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X, C, Z/ e! k5 D: k' P说时迟,那时快。话出身到,已上双杠,脚勾杠端,松脚,竟顾牛ⅹ显摆了,忽略了动作要领。双手还没有展开,地球的吸引力可不管那一套,对任何物体没有厚、薄之分,管你展开没展开,头、脸已经着地。摔得不轻,眼冒金花,站起来都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拧开水龙头,洗手、冲脸,擦眼泪。上课了,脸杀痛杀痛的,火辣辣的。逞能,活该! 5 Y5 v- J) k v) x# _- w
回到家;母亲问清原因,用梳头油抹在脸上,嘱咐我今后不能再玩“掉”三险了。 ) q4 B7 X/ c. z a8 H# b' O" U
孩子从杠子上吊下来,只是擦破点肉皮儿。飞机要是从天上掉下来,就非同小可了。1948年秋天,北城就掉下一架飞机。七十岁左右的人不会忘记这件事,当时哄动了京城。 0 K& L) B: {! t/ R: a8 m/ s' L/ s
美国援助国民党一批飞机,某日下午,在北城上空演练试飞,以壮军威,以安民心。在鼓楼至新街口上空反复飞行,高低起伏,又翻跟斗。小学生那里看到过这种场面,已顾不得当时正降旗唱歌了,头一直仰望天空。飞机正飞、倒飞、正翻、倒翻、滚翻,最低时机身擦房脊而过,,忽而腾空又起,反飞而行,滚翻连连,平生谁能看见过如此超绝的表演。真是乐极生悲。飞机向积水潭西岸扎去,又起,急落,“轰”声巨响,浓烟四起。我们随大人一起跑进德胜门右拐,积水潭西侧,新街口七条东口现《徐悲鸿纪念馆》往北,一个大杂院落难。幸好忙于奔波生活的人们还没回家,只有两个老人落难。机毁人亡坠落一件大事,年岁小,不知报界如何评论了。
3 Q; J3 ^. `! T: n" _7 {! a8 U; }记忆中童年时很少吃水果,香蕉、苹果、大鸭儿梨,甭想!吃个水箩卜就不错了。“箩卜赛过梨来―—!”卖箩卜吆喝声,曾飘荡秋后晚上的北京胡同。来我们这一带胡同是一个叫黑巴儿的人,长得干净利落,嗓子清脆,走街串巷,挎筐叫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油灯。这种箩卜的品种叫心里美,外表圆滑干净,当水果卖,论个不论斤。顺便给买主削皮切瓣,削的皮切的瓣,不仅好吃而且好看,黑巴儿手脚麻利,还能帮你挑选。借灯光,刀子削去箩卜顶头,从上到下,把箩卜绿皮按顺时针方向,一片一片切下,不折不断,还得连着根儿,像花瓣围成一圈;再切箩卜心,只见那刀横竖向下微掰,刀到之处嘎嘣酥脆。三下五除二,整个箩卜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吃吧您您。通气开胃,拿进屋里,父母各掰一块尝尝,夸一声挺脆。吃剩下的箩卜底和皮,留着,明天中午吃热汤面时,改改刀,暴腌箩卜皮,少许盐、醋,在点几滴油,又脆又香,食物稀缺,决不糟蹋东西。常说;“吃着箩卜喝着茶,气得大夫满街爬。”是说箩卜并不与热东西产生逆反作用,不会造成不舒服。
C7 Q, t& p$ P现在的菜市场、超市,心里美箩卜多有供应,但那种穿过几条胡同悠扬的叫卖声, ,而今已属绝唱了,想吃黑巴儿那种刀工切法的箩卜也难了。现在买回箩卜,用刀切成西瓜牙儿状,那皮,啃去吧。不然连皮一起吃,口感肯定会辣。
) E" B# L* }! i- b1 c) v! e夏末玉米成熟,黑巴儿又推着排子车来卖老玉米了。黄、白两种玉米,还是凭着他那脆亮的嗓子,在海记大槐树底下。“活秧儿嫩的老玉米来—―”。一声吆喝,家里相对宽裕的孩子就拿着钱来买一个。等吃晚饭还早呢,先用玉米垫补垫补。大个玉米5分,小个玉米3分。煮老玉米不是家家都能买起的,我们这里三条胡同和一个大院儿,还没有哪位能够接长不短的买着吃。 . I! W) S% j# z4 F- `
进入腊月,黑巴儿又趸来一批上了颜色的泥玩意儿。有脖子上带弹簧能动的泥猫;有下端两层折叠纸带笛能叫的泥公鸡,还有兔爷,香烟什么的。除了沿街叫卖,黑巴儿还在同和店前,摆个地摊,套圈,混碗饭吃。他住在马蹄胡同里往北路南,号称穷八家儿的大杂院子里。其实不在那儿住的人,日子也不好过。那年月,生活极其艰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大多数人一年到头,甭说吃肉,荤腥都很少见到。就连烧的煤球都是挎着筐买,对付烧一天的。谁不愿意多买,烧个十天半月的,没钱,没辙。
4 c- p" D* ~2 i1 e 那年月,街上,很少看见胖子,个个儿瘦骨伶仃,尖嘴猴腮,细脖大脑壳,怎么看都不太得哥们儿。吃得简单,混饱就成。印象深的是几乎天天吃的菜粥,俗称“一锅熟”。先把菜帮子切成指甲大小的菜丁儿,放在锅里煮,快熟的时候,勾兑一些棒子面儿,再放点细盐,已经熟了,先甭忙。另用一个铁勺子,盛点花生油,放点花椒粒儿,在火炉上炸花椒油,等花椒炸透了,就把热油倒进菜锅里,“吱啦”一声,大铁勺子再一搅和,气香味美,热气腾腾。一碗不够,再来一碗,菜粥管够。
0 `5 F7 [4 C' M" H比菜粥复杂一点的饭食是煮嘎嘎儿,把和好的棒子面分成几块分别在案板上拍成四方形,大约一指厚,撒上一些干面,再用刀横切竖切,切成色子块儿,然后,放进盆里抓把干面来回颠摇,这样小方块摇成小圆球。接着,炝锅儿,放汤,把小圆球倒进锅中,这就是煮嘎嘎儿。快熟时放点细白菜丝、香菜、胡椒粉,炝锅的时候有块牛油或放点虾米皮,那就更棒了。有干有稀,又是饭又是菜,你再多放点辣椒油,健康食品,美味佳肴,出身透汗,还治感冒。长年累月,这样的饭菜或许就是青皮寡瘦、细脖大脑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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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胡同的对面是羊头肉李记,每天下午四点左右羊头出锅,那香味儿真窜,胡同里面都能闻到。能吃回烙饼卷羊头肉,形如吹喇叭,那才解馋和顶时候呢。我虽然是宝贝儿独生子,也没专门买过一次,哪怕是价格便宜的部位——羊脸子肉,都没买过。喝着菜粥,吃着煮嘎嘎儿,闻着羊头肉的香味儿,习以为常,且吃且闻,聊作精神会餐了。 , s) }2 _. ^" \5 B6 v
胡同的斜对面是西三元饭馆,买烧饼、丸子、豆泡的居多,也有涮羊肉,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准来个吃主儿叫个涮锅子。父亲1978年去世之前,曾向母亲提出“侉涮”一次羊肉,都没如愿。当时羊肉0.73元一斤,母亲里外操劳,百密一疏,也没想到父亲走得那么快。父亲离去了,一个看来不过分的要求都未能够得到满足。 % _% r8 ^) M7 t$ i! }0 {, u
所谓“侉涮”就是不用涮锅子,把切好的羊肉片放进火炉上的开水盆里,一冒,笊篱捞起,放进盘中。小碗里已调好麻酱、韭菜花、酱豆腐、葱花等调料,夹过就吃。1979年以前,这条胡同有一家能吃回涮羊肉,这家孩子能在小伙伴面前摆话一年。德外大街二百多户,也没有几位能品尝过烤鸭。您别忘了,那是拿碗买二分钱黄酱、五分芝麻酱、一分钱醋的年代。成瓶买酱油、醋,那是八十年代以后的事了。
7 O9 p) h# x4 d: B- ?& Z德外大街中段往北,有两家清真饽饽铺,马路东、西斜对着。路东掌柜张德明,号大顺斋,西边是杨记的义源斋,两家都是窗明几净,摆放齐整。琳琅满目,玻璃柜透明,各种糕点,白里透红,引人馋虫。我进去过几次,也只是买点蜜贡、排叉儿、江米条之类。酥皮点心,看看而已,望尘莫及啊。
* ?. P% ~# h; X$ |$ Q! C大顺斋往北不远是惠四豆汁摊,有时捎带手也卖炸黄花鱼。惠四中等身材,长的干瘦,留着八字胡,眼睛挺有神。一条长桌,两把长凳,地面撑起个兰布篷,豆汁颜色灰中带青,酸味特殊,是做绿豆粉丝或团粉时剩下的液体,经过发酵而成。北京人不见得都爱喝,我老伴就说是馊泔水味。每到夏末秋初的傍晚,买卖尤其红火,滚烫的豆汁儿盛到碗里,一层细细的泡沫,一股特殊的酸味喷鼻而来,喝到嘴里不是十分酸,细细品味,酸中带甜。再吃口焦圈就口辣咸菜,那美!咸菜是不收钱的,细长的咸菜丝撒上芝麻和辣椒油,咸菜的香,焦圈的脆和豆汁的酸烫混在一起,老北京常说“要解馋,辣、酸、咸”。花钱不多,别有一番风味,更具排毒败火功效,老北京人总爱这么一口儿。 % i* w. M" M( W' H5 J6 {! R, u
幼年时期,一门心思就是玩儿得开心。当时那个年代,对于娱乐活动很少的贫民百姓的孩子来说,任何稍有趣味的东西都会给沉默胡同带来生气、热闹和欢笑。“吹糖人儿的”过来,就是一例。“吹糖人儿的”小贩肩担挑子,手敲铜锣,走街串巷,招揽生意。每逢铜锣一响,孩子们都会蜂拥而来,看热闹的多,买的人少。只要有人说给我来一个,再说具体形状要求。小贩便极为高兴,面带微笑地开张了。只见他先用小铲取一点热糖稀,放在沾有滑石粉的手上揉搓,然后用嘴衔住糖稀拉起的一端,待吹气泡后,迅速放在涂有滑石粉的木模内,用力一吹,稍过一会儿,打开木模,所要的“糖人”就吹好了。再用苇杆一头粘点糖稀贴在“糖人”上,大功告成。整个吹糖人的过程像一场技艺表演,围观者也是一种心理的满足。“糖人”有各种形状:孙猴儿、大公鸡、耗子、灯笼等等。我磨过母亲要来钱,也做过一次“买主”,要的当然是孙猴子,我背着手像小大人儿一样,站在孩童中间,用心看着小贩的一招一式。“孙猴”做好后,要在猴背上敲一个小洞倒入糖稀,再在猴屁股上扎一小孔,让糖稀慢慢流出来,下面用一个小江米碗接着,用小江米勺盛碗里的糖稀吃,直到糖稀流完或冷却不流时,就把猴、碗、勺一块吃掉,大伙管这套玩艺叫“猴拉稀”。我手举着孙猴子得意的不得了,这玩艺也绝了:好看、好玩、还能吃,真棒!孩子稀罕。 7 Y/ ?2 v8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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