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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遴选文章事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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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4 22: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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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发一个帖子就老北京网十周年出书在“写北京”这个栏目内部说说我的难处与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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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我当个这个版块儿的版主有多少日子了,反正时间不短。除了偶尔窜出北京玩儿玩儿,我一直还真把咱这个栏目当回子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一方面,喜欢是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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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大概其翻了翻咱们版块里的帖子,吃惊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读过了那么多文字——常读常新的那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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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清爽的一个版,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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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伙儿注意过没有,我对咱们版块儿里的文字加精不多,甚至有时候到了吝啬的程度。私下里我也曾自问:不就是个符号嘛,凭什么呀?又不是我们家的,多加点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一件多讨人高兴的事儿呢!然后我否定了自己。我觉着我应当尊重文字,应当对那些认真写字的网友负责任。见人就给“花儿”的做法只适合在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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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以为即使我是一只望天儿的蛤蟆蹲于井底,井壁也有深浅井口也有窄阔之别。自己看不过去的文字硬要竖大拇哥——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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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一个毛病,很少强力改动网友的文字。有两层意思。轻易改动别人的文字是一种不恭,有居高临下的味道在。动辄删改,容易陷行文运句入一体化之单调性误区,矮牵牛五颜六色挺好看,可没了地柏、冬青、紫槐、老榆甚至野藜、马莲、益母草大背景的映衬,那不叫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人为痕迹过于明显,文字失了野趣,这个版块存在的意义便丢了多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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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我的这个想法与这个版块所运行的轨迹大体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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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北京网十岁了,放到旧时候,十岁的孩子满可以捡煤核帮家大人分忧了,车辙呢,还滚,不过时候有限注定越滚越少。望辙兴叹的事注定会发生在十岁孩子的小心眼儿里头——虽然想起来总有那么一股子悲哀心酸——可也总比没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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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选文,我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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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要求咱们这个版块儿选出十几二十几篇文字不是难事儿。不夸口,最多翻到第二页。那些经常发帖子老先生们的水平我心里有数。那些不经常发帖子偶尔“冒泡儿”就能炸坑的朋友们的倾力文字我心里也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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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常写字的人实际上都有一个横杠儿,一篇字敲出来究竟是个什么状态,自己心里大概其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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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选点文字不难,为何我还如此犯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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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前一后两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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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原因在于很难顾及全面。进个商场,裙子漂亮,T恤精神,低头瞅袜子枕巾,也怪好看。个人进商场买东西目的性很明确,可一人一个样儿,没标准。倘我觉着羊毛挂毯毛绒绒可爱,可兜里只有老婆给量好尺寸的一个纸条非要一方手帕装饰她老人家的客厅,羊毛挂毯只能靠边儿。假若我觉着那一束绢花放冰箱上头不错,可老婆大人发话,假里假气的没仙人球瞧起来顺眼。…… ……有俩闲钱买点东西装饰一下生活没什么不好,可要是因为意见不合吵嘴闹离婚就有了一点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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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原因呢,在于对掌柜所说“酌情裁剪”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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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篇字于作者来说都是孩子,好看不好看放一边单说,最起码他是个能蹦会跳活着的孩子。我们家墙上有个窟窿找个孩子填,孩子呢块头大点儿,我给你“裁”,直到尺码合适,然后我告诉你:瞧瞧,荣誉,你们家孩子进橱窗展览了哈,免费的!尺码小呢,抻呗。至于孩子被抻成面片儿薄不去管他,能糊上这窟窿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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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这么做了,我要考虑这辈子是否还上街。或者打算上街,我得攒钱,事先预备个电动轮椅,并且买一本介绍霍金如何过日子的书提前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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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字是个比较严肃不太热闹的玩儿法,选择这个玩儿法呢全是自愿没枪督着。选文字有选文字的规矩——仿若糊顶棚,得按规矩来,假设有人都绑好了龙骨罩好了头一面儿,我也得打头儿靠着一边儿干起,一张一张严丝合缝对好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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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着报纸底儿我就糊一块,有块儿脏我再糊一块——没个尽头,四白落地是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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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我想好了,我不拿大主意,大家自己推荐自己的作品吧,也算帮在下一把——看在我这么些年认真拜读列位文字没偷过懒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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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是玩儿,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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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小要求,新文字不算,今日之前发在咱们这个版块儿里的文字中,您自己中意的跟在我这个帖子后边儿吧。题目,链接。我负责收拾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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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列位对在下的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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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推卸责任,也不是逃避义务。在下这样做实属无奈。应了王朔一句粗话:把那话儿割了放上神坛——既痛苦了自己又亵渎了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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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吧诸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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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5 16: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会两篇文章

本来喜欢写字,所以也希望大家把自己觉得不错的东西摆上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怎么也是个玩,玩就玩出个品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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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板桥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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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06年)两次拍记活动都是在这块地方游走的,本来拍记就是拍摄记录与文字表述各半的事情。但是,自己想写点和这里有关东西却犹豫再三,首先是没有详实的史料,没有这些东西,写出来的肯定很飘,其次,我只在那里生活过16年,从少儿的懵懂到勉强记事,就去掉了6年,而我离开这里近40年了,有些事情也记不大清楚了。再次,自己已经把一些干货[往事并不如烟补记,东吉祥11号]写过了,再写一些东西,就可能水分大了,成了注水肉,可是拍记的事情,是参加者的责任。我想,毕竟这里还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更没有推脱的理由,干脆,写成琐记,琐碎凌乱,兴许有的事情还是值得一笔,自己也就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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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坛子里,很多的朋友感情细腻,文笔幽雅,可自己平铺直述,固执己见,很有自形惭秽之感,这篇文字想改变一下文风,也许能有成效,也许越抹越黑,反正文责自负,拿来献丑,以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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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东板桥街道琐记,而非自己居住的东吉祥胡同琐记呢?在我的概念里,北京城的干支线的层次应该是胡同,街道,大街,马路,像东吉祥就是胡同,里外不露天,至多底下还有个把死胡同[西吉祥就如此],与通工交车的马路是不直接相连的,甚至在公共汽车上打听问路到这条胡同在哪儿,也是露怯的事。而街道就是直接与马路相连了,一般通汽车的地方,就能看到街道指示牌,而现在最低一层的国家权利机构的代言人-----街道居委会,就是这个层次的最好诠释。至于大街,就是通往有公共汽车的柏油路,北京市大概是64年以后,开始胡同里铺设柏油路的,我印象很深,因为那时候,刚借到一双旱冰鞋,要想玩,就得到黄化门大街去,所以黄化门可以叫大街 ,而帘子库,东吉祥就又差了一节,过了两年,才开始铺设柏油路的。至于马路,就是通公共汽车的交通干线,就是由好几条大街的汇集,有警察指挥的,以走汽车为主的公路了。因为我的小学是在东板桥小学上的,可见东板桥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所以,那一片,胡同文化的集中点地域,就冠名为东板桥而代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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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板桥,望文生义,肯定得有河水经过,可能不错。(据北京胡同志讲:“东板桥街,清代属皇城,称内府大街。宣统时称东板桥,1947称东板桥大街,1949年称东板桥街。此地原有一木板桥,横跨北河,街名由此而得,该桥于1958年拆除)往东有个北河沿胡同东西连贯东板桥到东黄城根,而查了资料,这个北河就是原来的御河(“北河胡同,清代宣统时称北河沿,民国后沿称。北河原属皇城内御河,[玉河]一段,后一直作排泄污水的水沟。1955年改造为暗河,上面铺马路,称北河沿大街。1965年整顿地名时,将此段从北河沿大街分出,把二道桥并入,命名为北河胡同)这样一联想,可能历史上,这块地方是皇城内城的护城河,河两边的胡同居民所在地,自然就是现在的城乡集合部,而现在的北河沿大街,就是皇城遗址公园那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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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记忆的时候,北河沿胡同已经出现,也就是那条护城御河已经掩埋覆盖了。而后在那条延长线上,基本是煤铺煤厂,只在北河沿街的中间南沿,有个二道桥,那里有些人家,我记得母亲在地质学会工作时,曾经常到这里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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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板桥到北河沿,这些煤铺的大棚顶,几乎就成了我们这些7岁8岁讨狗嫌的孩子们,最畅意的游乐场。是捉迷藏的首选之地,也是爬房顶的最佳场所。记得儿时,北河沿胡同有一家出大殡,纸人纸马,披麻带孝,晚上打着鬼幡,老道的喇叭唢呐,僧人的道袍经幡,招摇过市,烛光笼影,赚尽风头。几乎是解放以来,在这块地方最具规模的一次文化活动了。记得自己就是爬在了这些煤棚的顶上,就和现在工体贵宾席的位置一样,底下的闹鬼充神,喧嚣打闹,哭天抹泪,烧纸送神,一应表演,尽收眼底。附近我这么大的孩子,几乎那一天全聚集于此。整个北河沿,楼上一出,楼下一出。至今回忆起来,晰晰如生,这种规模的出殡,我本人在北京城里,也没再见过第二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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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板桥附近有几个名人,如东吉祥的章伯钧,(前文已注,不在聱述)酒醋局胡同口对面的罗舜初,(罗舜初(1914—1981),福建上杭人。1929年参加闽西农民武装暴动。同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1年冬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次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曾任红一方面军司令部参谋、红四方面军司令部二局科长、中革军委二局副局长等。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总部作战科长、八路军第一纵队参谋处长、山东纵队参谋长、鲁中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共鲁中区委书记。解放战争时期,任辽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政治委员,第四野战军第四十军政治委员、军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国防部第十研究院院长,国防工业办公室副主任兼国防科委副主任,沈阳军区副司令员、顾问等职。是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50年6月至1960年8月,任海军参谋长、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人们常以“旋风”来形容将军的骁勇,上杭籍中将罗舜初是名副其实的“旋风”勇将。) 稍远点的慈慧殿的许德珩,(后文再叙)还有就是西妞妞房西把口的著名演员田华了。但是这些名人,离老百姓太远了(虽然,文革时期,由于罗似乎是北京市卫戍区的领导,是当兵的,所以,老百姓也愿意自己身边有个摸得着,看的见的神,来沾点仙气,也就传说,他是当年飞夺泸定桥的十八勇士之一,他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冲击,经常是邻里乡亲的走街串巷,和邻居们聊聊天,没有任何的架子。他的儿子罗京生,赶上文革,红卫兵自然是他们的天赐,小伙子的确长的精神,我们也小,看着那时的他,骑着一辆26的燕飞,一身军装,偶尔还穿出呢子军大衣,似乎真给人一种蒋家公子衣锦还乡的架势。罗舜初的小女儿,田华的二儿子二雷,因文革砸烂贵族寄宿制学校,曾和我在当时的91中学,同学不同班,但是,就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      而我的家门邻里,让我最直接感受到的“首长”,我记得的就是在东板桥小学门口那一家的“舒代表”。据老人讲,舒代表解放前是这一带的保长,因北京和平解放,他也就成了这一块地方的人民代表了,据母亲讲,他还真是劳心费力的为这一片做过几件善事的。所以解放之后,人民政府让他当了个人民代表。他家的结构,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点旧家族的味道。他有一个儿子,无甚出息,娶了一个几乎无甚可圈点的妻子,只是个家庭妇女。头一个孩子是女孩,和我二姐是同学,再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女孩,和我同级不同班。估计是(只是估计),舒代表火了,这不断了烟火,所以,儿媳妇就没好日子过了。等生下第三个孩子,天生拐腿,我们都叫他小拐弟。后来母亲提及此事,说就是坐月子怀孩子时,用搓板洗衣服太多,把孩子在肚子里拙[CHU]坏了,所以母亲说,坐月子千万不能洗衣服,沾凉水,既坏了母亲,又坏了孩子。后来又生了个男孩,没啥毛病,叫小弟弟。这家人当然随着文革的爆发,虽然老舒头故去,还是跟着站了包,据说当时居委会主任喜欢吃手擀面,每次吃面条,都得让老舒头儿媳妇擀好了送到家,您说这叫什么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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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北河沿,黄城根,是现在所谓的“城乡结合部”还真不是望文生义,您看附近这几个胡同名,心里就有个大概齐了。往东是火药局胡同,往东南是织染局胡同,酒醋局胡同,蜡库胡同;往南是帘子库胡同;往西是西妞妞房胡同.从名字一看,就知道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的聚集地,横不能像兵马司,大学夹道一样是官宦贵族的住宅区吧。虽然如此,但是生我养我,到去北大荒前的儿时16年,还是深深眷恋着那种声音,那种味道的,这可不绝是凑词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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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板桥一条街,是那一片居民的商业区,从东板桥北口数起,西边这溜:菜站(中转级批发站),饭馆,酒铺,羊肉铺,然后是副食中心点,那时叫13店。然后是菜铺,接着就是罗舜初家了。东边这溜,剃头棚龚家,粮店,回民小吃白家,车马店,又是一个小杂货铺。再过了织染局胡同口。又一个剃头摊老杨家,然后就是北京的肉食品加工厂,这么密集的商业设施,在50年代就这么规模,可见东板桥的人文人气了。说到这,您该问了,这也没听到声,也没闻到味啊,听我漫漫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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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声小时候记住了的几句话,至今难忘,拿来一笑:1,原来买肉,好不容易买两毛钱的(二两肉),除了解馋,还想有点嘴上咀嚼的感觉,所以一买肉,家长就说让买点瘦的,其实是怕买的肉是肚囊子,除了皮,就是囊踹,可买时候你一张嘴,记得很清楚,卖肉的老售货员,号称一刀准,剃个光头,油光甑亮,当场就给你个窝脖:“没有瘦猪,上哪给您寻(XIN,不念XUN)瘦肉去”。这就是当时发生在东板桥最大的商业中心的轶事。2,父亲是每礼拜一晚上由郊区回家,所以,每到这前,我都去东板桥的一个小酒铺给老爸买二两酒,还有点小菜。那时,粉肠48分,小肚1元钱。白酒分8分散装,13分散装,和17分瓶装。有次买酒,听见一句精彩独白,至今可以和下棋敲桌震芝麻粒相媲美,这位拿出一毛钱,摆出大爷的范:“八分白的一两,剩下的钱,全买粉肠。”真是语言艺术的经典,既不失身份,又买到了难以启齿的二分钱粉肠,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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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味。东板桥北口西墙第一家是个饭铺,我小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的中午饭,是在这里进哺的。那时的馄饨,讲究猪棒骨熬老汤(决不比现在的粤菜煲汤相差)叫白汤馄钝。支个馄饨锅,摆在门口,一有人要馄饨,“来了,您哪,白汤混沌一碗,您屋里候着呗”,等馄饨一下锅,跟着由锅的那半边不停的舀汤(锅分两半,一边煮骨头,中间隔着箅子,一边煮馄饨)浇在骨头上,这时候,色味俱全,尤其天稍微见冷的黄昏时节,一汩汩的热气,昏黄迷离的灯影,伴着油腻芬芳的多种气味,不由分说的钻进你的味觉器官,别说什么色温光影,就剩下一句话,馋哪,真馋!那时绝没有什么电视广告,也没有卡拉OK小喇叭不停的吼叫,就那个味,要不就是你被吸引进去,也来一碗,要不是,就赶快多走几步,免得囊中之米,进入他人馄饨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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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再走两步,路左右两家都是回民,一是卖生肉,一是卖熟食。早晨起来上学,有时到街里一溜,回民肉食的香味,真比汉民食品诱人。我偶尔也买点他们的熟食,除了早点小吃,白的扒糕,红的糖油轨,黄的蜜耳朵之外,至今难忘的白水羊头和那不知多少香调配的佐料,是我儿时莫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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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我的一个同学家,这个街往里弯了一下,这样就空出一块地来,我记得小的时候,那里像个大车店,路东是存大车的地方,再往前几步,道边的房子又回到了马路旁边。这是一个两破三的门脸,紧北边住的是原来一位卖水的人家,我印象很深倒不是买他家的水,而是他兼卖水萝卜,人称大河,临傍晚一听见“萝卜赛过梨呀”的叫卖声,就冲大人说:咱买一个吧。然后拿着几分钢镚,买回一个脆生生,水淋淋的水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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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破三就是门脸很窄,原本是两个门的面积,开出三个门。那原来是个鞋铺。说来也巧,这个鞋铺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家开的,08年的秋天,老爷子还健在,和我们聊了一些相关的知识,我还照了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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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算东板桥味觉优势的顶点,再往东走,没到黄化门东口,东板桥街路东,有个肉食品加工厂,似乎原本是分解生肉的,后来就是以熟食加工为主了。你想想,这一大片,全是做好吃的加工车间,那馋虫味香污染,还不笼罩了景山东巴拉这么多条街,好赖为业一方,造福于邻,印象最深的就是,3分钱一个兔脑袋。滋味锛正,加工厂的门口一大盆一摆,下班下学时节,买上一个半个,连吃带品,那叫一个爽,就现在想起来,简直和讲故事一样----别再做你的馋虫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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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再问:老北京小胡同还有没有什么文化生活了?当然有,但不是扭秧歌,唱戏,踢键。那是后来的事。我们小的时候,也有精神文明建设。在东板桥有个活动站,设在织染局西口往南路东。别的我不知道,就记得那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26届乒乓球,国人长了脸,所以那里就成了体育直播的观赏地了。好象是27届世乒赛,张燮林与西德的绍勒尔[号称切削机器]那场比赛,老爸带我进去看,每人二分钱,那可是现场直播呀,屋里黑不塄咚,也没几个座,但人已经比公共汽车高峰时段还挤,真是人头蹿动,那时的电视台转播机位又少,一个机位从头盯到尾,那二位爷一个劲的慢削轻搓,他们是完美了自己的艺术形象,可看电视的人比球还累。一场比赛下来3个多小时,几乎全是一个角度,一个动作,一种声音,一种画面。哪是享受,纯是遭罪。而一开机,开始验票,因为怕有人逃票,门就锁上了。屋里别的不说,就那个味啊,够15个人闻半拉月的。后来慢慢这个房子就被征用了,看电视直播的事,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第一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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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地重游,触景生情,本已不是文人墨客的专属,平民百姓回到儿时的旧居,也会有许多感慨,可是今天看到了大众摄影6月号有李少白老师的一篇文章,感触很深:“很多现象从审美角度看很有趣。有的东西对于人们的生活说是好的,但很丑恶;”“我就想用摄影的手段表现这种矛盾。” 我觉得李老师所指的丑恶是外表形象上的换装美观,而实际是生活中真正丑恶。现在码了这些字,作为一个摄影发烧友,若不能用手中的相机,去表达抒发自己的真心感受,“用摄影的手段表现这种矛盾”(或是不能准确,完整,正确,),这时才能感觉到:这是一种耻辱,一种羞愧。自己虽然上了什么大学,什么专业,但是,面对需要,责任,义务时却不知所措了,举着金饭碗(相机)要饭吃。可怜,可悲。虽然今天码了一些字,但我仍感到这是一种对于摄影表现无力的讽刺 。不能再说了,说,不如做,把机器弄好,把这些酸情骚绪理出眉目,为了明天,我们要清晰的记录今天,因为我们知道:每一天都是明天的历史,记录今天,为了明天!为了北京,为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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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5.31 于图书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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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元月,修改于图书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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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猫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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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人都爱养宠物,但在上个世纪60年代,狗是在北京见不到的。偶尔有养猫的,还有就是偷摸着家里养几只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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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6年的春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因学习获了年级第一,我用奖励的钱买了四只小鸡,母亲没过多指责,这几只小鸡就成了我白天家里没人时的最好朋友。小鸡长的很快,我总在问,啥时它能下蛋,没人回答我,可是,其中好象有一只是小公鸡,渐渐的长出了鸡冠,而且也开始学着打鸣了。这样,城市不准养鸡的规矩,被我触犯了。然而有一天,我到鸡窝外附近打扫,突然发现在碎草里面有好几只鸡蛋,我高兴极了。晚上告诉母亲,母亲也很高兴,取了两只。作了我印象最深的鸡蛋羹,让我尝到了春耕秋实的享受。但是,66年的多事之秋,我家已经倍受关注,小公鸡的打鸣,已经成为这个故事的终结序曲。街道积极分子(这是那年代小脚侦缉队的前身名字)告知,必须处理,毕竟是亲手养大,最后,我记得是一个工人家庭的邻居,以三元钱的代价,摘走了我童年的第一次宠物的梦幻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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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四只小鸡,也给我的同学带来了童贞的享受,失去了它们,同学也很痛心,这样,一个同学给我抱来了一个小猫。也许是自己还沉浸在小鸡离开的痛苦之中,所以,没养几天小猫就跑掉了。这时真应了那句话: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爱。那时的母亲,已经是臭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被控制,从中关村到家快8点了,忙着做饭(那时的哥姐住校,父亲在远郊)。那时自己等母亲做好饭,我已先睡一觉了。毕竟母亲是最疼爱孩子的,小鸡的失去和小猫的跑失,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是多么的伤心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随着文革的浪潮,母亲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几乎是她回来时,我吃完昨天的冷饭已经睡觉了。看着孩子的孤独,母亲终于有一天拿回来了一只新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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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猫是全身雪白,只有尾巴是灰黑色,难得的是在屁股上有一个花斑,据母亲讲:这猫在谱,叫鞭打绣球。小猫是长毛的,现在知道叫波丝猫了。当时在北京很难见到这么纯种花色的品质,(事过多年后,母亲说,当时是一个所谓的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临终自杀时托付给母亲的,所以种纯花正)自己爱不释手,但吸取了上次小猫跑失的教训,所以隔三岔五,就把它抱到门口的门墩上,弹它脑锛,小猫虽然不解其中之原,但是牢牢记住了,门口门墩见到人一定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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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猫名字叫咪咪。那时吃的很简单,根本没有什么猫粮,偶尔到东板桥商店买三分钱鱼头鱼尾,它会高兴一个星期,成天钻到我的被窝里里一起睡觉。但是,最难能可贵的是,它似乎知道是母亲把它拯救到我们家的,所以,每天晚上,它都在门口对面电线杆的辅柱上面等着母亲,这几乎成了一道情感的风景线。这样,咪咪在我家陪伴我,几乎没有同学朋友来往游戏的文革年代,分担了难以诉说的孤独和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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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年,文革终于到了打家劫舍的地步,我家的四合院,终于被工人阶级分化占领了,南房搬进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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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们家是被革命了,但是,咪咪并没有危机感,他家的孩子,也十分喜欢咪咪。为了划清界限,他家的家长,也弄来一只猫。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他家的女主人很拎不清,反正就是老公不在家,就有一个叔叔在这里睡,我是稀了糊涂,但母亲绝对不让我再惹什么事。但是,咪咪是个男猫,而他家养的是个母猫。这个猫按现在说是有色眼光看。。。。。。。,反正是一身黑,是标准的小脑袋品种,尤其吃饱撑足之后,就象个黑蛤蟆,除了个大肚子,就是贼眉鼠眼的两个大绿眼球,低着头,窥视着你,一旦有机会,就得叨你一下的感觉。咪咪有些怕它,因为这黑猫出手太狠,而且,有时从我家猫洞钻进屋,得什么造什么,虽然在院子里我不敢吱声,但在我家,我是悲恨交加,毕竟它是猫,所谓投犬忌器。我也因此打坏过家里的东西,母亲回来,问清事实教育我说:房子都被占了。一个猫还值得致什么气吗,真打坏了,可就。。。咳,别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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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年开春闹猫,虽然咪咪也想凑前,但是如同遍地开花的革命造反派一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不知道,这个黑猫有多大魅力,反正不仅人晚上都睡不好觉,就连咪咪偶尔偷看两眼,被追随黑猫的猫朋狗友甚至打到门上,吓的咪咪钻进我的被窝还浑身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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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也就是1969年,哥姐已经上山下乡走了,母亲已被定性。到江西干校劳改,而考虑再三,还是让我自己去东北兵团,总比和带帽母亲一起劳改好。那时的我,少年不知愁滋味,听说去兵团,是军垦。好象终于解脱了,是正常人了,所以对于母亲,还有咪咪以后会怎么样,是考虑不到了。8月的某一天,终于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北京,也离开了陪伴我三年的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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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之后,没有多长时间母亲也去江西干校了。说实话,那时每个人连自己明天会怎样都不知道,我不知到还能回北京吗,母亲也不知到还能和孩子相聚吗。房子早就被人算计好了,所谓覆巢之下,焉得完卵。谁还能顾得上这可怜可爱的咪咪呢?后来曾听说有个义犬的故事,说主人去世后它为主人守灵。这我非常相信。因为我以后探亲回到东吉祥老邻居家探望时,除了客套的寒暄之外,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讲述了这样一个神话:我家没人了,但是咪咪每天晚上都蹲在门口对面的电线杆辅柱上,等着母亲的归来,它不知道是主人为什么离开了它,它也不会明白是命运把主人抛到了天涯海角,它只能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在等,再等。。。。。。。因为那时晚上胡同里的居民,起夜都要去公共厕所,所以春来秋往,胡同里很多人都记住了咪咪。偶尔它哀鸣两声的时候,很多有良知的邻居都暗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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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它竟然等了两年,后来它就仙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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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绝非杜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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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去给母亲扫墓。我祝愿在天之灵的母亲父亲安息,也为曾经有过这样同样爱着我的母亲的咪咪祝愿:苍天有眼,好人好报!咪咪肯定也会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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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4月。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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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4 22: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草兄还真上心,酌情裁剪是针对后期编辑时必须要留的余量,可裁也可不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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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草兄先推荐几篇吧,自荐我怕有些网友不好意思自己推荐自己。

发表于 2010-6-25 08: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草长鹰飞在2010-6-24 22:19:00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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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发一个帖子就老北京网十周年出书在“写北京”这个栏目内部说说我的难处与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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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千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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