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X" j7 x! K7 E) T四中大礼堂位于60亩地大小的校园西南一隅,建于1935年。南北长东西宽长方形。东侧开门两扇。南门封闭了,好像门额很古朴,四字一行,忘记了。北侧是食堂操作间,东面是小操场—篮球场,两架篮球架。再往东是实验室和图书馆。东南角挨着校办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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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而皇之的大礼堂一身二任兼职学生大食堂。饭口是大食堂,大型会议时候是大礼堂。中型规模的会议,学生 和老师站立开会;大型会议啦开学毕业典礼啦上级视察接见啦,一般是学生自带座椅,按班级排座次,来不得半点疏忽。散会自己拿回座椅。有时候,忘记拿回来,恰逢上课铃响了,人倒是准时跑回教室,只能是木呆呆的看着空位子发愣。。。。。。
; `/ \2 L Q' f* O9 _+ a一九六一年到一九六七年,我在四中求学(初高中),大部分时间吃饭靠食堂—时称“入伙”。开始入伙是半伙(午餐)后来改为全伙(早午晚三餐)午餐记不得价格了,收粮票4两。一个馒头一个窝头{(每周有一两次米饭,还是机米也就是糙米(当时北京市城里居民户口每月每人只有六斤米票,还是机米。逢年过节才会凭证供给每人2斤“好米”。“好米”--指的是“小站稻”一类的。天津的一个地名--小站 出的优质稻米。对了,小站是窃国大盗袁世凯发迹前训练新兵的地方,相当于今天的军分区司令吧,地师级?)那时候,小站稻晶莹碧透的饭米粒,令人垂涎三尺。);
, z9 `% k9 }; k, w) W( l全伙早餐三两--一碗粥加一个馒头(有时候是窝头)老腌咸菜一大盘(十人份/按桌配给);午餐四两—一个馒头一个窝头(每周两次米饭,每次二两)馒头是刀切馒头方方正正的形态,标准粉的质地,偌大的大礼堂也是大食堂空间弥漫着充裕着麦香(全不似如今的雪白的富强粉,不法商贩还用吊白块等等违禁添加物,粉饰增白,日久积蓄中毒伤肝害肾,伤天害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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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四中食堂的窝头很有特色,玉米面也叫棒子面。和面制坯,使用铁皮模具,不是用手团成,削平尖顶中间无洞,号称“平顶无眼小窝头”;立体几何学叫圆台(此处省略繁冗的体积计算公式)米饭是大铁盘子蒸就(那时候一切从简欠发达,不兴如今满大街的不锈钢)用铲子一划拉,每人一块。盛菜用的搪瓷大洗脸盆,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累累。
) m; H7 p, F" m( @' F" _副食呢是素菜为主(却很符合今天的饮食观念)一菜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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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冬天大凡是熬白菜洋葱头土豆子胡萝卜。隆冬,大师傅白大褂大锅熬大白菜大铁锹大抡着出大力流大汗;酷暑,大师傅不穿白大褂赤膊上阵熬茄子煮冬瓜西红柿洋白菜一顿乱炖。。。。。。无冬有夏的共同之处是--盐无限,油不足。堪比“寥若晨星”,如同在星汉灿烂的夏日夜空遥望北斗七星一般。每周一两次肉菜也是有名无实。食谱上叫“肉片黄瓜”肉片和黄瓜片比例不超过1:10,具体讲也就一两片肥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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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四大木桶高汤,星星点点的飘荡着油花和几粒葱花香菜段。我戏称是“几只黄鹂鸣翠柳”。汤汤水水的携带着木头味油腻味,有人夸张的叫它刷锅水。就是这,动作慢半拍的,还喝不着呢。大师傅两人扁担担来,立足未稳,即刻围拢如饥似渴的我们,疾风扫落叶般的,顷刻见底。不甘心者倾斜着木桶,大铁勺子啧啧有声的㧟个小半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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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洗碗很简单了,一拉溜的水管子水泥池子。水龙头一开,哗啦哗啦的一冲一涮了事,洗碗带洗手。奢侈者带块肥皂,一水的“灯塔牌”北京市日化一厂制造,凭证供应。油水本不多,冲冲还算是讲卫生的,更有甚者,下一顿吃饭才想起没洗碗呢,我之谓也。
) p9 G0 @8 S! o$ X( x逢年过节会餐是朝思暮想的,会有一勺子令人垂涎三尺的红烧肉,一两块鲜香红润的红烧带鱼,几个滴溜溜圆的肉丸子,只够永远吃不饱的正在长架子膥个儿半大小子的我们塞牙缝的,打打牙祭而已。平时有人病事假缺席,大家就理直气壮的瓜分他的饭菜,除非事先报告才可以退钱退粮票。改善伙食(今称“腐败“)日子里没人缺勤,满额。就是发烧感冒卧床不起的缺课者,也会“闻鸡起舞”专门跑来解馋,“誓死不退伙”。我们自嘲是“架子猪”光长架子不长肉,豆芽菜体型的居多,哪像如今大比例群体中比比皆是的超重的胖墩儿。其时,“三月不识肉味”肉类很香,京郊养猪人喂猪用的红薯玉米面,掺杂部分大路菜(高中时到海淀区永丰屯公社劳动拔麦子,亲见农户喂猪)。尚无注水肉啊瘦肉精啊三聚氰胺啊那么损人利己的高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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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临饭口时节,空旷冷清的大食堂顿时人声鼎沸,学生流熙来攘往的。几百人围就餐桌嗷嗷待哺。木制餐桌榫卯不济嘎嘎悠悠,每十人一桌,很像是横平竖直的棋盘格,也像是Excel里的单元格。每桌设立值日生,有两个人负责去操作间打饭菜(一人端饭盆,一人端菜盆)食毕负责送回。大食堂不设座椅,体现着节俭的原则。如同现而今的大规模酒会,不设座位,来宾或站立或走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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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架势文武有别。武吃者,围桌站立,狼吞虎咽的对付着粗茶淡饭,风卷残云,速战速决。一粥一饭来之不易,绝少剩饭菜的(如今,不说餐馆就是内部食堂也是剩饭菜狼藉,暴殄天物啊);文吃者,三三两两屹立在南墙根慢条斯理的边吃边聊。尤其是晚秋初冬,沐浴着温暖和煦的阳光,不一会面颊沁出些许油汗,暖洋洋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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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说大师傅。有位豹眼虎睛矮小敦实的女师傅,好事者叫她“孙二娘”但是待人和气,有点像是契科夫笔下唠唠叨叨的厨娘。也许是近水楼台之故,大师傅们很少瘦骨嶙峋。尽管来自穷山僻壤,大多光头净脸,壮硕的身躯,操练起大铁锹炒大锅菜亚赛是转世张翼德挥舞丈八蛇矛威武雄壮。馒头出笼恰似腾云驾雾,大老远的您就闻到大食堂特有的味道-笼屉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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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记得全伙是每天三毛四分钱,每月按二十五天算,合计八元五角钱。【参考值:在那“物价稳定 市场繁荣”的年代里,1971年我被招工,学徒工每月十六元薪水。三年后出师一级工30.50元月薪(区级工厂偏低)。街上一般的饭馆里,家常菜辣子肉丁是三毛四分钱,例盘六寸盘吧。职工食堂里红烧肉两毛钱一小碗,家境好的青工舍得花钱。有家小的师傅们还舍不得吃,自己带饭菜省钱啊。到了1974年,我二级工月薪35.50元。饭馆一个货真价实的“油闷大虾”4.20元。直到1982年我大学毕业,成为“国家干部”,月薪才长到5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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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1959—1961)刚刚结束,人们普遍营养不良,缺吃少穿的。有一阶段,学校半日课,免除体育课程(节省体力)一个下午,我和同学去王府井新华书店,顺道逛了东安市场。半露天的市场里,簇拥着“爆肚冯”“年糕张”“豆腐脑白”之流北京名小吃店铺招牌。看到排队卖五香花生米,我也凑热闹买了一小包。每人限购一份,两角钱大约二两多吧。旧报纸包装成圆锥体。手捻酥脆外皮,边走边吃,香到了姥姥家了—久违了。吃一粒香一口,只吃得齿颊留香,回味绵长,至今难忘。当时心里话,要是花生米随便吃天天吃该多好呀!其时,一般春节才凭证供应每人半斤炒花生(带壳儿的)三两炒葵花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