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才胡同:大胡同套小胡同 文/沈如萍 辟才胡同是京城的一条大胡同。它东临西单北大街,西接太平桥大街;大胡同套着小胡同,经纬分明。我想象若从空中俯瞰,它一定像一棵老歪脖树,并不笔直的树干就是辟才胡同,而那些树叉则是南北走向的小胡同:南蓖子、南千章、云梯……当然,这是没有拆迁前的样子。
' `; y1 U- s) f2 E6 Q) w 我人到中年生于此,直到今天还住在改造成大街的辟才胡同。但旧时老胡同的影子,却总是在脑中不能抹去。
( _0 s; p' G$ v+ B- V/ W3 Q' q2 K5 g 辟才胡同名人扎堆儿。住在这条胡同的人都以和国画大师齐白石为邻而自豪过,齐白石故居直到今天还保留在这条胡同的西边。不同的是这座小院已经被高大的楼房所包围。 4 k$ a L9 @- \9 P9 }, v4 |
小时候常去陶然亭公园,知道了高君宇、石评梅。再读他们如歌如泣的故事时,竟发现奇女子石评梅也曾在辟才南丰胡同居住过。有段时间,我曾多次在这条小胡同漫步揣摩,想象着哪家小院曾是她传奇岁月的过去。可惜一直没有确认。
' d$ N$ A, s. L5 U# J 最近,慈禧太后的后人出了本回忆录,文中提到老佛爷的诞生地也是辟才胡同。虽然这个典故实在太久远,以至于住在这儿的人都没几个听说过。但可想,这条深深的胡同不知藏过多少人中龙凤。 0 J( I+ n+ C8 }. I
事实上留在我心里最深印记的是和我一样,几十年,甚至几辈人生长在这里的平头百姓的街坊四邻们,是他们形形色色的生活才构成了胡同里的地道文化。
& e6 e! v- [# B- n3 l: z. w 我家屋后住着一个三口之家。因为隔着一条胡同,所以两家人难得见面。有趣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后窗,却使两家甚至两个院里的人有了无法割舍的通道。这家的女孩叫姗姗,孩子的父亲会弹一手好琵琶。姗姗打小起就在父亲的呵斥声中开始了自己的琵琶生涯。姗姗的琴声是从杂乱无章的旋律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们家的后窗只能紧闭,牺牲了通风功能来抵挡这琵琶噪音。但渐渐地我家和院里的街坊们,慢慢地习惯了这临院女孩的琴声,甚至有了些依赖和牵挂。仲夏夜是大杂院人们乘凉的时候,这会儿姗姗的琴声就会不期而至。大家习惯了在院里喝茶、侃山、听琵琶,姗姗弹罢一曲大伙还不忘叫好鼓掌。若是哪天姗姗家无声无息,总会有人猜测:“孩子是不是哪儿不合适了。”腿勤的人会过去瞧一眼,折回来告诉大家答案:“今儿没戏了,姗姗去姥姥家了。”大伙这才算踏实。 0 i* ?7 |% C6 O3 M% s X- A( a
对门院的黄大爷在这条胡同里也算是“名人”,据说老爷子年轻时是京城旦角名票。这么多年虽没听老爷子唱过,但每天早上五点多黄大爷总会准时出现在院门前,指导着他俩徒弟练功,不管五冬六夏。每天早晨匆匆上班、上学的大人、孩子都会看到这样一景:黄大爷的徒弟略带羞涩地做着旦角特有的手眼身法步,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打着拍子,晃着脑袋;那从容、滋润劲儿活脱脱一北京大爷。
3 f% |9 q9 o' n/ R3 P 在辟才三条口还有一位胡同“画家”,我和大多数街坊不知其名。这“画家”老爷子应该有七十多岁,他家的院墙就挨着大胡同的马路边。每到春暖花开,“画家”老爷子就开始了一年的新作。画布是他们家的院墙,老爷子会不紧不慢地从春画到秋。他画的都是花鸟鱼虫,像是国画工笔的画风。当你路过时,今天看到的是两条金鱼摇头摆尾,再过些时候没准就又多了些红花绿草。老爷子的画艺不敢恭维,他除了自得其乐外,更从那些像我一样每每走到此处,驻足欣赏的观众眼里得到他的满足。天凉了,老爷子再把墙刷上大白,结束了一年的画展,又开始构思着明年的画了。 ) j& i* I9 F( H8 i9 K
女孩姗姗、黄大爷、“画家”大爷随着胡同的拆迁远离了我。不过,还有一部分老街坊回迁回到了辟才胡同。他们和我一样现在都住在辟才胡同(其实现在叫大街更合适)丰汇园小区。这个小区现在也算是京城小区的明星,CCTV、BTV经常有报道,是一个和谐、安宁的小区。有人说,这个小区更像一个升高了的四合院。我想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辟才胡同的地气还在,老街坊四邻骨头里浸淫多少年的胡同文化和人气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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