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 k2 p" U5 L7 o+ B$ i 东城往事:豁子fficeffice" /> 2 X |) {! P0 D! h' Y! e6 c
小时候,家住东城南小街附近的一条胡同,出胡同往东,经过大雅宝胡同东口一座成了大杂院的大庙,就可以看到城墙,那就是豁子,位置在现在东二环雅宝路十字路口西侧。豁子本身没豁子,为交通方便,不知哪年,把城墙扒开一个豁口,中间成了连接城乡的通道。在豁子里的城根儿下有几股铁道,停着一溜溜铁闷子车,豁子外是护城河,水面大约五、六米宽,水不清亮,随处可见从水里蹦上岸又一头扎进水里的蛤蟆。河两岸杂草丛生,长着不少不知是种的还是野生的蓖麻,杂草中净是扑扑楞楞的蚂蚱和刀螂。河上有座白漆木桥,吱吱咯咯的,马车一过,整座桥连根摇晃。
6 |- j& _ a$ P% |) }, u# z$ r豁子是城里的大人让孩子没事儿少去的地儿,听说河里淹死过人。河东河西两边儿孩子不和,谁看谁都不顺眼,打起来输的往往是我们。每当屁滚尿流地逃回胡同,瘫在哪家门口台阶上面面相觑,气喘嘘嘘地自嘲“豁子外的真野”。尽管如此,丝毫不减少豁子对我们的诱惑,那地儿玩儿得开心。 & r5 i/ K7 E# @* {& t: d* n
“文革”前我上小学,课外小组一完事儿,就瞒着家长,和同学奔豁子。先从河边拽柳条编成圈套头上,再拿苇子叶卷成筒捏扁,叼在嘴上当哨吹,然后用铁丝窝的“锚”使劲抡到河心,碰巧了能钩上一团红红的线虫拿回家,喂瓦盆里养的几条草鱼。要么一人手持一根木棍树枝儿什么的,抽打着沿河蹚草往南,越走那边越生疏,探险似的。河对岸现在的国际邮电局,原先有座用竹竿和草席搭的冰窖,堆满天然冰。一到豁子,我们都要潜入冰窖偷偷砸几块冰,用背心裹着,光膀子戴红领巾,穿越敌人封锁线似的弓腰跑过桥,提防被逮住。因为有一次在日坛用砖头砸黑枣树上的黑枣就被人赃俱获,押进办公室。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给我们指出两条路:要么由家长领回,要么打扫办公室内外卫生。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而且极度认真地像年前家里大扫除。带冰偷渡成功,来到城根的铁道,一部分人先爬上停在那的铁闷子车顶,把所有的红领巾连接起来,一块块把冰吊上去,然后坐在车顶咯嘣咯嘣地会餐。铁闷子是拉牲口的,能闻出动物园狮虎山的臊味儿,但不影响我们有滋有味儿地边吃边海阔天空地神聊。直到嘴唇冻得发紫,上下牙碰一块就忍不住打架,才结束回归大自然的返朴归真,以手心手背的方式将所有人分成两拨,开到城墙上下,展开攻守大战。这是最好玩的。 - L5 m1 s- V0 Q1 K
那前儿北京还有城墙,从豁子往南到建国门这股节儿我走过。城墙高低宽窄不等,宽处可并行走两三人,窄处走一人都提心吊胆。城墙两侧黄土裸露,城砖不全,净是为翻城方便走出的斜形“栈道”。城外是块狭长的开阔地,散落许多战争年代留下的工事残骸,为我们攻城提供了绝好的掩体。子弹是现成的,城墙上的黄土坷垃随手可掷,又不会伤人,尽管如此,仍需三令五申不许用石头代替。有一次我攻城时就被石头开过一次瓢儿,追究起来却没人承认。攻城规则是一旦攻取,便攻守互换。战斗异常激烈,杀声不断。守军居高临下压住攻军火力。遇到这时,攻军只得强攻,喊着电影里“剃过头的给我冲”,或者“二两大烟土”什么的攀沿狭窄的“栈道”。我那次脑袋挂花就是出自强攻。但当我们高高站在墙头,像解放军占领南京在总统府顶上那样欢呼雀跃时早已把伤痛忘得一干二净。 + n" X( Y! w* q0 m
夕阳西下,我们兴高采烈地撤离豁子。快到家时又低头耷脑成为败军之将,知道母亲们准早就站在街门前无数次地喊过我们回家吃饭,而且因为又去了豁子,屁股免不了要挨上几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