鸣三遍日上三竿,太阳都晒腚了,还懒在床上,庄稼人还想不想吃饭了。 有不按常规出牌的。去年东邻家也养了几只,公鸡一只,这只有点让人烦,真个半夜鸡叫。起初听到声音睁眼,天是黑的,隔会儿叫二遍,还是黑的。嗓门好大,也是离着近,引得远处近处的鸡也跟着叫。天黑着人也不能起床,但奇怪它为什么叫得这样早,那动静也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动静.就爱起个早?它也是当年雏鸡长起来的,还没老到要起早的岁数。 半夜鸡叫的状况持续着,我也习以为常,头遍、二遍鸡叫,不睁眼、忽略它。想想万事皆有可能,又是在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充满着变化、变数和变异,鸡们在这素那素环伺五味杂陈之下也在变异,但愿变坏的速度不要太快。 直到有一天谜底揭晓了。 10【人参花开】 东邻是位小伙,跟我一样不常来。常驻的是位老汉,小伙媳妇的大舅。老汉,不知其姓其名,见面打招呼“来了”“来了”高一声、低一声。 老汉长我一轮,行伍出身,转业又退休现居齐市。大概是城市住腻了,奔了他外甥女婿乡下的这块地。自打他来了之后,这地就收了回来,自己料理,天天在这伺候着,这点地还真不够种,原来他那几分地里种了一小块西红柿、黄瓜,其他都铺了草。老汉过来后,觉得种草不是糟蹋东西吗,就手就都给拔了,起了垄、铺了膜,正式地开始种菜。 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眼瞅着他那边硕果累累,比我这边菜把式种的强且品种多样化,老汉四邻一通的串,有了好品种又中意的就往过引种。园子不大,品种不少。 夏日,我见他的一块畦里绿油油尺把高的植物开出了一穗穗深紫色的花,没见过。问及是什么品种。“人参,从东北老家带来的籽”说着猫腰,没一会由地里起出好几棵递了过来,“南头阴凉地种着,这东西怕热,不怕冻,得长三年就能刨了”到了秋天我移植到墙根处的几棵都活了,长到二尺也放了花,一串串的,看来比萝卜好种,没管它,靠的是自然降水。 三年,要等三年才有收获,要不价格贵呢。老汉说我这几十棵参现在也派上用场,每天都要劈下叶子剁碎了喂鸡,这鸡精神头好,下出的蛋芯都是红的。我突然想起,老汉的公鸡何以如此敬业,天天的早起,率先啼鸣,原来是人参植株的功效。想那“周老”当年要是知道这个理,何至于起五更、爬半夜,还挨上一顿胖揍,谁说不是知识改变命运的。 秋后我那几株苗子长到了小一米,头重脚轻,东倒西歪的。霜降,落叶枯萎。 今年开春我在园子里搂草、烧荒,枯枝败叶化为缕缕青烟。我抄起桃锹开始由地边开始翻地,戚彻咔嚓,一锹锹的土翻过去,见到指头粗的地下块茎,猛然想起这一溜去年种的人参,赶紧住手。可这一溜翻都翻完了,哎!这刚半年就让我刨了,啥记性。 老汉开春就一直没见,鸡没了,连鸡窝都拆了。问过东邻小伙,说老汉在家忙着装修房子,今年大概不过来了。我怪想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