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每周五必发的一篇文字,因网站的被侵扰,所以今天才发上来。我言而有信,以后肯定,每周五发一点文字上来,作为作业,请大家指正。 我的大学——兵团篇(生活篇) 东北的十年,也许是人生最值得回味的十年,有些人觉得这十年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是宝贵的财富.我不想反驳,但是,那时是16---26岁的韶华时代呀,那是人一生奠定自己一辈子将会成为什么样子的契机点呀,可是,我们却成了政治路线的殉葬品,没有了人格,没有了自主,只有唯一的选择---认命! 描写知青的作品太多了,伤痕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有知青的血泪铸成.但是,也许这个民族,就是一个善于忘记历史的产物.这些记忆,已经成为故事,成为某些杜撰作品的花椒面,韭菜花,再没有什么人肯为它去讲述,去挖掘,所以,也不会再有什么人去评价,去申辩,我的战友,曾经因此而成了著名的作家,文学家.这两天,我正巧在中国古籍书店,看到了有位战友的金盆洗手宣言,再没看出什么原来那种慷慨激昂,天下己任的公心,反而嗅出一种出泥不染的腐糗腌杂。的确,都市的软语柔风.金钱名利,是那么的现实.他们自己功名成就了,他们可以退却了,可是这是整整一代中国人的青春,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拉倒了吗? 我自己写过三篇文字,有机会,我会找出来,让大家评说,也许不如现在的文字流畅,但是,每当我自己再读那些文字的时候.我依然会热泪盈眶,这决不是自谀之词,以后,一旦有机会,看到这些文字之后.我想谁也不会认为,这些是为了名利而潜心杜撰的故事. 以下的情节,由于年龄的关系,只能是想起哪段是哪段,所说这些,只能是表明,这都是真的.也许,我有朝一日也能组织个长篇,到时侯,也可以告慰我那十年的青春了. 东北的十年兵团生活,实际是在69年的7月提起的。68届有留城的,其余大部去了山西。我们虽然不知道,国家的国民经济状况是几近崩溃,而山西、陕西、内蒙是盛不下这么多的失业人员的是个现实。可人总是要吃饭的,还是从老祖宗那里找出点辙来,“屯垦戍边”名正言顺,以解燃眉之急。我们再小,也知道今后的人生,可能这就是最大的转折点了,可是,谁又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那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我们也见怪不怪了也知道,最终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加上那时的家长本人即使没有受冲击,如果胆敢阻挠孩子上山下乡,恐怕就别想抬着脑袋做人了。我知道,家里已经是岌岌可危,我不能做雪上加霜之事,听由天命吧。那一个月,自己还挺有创意,买了张郊区月票,想在一个月内,每天座上各路的公交车,再看看北京,计划虽浪漫,可是,随着分配的消息的不断冲击,16岁的孩子,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后来那些天,只是几个同学凑在一起,看天望日,只等那顿最后的晚餐了。 8月初,宣布69届连锅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说不上是喜是忧,那时人早已没有了思维的权利。迁户口,交户口,然后再到学校每人得到一套棉衣裤和大衣,我们就成了黑龙江人了。时间飞逝,应该是8月的下旬的某一天。我们终于要告别北京,告别父母了。我记得临行的那一天,天是阴沉沉的,91中69届应该是400余人,兵团方面已经备好大轿车,停在校门外,为的是,不让知道是从哪里发火车。那天,整条黄化门大街,除了学校门口有几条标语之外,真是万家空巷,都来送自己的孩子远赴他乡。一开始,家长还能屏住眼泪,可等车一启动,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声,刻骨铭心虽然已经事过近40年,我还是没有胆量,去回想,去触摸的。 发的是专列,直到佳木斯,又倒上慢车,到了鹤岗,然后再座上大轿车,直接拉到了绥滨县9团团部。人员基本是在北京分配好了的,念完名字,每个连队用拖拉机把分配的青年拉上车,各回连队了。刹那间,400多北京青年的终身命运,就这样草菅既成了。 兵团的事,越写越浮上眼前。第一个月,就有很多笑话。 我们叫九连,写信那时叫保密“黑龙江绥滨县设字202信箱9小队”完全是军队的架势。我们这个连队是老绥滨农场2队,还有点老农场的底子,有几间土坯叉墙的茅草宿舍。我们来的12个男青年,住在一屋,东北的火炕,把我们本来在学校的同学关系,又升格为战友了。 刚到连队,住解决了,还得吃呀,这件事,等我们把从北京带来的所有干粮打扫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就成了突出问题。还好,这里就是吃饭管饱,除了大碴子,就是馒头,北京人还吃的下去。就是没有菜,除了土豆,就是萝卜,一年四季,十年一贯制。而且,到后来几乎全是一种做法:黄豆油,炸点花椒,然后一放水,抓把盐,今土豆,明萝卜,中午萝卜,晚上土豆,直到现在,我一见红色的辫萝卜,我就从心底冒萝卜咯,恶心要吐。 等到一个月过后,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欺骗。原来说好兵团战士每人发一套军装。可等一开工资32元,扣除12元饭费和3毛钱房钱,到手的只是19、7元了。居然要连续三个月扣除37元服装费。这时候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尝受了人生第一次被公家欺骗的苦果。 随着天气的转凉,东北是过了10、1就可以称为冬天了。好在贫下中农,还是很讲阶级感情的,教给我们买棉帽子要尖顶的{和智取威虎山里的匪兵甲,匪兵乙一样}要买胶皮乌拉,实际就是臭棉胶鞋,要买比脚大3、4号的,里面再穿上毡袜子,垫上毡垫,而最经典的是:要把老玉米的嫩叶剥出一些,垫在鞋垫与鞋底之间。作为吸存霜气的介质,晚上掏出来,在火炕上熏干,再垫上,别说什么卫生,每晚回来,掏出的包米叶子都结着冰碴,抖搂一下,放在褥子下面熏干,一时间,屋里那个味,就别提了,但可能就是这种锻炼,使我们就进一步靠近贫下中农的味道了。 人,活着,衣食住行。或者是吃喝拉撒睡。先说行。我们连队与团部接壤,从现在看,就是近郊区。上个世纪的县城,就是银行,邮局,一百,然后好了有个新华书店,这就是中心大街的全部,然后有个二百,就是生产资料销售店,在不远处就是县政府机关和一个剧场,一个医院。再繁荣一些,有个饭馆,齐活。作为下一级的镇,也是如此,但一般没有新华书店和饭馆。团部,就是原来农场的场部,作为经济中心,有个商店,作为文化中心,有个剧场。我们离团部近,所以,一旦演电影,我们连队还是沾光的。其他远离团部开荒点的连队,可能一年,也看不上一场电影。所以,行,的问题还不是很严重。再说睡。东北睡火炕,一开始不习惯,现在倒落了个毛病,就想睡火炕。一上农家院,先问有没有火炕。睡的是通铺。一间屋子,两边全是炕,中间,夏天没有炉子火墙,还宽余点,冬天,还得在这个一条缝隙之中,搭上炉子,砌上火墙,炉子边上只能侧身走一个人。东北,那时更冷,过了十一就下雪,过了清明能拆炉子就不错。虽然,有个炉子很脏,但是,偷点老玉米,还是可以烤着吃的,所以,也说不上,是脏好,还是解馋好。再就是拉撒。东北的冬天,最冷时零下30余度,出门嘴上结霜,然后眉毛就白了。根本不能戴口罩,否则,眉毛全都结上冰块。刚来时,结了冰块进屋就胡掳,结果真把眉毛带下来了。这么冷,人吃就得拉。所以,基本是中午最暖活那阵去厕所。真不斜火,刚来时,老知青开玩笑说,撒尿得拿根棍,一边撒一边敲,要不然就冻上了。这是有点煽情,但是冬天的厕所,一米来深,几天就顶上屁股门,我们连有个所谓的地主,一到冬天,就是成天刨厕所,否则,拉屎就得上顶棚了。拉屎可以控制,撒尿怎么办,干脆就往门口一站,开练。可是真到三九天,晚上起夜,别说天多冷,就光那风声鹤唳的白毛西北风,就够你心惊胆颤的了。所以,男生宿舍,俩礼拜就得有半天集体刨这种尿冰,连长有时也批评几句,但是条件如此,只能是听之任之吧。这是人在正常情况下,一出门口就办这个事,过年过节,想家醉酒,怎么办,夏天无所谓,冬天,就在屋里的煤槽子就手了,结果,屋里除了汗臭味,鞋臭味,还得加上尿臊味,这种煤泥,网炉子里一加,哎呀,那个味呀,一提起来,简直现在事隔数十年还恶心要吐。 知青,就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之下,逐渐的长大了。有人说,青春无悔,那是扯臊。但是,也没必要怨天尤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以,经历无论是惨痛还是壮烈,毕竟对于自己也是一种财富。以上讲的是十年兵团生涯的序幕,等我再想想,记起来,再和您侃山。
06.9.13 京东云深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