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砖学长(老81学长):
7 @+ V* `' X' Q 我非常高兴!终于找到了《忆北京航空工业学校》的作者,这篇文章感动了我,文如其人,在您身上我看到了北京航校师生最本质的品质和风格,十分钦佩。对航校和航校的师生没有深厚的感情是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来的。真是梦里他千百度,竟在灯火阑珊处,非常开心。经过了休息休息再学习终于悟上道了。 4 N# `1 f4 S5 g; k9 p
现转帖如下: 忆北京航空工业学校 * I# i+ E1 A/ i; {
$ E$ [+ z& U4 O% Q 2008年8月31日,北京晚报《四合院》专栏刊登了一篇题为《水乡洼里》的文章,介绍了国家体育馆、水立方以及奥林匹克公园所在的洼 里地区的历史状况。看过之后,在感叹鸟巢及周边变化之巨大的同时,却勾起了我对母校--北京航空工业学校的怀念和回忆。因为该文在说到" 苇子坑"这个地名时提到了她,尽管只有区区数十个字。文章说:"解放前曾经是鱼虾、候鸟、水鸟的天堂的苇子坑,于1952年在建设北京航空 学校时被填埋,学校于1969年被改建为航空航天部长空机械厂。"这里说的航空学校即我的母校,全称是北京航空工业学校,简称北京航校。 我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恰逢建校十周年时考入这所学校的。如今,毕业分配离开她已经四十多年了。虽然在"文革"一股歪风中母校被 解散改造为工厂,而且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奥运场馆建设的需要,工厂也搬迁到更远的昌平区,学校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学校当年的环境、布局 、教学楼、运动场、宿舍、食堂,还有平整的水泥路和路边高大的白杨树,已深深地印在我们的脑海之中并时常浮现眼前。母校老师给予我们 的谆谆教诲,以及和同学结下的真挚而纯洁的友谊更是终生难忘。几年紧张而有秩序的学习生活历历在目,恍如昨天。 学生时代的我们,从德胜门乘44路公交车在苇子坑车站下车,在路边向东边看过去,越过一片麦地,就可以看到学校那一溜白杨树掩映下 的红色群楼。顺着路边的小路走去,不过二三百米的样子,就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大门在主教学楼前面大约五十米,灰色立柱,简洁大方;学 校四周没有围墙,只有一道非常简易的铁丝网把她与外界隔开。刚到学校那会儿,同学们曾经议论:附近并没有看见苇子,也没有坑,这个名 字从何而来呢?当时我们推断,肯定和这里原先的地形地貌有关系。看过《水乡洼里》一文,证实了当初的推断。而且至今这个地方的车站依 然叫这个名字。 进入学校大门,迎面对着的自然就是主教学楼。教学楼主体部分呈凹字型,坐北朝南,正面中间有四层,两边和东西两侧为三层,后面中 间位置上,也就是凹字上边缺口处也有一个两层的建筑,两侧的二层有走廊把它与主楼相连成一体,等于把凹字封了口,使整个建筑组成一个 东西向长、南北向短的"回"字型。大部分教室、实验室、教研室和行政办公室都在这个楼里边。主楼后面是一个标准的运动场。与主楼并排的 东侧是一座上世纪60年代中才落成的化学专业用的二层小楼。一条矩形的水泥路把主教学楼、化学楼和运动场围在其中,高大的白杨和娇小的 柳树分列于道路两侧。道路在教学楼前形成一个环岛,环岛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水池,有假山石堆砌其间,上有喷泉喷出,高达数米。虽然规 模不大,却也透着雅致玲珑。那是学校早期的毕业生留给学校的纪念,却在"文革"初期做为资产阶级的"四旧"被砸毁。主教学楼的西边,与之 并排还有一座稍小一些的教学楼,我们管它叫"俄校楼"。因为它曾经是另一所学校--俄文专科学校的教学楼,但据说是早已撤销,地方归属于 航校了。 在这两座教学楼前左右两侧紧靠着校门的那条小路的地方和俄校楼的西边,是几座男生宿舍楼;北边过了运动场,边缘地带是女生宿舍楼 和单身教工宿舍楼。俄校楼的后边也就是运动场西边,除了一座飞机库以外,就是家属宿舍区了。东边水泥路外边自南向北有实习工厂、食堂 、医务室、印刷所等。 正如《水乡洼里》一文所述,学校所在的苇子坑本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解放以后虽然有一些变化,但我们在校的时候这里的人气依然不够 旺盛,航校是这里唯一的人口聚集的大单位。放眼四周,都是成片的农田,鲜有建筑物。鸟巢等奥运场馆位于航校东边偏北,也就是洼里乡那 一带,从学校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即可抵达。那时这里更是只有大片的农田,包括不少稻田,以及其间少量的乡村农舍,属于洼里人民公社。 我们曾多次去那里和学校的近邻大屯公社参加农业劳动,拔麦子、掰玉米、下稻田,什么都干过。记得我们下稻田最怕遇到蚂蝗,尤其是女同 学。有一种毫无根据的说法,说蚂蝗不但可以附着在皮肤上吸血,还能顺着毛孔进入人的血管里去,令人毛骨悚然。有一天我们刚下到一块稻 田干活,忽听一声惊叫,在我抬起眼的瞬间,所有的女同学已经齐刷刷地一下子蹿上了田埂。原来是一名女同学因为过于紧张,误把沾在腿上 的一片深黄色的枯叶当成蚂蝗了。而其他人什么也没看到竟有那么迅速的反应,让我们,包括她们自己都大笑不止。 出了校门往东不远,就是北顶村,属于大屯公社,此外基本看不到其他居民点和人群。被修葺一新的那座著名的娘娘庙当时十分破旧。穿 过北顶村,顺着田间小路朝东南方向走上半个多小时,可以到达安定门外小关,是当时18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很多住在东城的同学为了省下车 钱,星期天回家都走到这里再坐车进城。 站在主教学楼四层我们的图书阅览室的窗户前往南边看过去,近处是一片平川,远处影影绰绰可以看见一座气势不凡的大楼,那是离学校 最近的建筑物了。后来才知道是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这中间只记得在如今四环路的位置附近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土路,路面极窄,汽车 开过去,灰尘漫天,此外就是庄稼地了。地球物理研究所所在的地方叫祁家豁子,它到我校只有一站地,那是因为中间没有设立车站的价值, 实际距离并不近,大约将近两公里吧! 说到公交车,也有不少趣事。那时从德胜门到我们学校只有44路(后改为344路)可达,45路虽经过但没有车站。德胜门44路车站就在城 楼下边,每到星期天傍晚我们返校的时间,也是沿途许多单位、学校的员工和学生返回的时间。这里人头涌动,热闹非凡,排起了长队。此时 ,广播喇叭喊道:"清河、小营、西三旗在×号站牌有快车!"一会儿又叫道:"祁家豁子、苇子坑、北沙滩×号站牌有快车!"正在这里排队的 我们赶紧按照广播指令,奔向城楼东侧路边站牌处,重新排队上车。到北沙滩的这趟车,几乎都是我校的学生,一般到了苇子坑人就下光了, 祁家豁子也少有人下车。有一次车到站时正下着大雨,司机二话不说,一转方向盘,把车一直开到学校的大门口,让我们这些年轻学生感动不 已。 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这里又有了一些不大的变化。先是在学校的后面也就是北面,离女生宿舍不远处修建起一座仓库,不知属于何 单位,也不知用来存放何物。接着在学校大门的对面开始围地施工,建成以后才知道是电子部一家研究所的宿舍区。该研究所并不在这里,而 是在京昌公路的西边,和我们学校呈对称的局面。这个宿舍区刚开始施工时,我们发现它的锅炉房烟囱正好对着我校大门的正中间,简直是丝 毫不差。我们虽然不迷信,但总觉得很晦气,而且肯定会有烟尘污染,请校长说服他们做一些修改,未果。结果是不久就闹起"文革",三年之 后,学校就寿终正寝了。当然,现在那个烟囱也不复存在了,整个宿舍区也成了后来兴建的信息工程学院的一部分。至于中国音乐学院搬在学 校西边,北边增加了一所部队医院等等,那都是在学校改造为工厂以后的事情了。改革开放使这里"面目全非",以致我几次从京昌路上经过, 却再也不能从路边看到学校的建筑了。 学校开设有飞机制造、航空仪器仪表、电机电器、机械加工等专业,学制四年。后来还增加了机修和化学专业,但是只招收了两届学生。 学校开办时曾经培训过调干生,后来的学生全部来源于北京市各中学品学兼优的初中毕业生。建校初期还开办过大专班,所以在我进校时的校 名是"北京航空工业专科学校",但从我进校那年开始就不再招收大专生了。不仅如此,半年后,连上一年招收的大专班也改成中专,学校名称 里的专科二字也取消了。我们的班号由进校时的6176改成了6181。班号中的"6"是专业代号即机械加工专业,"1"是一年级,"76"、"81"是本专 业班级的顺序号,改变的原因就是二年级的大专班改成了中专加到了前边。不过一年之后,专业代号又改为"409",班号中以"9"代之,年级也 改为入校年代的末位数字"2",这样班号就成了9281。到了三年级,专业代号再次调整为"8",而且增设了机修专业,同时把三年级的9279班和 二年级的9385班改为机修专业。这样一来,我们班的班号又改成"8279",下一届的8384班改为"8381",其他"78"、"80"班和"82"、"83"班的顺 序号就不变了。其他专业也有同样的变化。 校长陈谷音是一位资深的革命者,解放以前曾和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在新疆从事革命工作,坐过新疆军阀盛世才的监狱。"文革"中 他并没有怎么受到我校师生的冲击,即使是批判所谓的"修正主义教育路线",顶多就是让他站在台上,绝对没有武斗。而且在运动初期经过一 段时间的"劳动改造"之后,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曾经作为革命干部被"解放"。后来就是因为新疆那一段历史,据说是由上边直接 抓的所谓"叛徒集团"大案,陈校长也被诬为叛徒,再次长时间地被隔离审查,受迫害最终致死,令人伤感和愤慨! 进入航校学习的大多是学习成绩优秀但是家庭经济比较困难学生。因为上中专可以享受助学金,可以减少家庭负担;毕业后又可以马上参 加工作,改善家庭经济状况。我进校后,学校大力整顿纪律,加强学习目的教育。经过教育,大家从挣钱养家的狭隘思想转变为为祖国的航空 事业奋斗终身的远大理想,并转化成刻苦学习的强大动力,刻苦攻读蔚成风气。我们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基本学完高中的数理化全部的课程,然 后是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每个学期还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进行实习劳动,学习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学生全部住校,虽说早晚自习是学校的 规定,可星期天经常不回家,坐在教室里或绘图,或完成其他科目的作业,那可是自觉自愿的。经过同学们的努力,绝大多数都能够完成学业 并取得良好的成绩。 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以解放军的三八作风为校风,以抗日军政大学校歌(就是那首"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为 我校的校歌。每天早上起床铃一响,同学们立即起身,没有一秒钟的迟缓。十分钟后已经列队在操场上开始做广播体操,动作快的已经围着操 场跑过几圈了。宿舍床铺上的被子见棱见角、洗漱用具摆放齐整;去食堂吃饭要排着队,唱着歌;晚上熄灯铃一响,整个宿舍楼漆黑一片,与 军营无异。有一个星期天我没回家,一位邻居来学校看我,回去以后逢人便讲:他们连漱口缸都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连牙刷都朝着一个方向 倾斜! 学校在教学改革方面也做了许多有益的尝试。比如考试,除了笔试(闭卷或开卷),还采用口试、讨论式等方式。口试一天只能考一门课 程,按照事先确定的顺序,第一次进入考场六到八个人,每人抽取一张考签,考签上有三道试题,考生准备一段时间后依次到前台向主考老师 做答。老师可以根据回答情况进行追加提问,然后当面评分。一名考生出去以后,下一名再进来。讨论式则是以小组为单位,以讨论会的方式 进行。由每个考生讲解自己的考题答案,然后大家一起做补充或提出问题进行讨论。每个人的考题各不相同,是老师事先布置的,有的还配有 实物,可能是某个航空零部件。老师根据本人的回答和讨论发言情况评分。这样做即减轻了学生压力,又能理论联系实际,学的活,记得住, 避免了死记硬背。 学校的实习工厂规模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工种都有。她不但容纳全体学生轮流在那里实习,生产一些简单的零件给大型 工厂配套之外,而且还独立生产产品,即每年十几台万能铣床。每位工人师傅都是能文能武,既能自己操作,又可以带学生,包括给我们上课 和操作指导。通过钳工实习,我们亲手制作出非常精致的小榔头、鱼口钳;通过车工实习,我们可以熟练地操作设备,加工出了机床零件。还 有铸、煅、焊等工种的实习,使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够很快熟悉加工设备和工艺流程,掌握操作技能。 1958年教改我们航校同样做出了很大成绩。我们作为一个中等专业学校,和国内几个大学并驾齐驱,不相上下,我们的红旗一号飞机飞上 了祖国的蓝天。 学校食堂的饭菜很是可口,而且价格低廉。我们每个月的伙食费只有十元零五角,却吃得十分满意。蚂蚁上树、米粉肉等菜肴都是大师傅 的拿手,每周两次的猪肉馅大包子更让人想起来就垂涎欲滴。记得当时同学们还是不满意,总爱提意见,可自打离开学校,就再也没有吃到过 那样的美味,再也没有见到办的那样好的食堂了。 学校的课余生活也十分丰富,参加社会活动更为同学们所盼望。学校有田径队、各种球队、航模队,(我们学校的航模队,1965年8月在 参加全国航空模型创纪录测验中,打破多次全国纪录和一项世界记录。)还有文工团、伞兵排等,它们都要定期活动和排练。每周末的露天电 影让我们放松了身心,每年一次的运动会和平时自觉参加的体育活动强健了我们的体魄。1965年我校作为北京市中专运动会的东道主,男女团 体双双获得总分第一,还把著名的跳高运动员郑凤荣请来做了表演呢!逢年过节组织文艺演出,舞蹈《花儿与少年》、《快乐的罗索》等成为 保留节目,常演常新,百看不厌。各个班级也有自己的文体骨干力量,每年辞旧迎新之际,除了召开自己班级的联欢会之外,还串联表演节目 互致新年。不过同学们最爱参加的,当属国庆节的庆祝活动和到机场迎送外宾,因为那可以看到我们无比尊敬爱戴的中央领导人。 参加国庆节游行,我们是仪仗队的组成部分。七十人一横排,中间有些人还要抬着仪仗,要求步伐一致,队伍整齐,走的象一根棍,实在 不容易。从暑假结束一开学就开始训练了。记得有一年在天安门彩排,我们的方阵走得非常整齐,受到了彭真市长的表扬。"五一"、"十一"晚 上到天安门广场狂欢,表演节目,跳集体舞,更是少不了我们。 至于到机场迎送外宾,现在好像没有这样的方式了,而那时这种机会是很多的。有一次欢送外宾,一位女同学有幸被安排给外宾献花,之 后还和刘少奇主席握了手。刘主席问她是哪个单位的,在听到是航校的回答之后,还询问"是学开飞机还是造飞机?"那位女同学在回来的汽车 上兴致勃勃地说给大家听,让同学们羡慕的不得了。我们还曾经多次作为首都民兵师,与解放军陆海空军组成仪仗队接受外宾的检阅。在"文革 "初期动乱年代,很多学校"内战不休",处于无政府状态,无法组织起迎送队伍,只有我校秩序井然,虽然也有两派,却没有武斗没有激烈的对 立,有关部门只好频频派我校学生前往。 此外,我们还参加许多校内校外的社会活动,比如到人民大会堂参加电影《东方红》的拍摄,虽然只是当观众坐在那里而已。 毕业分配面向全国,这是一入学就知道的。从东北老工业基地到西南大三线,从沿海大城市到内地核武器试验场地,全国各地的各个航空 企事业乃至其他国防系统一些单位中,几乎都可以看到北京航校毕业生的身影,而且他们都成为单位里的骨干力量,为祖国的国防事业做出了 应有的贡献。尤其是在"文革"中毕业的几届,被分配到距离遥远、条件艰苦、相对贫穷的贵州三线企业占相当比例,尽管要离开北京,离别亲 人到山沟扎根,但没有人退缩,没有人不服从分配。他们在那里"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青春献子孙",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书写着我国航空事 业的发展历史。那时的我们真的是"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有一股革命激情,有为祖国效力的抱负。至于这会给家庭带来什么困难,对个人的一 生会有什么影响,那是连想也没想的。记得有一个毕业生把毕业分配方案透露给家长,其家长来到学校提出,要把自己的孩子分配到离北京最 近的某城市(北京没有分配名额),这是数百名毕业生当中仅有的一例,后来虽然得到满足,但却成为同学谈笑的话题。 "文革"结束后,外地的航校大都恢复了,还升格为大专或本科,可是北京航校没有恢复。她只存在了十七年,却为航空工业系统以及其他 国防系统培养输送了7403名高质量的毕业生。如今,连最后毕业的学生也已经退休,离开了心爱的岗位。其中的一小部分通过调动或其他方式 回到了北京,但更多的人已经扎根于各地,成了"外地人"。可是无论在哪里,他们和我一样,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的母校--北京航空工业学校 。 谨以此献给我们伟大的母校!恭祝全体校友和教职员工们新年快乐!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注: 《忆北京航校》是3346班王振祥上传的一篇文章。文章的作者是老81班的(8279)一位同学,因病休学后来到了8383班学习直到毕业。我 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文章写的太好了,航校的生活历历在目,勾起了我更多的回忆。航校的学习、生活是美好的,永远也忘不了。让我们一 起回忆回忆吧!大家也可以写点小段回忆文章作为补充。快动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