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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8 Y6 X$ q) ?. I 鑫园澡堂，是烟袋斜街里的一家较大的店面。鑫园澡堂位于烟袋斜街东口内不远处，紧挨着大石碑胡同的南口，是一家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店，在北京恐怕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一家老浴池了。据说鑫园澡堂最早的东家，和前清慈禧后的红人大太监李莲英还有些关系。鑫园澡堂历经晚清、民初、日伪和民国几个时代，直到现在仍然在为民众服务，实在是难得。 0 B# p; J, @" t) D5 T
50年代的时候，澡堂的大门西侧的墙上，用白色瓷砖贴面，用绿色瓷釉写着八个大字，“男女澡堂”和“温热双池”，每个字都有一米见方。因为鑫园澡堂正处在烟袋斜街进东口第一个和第二转弯之间，大门和房屋都是向东南的，从东口进来不远就能看见，可是从西面来的时候，不走到跟前，就看不见这几个大字。 7 z3 G& r! [- C
大门的东面是一家裁缝铺和一家姓武的绱鞋铺，西面是一家切面铺，对门是一家烟叶铺和一家已经关门的古玩店。大门的门洞里面，有一个常年在此卖糖葫芦的摊贩。糖葫芦摊子是一付担子，担子底部是圆形木制罗圈筒，上面有一个70公分见方的红漆木盘。木盘上有一个倒“U”字形的竹架，竹架上有小孔，扇形地插着一串串的鲜红晶亮的糖葫芦，闪着诱人食欲的亮光。凡是走过这里的行人和进澡堂的人们，没有不看上一眼这漂亮诱人的糖葫芦的。
( U3 h' p+ o0 [- B6 x% e( e# r我小时候常和父亲来这里洗澡，长大一点就自己来洗。当时洗澡是两毛四一位，搓澡、修脚、喝茶在外，大人带的小孩免费。两毛四分钱，现在看是就是相当于免费，可是当时也算是贵的。当年一个小工（力工）的工资，每天才八毛到一块，工厂学徒工每月才18元钱。后来工人的工资涨了，洗澡费却一直保持着两毛四，直到八十年代初期。 ! \/ ]3 a" h0 P' X, X# @2 P
澡堂里面有单间，有大堂，单间另外加钱。一进大门，分男左女右，男部进左边的门，右边是女部。一进男部大门，右手边是个柜台，柜台后面的南房，就是几个单间浴室。再往里就是大堂，大堂里是成排的床位，每个单元是两个单人休息的床，中间是一个床头柜，上面可以放茶壶茶碗，下面可以放衣服。柜台里面的值班员（当时叫坐柜）见客人进来，就会先问一声：“您几位？”来人一说几个人，值班员就会向里面喊道：“几位！里边请！”里面的服务员（当时叫跑堂）就会根据铺位情况应一声：“这边请！”用声音引领客人到空位上去。 0 O+ C0 C9 T( Q
顺声音过去以后，服务员就会指引您到一个空位，并问一句：“就这儿行吧！”说着就会把拖鞋（当时叫踏拉板儿）给您放在脚底下。当时的拖鞋都是木制的，走起路来会发出呱嗒呱嗒的声音。 - ?* j7 L/ E( B7 K$ ?0 P
您脱下的上衣，服务员会用一个带铜叉头的长杆，把您的上衣、大衣挂到两米多高的一排衣钩上。您要走或是临时要拿衣服里的东西，必须叫服务员来给您用长杆往下取，一般人就是站在床位上也够不下来。这也是一种保安措施：您想那个小偷敢站在床位上，伸手去掏兜呢？裤子内衣就放在床头柜下面。 i- f) I5 a8 a. d& c C$ u
您要搓澡、理发、喝茶、吃点心都可以告诉服务员，他都可以为您准备和代办，最后一起在柜台算账。喝茶可以自带茶叶，澡堂柜台也代卖茶叶。洗完澡吃点心，吃烧饼果子，也是澡堂的代办服务项目，只要您说清品种数量，服务员就会为您买来。 6 r5 B% A2 d2 f1 T
脱完衣服，穿着拖鞋，披着一块大浴巾就可以去浴室了。进浴室的门时，会有一个服务员把您披的浴巾接过来，并给您送上一条洗澡用的毛巾，浴室里面有公用的肥皂。那时洗澡什么也不用带，不像现在，毛巾、香皂、浴液……全得自己带，或是全部花钱买一套使用。 2 c8 B* \+ ]' }' p( V. ^
浴室里面的浴池，也不像现在是大方池子。当时是大池子被分割成一米宽的长条池子，每个池子之间有一个半米宽的隔断，隔断只有三十多公分厚，下面是和旁边池子相通的。一排有四个池子，是同一温度。热水池、温水池由您选择，这就是所谓的“温热双池”。池子都是镶着白色瓷砖，显得很干净。
& E+ S1 [2 |5 A0 d! x E; p3 D在池子里泡够了，搓完澡春洗干净，一出浴室的门，服务员就会给您递上一条大浴巾，同时会给您一块热气腾腾的毛巾，叫您擦把脸。这种热手巾把儿，在您离开澡堂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服务员送到您的手中。您一到自己的床位，服务员就会给您沏上一壶热茶，送上一块热手巾把儿。您是愿睡觉、坐着喝茶吃点心还是看书聊天儿，随您便，直到您心满意足想穿衣走人为止。要是两三个人没事来洗澡，连洗带喝茶、吃点心、聊天儿，一呆就是半天儿。 8 K( E9 L9 U0 h8 E, A# L% G* ~
当时的修脚，也是澡堂的一项普遍的服务项目。您要修脚，修脚师傅就会那只一个小板凳来到您的床前为您修脚。修脚师傅的小板凳，是一只“组合家具”，板凳下面有暗格抽屉，里面放着各种修脚用的工具。修脚师傅坐在小板凳上干活时，伸手一摸，就会准确无误地拿到要用的刀具。不像现在的修脚师傅，要么推着一个外科用的器械小车，要么带着一个大工具包，上面摆满各种闪着白光的刀具，显着干净漂亮和气派，可是看了也会叫人心里害怕。当年那种隐蔽式的工具存放方法，现在看来也算是一种“人性化”的措施吧！ # a \* P B# E! w, C! ^ w
您要理发，大堂里就有理发。，您可以先剪头，洗完澡以后再刮脸、吹风整形，出门的时候保证让您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 |" ~6 B* g m7 @' M
当年的服务员确实耐心周到，让人处处感觉舒服。不过毕竟人家是生意，再周到也要为利润服务。不管您睡着没睡着，柜台和服务员之间的呼应声，是不能少的，该多大声还是多大声，这个没商量。当时服务员，大多是保定、定县一带的人，带着定县口音的嗓门儿，不时的在大堂里来回呼应着，叫人感到很亲切。在大堂里，服务员会不断地给您续水、送热毛巾把儿，时不时的还和您搭句话茬儿，说句笑话儿，显得那么亲热。那年头，北京人的家都是住在平房大杂院，好一点的住个四合院，有自家浴室的极少，所以只能到澡堂子来洗澡，当时洗澡不叫洗澡叫“泡澡”。到公共浴池洗澡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大家一脱衣服，不管您是局长还是拉三轮的，一律平等。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了。家长里短，三只蛤蟆四只眼，什么都可以聊。那个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劲头，从北京聊到上海，从新疆再聊回来，说的人痛快，听的人也高兴。喝着热茶，一聊就是几个钟头，那才叫享受。
: k0 o( u" b9 ]; K1 u后来人口越来越多，从四亿五千万同胞变成了六亿人民、八亿人民……，到处是人，澡堂子里也不例外。为了应付人口的增多，澡堂子里的床位短了一半，不能躺了只能坐着。再后来，又出现了“脱筐儿”。就是进门后，把衣服脱在一个竹筐里，洗完澡穿起衣服就走人的“便捷式”洗澡，把一种享受变成了一种过程。 5 X# b, N; X* B( D7 m
到了改革开放以后，人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大部分市民从大杂院搬进了带自家浴室的楼房，不用再去公共浴池洗澡了。这时的鑫园澡堂也就生意一落千丈，没那么多人了，也就用不着“脱筐儿”了。九十年代我回北京探亲，又去了一次鑫园澡堂。一进门，大堂的床位没了，只有长条板凳和存衣柜。进了浴室，“温热双池”没了，变成了一个直径3米左右，不上几级台阶进不去的的圆池子和一个桑拿室。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是我这次洗澡的感觉。设备是先进了，可是泡澡的人情味儿、热闹劲儿没了，一点乐趣都没了。出来一算账，连搓澡带按摩，一共花了一百多块。钱没少花，可是怎么一点儿原来的味儿都没有了呢？原来的鑫园澡堂哪儿去了！ | 
发表于 2009-4-30 16:23:00
发表于 2009-4-30 16: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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