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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31 16: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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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这个蒯大富当年杀了不少人,他抓到的活命的不多.文革期间有一天,蒯大富带着一队清华大学生去甘家口8号院抓骆小海学长,没想到骆小海学长命大,刚好串门去了. 骆小海学长后来不得不改了名字叫杨海平,以防被追杀. 所以至今,骆小海学长的法定中文名叫杨海平.[/SIZE] ! N$ j3 p9 c;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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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蒯大富口述[/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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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采写:米鹤都 张琦
7 O0 l, @/ e8 b1 d# i4 i[BR] 编辑:米鹤都' u0 p9 j5 E5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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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大富】1945年9月13日生于江苏省滨海县。1966年,他在清华大学工程化学系3年级读书,6月初因率先发表反对工作组的大字报被打成反革命,被开除团籍并关押,在毛泽东回到北京批评了派工作组的做法后被释放。周恩来曾代表毛泽东亲自到清华了解情况,为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提供相关材料,随后亲自为蒯大富平反。从此,蒯大富创建清华井冈山兵团,成为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三司)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中国造反派的标志性人物,与聂元梓、韩爱晶、谭厚兰和王大宾并称“五大学生领袖”。 1967年4月,蒯大富当上了上北京市革委会常委,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代表大会核心组副组长。蒯在文革中参与并指挥了众多批斗刘邓和老干部的活动,挑起了清华大学的大规模武斗,并与工人宣传队发生激烈冲突,造成多人死亡的不良后果。1968年7月毛泽东召见并批评了“五大学生领袖”,蒯大富从此基本退出了文革的舞台。
- k4 Q; _- v+ p! o/ W0 l1968年12月蒯被分配到宁夏青铜峡铝厂(冶金部三○四厂)任技术员。1970年11月,蒯大富被以清查“五一六”名义送到清华大学接受审查,1973年审查告一段落被安排到北京东方红炼油厂监督劳动。四人帮倒台后,蒯大富被北京市公安局宣布逮捕。1983年3月10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杀人罪和诬告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7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1987年底,蒯大富被释放,回到青铜峡铝厂工作。不久调到山东蓬莱任职。现在深圳的一家电器公司任总经理。(引自电子辞典,此段需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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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华的武斗也是当时太年轻不懂事,很容易被人家鼓动,一激一怒就起来了,而一旦决定就不可收拾,想回头都回不来了。最早的武斗是我们的责任,一个呢,我们团派当时的力量比四一四强得多;另外一个呢,就是想把矛盾激化,争取中央的明确支持。清华武斗之前呢,北大3月29号也打了一场武斗。这武斗实际上就等于是聂元梓挑起来的,武斗当时,中央就明确表态支持了聂元梓,那一派就垮了。我们也想学这样做。这之前,虽然毛主席没有公开讲,但陈伯达、江青、谢富治啊,都讲了很多话批评四一四。当时我有这么个心态,认为清华打起来对我更有利,中央领导会发表严厉的讲话,就是让四一四垮台,结束两派纷争的局面。7 N1 _5 a$ R& H5 K- l1 ?$ L3 _: M! Y
[BR]清华武斗比较晚了,1968年4月23号开始的。武斗的导火索是四一四那边抓了我们团派保护的一个干部陶X,我们把这个看的很重,认为你太过了。于是我们就去攻数学馆,把四一四的人都赶出来了,这一打就不可收拾了。
! ]4 ^8 O% j, i[BR]毛主席说了文化大革命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继续,是国民党和共产党斗争的继续之后,(何时发表的?)我们就更极端了,把四一四说成是代表国民党的。武斗表面上似乎也就成为国民党和共产党斗争的继续。这样,大家武斗的时候特别勇敢,当时喊冲的时候,同学们真的是不要命,硬往上冲啊。当时我们攻一个楼,是二层的,地面距楼顶有8、9米高。我们用云梯强攻,两个梯子绑起来有十几米长,踩上去就忽悠忽悠的。四一四贴着那个楼顶的边上焊起来铁栏杆,你梯子搭上,一个人往上冲,人家三四个人,你还没爬上去呢就被挑下来了。就这样连续硬被挑下了十几个人,有两个人当场死了,可后面的还继续往上冲!战争期间黄继光堵枪眼啊,董存瑞炸碉堡啊,这些英雄行为我就特别能理解。我指的是英雄的那种心态,就是在悲痛和激情之下,他们同时也为自己的“高尚行为”而自我激励,感觉在为崇高的事业奋斗。我特别不能接受把文革武斗中这些被打死的孩子,说成像疯子一样死得活该。当时留在校内的同学大概一千人吧,没有任何补助,都是自己掏钱吃饭。也没有命令说必须参加,纯粹是自愿的。这些人的绝大多数当时确实是抱着崇高的目的,在共产党的领袖号召下,为那种理想主义战斗。( S; ]3 G2 {, V1 p! _0 |) x7 {) A
[BR]武斗死人以后,我很快就懊悔了。我本来是一种投机心理,利用武斗获取中央文革的支持。结果中央根本不表态,我们失算了。所以当时说实在的,我是巴不得停止武斗。这时候,北京市革委会做我的工作停止武斗,也让四一四停止武斗。韩爱晶他们也找四一四谈了,但是四一四的头儿沈荣槐坚决不同意。当时四一四说,坚决不能停止武斗,要把蒯大富拖死。他们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真是骑虎难下,感到非常大的压力,不仅有社会压力,有同学压力,自己也体会到,清华武斗责任呢,肯定要追究到我这儿。我当时很清楚,武斗会死人啊,清华哪怕死一个人,账都会记到我头上的。1968年5月份,我曾提出让解放军把两边隔开,但也没能实施。
8 h# n1 v% A/ o' ]2 q5 V[BR]四一四最后的主要据点是科学馆,四周所有的房子全部被我们占领,他们想从角上挖地道通往外边,运吃的东西什么的。后来就像地道战电影里演的一样,我们在周边埋上大缸,就知道他们在挖地道。发现后就弄来炸药,一炸就给他封死了。当时我们把科学馆断电了,但没断水。因为那里面还有我们的人质啊,几个很重要的人。当时不攻其中也有这个顾虑。而且那个楼非常结实,你要攻打的话除非你死很多人,我们下不了这决心。
- j/ S: z. t$ ^8 ]: M/ W, f4 O[BR] 这场武斗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七一七事件”才停止。我从不同意武斗到同意武斗,后来这几十年都懊悔不已!清华团派当中主张武斗坚决的,就是总部的任城中,刘杰长,陈继发这几个人。二把手他也不主张武斗。我没能没抵制住诱惑,懊悔的很。清华的武斗我肯定要付很大责任,如果我不打肯定就打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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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w) h& M' e7 G t[BR]武斗逐步升级
" n2 ]! Q+ h3 y8 J2 g[BR]7月17(27?)日那天早上,没有任何与往日不同的征兆。我们总部的一个委员陈济方去沈阳探亲,说那天要回来。我和同学开了个吉普车到北京站接他,但是没接着,就回来了。回到清华大学快十一点了,就看见学校周围那么多人,车子也开不动了,我们就下车徒步走进清华。开始,清华广播台的广播还是热烈欢迎首都工人阶级来清华制止武斗,后来呢就不一样了。工人宣传队进入清华后,很快就把各楼分割包围了。那时我们团派和四一四的武斗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了,我们在科学馆把四一四包围得像铁桶似的。工人到了之后把科学馆的包围圈打开了,把里面不到一百人都放出来了。好多同学都着急了,脑子就跟我想法一样,怎么回事啊?
- d& |4 \1 w3 f$ f6 G W4 e[BR] 后来呢,我就跑到总部那个楼里头去看。路上,我看到来清华的工人组织基本都是天派的,他们还打着造反组织的旗子,和我们是一派的。这些“天派”的组织,我以前跟他们打过交道,当时跟他们一起组织筹建北京市革委会的。当时有第二机床厂的鲁文革,他也是北京市革委会的常委,他是带队的。我看到他,认为不会有什么事,根本没想到可能会和工人打起来。但是,当时工人来那么多啊,我当时估计有十万人呢,后来毛泽东告诉我有三万多。参加的有北京针织总厂、北京新华印刷厂等工厂,主要是工人。还有就是八三四一部队(中央警卫团),八三四一是负责指挥的,有杨德中、张耀祠,主要是杨德中指挥的。
: H0 Z! }3 Y- R6 g, V3 `[BR]结果发现,工人逐渐把我们包围起来了,非常有组织有计划地分割包围,这很恐怖啊。后来我们有同学就出去理论,一个同学对工人讲,你们工人不在工厂抓革命促生产,跑到我们学校干吗?还把我们包围起来。工人和你有什么可讲的,不由分说,把他一架往卡车上一扔,就呜的开走了。出去一个逮一个,出去一个逮一个,当时我们看了感觉非常恐怖。当时抓了至少有十几个吧,我看见把我们团派的二把手鲍长安抓走了,还看见我们另一个总部委员高继红也被抓走了。他们都是出去讲理时给抓的。后来听说,工人们执行的命令是这样的,进校把所有的学生包围起来,如果有学生和他们辩论,就几个人一架往车上一扔,拉到平谷县办学习班去了。当时感到不可理解,你这么包围干吗嘛? ' l2 i* d2 |$ u$ q
[BR]我们当时就打电话问市革委会,工宣队来清华大学到底是不是中央派的?所有各方面都不给回答,就说,你反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下次再报告时,又说这两天休息开会干嘛的,反正不答复你吧。我们也有中央文革办公室的电话,他们的答复就说我们已经知道你们情况,首长正在工作,正在开会,我们把情况响他们汇报。江青等领导人的电话我们没有。其他这些电话我们都打过,但是没有答复。
" v( B( D$ g. W z7 T[BR] 我们在被包围起来,看到抓人、打人以后,就很害怕。我当时真是感觉到是灭顶之灾啊!以为北京市的工人宣传队会像王洪文在上海围攻上海柴油机厂那样做,当时活活炸死二十来个人呢。那么,结局就是,“上柴联司”(加注:1967年8月4日,王洪文指挥上海工总司的十万工人围攻上海柴油机厂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武斗历时一天,死亡18人,983人受伤,之后“上柴联司”663人被关押)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了。这时我们手里还有武器,怎么能让人家轻松消灭掉了,那不可能嘛。
' a1 k/ P5 x' I0 l& T. ][BR]我们商量了一下,后来一致意见就是守住楼,如果工人攻楼的话我们就抵抗反击。后来,下午三点的时候吧,我们有个常委,武斗的副总指挥。他就带人冲出去,反过来把工人包围起来,工人如果不走,他就往楼里拖。反过来抓工人了,抓解放军,我们也抓了好多个工人和解放军。那些工人看你这么抓人,他也害怕,工人就散了。一散了我就出去了,当时正门出不去了,是从西南门翻墙出去的。当时我们学校的小车都在北京体院,我就跑到体院要了一辆车,就直奔市革委会去了。我到了市革委会,强烈要求见谢富治,见吴德。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吴德来了,见面就说,你们学校打死人了。我离开的时候,两边还基本上没开打呢,但是走了以后这段时间说打死人了。我一听打死人了就发毛了。我冲着吴德喊:是谁派的工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学校包围起来,就这样抓人?他说工人宣传制止武斗有什么错?我说,你们真要把我们当“上柴联司”抓的话,我们肯定就宁死一拼。吴德说,你这样就把北京几百万工人阶级得罪了,你蒯大富在北京没有立足之地。
* ~* g! Q- P. q3 c; B0 ][BR]后来他把我带进办公室,他打电话找那个工宣队的指挥。那时开始派出去的不叫工宣队,叫首都工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是以解放军为核心。他后来就把八三四一部队的迟群、谢静宜都找到北京市革委会,在会议室开始谈判。他们说制止武斗,撤出工事,什么什么的,我全接受了。后来迟群提出来交出杀人凶手,我说什么杀人凶手?他说你们打死我们人了。我说怎么打死的,谁打死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条我接受不了。
, m( Y- V. L: L$ A# ]7 Q, _[BR]这样,我们就一起回清华了。迟群这个家伙坏的很,又生枝节,说工人怎么气炸了,非要交出杀人凶手。回到清华后,他又要谈判,清华园门口有个中学,叫清华园中学。当时就找个教室,谈判就在那举行。谈判就为了交不交凶手的问题。我说,凶手肯定没法交,我说今天制止武斗、交出武器、撤出工事,这肯定没有问题,我说我到现场就肯定能解决。后来迟群不坚持了,我们就达成协议。工人宣传队还有几个地方没有攻进去,如清华广播台、化学馆等地方,我就到我们还占据的地方去做工作。
! h _6 j/ u$ N d4 U$ n[BR]当时的武斗现场就是互相抓人。工人在外面把我们的人抓了,我们把他们的人抓进里头,然后工人冲进楼里救他们的人。工人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就带几个镐什么的,准备拆工事来的,还有女的穿裙子呢,根本不是为了打仗来的嘛。但是后来看气氛不对,好多同学被抓了之后,大家就毛了,当时决定的策略就是谁进来就打谁,进楼我们就坚决抵抗。因为工人是进攻,而且大多空手来的,所以他们肯定吃亏,伤亡多。
+ X3 I% z. b R7 W3 p( k7 i7 C$ E[BR]后来我到广播台去,好多头头都在那。我召集会议说,我们闯了天大的祸,工人已经被我们打死了,十万工人已经把我们清华围的像铁桶似的,出不去了。明天我们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会有更多的工人把清华包围起来。我说我们今天晚上把武器全部埋起来,或者扔了,然后人呢,全部撤空。清华我们不要了,跑到外面去,跑到大街上去。当时吵得一锅粥,有的不同意,说拼了,一拼到底。后来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全打死了,你占楼还有什么用?我说赶快跑,跑出去以后,这么大的事,中央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我们这些人都活着,中央知道了就肯定会救我们的。: T# I; z2 S7 C, H- G
[BR] 后来大家就听从了我的意见。这时候工人在正门、南门、西门都有包围,就北边的没有人把守。我们半夜像逃难一样,都从北边、体院啊,夜里一、两点我们全部撤光了。当时清华参加武斗的有一千人吧,加上逍遥派,总共一两千人跑掉了。我也跑掉了。: q7 e- Q* N* F. Q9 ^/ s% r3 E# X9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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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尘埃落定看文革% Q% V9 u$ L5 `
[BR] 关于毛泽东发动文化革命,他的根本动因是什么?一个就是刘少奇在文化革命之前,已经把持了毛泽东不能容忍的那么大的权力,他们有时候反对毛泽东的决策主张也是很坚决,也很激烈的。比如彭真说姚文元的文章《海瑞罢官》,北京一个字不许发,那一个字不许发就是不许发。这是毛泽东所不能容忍的。更主要的在于,当时毛泽东提出来,就是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理论,以后呢,又提出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他实际认为共产党内形成了一个特权阶级,或者说是特殊的利益集团,这与老百姓的利益是矛盾的。我们觉得毛泽东当时思想的精华就是这个,所以就死追这个。我大一的时候就给中央写信反映农村干部的腐败,所以对此深有体会。我自认为对毛泽东的这条吃得很透了,坚决相信毛泽东搞文革的目的是为了反修防修,是一心想把共产党搞成清正廉洁的政府。
0 i$ _$ }2 K* \: k[BR] 今天用“全盘否定文革”这一句简单的话来总结文革,这显然是不够科学的。这样一个伟大领袖发动领导的,八亿人口参加的,搞了十年的运动,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不符合事实。应该采取一种科学的态度,就是用马克思主义扬弃的态度,应该否定的否定,不应该否定的就不能否定。文化革命的目的还是很真诚的,毛泽东的意思是想动员人民起来监督政府,不腐败。但是这个方式错了,所谓大民主的方式,没有法制的保障,不仅根本达不到目的,而且必然演化到暴民政治。结果要么就是暴政,要么就是暴民。这两个极端,都不能长治久安。但是如果因为害怕暴民,就把“四大”这些大民主的手段全部否定掉,又不建立法制监督,那么人民就失去了监督政府的手段,像现在的情况,那就放任当官的腐败下去。为什么总会有突发性事件,就是人民失去了监督的权利。
, D- k3 F$ \; g& K( e[BR] 没有力量能把共产党打垮,如果共产党将来垮台那一定是自己内部腐烂透顶,导致自己的灭亡。而当前这种严重的大面积腐败,恰恰就是不科学地全盘否定文化革命的后果,这是我的一个重要的反思。如果真是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呢,文革中很多东西可以经过科学的改造加以利用,八亿人口,这么大的党,这么伟大的领袖,搞了十年时间,说这里面没有一点好东西,那是不对的。好多人怀念毛泽东,实际是怀念那个时代干部的廉洁,人民有说话的机会。现在几乎完全没有,最后导致邓玉娇把干部捅死了,或者通化钢厂的工人把一个领导打死了,这是很恶性的。由于缺乏渠道,要不就没地方说话,要不就恶性爆发。怎么能搞出一套让人民充分实行当家作主权利的、在法律保障下有序参加的,能监督公仆们让他没有可能腐败,而且让他腐败了以后能受到严厉惩罚,以至于他不敢腐败。这样一套制度的建立,就应当吸取文革正反两方面的东西,那才是国家长治久安之路。这是总结文革教训需要真正认识到的。
5 j: |9 B0 @ O/ j% B0 [2 P[BR]现在的领导人思维啊,有些不可理解,怎么就让目前这种状况维持下去呢?胡温基本态度就是拖,想把这些问题矛盾往后推,挪到下一届让他们解决。有的东西就是害怕乱,但是真的要害怕乱,就要把乱的根源解决掉。乱的根源没解决掉,那将来还是要乱的。好比简单的,六四平反的问题。有人会操作的话,得分会很高的,而且并不是很困难。但是也不动,这事拖到什么时候,拖多久也得平反,全世界人民面前也说不过去啊。北京人民是记得很牢的,说北洋军阀、蒋介石全部加起来杀的老百姓,什么“3.18”惨案、什么“12.9”啊,整个加起来也没有六四杀的多。你怎么能想象共产党军队向老百姓开枪呢,这没法解释啊。完全用一种实用主义取代了共产党人的理想。3 _. ?" s4 |+ F; ]
[BR]毛泽东是一个有想象力、有魄力的领袖,他为了实现他的理想王国,他不惜打碎自己的家当。他这个人,无论无何,我说他是一个空前的民族英雄。他了不起,不信邪,敢和美国人斗,敢和苏联人斗,敢于硬碰硬。美国之所以和中国平起平坐,或者对中国友好,实际上和两场战争非常有关系,一场是韩战,一场是越战,好多人都讲什么韩战打错了,怎么怎么的,你要脱离当时历史情况就不理解这个。美国人你不把他打得知道疼啊,他就不会买你的帐;在越南战场上你不把美国人打趴下打走了,尼克松不会到中国来的,而且见到毛泽东的时候毕恭毕敬。中国这些年有这样的国际地位,离开毛泽东根本不可能。
/ W6 X9 S) L% z6 F4 m6 \[BR] 毛泽东另一方面是同情弱者,同情弱势群体,同情草根阶层,所以现在的弱势群体呢,工人呢,农民呢,还怀念毛泽东。那时是强调工人掌权,工农掌权,当然实际上那是不完全真实的,但那个时候工人农民说话还是有机会的,不像现在这样。我非常欣赏毛泽东、崇拜毛泽东,当时坚定地跟着毛泽东,就因为一个看毛泽东确实反腐败,另一个看毛泽东比较能维护弱势群体。, i' w6 {* k6 Z+ \( B2 Z
[BR]毛泽东当年就想在他的领导下,建立一个长期的让政府不腐败的办法,就是能创造这么一种制度。但是,毛泽东理论上陷入了自己的悖论,他想创造这种全民的清正廉明的社会制度,而这种社会却维系在他的领导之下,一旦没有他的领导,这个制度也就不存在了。再有,他这个制度下面是极端的大民主,上层却是极端的集权专制,这两个极端存在于一个共同体当中。在文化革命中,我们有时候也感到迷惘,或者说觉得毛泽东的做法有道理吗?因为毛泽东的理论再往前走,他本人也做不到了。他的理论是一种很不彻底的理论。比如说造反有理,如果是以真理为标准,那谁的反都应该可以造的啊。但我们那时反康生,后来也反陈伯达,他都不答应,更别说反林彪、反他本人了。这就是个悖论,就是对有的人可以造反,对有的人不能造反。他这个划分是以他自己为标准,而不是以客观为标准。结果呢,真理是对别人的,而不是对自己的。当时我也很难理解这一点。
( g( x7 }- L& c5 j$ Q! q+ J[BR]文革当中群众蜂拥而起,这个发动的深度广度是前所未有的,而且是自下而上的。毛泽东这点上又有一大失误。你把群众从基层发动起来攻击政府,攻击党的各级干部,如果不在一个很严密的法制范围来控制的话,那肯定就会出现暴民政治。这实际上就和武斗一样,他搞文化大革命失败的问题也就在这上面。 2 z3 }2 L7 o, S2 X! l2 g0 f3 p
[BR]再者,毛泽东得罪的人,得罪的太多了。就是在文化革命当时,我们也感到很恐惧。心里也在想,主席怎么打倒这么多干部呀?几乎百分之九十,各省、各县都没什么好人了,简直太厉害了。如果这些人团结起来,向你反扑,你肯定挡不住。我们也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感到迷茫,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顺着他的这个路子走的。几乎毛泽东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我们打到哪,哪就垮了。为此我们曾经也特得意。
$ C& E& U3 t1 C, \! \" ][BR]文革中,我们觉得全国这个力量对比,基本上我们这边的人,属于我这个观点和立场的,也就是比较符合文革思想主流的造反派,占三成,所以我们是光荣孤立;保守派能占到四、五成,保守派和我们差不多是五比三的势力对比;另外两成是出身不好的或逍遥派,就基本不参加运动了。当时我们也真感到心虚,有可能会失败。就是觉得我们能真正依靠的人太少了。尽管如此,我当时认为,即使毛主席领导的第一次文化大革命失败了,我们也会跟着毛主席一起上山打游击。当时就有心理准备,觉得文革可能失败。当时在我们很猖狂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没底。毛泽东当时依靠和信任的那一部分人,也都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打倒了。像我们这样的,应该说是他比较信任的,最后在其他势力的压迫下,他也不得不抛弃我们。我从1968年开始就这么理解,我们下台虽然是牺牲品,但是在右派压迫下,毛泽东没有办法。包括王力、戚本禹都是一样,毛泽东其实很欣赏他们,但是为了平息右派的愤怒,就把他们拿下了了。回头看自己这一生,是一种什么心境?我不为自己在那个历史环境下曾积极参与了文革这个“试验过程”而后悔,但是也深有忏悔,特别对于由于个人错误导致的损失而内疚不已。3 ?, ^0 M% W6 |
[BR]
; i- v: `4 A) S/ P5 P& p[BR]我的忏悔, p* w, t, ~- m3 z# b, m) b
[BR] 对于文革中的暴力和人道主义,要在当时的那个大背景下去看。 , G5 R3 K. H8 G# D; Y" |+ ]
[BR] 文革中打人,最早起来打人的是高干子弟,包括八一八后的破四旧,这树立一个很坏的榜样。后来在大学生揪斗干部的时候,也动手打人,好像是从第一次在工人体育馆斗彭真那次开始的。那时是所谓革命利益至上,根本不讲什么人道主义,尤其后来毛泽东发表的文化革命思想,认为这场政治大革命是国民党和共产党斗争的继续。那么我们这些人的理解就是一场战争的继续,打人、武斗、暴力这个都是很自然的事。在没有法制约束下的大民主,它肯定要变成暴民政治,或者叫什么群众专政。群众没有法律约束,就叫无法无天啊,谁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8 U A7 w' ^ q; l[BR]毛泽东说的无产阶级专政是群众专政,那时的群众专政绝对是暴民专政,完全不讲理的。就是什么程序都没有了,抓过来就算。比如说当时清华井冈山下面有个专政组,抓人一般都是我下令的,我下命令抓谁那肯定跑不了。打人的事我也管过,给专政组强调过,不准打人。但是下面也偷着打,后来我们有过三次检查,都被掩盖过去了。这样的事情不少,直到后来出现把罗征启的弟弟打死的事件。
4 _1 J* g2 [- Z/ y! E4 d[BR]罗征启老师是原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我们这一派曾把他抓起来,整得很厉害。结果他逃跑了,我们怎么也抓不住他。他有个弟弟,是北京仪器厂的普通工人,我们就想通过他弟弟找到他的下落。后来就下令把他弟弟抓起来。抓人的时候,他弟弟就喊,去抓他的三个人就用棉丝塞他的嘴,结果塞得太紧了,他弟弟窒息死了。我知道后就说:打人是不容许的,你们赶快自首去。后来这三个同学立刻去自首了,当场就给关起来了,后来各判了15年。清华大学在文化革命中凡是有人命的人,包括武斗,不管是打死工人,打死学生,或者打死干部的都判刑了,基本都是15年。
6 ~& N8 m& t) f. D/ b[BR]罗老师是一个思想非常深刻、非常正直的人。文革后,胡耀邦总书记曾看中了罗征启,准备提拔他当团中央书记。但是,罗老师这时却提了一个常人看来很不合时宜的意见,他针对当时一位准备提拔到中央的领导人子女提意见: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子女容易搞特殊化,还是应当先放到基层锻炼锻炼。他还以为这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会支持他的意见,结果反而是他自己没上去。另一件事是六四的时候,他当时是深圳大学的校长。他公开站出来支持学生,并在香港发表声明支持学生运动,反对邓小平垂帘听政。事后整肃的时候,他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甚至荒唐到被开除了深圳户口。他对我说:蒯大富,你当时整我的时候,大喇叭一广播就召来几千人参加。而深圳大学决定开除我党籍的时候,要有个支部大会的程序通过,但这个支部大会就是召集不起来,大家都找借口不参加。后来党委开除他党籍只能是违章处理的。我看过他写给中组部的信,那么一个坚定的共产党员,因为得罪了中国最有势力的两个人,那么忠于党也没用啊。他党籍被开除了,也没有了收入,他就自己开了一个公司。不过他坚决不离开深圳,深圳的户口后来总算给恢复了。
: I6 { b0 z: ]- ?. \[BR]现在每年逢年过节,我都要去看望罗老师,真诚地向他表示赔罪和道歉。罗老师等于说是原谅我了,他说你们当时是小孩嘛。我们有些活动也请他参加,他也给面子。我感到罗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个境界高尚的人,为人楷模。我们把他弟弟整死了,还把他差点整死,他还能宽恕我们这些人。
" y: K* E. u5 ]7 I9 ~2 T. d2 h[BR]我对武斗这个事,对清华武斗中死去的那些人,我再三地忏悔。我们当时很少找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进行比较深入的谈话,去了解他们的想法,以建立共识。当年由于不了解对方,最后就想象他们如何如何,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事后虽有些沟通,但很晚了,后果已经造成了。由于我的错误导致的损失太大了,最严重的是武斗。清华搞武斗,那肯定是我的罪过啊。当时我完全可以控制局势,要是我坚持不打,实际上清华武斗打不起来。因为当时我那派还是比较听我话的。后来因为我变了,就煽动打起来了。后来虽然知道这步走错了,又不愿意认错,就坚持着。再到后来,想停止也停止不下来了。
- J$ s( R6 B+ O8 E2 \8 x$ x! u% G2 y) Y[BR]因为我的错,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内疚。武斗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和我自己相关的人就死掉十几人吧。我的一个同学,和我不是一个系,他跟我私人关系非常好,叫谢晋澄。他就是武斗期间被汽车轧死的。文化革命初期,工作组把我打成反革命,他当时坚决支持我,在我大字报上写批语:你是好样的!坚决支持!人在困难的时候,有人支持是很难忘的。但是分成两派以后,他参加了四一四。武斗中双方抢粮食,我们这边的汽车过来,他挡在汽车前面不让走。当时汽车上的人就说冲,他不躲,一下撞上就当场轧死了,纯粹就死于非命。那是非常好的同学,我非常难过。 u' M: o, r& ^. Z# _2 K S4 `* X% _; ]
[BR]文化革命期间,我也整过很多人,包括中央高层和清华的干部,或者对立面的群众都有。但我可以说,我没有因任何私利去做这些事,都是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下造成的,认为他们是毛主席的敌人,是公敌。学校有个饶慰慈老师,她当时教我们党史,她讲毛泽东四渡赤水的故事,讲得非常好。文化革命中,她支持四一四,关键是他们私下议论的时候,议论到江青、林彪啊,就说了些当时被认为很反动的话。她最后被我们团派的专政组抓住了,打得很重,受伤比较厉害,被打残了。前几年,我通过她的朋友向饶老师表示对不起,我想看望她,就是表示认罪的意思。她不想见我,我也理解她不愿再回忆起这段历史的痛苦。# \; e0 x) S {9 B* ?- b* w' {
[BR]文革是一种历史的“试错”,它完全脱离了实际。也许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是错误的思想,错误的道路,也造成了许多无法挽回的损失。我现在还是特别关心中国政治改革的模式,我就想知道中央领导人关心不关心这个。中国人民是很聪明的,你只要让专家、让明白人研究的话,肯定能找出条路来。不要再像文化大革命那样,而既要保证社会平稳的发展,人民过上好日子,又能监督共产党不腐败,或者是不那么腐败。否则文化大革命的学费就白交了。) N: f# d. V& q" y, C/ L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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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 W7 y) `[BR][QUOTE]以下是引用[I]失去的记忆[/I]在2011-1-26 19:16:00的发言:[BR]鞠大哥,谢您的褒奖,给您拜个早年。我可能有点杞人忧天,有悖咱们论坛的和谐气氛,我觉得国人要过好日子,有机会就要为社会的正义呼唤,为社会的不公呐喊,民众强烈的呼声也能推动社会进步,想法可能迂腐让您笑话了 [/QU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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