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我的骄傲
这两天是五一节,闲来无事,码了一些字,消磨时间。翻开一看,牢骚太盛,与其如此,干脆来点儿女情长,泻火止燥,平肝舒心,也让小点年纪的孩子们,知道父母的苦心衷肠吧。 北京是国人的首都,全国人的钱都花在北京涂脂抹粉了,所谓有粉抹在脸上。但是北京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并不因为生在天子脚下一亩三分地,就不食人间烟火了,从北京人的父子深情,同样折射着国人百姓的心理状态。 儿子是78年的三月生在东北,所有的描述,自己在团结出版社《北大荒不会忘记》一书的拙作“男人也得生孩子”有过记载,就不再占眼了。 儿子生在东北,大名有其原因叫朱寒,小名起父母原籍北京天津叫津京。转过年的三月,我们三口返城了。[有一段插曲,我曾经办过假离婚,就暂不多讲]。孩子的户口落在北京,姥姥家嫌朱寒名字丧气,便改名朱晶晶。先是和他的母亲在天津,我也没工作待业,所以这一段,我是无能为力。 待到79年的8月份,我有了工作,到新华书店储运部烧锅炉,这已经是天赐的铁饭碗了,所以没过太长时间,就把晶晶接回了北京。当时我家原来在东吉祥的房子已经被强占,我和母亲全都和大姐一家住在北太平庄的新影宿舍。姐姐家有子女两个,虽然说是三间屋子,一家三户人家的吃喝拉撒的窘迫情景,可想而知。孩子不可能总放在家,我母亲也觉得孩子还是上幼儿园,受教育为好,所以托了很多关系,最后在北太平庄往东的那个大铁架子底下的测绘局幼儿园入了托。 当时,自己有了个烧锅炉的工作,虽然工资依然32元,但自己很知足了。自己规规矩矩,烟酒不沾,从不敢想象迟到早退。所以每天早早的就把孩子弄醒,裹上衣服赶紧先送到幼儿园。现在回想最对不起孩子的是“裹”上衣服。孩子小时候,绝对是人见人爱,夏天穿什么无所谓,可冬天,那时还兴穿开裆裤,而自己竟有数次把孩子的腿脚没有放在棉裤里面,而错插在棉裤于外面罩裤之间,幸亏新影宿舍离托儿所不远,否则,不堪设想。 孩子大了,该上学了,我自己也搬到了朝阳金台路,80年代的这个地方,是标准的城乡结合部,当时,经济上还没缓过劲,实在想不出辄来,所以一年级,就在这里凑合了。但是,父母对于孩子,总是要尽自己全部心血的。二年级的时候,终于托人进了帅府园小学。校方很好,只提出要进行入学测试,答案很清楚----必须二年级从头再学。说实话,我从小在学习上就没想过第二名,至于蹲班生,则是我心底的不齿之词,这下轮到自己的孩子了,虽然已是大老爷们儿的我,总也掰不开镊子,最后,校长讲,‘为了孩子的长远发展,大人们的有些观念要端正一些’,才算有了个结论。这句话当时自己还不是很理解,但是在日后与孩子的交往教育之中,益发觉得,孩子首先是人,是有自己独立鉴别功能的,而大人,与孩子在某些问题上,尤其是孩子自己的问题上,一定要摆正位置,‘有些观念必须要端正一下’。孩子在小学这一段,由于自己夫妻都在王府井上班,二年级还带了他一段,中午饭在我那吃[我在王府井音像书店作美工],下午,在我的工作台上迷瞪一会儿,再做作业。三年级了,孩子说自己可以自己打月票自己独立上下学了,当时他不到10岁,从朝阳金台路,还要倒车,的确是个现在的孩子和家长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内外原因交集,我同意他一试。当然也出现过,坐错了站,或者车上睡着了,坐过了站的事,原来103路是停站在音像书店正门口,近四年,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点,所以售票员阿姨也都认识了这个小胖小子,后来年龄大了一些,这些事情就很少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幸亏有惊无险。否则,真不堪设想。 小学过去了,考中学,现在家长都望子成龙,其实真正是个虫就不错了[不是拿砖缝里的虫子打馇],父母都希望孩子考上博士后,开宇宙飞船,可家长自己[像我只是小学没毕业]没有文化,只有亲情,激情,骨肉之情,要知道仅靠这些是绝对不够的,如果揠苗助长,恐怕只能是事与违愿,两败俱伤。幸亏自己大事还算不糊涂,选正了方向,没死乞白赖的让孩子考什么重点中学[这也是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两件事之一],而是量体裁衣,让他在美术的田地里进行滋养发芽。自己的言传身教不值一提,但是近五年在我的美工室那间小屋里耳熏目染,儿子已经是在市级美术比赛中几获金奖的了。首选工艺美院附中,事前由于自己已经在这个圈子有些活动能力了,问起招考老师,手拿把掐,只等文化课分。好象是193分,他终于迈进了艺术殿堂的第一步,而我的骄傲之情,从此就开始植根入土了。 工艺美院附中的家长会,已经是父亲的专利了,自然,中学生初恋,私拿家长钱开支,甚至为了哥们儿意气,打架请家长,反正这些学习以外的毛病,自己还是能够正确处理的。虽然有时请家长,老师说话很尖锐,但是毕业升高中时,儿子要考北京工艺美校的意思传出之后,学校的领导亲自与我通话,希望孩子留在本校确实不是杜撰。最终孩子还是选择了北京市工艺美校。 工艺美校在我的心目中,除了工艺美院,就是他了。80年代在北京实用美术界风云的名流大腕,几乎全是这里培养出来的。虽说是中专,但这是四年制,一般人还真别想。考上了这里,我心底的骄傲之情开始破土发芽了。儿子也真争气,50年校庆的专集,居然选中了这个还是在校生的一张写生作品,[这张放大的照片,是唯一能挂在我家的艺术品]。 以前的文字讲过,上初二时,我就开始把他引进了摄影的圈子。美校毕业,何去何从,说实话,我的专业水平已经不可能替他再确切前程了。那时我已调到了图书大厦,记得当时图书大厦要出企业刊物,封面的设计,请不起外人,最后把儿子叫来,布置了任务,当时,97年PS简直就是天书,儿子居然不费吹灰之力,连设计带制作,还有连续几期的改版,确实让我出尽了风头。我的骄傲心底自然也就如遇春风,翘傲枝头了。他提出要考工艺美院摄影系,自己那时对于整个社会的摄影水平还不大理解。反正是工艺美院,绝对错不了。事情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那年没能录取。个中原因,林林总总说不清楚,现在提起,也是过眼烟云了,自己已经经历过二年级那次事情,再加上当时一年考不上大学,明年再考的理念,社会已经认可。但是这次伤心的主角是孩子,平时心高气傲,自以为才高八斗,这一下,让他明白了,这是在与全国人竞争,北京的荣誉只能代表过去。正所谓不蹴不就,虽然在开初的几个月,他有些委靡,但是并没有趴下,不经风雨,哪见彩虹。一年的艰苦努力,终于结出硕果,儿子终于考上了电影学院摄影系。 谈起此事,我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自己打一开始能‘干私活’起,就在一个朋友家专立了一个帐号,给儿子积攒学费,反正自己是农民,穿戴破衣拉杂,以颓废艺术家遮丑,母亲那时经常让我到她那里吃饭,连吃带拿,每月还塞给我一些钱,我没有乱花,偶尔小酌,也是背着朋友们小气的指责。我从不沾赌,烟也不抽,只想着自己是父亲,有责任承担家庭,承担孩子教育的全部。 选电影学院摄影系,这是与全国精英过招。电影学院本来就是众矢之的。而电影学院只有摄影与导演俩系更是全国重点,难度可想而知。外部竞争已然如此白热,而众所周知,谁也不能免俗,这里总还得给学校的猫腻留点空间吧。一年招12个名额,有两个留给代培。难呀,恐怖呀,我已经是在勉强支撑着了,这时的勇气,全在于孩子自己本身了。专业课素描第一[这是全国的赛事呀]色彩第二,考试的第三天我跟了一天,是速写。那天,正赶上表演系的第二天,一个考生忘了带准考证,外地人,旅馆在和平里,孩子靠在验证厅门口花花大哭,说实话,真是“花花”大哭,说小燕子赵薇当年就是因为哭的伤心,才网开一面的,而你要是在现场,肯定也会悔恨末及号啕大哭的。后来学生退了,和老师聊了两句:这样的事每年都有好几出,一个大学生连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我们也不能乱了规矩。 专业考试分数,很有把握,但是,文化课的考试也得作劲。为此我们家长也腐败了一把。文化考场儿子是在四中,附近有个金台饭店,这时也挂出旺季牌价。好象是280元,包了三天。其实就是一种寄托,孩子在考试,我像25个小耗子—百抓挠心。好容易熬过了考试,好赖咱也是走南闯北之人,这时已是定局,一切听天由命。等分数一下来,没问题了,我满哪打电话,恨不得就要请客庆贺了,儿子这时已经确实成熟了:这只是具备了录取的条件,后果如何,出水才看两腿泥。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艺术世家的真正含义。最终10个名额,孩子终于厕身进取了。还是那句话,这时我的骄傲心底真可谓心花怒放了。而当时北青报采访 电影学院考生的报道,儿子的几句回答,我知今记忆犹新,而且那张报纸我也珍贵的保留起来了。 大学之后,我与孩子也有几次过招。有几件值得挂齿的事,缀在这里,可能对于北京的家长与孩子的沟通,是个话资吧。 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因为儿子私自从我的钱包拿钱,不分青红皂白,暴淬一顿。儿子记得很清楚。他虽然再没干过此类事情,后来提及此事,他觉得,我这样做,未免过于残酷。本来,孩子从来都是省吃俭用,偶有急用,没机会说清,家长也应当讲明道理,再犯重责,后来儿子用了一句话:即使是亲情,也要用心经营。当时我听着还有些逆耳,现在回味起来,如果我们的家长,都把教育孩子,当成一门科学,当成一门艺术,我们的家庭与孩子的成长,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么紧张了。 上高中的时候,高二,五一节吧,他自己去了一趟河南许昌。回来之后,他说,看到了这么些人的现状,真是不容易。他益发觉得在北京的幸福,所以要真正奋发图强了。确实也就是在那次接触了中国社会,农村,农民,看到了社会的不同侧面,才有了切身的感受和动力。所以,让孩子尽快近距离的接触社会,是很值得提倡的教育方法。 还有一事。就是刚上了大学,儿子要置办一台电脑,说实话,我是一窍不通,但我想,凡事总有一个实践的空间,我和儿子讲,1万元如果这次你完成了你的设想,以后这类事情你做主,反之,以后这些事情,你就别想了。正是因为自己给了孩子的机会,孩子也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圆满。这里说一句,有时多给孩子创造一些空间,这是父母自身本身素质的一种检验。孩子的能量有多大,其实很大程度在于父母家庭曾经给过他多大的空间实践机会。 孩子现在大了,父母总是埋怨孩子不“回家看看”,作为父母。我们也要扪心自问,我们给孩子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偏要以一种商业心理而获取偿还,我记得古话:儿孙不如你,给了什么也没用;儿孙如了你,给他什么也不用。我们这一代人,曾经受过的苦难,千万不要企望儿孙去偿还,只要我们作的事情真正对得起孩子,孩子也会作出对得起我们的事业来! 60.5.1,第六天 云深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