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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仓库篇（上）
生活，总是象浪潮一样，有潮起，自然就有潮落。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饭碗。虽然是仓库（全名叫新华书店储运部）虽然我是烧锅炉，但是，这是新华书店呀，现在想起来，未免有些荒唐，但当时，自己已经是非常满意了，退一万步讲----这是国营单位！！ 这个仓库，就在明光村。挨着四道口那些仓库群。当时，自己家在北太平庄新影宿舍，坐车4站1毛钱。为了省钱，先是打月票，后来，就买了个破车，优哉游哉，好象已经进入小康了。 所谓“知足者长乐”。儿子不在身边，这点钱，勉强能够剩下一些，母亲和姐姐也不要我一分钱，母亲有时还偷偷的塞个我十块八块。这两年，我真是把作好本职工作，当成最大的乐趣了。 烧锅炉，其实，归了包堆，也就是百十天的活，一年其他的时间，就是乱逛，瞎聊，神侃。为什么这么好的工作没有别人愿意干呢？并非因为工作脏和累。储运的锅炉，已经是比较先进，很多的仪表，基本能够半自动操控（也出了一次大漏子，后面再说）烧的煤质量也很高，比较干净。一开始我不知道，也应了那句话：无知者无畏。这里面的道深了，听我漫漫侃来。 大家都知道，有个王蒙，是个作家，还当过文化部长。可能还知道，他是个右派。右派是什么，我不想细说。但他是因为《组织部来的年轻人》一篇文章而获此坎坷的。那么，组织部又是什么呢？这里就有中国国情了。党中央，国务院，座次即如此。国家最重要的是军队，党有军委；国家有人事部，党有组织部；国家有文化部，党有宣传部；至于国家最重要的财政金融，外交部门，党就是委办了。所以党有的，国家也有的，政府就成了事务性部门了。从上所列，看出组织部，和宣传部在党务工作中的重要位置了。 绕了一圈，还得书归正传。新华书店，虽然是个商业店铺，其实，其意义并不仅止于“精神文明的窗口、先进文化的阵地”其实更深的意义在于，它既属于宣传部，又属于文化局，这是中国的国情。你说，工业农业，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到正茬的时候，都得让位于政治。 王蒙是作家，是右派，可是比王蒙有名的大作家，大右派有的是，为什么没能有他这么显赫哪，关键是，他的那篇文字指向，问题很严重呦！组织部如此，宣传部更是如此。新华书店隶属于宣传部，自然档次，素质，政治上也是严格要求的。那么历届的政治运动，新华书店，虽然不是什么政府机关，党政要略，但是一有风吹草动，书店必然是株连殃及。而大家都有这样的常识，够杀关管的杀关管，那不够的怎么办呢？决不能让他们成漏网之鱼，苟延残喘，必须要把他们“监管”-----劳动改造。那么宣传部，文化局的这一级别的“黑N类”就发配到了新华书店体力劳动最重的仓库搬运----储运部！ 听了半天，还是没和没人愿意干锅炉工联系起来呀。那我赶快说正事吧。 新华书店储运部，打新华书店一成立，猫嫌狗不待见的，历史上有渣的，门市上岗不放心的，就氲集在这里了。这些人，现在说起来，藏龙卧虎，道行极深，可当时，却都知道夹着尾巴做人。随着国家历次运动的开展，这一类人物的队伍日见庞大，自然要吐故纳新，改造得初见成效的，自然就调到门市机关了，剩下的几乎全是人核！这么说虽然是调侃，我还是很辛酸-------储运部我79年到了之后，发现，原来老科长，就是个右派，刚落实政策，无家可归，只能在仓库寻一小屋，暂时栖身，他人很好，依然对工作特别认真，但是，这里的职位已经有了科长书记，他只能是个副科长了。有时和我聊聊，我是上山下乡，他是劳改边疆，言语之间，使我对于政治，对于历史，对于人生，有了深刻的提升（我不造假，这人叫徐云尧）虽然20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住了他。 这是基本队伍组成。而不能跨越历史的文化大革命又给这里带来了大量的“新鲜血液”。新的时代赋予的新的“黑N类”，足使得这里的人物，可以与天堂河，功德林，炮局有一拼。 当然了，这样的地方，自然要有更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喽。所以，新华书店革委会造反派头目就任职于储运部这里汽车队队长（这里也有节目，下篇再讲）而新华书店文化大革命的文攻武卫队队长，也是劳改队队长，就是我的师傅------储运部锅炉工大老吴。 这个人，根红苗正，抗过枪，过过江。是解放前的共产党员。要不是没文化，凭资格，怎么也弄个师长旅长的干干。最后赶上文化大革命。他可得了瓷了，后来我听别的师傅说，文革当时谁一听大老吴来了，真有尿裤子的。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我可真是无知者无畏。 开始过招，第一件事。他总不上班，别人不敢问，我可不怵。虽然50来岁的他很壮，但我那时候27、8岁，近1米8的块头，他也真不敢怎么着。我记考勤，原来，记考勤的总务部门的师傅，都挨过他打，躲还躲不过来，哪还敢靠前呢？因为考勤和奖金以至工资挂钩，他总不上班，一般人肯定钱上见成效，原来偶尔有人问，他就说公事外出，别人权当他是臭狗屎，也就算了，这回，我是知道锅炉房这点事的，所以，他不来上班，没有正式理由请假，我就给他记上。等到几个月下来，储运部领导找他谈话了，毕竟文化革命已经过去，他还扛着个党员招牌，第一次交手，他就知道了我的厉害。 第二次，是我本来无意把散碎的破暖气片给堆了起来，放在一起，非常醒目。没承想，我没来之前，他每年都要几乎把楼里暖气片全部换了，然后让运煤的车，把这些散落的暖气片卖掉。既没有帐，也没有人敢过问。他知道了我的厉害，再到这件事也不敢吱声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把暖气片私自卖掉的事，而且那时正赶上要一打三反，所以我又狠狠地治了他一招。 第三次．这时候，他也想找茬和我翻次脸。开始说他不想当锅炉房组长了，觉得自己似乎还有点烧锅炉的经验，想拿一把。咱们也是个好学上进的人，这时候，可不能怂。你泡病号，我打连班，除了闹个表扬之外，还能挣加班费，一举两得。一个月下来，他一看没戏，臊眉耷脸的又上班了。天公作美，市里搞锅炉工上岗考试，不及格者，调位下岗。这一下他可毛了，他知道，他已是老鼠过街，肯定没有任何地方容的了他，而且他也确实根本干不了别的工作。这时候，我的这点三脚猫的文化，可真拿住他了。他一是求别人根本没人搭理他，即便有个仨亲俩故的，毕竟烧锅炉的题目也不见得答的出来。说实话，我还真没想难为他。最后，他真是救命稻草似的，和我海套近乎，我也知道他的意思，最后，给他作了答卷，帮他熬过这一关。从此，他是真服了我了。后来我调到别的部门，其他师傅说，真有你的。连大老吴都给治了。话说到这里，其实，这种事情，是整个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这种中国特色的牛二，终归会有应有下场的。 所了别人，也说说自己。在连班的时候，也确实是悃，有时也迷瞪一会。可有一次，真让我终生后怕。烧锅炉，锅炉房里热，所以，穿的很少，那么睡觉，就得在锅炉上面睡。这次太悃，睡死过去了。忽然只觉得身下面的锅炉蹦蹦直跳，而且水气直往顶棚上刺，不对，我们是水暖锅炉，不是气暖锅炉，温度不能超过60度。不好了是水烧开了，循环不好，水已烧成蒸汽了。我赶紧跑到总控阀门，幸亏我还没晕，隔两分钟，放点凉水，别让锅炉一下热涨冷缩的炸了，折腾了20来分钟，锅炉水温才降下来，报警汽笛也不冒气了，这时候，我才醒过味来，幸亏我是在锅炉上面，一有震动，我就醒了，及时处理，假若我没在现场，或者没慢慢加水的话，很可能，这个锅炉，就是一个冲破楼顶的人造卫星了。。。。。。 写到这我也在想：我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一种变态的心理，或者说是一种老年综合症呢？也许点击率还能有些寄托，但是，文字码到这时，已是无人回帖了。可能这已经表明这样的文字，或者说这个帖子已经差不多该收场了。我们这一代人，成功的早已成功了，而不成功的也早已认命了。而我，可能属于既不成功，又不认命的那种另类吧，甚至觉得自己是一种使命使然，只好这样继续的写下去作为一种自慰，可是得想想看的人的心理呀。 这篇文字已经描述到上个世纪80年代了，就是有代沟，也快接轨了,眼看点击率快三万了，我也该自知之明了，待等到那两篇文字凑齐了，我也该找地，自己反思一下了。。。。。。。 06年立冬之日 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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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6 14:18:00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7 18:3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