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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L* i" n2 S5 m6 v1 I1 J ] 老黑当上这群猪的头领最初的狂喜过后,就一直琢磨着一件事儿:如何令那些猪保持对“未来主义”的相信。
: V8 Y' z( d. I) t: s3 |1 p+ { 老黑心里明白,未来主义——物质丰富、消除了等级、大伙儿按需取用、按能力给整个儿猪群乃至世界奉献自己的劳动——说的挺好,实际上只是个饼——永远吃不到嘴里画在墙上的一个饼。
6 ~) Q7 `% b/ e. o) o5 G- \( s 老黑的内心对未来主义充满了怀疑甚至看不起,可他没法子逃开,不反复强调这个,猪心们一下子散了便会炸群,炸群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儿——越是地位高所受到的伤害越大。
! Z8 @: c, G3 t: i; E9 U5 s 前些日子有只劣等猪跳出来指摘未来主义,他说:未来主义或者作为一种理论,或者作为一种象征,两者不可得兼。我们的领导更多的时候把它当成一种象征作为判断属下是否忠诚自己的唯一方法,而不是身体力行的一种理论,它不是活的理论。 ! I8 Z) }6 e. W+ _. }2 r
这只猪首先被停了水,然后被押上开往屠宰场的班车。 0 Z! p% a( T, C8 T
还有一只猪干脆墙角直接挤死,他的言论更恶毒,他说:什么未来主义,哼,老黑自己都不信反过来却让大伙儿捍卫,你说滑稽不滑稽?他没有信仰,眼里只有权力。未来主义是老黑拿来测试大伙儿忠诚度的试金石。大伙儿都知道它没用并且不再相信——越来越不信,可你没办法逃开,私下里你可以对世界有一千一万种看法,注意,只能在私下里。正式场合你必须举手拍掌玩儿那些陈辞滥调,不能问是否有意义,一问,就有被挤出圈墙之虞,挤出圈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吃不得吃喝不得喝,那滋味大约不比站屠宰场传送带跟前儿好受!
o" z! k% h8 v: E1 x2 p& @ 日子里充满了抱怨,每过一天这种抱怨就会增加一点儿。老黑觉着猪们不再像自己父辈那时候纯粹好糊弄。 ' \5 x7 A+ ~! Y7 G3 n
好多猪抱着看破红尘的态度混一天是一天。甚至连被老黑看好的小白背地里也那样。
) Q$ I( |0 t( ^$ q) X 小白曾经多么多么地靠近组织,干练强壮有活力,祖上去乌克兰留过学,他自己学历也不低。凭着听话干活不惜力,小白成了他那个年岁里地位比较高的猪。随着被提拔地位一步一步提升,小白过早的成了一个矛盾复合体。凉棚底下,他抨击时政,批评腐败,提出一些可行性较强的建议,以一个改革家的面目出现在他的朋友面前。另一方面,他又为年纪轻轻就能身处领导猪群的权势集团而踌躇满志。他清楚地知道过去强调未来主义整个猪群所走过的弯路及恐怖,不愿意回到那个时代;反过来,他又为毛猪所建立的一个庞大的黑色帝国而骄傲。一方面,他乐意向别人展现他的反教条有思想,某些时候俨然就是一副改革家面孔;另一方面他又沾沾自喜于自己善于掩盖,特别是在领导层善于发言按照上级的意思顺杆爬,并且即使遇到节骨眼儿,也会化危机于无形。
/ r9 Z* o j/ a( u* C+ m 小白酒后在日记里写过这样一个句子:个人要服从听话,不公开向意识形态挑战,信,不信,放一边,那都不是关键问题。
1 t& @- ^4 z4 {7 s5 Z. A 老黑心里明镜似的,小白一只猪代表了整个他那个年龄猪层的新生代领导——无信仰的、犬儒式的机会主义者。
7 x. U9 S0 b, { n! k* y 伴随着看穿一切思想的流行,一夜之间,猪们仿佛找到了一个阴凉且不愁吃食的山洞,“呱哒”一下子掉进了安乐窝。吃喝享乐泛滥。
) W e$ v6 o3 R* Y, Y! o0 D 实际上这也情有可原。经过了五六十年不停歇的折腾,猪们付出了多少沉痛的代价,而毛猪和他那个领导层所勾勒允诺的未来主义又在哪儿?猪们总算是明白过来:省省吧,猪这一辈子就这么十几二十来年,请给我点实际的东西吧,别老拿吃不着摸不见的未来许给我成嘛?假使未来是个没出门子漂亮的大姑娘,娶到她的一准儿不是我——谁当头儿归谁!!
+ x8 r/ R- x# \$ @; F 物质主义好啊,狂吃海喝外带猪姑娘,乐了还思薯那还不是有病?物质主义勾兑冲淡了残存不多的那一点可怜的理想主义,直接嫁接做了替换——为了一次出圈的机会、为了多分一块儿阴凉地儿、为了多得一二斤豆饼——甘愿放弃自己的独立见解甚至时不时站到自己见解的反面帮助说服不理解的其它猪们。 , t* x+ ~* ?8 \8 o# h2 e
这种态势实际上挺合老黑心思——作为领导,不必要再采取大规模的恐怖措施就足以控制住自己治下的猪众。
# M' l6 Q9 H! i& p2 X# d 少数有不同政见的猪们一直还在哼哼。这种哼哼为他们赢得了广泛的尊重。虽然体制内这种尊重的声音很小乃至听不到,但,你不能否认这种尊重一直存在并且越积越厚。老黑手底下的猪们给这些不安分不老实分子泼污水,赢得了一部分猪的响应。 % M- [+ O/ ?6 |) K. x' ^
猪群中有一股思潮开始流行,诚实的猪使得那些沉默的猪由于没有开口大胆哼哼表达自己而有沉重的负罪包袱,那些闷声不响的猪不能理解嚷嚷猪们怎么有勇气去干他们自己所不能干的事儿——表达,说出自己内心想说的真话,即使明天死去——他们不做点什么干瞧着总会令他们不安,于是沉闷猪选择了攻击别的猪而求换自己良心安宁。
! [4 L* f! ~3 d: a8 U0 W 根据父辈以及自己活着的经验,沉闷猪认为每一个地方每一只猪都在欺骗除自身之外的猪。整个儿猪群中的个体仿如人间的妓女,因为自己是妓女,天底下所有女人,不对,应当说是天底下所有的猪都应当是妓女才对。
9 f7 ]# \2 v A 猪们认为天底下的猪天生来的就分党派。你不属于这个党派当然就属于另外的党派。除了有利和无利,根本不会有真正的诚实,根本不会有猪支持真理。如果有猪说他是公正正义的只讲真理,那么,他就是在骗,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 t8 F5 Z3 x1 R4 u" w1 d
这种普遍认识给老黑和老黑的领导集团帮了大忙——使那些能早一步看清事物真相仿如人间知识分子的猪类就范,把那些不听话的猪排斥在整个儿体制社会之外,虽然那些猪可以去人类那里听人类的交谈感受人类的思想,可只要有那种深厚的犬儒思想存在,猪们就会认为是另外一派猪在说话,所以根本不值得当真。
/ z) d8 r! U, u8 d$ e; Z$ \9 | 这种犬儒思想给集权猪圈的超级稳定提供了深厚的哲学土壤,根本不需要毛猪时代的超级大规模恐怖高压。 & G- E" z$ v9 l( j5 a- w
提倡吃喝玩乐是控制的基本方法。
$ U9 J }+ j) S5 b# Z, i7 N 老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历史使命。那就是:尽量的维持现状,必要的时候,提出点新鲜理论凑凑局,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是正茬儿,顶重要的,把接力棒传给下一个接任者。每一个手握接力棒的头猪只需想清楚两件事并处理清爽就可以了:其一如何尽可能多的摄取不炸圈,其二如何全身而退把烂局择干净丢给下一任。
! Y, M" C t4 |/ T0 O( w. V% W( y 不用占卜老黑就知道结局——那是猪头儿的结局不一定是自己的结局。每一个局中的人都知道游戏的结果,时间不多了,只有更疯狂地侵吞猪们的公共利益并加大维持现有秩序的高压才会带来安全感,明天,或许没有明天!
; O, l g9 a4 i 老黑和老黑的手下就这么干着。整个猪圈成了一个高压锅,在老黑上一任,老黑,以及老黑下任的手里捧着传递。“别在自己手里炸了,千万别在自己手里炸了!”——老黑们默默祈祷。最后一个倒霉蛋要偿还前任所有的欠债,对一只猪来说不公平,可在整体享受过的那些老黑们看来,代价并不是很大。
6 p8 t' b. K- q' @ 这个叙事到此本应当结束了。
4 Q# l& S5 z' _4 ^: Y 想起前些日子有人写了好多纪念性的帖子满墙乱贴——纪念猪们有了砌围墙念头结伙几十年啥的。那些猪很可怜。老黑们几十年一贯虚假的灌输,在民间培养出一部分真诚的信仰者,他们奉献完青春奉献子孙,直到今日还在认真地纪念老黑们高举旗子砌墙的干劲儿,怀念着老黑上上一任头领,他们对猪社会的愤恨来自于群猪对自己这种怀念的“背叛”,咒骂整个儿猪众道德上整体的堕落和无信仰,但真实的情况是:他们其实根本没得到过真诚的许诺和现实中哪怕丁点儿的实惠,他们是猪群中最有组织最大骗局的受害者。可笑的是,这些猪抱定自认为纯洁的虚假不放,宁可悲壮地把自己整成一届世博会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