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生在南城,长在南城,从我的祖辈起就在南城的珠市口居住,生活。虽说后因两广路扩建工程搬离了祖宅,但我对南城,对曾经住过的珠市口和对我家附近的那些胡同街巷的感情却总是挥之不去割舍不掉,始终不能释怀…… 魂牵梦绕珠市口(风流云散旧时居) ------追忆旧时东珠市口大街及418号院 我家世居珠市口,但由于我家房产是“文革产”所以我两岁之前一直是和父母住在西打磨厂75号院。1986年落实政策,父母才带着我迁回祖宅——东珠市口大街418号院。 2000年秋夏之交由于“两广路”扩建工程的实施,我家被迫离开了珠市口。我亲眼见证了我家门前这条大街的变迁,也因搬家之前没能把我家的老院儿和大街两边的胡同保留在相纸上而饮恨至今,以至于还时常在梦中回到昔日的珠市口,毕竟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 “桂兰斋”往事 418号院紧邻前门大街,小院左边原是“国美电器”专营店,后改做美容店。右边气派的二层砖楼为缝纫机专业商店,据父亲说解放前原是“张记绸缎庄”。418号院大体呈“下”字型,分前、中、后院三部分。院门为上下两部分,上层为三开间的小阁楼,阁楼右下边便是418号院门,院门左边原为住户家后檐墙,后出租给他人改做铺面房。进了院子往里走七八步,右边是自成一体的小院,分别住着五家人,小院的西山墙上有木梯直通二层阁楼,楼上住着杨家和高家。出了小院往前走便进入了中院,中院由六间一字排开的平房组成,从前至后住着张家,高大叔家,候爷爷家,高家和曹大爷家。最里面的小院便是我家。 418号院在解放前原为“桂兰斋”南点心铺,是典型的老北京“前店后坊”的院子。前院的二层阁楼原做储存蒲包和牛皮纸的货仓用;楼下为“桂兰斋”铺面房对外营业。中院六间原分别为炉房,配料房和面点制作间。后院六间原为帐房和内院。 据父亲说,我家早先由燕郊起家,先是老祖在燕郊开了号“天禄斋”糕点铺,而后生意越做越大就想把买卖开到京城里。于是我老祖就于光绪年间买下了珠市口的这座院子正式挂牌经营“桂兰斋”南点心铺。之后又陆续收购了“滋兰斋”和“桂兴斋”。“滋兰斋”开在大栅栏把口,“桂兴斋”开在菜市口。“桂兰斋”为总号,三家共同经营糕点买卖。 入了民国,由于军阀混战时局动荡和后来日本侵华,我家生意已大不如前。而随着我老祖,曾祖和祖父相继过世,维持家族生活的重担就落在了我祖母的肩上,也就是在那动荡的岁月里我祖母一个弱女子一边经营家族生意一边拉扯大了我父亲兄妹四人,其艰辛可想而知。 解放后我家总算迎来了好日子,但好景不长,就在1956年公私合营的浪潮中“桂兰斋”被摘牌正式并入“前门糕点厂”从此成为过去时。文革中我家又遭灭顶之灾,房产被籍没,家当被悉数充公。两位大伯被外放改造,祖母也被赶回老家,幸有我父亲一直陪伴她老人家伺候左右才一同度过了那段荒唐年代,直到79年平反回城。 宅 院 记 忆 北京人向来古道热肠,随着我家的回迁原先住进来的邻居都给予我家不少的帮助。事实也正是如此,打我记事起418号院的邻里关系就非常融洽,一家有点难事大家都会援手共同分担。记得当时我和小妹是全院里最小的孩子,院里的邻居们都很疼爱我们,比我们大一点的哥哥姐姐也常照顾我们拉上我们一起玩。若赶上谁家做好吃的,邻家阿姨准会给我和小妹端去一碗。至今回想起这些往事心中仍会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大杂院长起来的孩子一般都性格开朗乐于交友,而且懂得团结互助,这也是现今住在楼房里的“小皇帝们”不能及的。我们这拨80年代长起来的孩子虽说赶上了改革开放,但当时普遍家境都不富裕,家长也没多余的钱给孩子们买玩具,所以院儿里的孩子就自发聚在一起玩,最爱玩的就是“弹球儿”“拍洋画儿”“捉迷藏”“捅蚂蚁窝”之类的游戏。甭看这些在现在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却是我们这些从杂院里走出来的人记忆中永久的珍藏。 旧 时 街 景 昔日的珠市口大街说不上宽敞,赶上人们上下班高峰时还甚是拥堵,可在我心中对我家门前的这条大街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情结。 在我入学前父亲每天都要用他自制的斗车载着我和妹妹往返于家和单位幼儿园这两点一线之间,而珠市口大街就成了必经之路。记得每当返家途中快骑到过街楼时,父亲便会绕道大江胡同东口再拐入冰窖斜街尔后再出西湖营南口回家。之所以费这般周折只是因为父亲要到冰窖斜街的奶站为我和小妹买好第二天早晨的牛奶。也正因如此,珠市口大街边上的那三条胡同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许我日后的“胡同情结”就是由这儿而起。 入学后我便开始自己乘车上下学,而我家门前的这条大街又成了我每天的必经之路。记得放学后乘23路车开到桥湾至三里河一带时,只要赶上华灯初上车就再也动弹不得了。大街两边的人行道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鳞次桔比的货摊占满,摆的最多的就是炒货摊和卖日杂的小摊。而原本不宽的马路就被行人、骑车人和机动车挤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甚至在过街楼都能借着路灯望见这里“烟雾缭绕”人头攒动的景象。 盛夏时节暮色泛起,我家门前的这条大街又成了街坊们纳凉的天然场地。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摆上“车”“马”“炮”厮杀角力引来路人观战;再或闹中取静躺在长椅闭目养神……至今这些片段仍不时在我脑中闪现。现而今路过珠市口大街时在惊叹大街变化的同时也感慨昔日这条大街上的“人气”仿佛也随着老住户的搬迁一去不回了。 不久前,闻听前门地区进行大规模拆迁,便拿起相机故地重游,不想眼前却已是瓦砾一片残垣断壁,不禁自问,城市建设难道非需要以这种方式才能进行吗?南城历史的这些见证难道在有些人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老祖宗留下的这些城市遗存难道非要在我们手里败光了才肯罢休吗?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 w% g" y1 ?' P;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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