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庄哥

安德路

       

又见庄哥已经时隔26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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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庄哥挥手疾步向我跑来，站在车站等候的我马上迎了上去。庄哥神采飞扬，笑声朗朗。除了华发染雪，敏捷的步履很难让人想到庄哥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紧紧握住一起的双手释放着久别重逢的力度。一伸一握间，时光已飞逝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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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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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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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好！”

        “你嫂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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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哥昨天睡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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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醒了好几次。一直想着兄弟，往事一幕幕如过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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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哥是我的旧邻，也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庄哥长我19岁，年龄之差不影响志同道合，意气相投人之间的交往。在我生长的环境里，庄哥是我尊敬的兄长。我俩可谓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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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26年前，我大婚之日前后，巧遇庄哥。庄哥握着我的手说：“恭喜了！兄弟。我送你一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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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是：有良田未播种二十余载 

下联是：操铁犁始耕作一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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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好好过日子。”庄哥言罢，笑着挥手而别。

        我在局促中会意兄长戏言中的殷殷深情。只可惜，俗务缠身，从此，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

 

        我结婚的日子是在操心忙乱迎来的。因为父亲过早的故去，为了不让身体不好的母亲过分劳累，事无巨细我尽可能亲历亲为。就连招待宾客席面的羊肉都是我——新郎官自己切的。请来跑大棚的厨子声称忙，他的助手也耍滑头，在“落作（lao  zuo)”（备料）时声称有事遛了。为了不让母亲着急，无奈我净手上阵了，几十斤肉切的我手都酸了。足见人情淡薄和人眼势力。好在新亲通情达理，我岳母深明大义。之前双方的会晤就让我母亲吃了定心丸了。岳母一再安慰我母亲“不用多虑，有多少水和多少泥。定会俩好换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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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的感受，远没有当年我目睹庄哥娶媳妇那天情景那般美好。庄哥结婚那年我6岁，我和许多人都站在老宅的门前等着看结婚的热闹场面。当焕然一新帅气的庄哥挽着新娘出现的那一刻，我幼小的心居然是那样震撼，我觉得新娘太美了！脸上蒙着一块红色的纱巾，浑身洋溢着全新的喜庆。印象里是庄哥把新娘抱着走进的门道，周围是欢快的喝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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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被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有生以来惟庄哥结婚给我留下了美的回忆——纯净之心认知纯洁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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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过境迁，此心此景难以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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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与庄哥聚少分多，我一直片面地认为，庄哥长得潇洒，活得潇洒，他的生活是完美的：庄哥从小是独子，倍受二老双亲——我称为三姑父、三姑妈的疼爱；庄哥接受过正规系统的教育直到考取回民学院，是大院里唯一的高材生；庄哥取到了贤淑漂亮的媳妇结成令人羡慕天作之合的伉俪；庄哥有懂事可爱的两女一男；庄哥至诚至孝，庄哥事业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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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次重逢，对庄哥的认识我才算是有了一个初步全面的了解。原来在庄哥乐观潇洒的生活里竟然有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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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重聚得感谢本家老哥玉成。玉成——既是吾兄名字，又印证这次重逢，好事玉成，多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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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玉成兄先与庄哥建立了新的联系，并知会我。由此我方得知庄哥近况及住址。欣闻庄哥出书一本，详尽描述德外历史，逸闻趣事，成长经历，个人感受。内中还附有绘图。震惊之余，颇感快慰。恨不得立刻与庄哥促膝长谈，似渴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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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拨通庄哥新宅电话后，话筒里传来久违的问候，热情爽朗，乡音依旧。一样迫切，一样的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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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哥今夜要失眠了。你明天一早来吧，我到车站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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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企盼庄哥晚安的同时我也盼着能睡个好觉，以期来日精神饱满地拜会庄哥。

         ——八年的成都生活、十年的陕西商洛山沟里的艰苦时日，让一个在北京娇生惯养的独子吃尽了苦头；让一个新组建的家庭饱尝着异乡的心酸。游子心中无时不盼望着能够回到故土，家中有着望穿秋水日渐衰老的爹娘。庄哥与嫂子的艰苦岁月尽显字里行间，悲欢离合，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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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告别庄哥夫妇挽留后，我在返程的公共汽车上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庄哥夫妇赠予我惠存雅正，凝结着欢乐与辛酸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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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浓缩的记忆》副标题字：平安 平和  平凡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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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香字俊，图文并茂， 依旧洒脱，依旧达观。

        我在想，在这块土地上，不堪回首的年月，尽管人们生活的轨迹不同，然而所经历的磨难，何其相似，何其悲壮！那个把人变作鬼，把鬼变作神的时代有谁能够脱逃那火狱般厄运的折磨与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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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29.5元到34.5元的工资、日人均8两至1斤的口粮。无所不在的高压政治空气；无时不懈紧绷的神经，若无庄哥豁达开朗的性格，若无嫂子患难与共，他乡异地，说不定会演绎出怎样惨烈的人间悲剧。书中庄哥抚今追昔感言道：我们那一代年轻人多么纯朴天真，多么可爱和热情……而今夕阳余晖中，少了盲从，多了理智；少了轻信，多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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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清）《扫轨闲谈》言道：人当艰难之际，事穷势蹙，宁得不深忧惧？然正以顺受见涵养。事已过，则浑如无事，勿以滓我胸怀，乃不失丈夫光明磊落之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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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庄哥与嫂虽然儿孙满堂，然京东望京200多平大宅二人世界独享。动则旅游，徜徉山水之间；静则闭门读书绘画，颐养天年。超凡脱俗，潇洒依然。

        吃罢嫂子做的花椒油香四溢，羊肉鸡蛋茄子卤面条。为不影响二老的午休，我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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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此仁兄贤嫂为友，足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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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吴老

有血有肉的庄哥。期待了。

安德路

 

        拟将庄哥《浓缩的回忆》（节选）转发，（已征得作者同意）以飨朋友！

范思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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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哥终于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