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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八大胡同的爱情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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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7 01: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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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班里有三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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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班长,学习成绩优异,为人狡诈却跟我还算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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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宣传委员,校花一朵,性格开朗,直率而又时尚,是我心目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贵族女孩冬妮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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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颖,小组长,家庭条件优越,温和但有些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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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司老师将我同以上三人统称为“四人帮”,我知道司老师所指的“四人帮”不只是位置上的接近。那时黄颖和我同桌,奎子在我身后,飞云又是奎子同桌,其实位置上的接近只是关系密切的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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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迟到或者提前都取决于路途的顺畅与否,有时到校时教室还没有开门。棋盘状的城市布局,让我每天都要穿越“楚河汉界”,时时警惕着各种不测的发生。早晨6:15分起床,然后在我爸催促的目光中于十五分钟内洗漱完毕,匆匆地出门。在地安门乘坐5路公交车至前门,再换乘2路公交车直抵我的学校。整个行程要穿越半个北京市区:途经市区最高峰——景山,湖泊——北海,皇家园林——中山公园,世界上最大的广场——天安门,还有雄伟壮观的人民大会堂和前门楼子以及繁华而嘈杂的大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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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是一棵棵趋之若骛的人头和两眼发射着绿色光芒的疯子,我常常被一撮人裹挟着进入车厢,夹杂于粗壮的大腿和胳膊之间动弹不得。一路上车速时快时慢,车内拥挤不堪的肉体像海浪一般涌来涌去,耳边听着售票员浓重鼻音的报站和车厢内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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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班里钥匙的校花飞云,家距学校仅有几十米的距离。星期二那天我到校时教室的门还没有开,整个楼道内空无一人,我于是疲惫地倚靠在教室的门边发呆。飞云的身影出现在楼道的另一端时我已经站得腰酸腿疼。我看着渐渐走近的飞云,明眸皓齿间流露着迷人而友善的微笑,她说“哥们,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呀?”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拿钥匙,然后站在我的身边开门。我们那一刻的距离几乎为零,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白汗衫外隐约凸显的胸罩纹络。我于是伸手捏住这细细纹络,轻轻地向外一拉,然后一放,听到胸罩的带子轻柔的反弹声,“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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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虽是烟花柳巷,也有“南班”和“北班”之分。据安藤更正编的《北京案内记》称:“妓女分北方系统的北方班子和南方系统的南方班子。南方班子恐怕是从中国自古出美人的苏、杭二州来的吧!”南班的妓女不但有色,而且有才,像才貌双全的赛金花和申明大义的小凤仙,皆出自南班。即便是妓院的名称,也很幽雅且赋予想象的空间,比如潇湘馆、怡香院、馨雅阁、燕春楼、云吉班等等。我常常想,假如时光倒流一百年,我即便不是达官显贵,也一定是风雅的文人墨客,会将那些本是苟且勾当弄出些韵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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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天飞云嗔怒地追打我时,我只是随时和她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微笑着躲闪。飞云也只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立于原地看着我,做一副怒不可揭的表情。她然后将手中的门锁举了起来,摆了一个投掷的样子,一遍一遍挥动着手臂威胁着我。我一定是被她反复的假动作麻痹了,尽管她并不没有真的用力,目标也锁定于我的腰部以下,但她的锁真的抛过来时,我几乎未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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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被锁击重了。不偏不倚地打到我的两腿之间的命根上,我当时疼痛得险些昏倒,那一刹那,我手足无措,我只是将书包迅速地抵在我的两腿之间,满脸憋得通红,蹲在地上,呻吟不止。我想我的样子一定相当狼狈,所以飞云蹲在我身边,一脸愧疚的安慰着。她说“我没使劲呀,真的,砍到哪了?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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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飞云说没事,然后强忍着疼痛回到了位子上,致使半个上午没再离开座位。第一节课间时奎子站在教室门外叫我,见我依然坐在位子上没有过去的意思,便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完了,哥们让人家给废了。我于是将早晨的整个过程讲给了他,我说你丫可千万别说出去。奎子站在我的位子前面大笑不止,他说不行就让丫赔。上第二节化学课时我听到奎子和飞云在我身后嘀嘀咕咕,不时窃笑,我想糟了,这太没面子了。快下课时,奎子在后面用笔捅我的后背,我回头时刚好和飞云四目相对,她的脸一下便红了,居然艳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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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7 01: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5 P& d) P: x' ]1 P/ ]' r' n# o" }

我通常每周二下午去奎子家吃午饭,因为这一天我们下午没课,小白菜也在这一天公休,还因为这一天小奎子家只有他自己,他解释说每星期二他妈都要到郊区收加工活,所以这一天中午家里只有他一人。我其实对奎子他爸他妈充满了敬慕,源于他爸他妈与众不同的亲切感,这种亲切与我们同时代的家长相比,显得那么珍贵和振奋。我放学后站在操场上等奎子,先是飞云从楼门里出来,远远地便开始朝着我笑,然后走到我身边站下,我视而不见,摆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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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搬家后,奎子经常和几个同学到地安门找我,然后一起去什刹海游泳,上了高中,我们就很少去陶然亭游泳了。我那天和奎子,飞云一起走出校门后就商量着准备下午到什刹海游泳,然后我们站在学校门口等黄颖。黄颖出来后我们依旧站在学校门前,商量着如何解决午饭的问题。尽管黄颖很少参加体育运动,更不会游泳,但她那天依然表现得很兴奋。她说先回家拿泳衣,然后咱们去吃饭,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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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颖她爸供职于国家某部委,长期驻扎于国外,所以,她有充足的经济来源和相应的经济支配权,我们每次去她家,她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迅速躲到其它房间。她家里有一台八个喇叭,六个“蹦灯”,四个波段的录音机,我当时所能听到的流行音乐,大多是通过这台录音机,也无非就是邓丽君、刘文政、张第什么的。我们家曾经也有一台“板砖”录音机,后来我哥以学英语的名义据为己有。黄颖家常有一些希奇古怪的小摆设和一整面墙宽的大书柜,里面是玲琅满目的图书和五颜六色外国画报。每次去她家时,我和小奎子都会捧着本画报,坐在角落里,如饥似渴地看个没完……耳边听着邓丽君缠绵而幽怨的歌声,说着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的爱情故事,录音机的“蹦灯”随着音乐的节拍,忽明忽暗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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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海河北岸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农贸市场,那些蓬头垢面的农民,将每日卖剩下的蔬菜和鸡毛,鱼内脏,猪的下水等杂物连同自己的大小便一并丢到河里,致使河水的一部分常年泛着恶臭。那天天空很干净,空气中却弥漫着大便的味道。我半裸着身体坐在什刹海东岸边的石阶上,看到身前花花绿绿泳装,还有体态各异女人们,将半截身体侵入混沌水中,胸抵住河岸边的石阶,娇嗔地叫着。奎子和飞云在水中嬉戏,飞云白花花的肌肤在午后的阳光里,格外醒目。黄颖坐在树阴下,手里提着两只很大的网兜,鼓鼓囊囊地装满了我们三个人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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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天上岸时天色渐晚,三个人湿漉漉地跑到后面的公厕换衣服,奎子用他的皮凉鞋底上凹陷的纹络,抵住公厕内的没有手柄自来水伐,用力将水龙头打开,我们两个人就着冰凉的自来水冲洗身上的污垢,飞云在女厕的一边隔着墙问我们如何才能打开的水龙头,我说你肯定打不开,到这边一起洗来吧。飞云嗔怒的骂声湮没于哗哗的水声中。然后我和奎子一边大声欢叫着,一边冲洗,直到被河水浸泡得发白的皮肤变成酱紫色,身体上隐秘的部位,抽成一小团,跟花生米似的。再后来我们四个人骑着三辆自行车沿着什刹海北岸西行,黄颖坐在我的身后。骑到醇亲王俯时,我已经感到筋疲力尽,我说我不行了,兀自将自行车停在路中央。奎子和飞云也依次停下车,飞云甚至直接坐到了地上,她说谁再有劲谁孙子。然后四个人并排坐在河岸边,奎子说黄颖你要是把中午请我们的饭挪到晚上该多好。飞云说现在最好有张床,黄颖说谁让你们游起来没完没了的呢?我想,假如小白菜在我身边就好了。

三个人最后将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说你们别打我的主意,这里虽然离我家的距离最近,但现在的两公里和两万五千里没有区别,还有,即便在我家门口,我也没有权利和胆量邀请你们,所以大家只能想别的办法。最后四个人将兜里所有的钱拼凑到一起,由当时体力最好的黄颖骑车去鼓楼那边买来了几个果味面包、汽水还有一盒飞马牌香烟,然后我们坐在后海的北岸,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抽烟,一边看落日。夕阳下的后海波光粼粼,反射着耀眼的光,注视久了有些眩晕。两岸那些苍老的建筑,在渐渐地暗淡下来,显得越发的苍老了。我们开始漫无边际地瞎侃,有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意境。我指着天边那棵酷似鸭蛋黄一般摇摇欲坠的夕阳说,这就是大齐说的四大红之一吧。
发表于 2008-12-27 02: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顶~

发表于 2008-12-27 10: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看到续集了!!!趁是不容易呀。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23: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八大胡同的爱情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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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爸我妈的失望与日俱增,我甚至后悔出生在这样家庭,出生在这个年代。我爸常年抽着两毛多钱一盒的战斗或者北海牌香烟,手提着灰了吧唧的人造革破包,终日里忙碌,上班从不迟到,下班从不早退,开会不瞌睡,除了炫耀他炫耀过无数次的业绩,乏善可陈不可理喻。我爸最大的爱好就是鼓捣一台海鸥DF照相机,以及一些与摄影相关的设备,却很少舍得买胶卷,经常抱着空相机酝酿感情,他所追求的境界是将清晰的图像搞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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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没有感情,因为她最喜欢的是我哥,最厌恶的人是我,所以我多年以来,只能穿我哥穿剩下的旧衣服。在我妈的眼里我哥完美无缺,而我一无是处,不可救药。我妈常用最危言耸听的暗示来恐吓我,她说你再继续这么吊郎当的下去,将来就只能去当个种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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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妈的逻辑里,种地的就是农民,农民不仅仅是职业的差别,更意味着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卑贱,同时还包含着没文化,没教养等等。在我看来,我妈的话即反动又充满了矛盾。中国革命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依靠的就是广大农民阶级。所以我郑重地提醒我妈,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和许多无产阶级革命家都是农民出身,我国十亿人口中八亿是农民,我们平时吃的粮食,每一粒都凝结着农民的血汗,您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看不起农民,要知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是毛主席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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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对我所有的辩解和反驳置若罔闻,统统当做梦话,屁话,疯话而不屑一顾。我妈说现在你想当农民也没那么容易,插队都取消了,你只能在这个城市待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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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相情愿地认为,我出生那天一定是个风雪交加寒冷无比的黄昏,在一个破败的旧医院里,有满目狼藉的地面和肮脏不堪的墙壁,床单上斑驳着污秽的血迹,走廊里的窗户上没有几块完整的玻璃,窗子被狂风刮得“咣当咣当”响,剥落的电线乱七八糟地垂悬在半空中,灯光忽明忽暗,医生面目狰狞,护士厉声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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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18年前,我爸奉单位之命去干校劳动,他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得到了心灵和知识的双重丰收。和我爸有着相同命运的一群人,白天干着最原始的农活,吃着最现代的高粱米饭和老玉米。晚上关上房门交流心得体会,他们先冠冕堂皇地谈论些关于生产劳动,关于科学种田,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宏论,最终切入正题,如何选择生男生女的问题。后来他们经过数夜不间断的论证得出,生男生女和干那事时的姿势、力度、时段、环境、心情、温度、身体状况都有重要关系,你究竟选择侧位还是上位;选择中午、晚上或者凌晨;是在自家熟悉的床上还是山清水秀的户外;是灯火通明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是夏天、春天、秋天抑或冬天等等,等等,都可能决定生育性别。那年我哥已经上了小学,我爸我妈都迫不及待地希望再有个女儿,所以,我爸那年从那个小山村回来,特意买了一盆盛开的丁香花摆在他的床头,后来就有了我。我出生时,产房里充盈着高粱和玉米的味道,和丁香花没有一点关系。我爸在干校总结出的最宝贵的经验,经过实践,以失败告终,所以他完全有理由失望。我妈因为没有得到一个美丽漂亮的小公主而对我产生厌恶,一切也就都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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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中,从17年前我出生到我们家搬走,一直住在八大胡同的老房子里。严格地说我们家只有两间房,大一点的我爸我妈住,小一点的我和我哥住,后来我爸在一条公用通道上用水泥和红专割了一段,油毡封顶,墙上抹上白灰,就成了我们家的门厅,用于吃饭、聊天、会客、吵架、洗衣服和后来看电视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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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哥的房间有两张单人床,一个小书架,一个写字台和一个搪瓷尿盆,尿盆上有开得姹紫嫣红的粉色牡丹花和一只展翅飞舞的蝴蝶,干小事一般都在其中,干大事要去外面的公共厕所。我哥工作之前负责倒尿盆,后来这项工作就由我继承了,无论他工作时期还是大学期间临时回来,无论量多量少,尿黄还是尿白,他都再没有倒过一次,除非我上学时他还没有起床。

从十七岁那年夏天起,我前所未有的开始担忧我未来的生计。我不知道究竟何去何从,因为前途过于远大而感到渺茫。当农民显然不行,首先,我无法区分各种农作物的品种,以及种植与收割节气,我更怀疑小白菜肯不肯跟我一起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还有,如今的农村公社化大生产,农民既没有水深火热也没有沉重的赋税,就缺乏接竿而起的理由,更缺乏勇气,也想不出来一个一呼天下应响当当的口号,是单枪匹马,还是号令天下,是占山为王还是替天行道,是打家劫舍还是杀富济贫……这种生不逢乱世的焦灼心理,有些像游击英雄切格瓦拉。
发表于 2008-12-29 00: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忆加文学加爱情=感动
发表于 2009-1-3 12: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何况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误,不过是青春的冲动罢了。
发表于 2009-1-4 09: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来后面有好戏喽..........

 楼主| 发表于 2009-1-5 23: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7 N7 n/ D9 O) o0 E

骚胖他的母夜叉姐姐找了当兵的男朋友,一个身材魁梧,愣头愣脑的傻逼。于是他变得牛逼多了,他名副其实的体型在盛夏灼热的阳光照耀下,像出笼的馒头一样泛着热气。他说我哥是侦察兵,什么人没见过?奎子说骚哥你别着急,你什么时候有哥了?跑刀说侦察兵怎么了?一板砖拍上去就傻逼。大齐说胖哥你往边上站站,看把你晒的。骚胖脸憋得通红,他说什么骚哥胖哥的,你们丫挤对谁呢?大齐说操!你哥就是一个傻逼,见的人再多,也都是土老冒儿,张嘴闭嘴“啥”呀“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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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们这些无聊的争论相比较,我更关心关于小白菜的那些传说。我说骚胖,你丫不是看到过老瓢拍小白菜的全过程吗?真的假的?侃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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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白菜的那段传说我听到过很多种版本,因为大齐他哥和老瓢关系密切,所以我更愿意相信大齐说的。大齐说过,老瓢前后堵了小白菜三次,结局就是两个字,没戏!我很难形容这样的结论是否另我满意,我总是在旁敲侧击地寻找着更多的版本,更细致的描述。欧洲的大哲学家罗素有一句很经典的废话:他说关于外星人是否存在有两种答案,一种是有,另一种是没有,但无论哪个结论都会另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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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胖说那天小白菜被大流氓老瓢抵在胡同口的角落里,当时天色已晚,小白菜的一个女同事在胡同口不远处的路灯下耐心地等她。他说老瓢和小白菜在阴暗的角落里抠抠摸摸好半天,然后听到小白菜叫个不停。再后来小白菜支走了等她的同事,和大流氓老瓢一起向更黑暗、更远的地方走了。据骚胖推测,他们找地方干那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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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粗暴地制止了骚胖的描述,然后挥拳重重地打在肥肥的腮帮子上。大齐、跑刀和奎子只是片刻迟疑,便一跃而起,三个人围住骚胖,一顿拳脚,将那厮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待骚胖跑远后,大齐很疑惑地问我,你丫怎么了?咱们为什么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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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一般的天气和火一般的心绪,让我在那个夏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烦躁。所以,我对那年的六月记忆深刻。期末考试在一天天的迫近,各科老师开始原形毕露,终日里莫名其妙地叫嚣着,莫名其妙地愤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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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的英语水平出乎寻常,她说完全靠自学成才。自学成才的说法很值得怀疑,所以她后来补充说是“家传”的,其实家传的说法更缺乏说服力,因为她从模样到肤色都和我一样,属于地道的黄种人,哪怕身体中的一个脚趾,也看不出丝毫和英国杂交的踪影。小白菜初中毕业后去读了“医专”,全称是:XXX医学院中等专科学校,学得都是些中草药和针灸之类的偏方和秘籍,因此她的数理化水平惨不忍睹,小白菜傲慢地声称,假如大学考试只考英语,即便是北大都不在话下。说完,她脱掉脚上的凉鞋,将光洁的脚放在我的腿上,点上只烟,又将烟雾吹在我的脸上。小白菜轻蔑的神情,让我觉得当年蔡元培先生所倡导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北大精神被彻底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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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这门课程令我厌恶,既然我们可以凭藉《国际歌》熟悉的曲调,在世界上任何陌生的角落为自己找到同志和朋友,那我只要尽量将《国际歌》唱好,美声、通俗、民族甚至重新配器,还可以摇滚一下,该高亢时就激昂,该委婉时就舒缓,根本没有必要在语言上耽误时间,何况我哪里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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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给我辅导英语是真的,而我接受她的辅导是假的,因为和她在一起,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干那事。小白菜将我的英语书卷成筒,握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注意到她修长的腿裸露在兰花图案的长裙外,缎丝一般光滑。我说我想干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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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便一脸的严肃,她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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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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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不知道不采取措施会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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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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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把精力更多地用在学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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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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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给我说三个英语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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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don’t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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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于是很无奈地指责我,说你个小屁孩儿!我说我怎么又成了小屁孩儿了?就是因为我射里面了吗?她说反正你什么都不懂。

我那天在小白菜那里,接受了最初的也是最耐心和良好的避孕教育。我后来向她保证,我说一定要在你安全期时,再带上双层的避孕套,射在外面,你总该放心了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03: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 S3 _7 }, ]8 I+ I4 M- w, g/ ?

我喜欢午饭后坐在药店后门的石阶上看小白菜读报的样子。在夏日明丽的阳光下,小白菜的皮肤显得很白,她习惯将白大褂的袖口高挽起来,裸露出莲藕一样光洁的手臂,皮肤下青青的血管如同树叶的脉络一样清晰。小白菜静静地坐在石阶上,身后高大茂盛的国槐被微风摇曳着,筛下细碎而模糊的树影。我的心在“砰砰”地拼命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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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那年夏天最让我明显感受到的是性欲的存在,在此之前,这种欲望一直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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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一个阳光似火的午后,我和小白菜并肩坐在药店后院茂密的槐树下,一切都与我臆想相吻合,我准备实施我酝酿了许久的计划。我盯着小白菜薄衫下隆起的胸部,我感到我的呼吸变得紧迫,目光散乱而迷离。幸福有时是促不及防的状态下发生的,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降临,来势凶猛,排山倒海般无法阻拦,却又不动声色,竟无一丝察觉,没有一丝征兆。小白菜问我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然后她将脸凑到我的眼前,在我没有丝毫提防的情况下,轻轻地将她的唇触到我的嘴上,迅速地一抹而过。我被小白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我想当时我一定像个傻逼,愣愣地看着她那张得意而甜美的笑脸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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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说“其实在白天最引起我们注意的完全掌握住了我们当晚的梦思。而我们在梦中对这些事情的关心,完全是在供应我们白日思考的资料。”这些所谓的哲人的论断在我这里,在八大胡同狗屁不是,黑白颠倒,包括我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倒恰恰是先有的梦境,后有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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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了,小白菜的唇是柔软和湿润的,这是梦里无法体会到的。我那天被小白菜的吻弄得心门大开,小鹿乱撞,春心荡漾,我将小白菜的头拦入怀中,在去亲吻她的唇时,我故做老练地轻声说亲爱的。但我的举动居然没能赢得小白菜应有的回应,她甚至有些冷漠地将我推到一边,一边擦拭着我残留于她唇边的唾液,说行了,行了。这很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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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七岁零五个月的某一天,也就是那年夏天六月的一个星期二,一个阴雨霏霏的午后,我第一次去了小白菜家,而且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用老瘸子的话说,就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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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干那事之前去珠市口电影院看墨西哥电影《冷酷的心》,当魔鬼胡安和阿伊妹在池塘边的石凳上赤裸着抱做一团时,小白菜的手沿着我的腿蚯蚓一般慢慢伸向我的两腿间……小白菜说我们也应该这样,说这话时影院里漆黑一片,那一刻,我前所未有地闻到了茉莉花的芬芳。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又仿佛都是蓄谋许久。从电影院出来后我们站在湿漉漉的街道边无所适从,小白菜的手挎在我的臂弯里,如同一对真正的恋人。我们面前的天空雨丝缠绵,空气潮湿而朦胧,这让我联想到魔鬼胡安和阿伊妹的爱情,激发出我强烈的模仿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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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后来沿着嘈杂的马路向北,穿过熙熙攘攘的前门大街,在前三门大街向西,看到那排鹤立鸡群的灰色高楼,在蒙蒙的细雨中静静地伫立着,散发出淡淡的夏日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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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有一间视线良好的房间,从她房间的窗户可以清晰的望到巍峨耸立的前门搂子,俯视川流不息的前三门大街,眺望远处的广场和天安门……我们其实进房间后没多久就开始干那事。在短暂的局促后,她说你吃水果吗?我说我只想吃你,她于是从后边抱住了我,然后我们抱做一团,我无师自通地去吻她的脸和身体,抚摸她更深层的肌肤,我能感到她的快乐和满足,她肆无忌惮的欢叫,很大程度地激发着我的干劲。我觉得我像老练的海盗魔鬼胡安剥落桅杆上的风帆一样,熟练地剥去小白菜的大小衣,直到她滚烫的肌肤袒露于午后潮湿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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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无数个梦魇的夜晚,常常有细腰长发风情万种的妓女,赤裸着,游荡在空气中,温情充盈于我房间里。她们无所顾忌,骚首弄姿地扭动着腰肢,大声地欢叫,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裸露着的身体,抚摸着我的肌肤,在我的梦里翻云覆雨。然后我发现这女人似曾相识,她有着塞金花一样娇好的面容,有着小凤仙一样优美的身段,还有小白菜一样白皙而柔软的手,她说你闻闻我的手,一定如同茉莉花一般的清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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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白菜光洁的身体袒露在她午后潮湿的房间时,我发现我已经一丝不挂,黑糊糊阴茎直挺挺地在她的两腿间进进出出,与身体呈仰角八十度,身后的地板上散落着花花绿绿的大小衣还有鞋子,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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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躺在小白菜洁净的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她赤裸着身体敏捷地跳下床,像只白条鸡似的快速地奔向卫生间,然后我听到“哗啦哗啦”地冲水声。我赤着脚站在卫生间门外看着她细致地清洗身体,我说你干嘛这样?她说你大爷,你全都射里面了!我说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她说你说什么意思?我说你是不是后悔了?难道不射在里面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射吗?……

我离开小白菜家时已近黄昏,雨早就停了。我们在天安门东侧的公交车站分手时,我望着不远处云烟氤氲中的天安门城楼,义无返顾地对小白菜说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发表于 2008-12-31 08: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这几篇,今天就不看别的了。写的好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12-31 00: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 P* B( ?1 y! I" z6 `

在我身披甲胄,手执长矛迎战“风车巨人”之前,我必须要先战胜我爸。我们家搬走之前,我爸严禁我和老瘸子接近,用我爸的话说,老瘸子是从为人到经历,都和他的残腿一样不健全。我如今常常坐在老瘸子的修鞋摊旁,听老瘸子为历代妓女伸冤昭雪,有时老瘸子的话高深莫测,像《红楼梦》中的空空道人。老瘸子说妓院就是在你感到孤独,伤心,困惑,疲惫的时候给你安慰的场所。这让我联想到了心理医生,觉得妓女使用自己的身体而不是语言来医治心灵疾病的医生,也很高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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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课外书的后遗症就是做五花八门的梦,有关于血腥厮杀的战场,也有风景秀丽的湖畔,有爱情、性交、欺骗、谋杀、逃亡,还有河流、教堂、屋顶、尸体、乳房、草丛、大鸟等等,乱七八糟,相互间没有太多的关联,又来回穿梭跳跃……梦里,我走在西蒙的《弗兰德公路》上,四周噪杂、混乱惊恐、紧张危险的画面交织于一起,我在拼命地奔跑,去完成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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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课外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小学,我无秩序地阅读我身边可以读到的书籍,这还不包括在此之前的那些看图识字之类的幼教书籍。上高中以后,我就已经无课外书可读了,我哥的书堆积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诸如:乔伊斯的《都柏林人》;卡夫卡的《城堡》;加缪的《鼠疫》;艾略特的《四个四重奏》;西蒙的《弗兰德公路》;普希金《抒情诗选》;《雪莱诗选》……但多是些晦涩难懂,我或者是用以催眠,或者坠入书中的陷阱,无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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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是因为这些书比我的课本更有意思。大齐看书是因为他要从书中寻找到关于性爱的描写,所以他所看的有限的几本书中,有性描述的那几页,都被翻得又黑又卷,即便合上书,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奎子看书的目的是为了取悦姑娘和炫耀,他看完裴多菲的诗选,就学着《我愿意》的格式临摹,然后送给飞云。跑刀根本不看书,包括课本和课外书,所以他的课本保存完好,开学时发下来什么样,学期结束时还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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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古训,这是我爸鼓励我读书时惯用的,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还引经据典地给我罗列出一系列古今中外哲人的名言警句,而我最终只记住这一句。我爸让我看他的书是有代价的,前几年我每看完一本书他都追着问我感受,我对书最大的褒贬就是“牛逼”或者“傻逼”,但我不敢跟我爸说,只能煞有介事地做冥思苦想状,给我爸一种深刻的感觉。和我爸鼓励我看书相反,我哥对书视如珍宝,尽管他的书在房间里随意堆积,但我每次动他书时,都会招致他带有强烈轻蔑口吻的质疑。他最常说的两句话“你看得懂吗?”或者“不许借人!”后来他干脆直接看外文书,以此来加强对我的防范和标榜的他的外语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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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书除了震惊世界的名著和人物传记,还有浩瀚的《金光大道》、《艳阳天》,以及《苦菜花》、《红日》、《飞雪迎春》、《新桥》等等,我有选择地看了其中一部分。我如今放在书包中那本厚厚的《红楼梦》,其实根本就看不明白,至少不知道曹雪芹要讲什么?有什么必要?讲了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无非是古代一个官宦之家的奢华糜烂的生活方式,除了眼花缭乱的生活百态,琐碎的生活细节,以及书中的主人公贾宝玉在山清水秀的“大观园”中肆意奸淫少女,还有他的那些亲戚朋友在其他场所,干着同样的勾当外,再看不出更多更深刻的意义了。这显然和它的所获得的历史评价与地位不相符,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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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跟我说书中的生活百态就是意义。老瘸子说看这种书一定要看它的时代背景。我说贾宝玉就是个流氓,他说流氓不流氓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事实证明他就是流氓。老瘸子说那要根据他的地位和整个文章需要来判断。他说打个比方,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而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经典爱情,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是如此,还有崔莺莺和张生。事实证明,只要你对一个社会或者一个时代作出无与伦比的突出贡献,即便再原始的肉欲,都会变成一段经典爱情,留给后人传颂,与之相反,换了贾瑞或者薛潘就是泼皮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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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大总统掏钱请蔡锷将军公款嫖娼,结果蔡锷干完妓女小凤仙,提上裤子就不认账,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哑着嗓子嚷嚷“共和万岁”!很显然,蔡锷不愧为将军,熟读兵书战策,面对袁大总统抛过来的美人计,将计就计,轻松化解,不但白白地干了小凤仙,还成就了经典“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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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委会主任王大妈奉劝老瘸子说,你别跟那帮孩子胡说八道了。老瘸子眼睛一斜,说我不跟你发生任何关系,离我远点。老瘸子身边长期围坐着十七八岁的一帮高中生,先是我哥他们,后来换成了再小一点的,现在是我们。

发表于 2009-1-6 16: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我们可以凭藉《国际歌》熟悉的曲调,在世界上任何陌生的角落为自己找到同志和朋友,那我只要尽量将《国际歌》唱好,美声、通俗、民族甚至重新配器,还可以摇滚一下,该高亢时就激昂,该委婉时就舒缓,根本没有必要在语言上耽误时间,何况我哪里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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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X!!!

发表于 2009-1-6 18: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红袖添香上已经读过,所以盼着楼主尽快发完,我好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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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北京网这个版块儿里的第一个长篇,并且写的如此之好,建议楼主结集出版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1-13 22: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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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小的时候,我曾经计划长大后赚到第一比钱后,一定要买一大篼子好吃的给我妈,给我爸买一条带过滤嘴的香烟,因为我上小学时闹肚子,疼得我满地打滚,我爸背着我发疯似地往医院跑,我妈坐在病床前用热毛巾给我一遍一遍地擦脸。还有那个时候,我爸高大威猛,经常带着我在菜站的大棚下和臊胖他爸打羽毛球,他跳得又高又潇洒,一拍就能将臊胖他爸扣死,臊胖他爸就不行。臊胖他爸输了球就掏出兜里的过滤嘴香烟,喘着粗气坐在台阶上抽,嘴里呼出一股股白气,分不清是哈气还是烟。我妈那个时候隔三差五地往我兜里塞上一毛两毛的零用钱,让我彻彻底底的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觉得母爱是那么伟大和高尚。现在我更想用赚到的第一比钱请小白菜吃顿大饭,去新侨饭店或者老莫西餐厅,在下巴下面围上餐巾,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先上汤,再上菜,最后是甜点,看着穿着考究的服务员推着餐车,缓缓地走到身边,笑容款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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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大四那年被分配到一个旱涝保收的单位,并且有一份悠闲自在的职业。后来我哥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叫“春儿”的姑娘,也就是他后来的老婆。我那天端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我哥从外面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而蓬勃姑娘,皮肤雪白,脸上分布着不均匀的雀斑。我哥往我面前放了一块钱,然后站在我身边,示意我回避。我说我一贯热爱学习,而且学习时专心致志,一气呵成,从不走神,你尽管干你想干的,说完又继续趴在书桌上。我哥然后又掏出一张五毛钱,压在刚才那一块钱上面。我只是用余光瞥了那张揉得很皱的五毛钱一眼,继续无动于衷。我哥很快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将手放在我肩上,他说开支的时候我请你吃饭。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有一股强大得向外的推力,和听似温柔的话语里暗藏着恶狠狠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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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识小白菜之前,我对街边的所有饭馆充满了欲望,却又可望而不可及。我每天放学和上学的路上,要先后经过药店西侧的烤肉刘,虎坊桥路口东侧的晋阳饭庄和西侧的和平餐厅。当我闻到充斥于街边酒香,望到里面大块朵颐着的一张张贪婪的嘴脸时,我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更迫切地期盼着共产主义能够早日实现。共产主义:按需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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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开支后果然请我去了老莫。坐在高大宽敞的老莫餐厅,看着整洁的台面上摆放着银光闪闪的餐具,光滑的地板,繁琐而柔和的吊灯,还有明晃晃的大玻璃,透着中午时分明晃晃的光线。我哥骄傲地指着坐在他旁边叫“春儿”的姑娘对我说人家是XX大院的,春儿就向我白痴似的微笑,露出整齐却泛黄的四环素牙。然后春儿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做工考究的菜单,慢条斯理地一页页翻看,事儿不事儿地问我想吃什么,我说红烧肉,春儿就看着我哥笑。我哥接过菜谱,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他说这是西餐,你就等着吃蹭吧。然后我哥很流畅地翻阅着菜谱,一边翻,一边和身边的春儿轻声交流,弄得我很烦。最后他点了一桌菜,我记得最先上来的是莫斯科红菜汤,其它的还有鱼子酱、猪排、色拉、黄油和红酒,当然还有别的。一切都分别盛于很精致的器皿里,即便是几片简单的面包,也有很正规的盘子,配上镀银的餐具,还有说话温柔妩媚的服务员,让我觉得我哥的生活既讲究又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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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刚上来时春儿示意我如何使用面前的刀叉之类的物件,我就学着她的样子喝汤。我发誓,那是我当时喝到的最难喝的东西了,我说哥,这汤是不是馊了,怎么酸了吧唧的?春儿突然将刚刚喝到嘴里的汤喷了出来,还好,幸亏外国人有先喝汤的习惯,否则,等菜一一上齐了她再喷,还不全糟塌了,多可惜呀。这算什么大院的呀,别他妈挨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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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英明的教导我们说“亲不亲,阶级分。”所以,无论春儿如何矫揉造作,自命不凡,都同属于无产阶级,我哥完全没有必要再春儿面前如此的奴颜婢膝,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即便私下里把春儿干了,甚至娶回家成为法定老婆以后天天干,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炫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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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楼里”和胡同的差别就是因为革命分工的不同,所引发的居住环境的差异,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无数高干们住在市区北半部和市区外围跑马圈来的大院里,在一个相对封闭宽敞的环境里,干着同样轻浮苟且的勾当,然后无私地将他们的时尚的工作服传给后代,让他们的孩子夏天穿着扳儿绿,冬天披着军大敞招摇过市,上学时不用为学习成绩着急,毕业后不用为工作发愁。低干们住在楼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日夜扒拉小算盘,梦想着可望不可及的大院生活。而我们工人阶级及其子女们住在胡同,环境开放,便于我们洞察世间万物和人间百态,所以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毛主席说“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这也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你总不能举着红旗反红旗吧!

发表于 2009-1-12 10: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木西在2009-1-11 0:24:00的发言:
都不好意思粘了,生怕几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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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吧,楼主,大家都很喜欢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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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么想,以前写的东西,拿出来回味的时候,再帖给大家看的时候,如果有新的感受,不妨加进去。一件事情,昨天看还不能接受,也许后天看,就能理解并接受了。角度和时间都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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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您是否有别的作品呢,别捂着了,都拿点出来俺们看看吧,特期待!!!

 楼主| 发表于 2009-1-8 23: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   * ~3 A) C: k6 Z! h4 v( Q5 n

我有一种强烈的寄人篱下的寂寥。尽管我哥很少回家,但他的所有物品,即便是随意堆放的书籍甚至一件肮脏的内衣,依然呈现着盛气凌人的霸道,占据着微不足道却十分显赫的位置。在这个房间里,我显得多余而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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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惯用最悲凉的方式来思考我的生活环境,从最颓废的角度来想象的我的未来。假如我打算继续在这个家混下去,就必须考试大学,这是唯一的出路。我哥高中毕业后开始工作,工作以后就公开地在我爸面前抽烟,甚至明目张胆地坐在沙发上,将烟圈吐向房顶。他在上大学之后就堂而皇之地带女朋友回家,然后不停地更换,直到春儿的出现。我必须延续我哥的轨迹,唯一不同的是将工作和上大学的次序倒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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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经过虎坊桥的和平餐厅,常常看到一个身穿宽大海魂衫、身材高瘦、面庞清癯的男人。他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感觉既疲惫又沧桑,仿佛随时准备离开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每次他都是站在餐厅门前喝一瓶看上去很凉的啤酒,眼睛望着远方,然后突然高仰起头,将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再将手中空空的啤酒瓶随意地放在餐厅门外的窗台上,飞奔向车站,跳上驶来的公交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一相情愿的认为,我将来的生活会有相同的行色匆匆,相同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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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时间真的能够飞逝,期盼着早日独立,期盼着能像那个穿海魂衫的男人一样,喝完凉啤酒然后消失掉。哲人魏源说,一般牛逼的人,珍惜时间以年为单位,特牛逼的人, 珍惜时间以天为单位,最牛逼的人,珍惜时间以小时为单位。总结起来就是“志士惜年,贤人惜日,圣人惜时。”我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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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有三个朋友,A和我哥是一所大学的校友,也是刚刚恢复高考那年考上的大学,不同的是我哥带着工资上学,她是应届高中毕业。戴着很厚的眼睛片,说起话慢条斯理,有条不紊,一起吃过一次饭,没什么感觉。B身材高窕,摸样风骚,有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男朋友,她张嘴闭嘴就是“我们家哥们”。听小白菜说他们正筹备着结婚呢,她还说那个男人简直傻逼透顶。C是小白菜三个朋友中我见过次数最多的一个,喜欢说教,无论何时何地,见到我都不会错过给我上课。她说木西,你看你刘姐多疼你,对你姐好点。我说大姐,你不要摸我的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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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学记》中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我对朋友的概念很模糊,我不知道周围一起混的哪些人应该算做真正朋友。我和同学奎子过从甚密,却对她和校花飞云之间看似暧昧的关系耿耿于怀。我家没搬走之前,每天上学以外的时间,几乎都是和大齐泡在一起,这厮骨瘦嶙峋,排骨条条,活脱脱的一个越寇形象。他满嘴浑话酸曲曾经让我佩服不已,但我们除去胡作非为,再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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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奎子不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们之间隔着飞云。和很多惦记她的人不同,我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产生邪念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发现了她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奎子从来没有提起过,其他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也就是说,没有人和飞云有如此近的距离相处,或者是没有人比我的嗅觉更灵敏。这种味道起始于初春时的一个周末,那天放学后我和飞云两人留在班里出版报,我负责画画,她负责写字。在我画板报的片头和尾花时,飞云蹲在我身边往黑板上写字,所以当时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风从窗外吹进来,混杂着初春时节植物的清冽。飞云身体上的味道也随之弥漫开,我站在她身后跟她说你身上有新鲜黄瓜的气味时她很感动,她说这种味道只有她家里人才闻得出来,然后咧着嘴向我很暧昧地笑。我就回报她以更暧昧的笑,飞云就说你笑得很下流。我说其实你笑得也相当淫荡。笑容这玩意就像脸上的青春痘,虽然长在自己的脸上,却只有别人才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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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假如没有小白菜的出现,真不知道和飞云之间的关系会如何。我那天被校花飞云用门锁意外击中命门后,忍了两节课,后来到学校的厕所脱了裤子仔细查看,发现外观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做拉伸和缩短运动时还有些疼。奎子站在旁边安慰我,他说够大,够粗,没问题。但这件事很快被飞云知道了,她问我现在“拉伸”时还疼吗?我就想到了是奎子向她透露的,而她也只关心“拉伸”的问题,却不问我“缩短”时怎么样。校花飞云虽然对拿锁砍我多少有些愧疚,可她却没有补偿的打算,这是很多女人的通病。我说我只是想听听胸罩的带子和身体撞击时的声音,在此之前我听到过很多关于撞击的声音,比如敲钟声,比如汽车相撞的声音等等,我说我只是想做比较。飞云对我的解释将信将疑,她说你是想听声音还是想看内容?我说其实都想。她说哪个更重要?哪个更迫切?我说当然是内容。

校花飞云后来答应找个机会让我看看内容。但后来这种机会始终没有出现,因为每天中午放学后我都迫不及待地去找小白菜,而我找小白菜的事情也很快被飞云知道了,她知道以后就不想再履行承诺了,好在我还有小白菜,而且小白菜的内容不仅局限于欣赏,也就对这一度唾手可得爱情不以为然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 00: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都不好意思粘了,生怕几位失望!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 00: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 |3 @! w' a0 O; Z; q' v" Z

无论我将来以什么手段谋生,都会尽我所能地报答我爸我妈的养育之恩。我一贯很孝顺,而我惯用的孝顺手段就是谎言,我甚至觉得熟练而有效地运用谎言就孝顺的最高境界。比如我每星期二和小白菜干完那事回来,我爸我妈就一脸严肃地责问我“一下午都干什么去了?”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就会惹我爸我妈生气,显然惹父母生气是很不孝顺的事情,所以,此刻我会巧妙地运用谎言,我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跟他说去奎子家复习化学、物理或者英语什么的,他们就会笑逐颜开,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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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爸我妈的心目中,奎子是好学生的代表,只因为他是班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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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灼烤着每一寸暴露的肌肤,我厌恶在如此闷热的天气下做任何一件事情,除了和小白菜干那事。我和奎子在无休止地争论:关于班干部是否就意味着品学兼优?奎子能言善辩,这对一个个性张扬的人显得尤为重要,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口齿伶俐,才造就了他张扬的个性。尽管大齐和跑刀每次都旗帜鲜明地站在我一边,但他们的话明显缺乏说服力,他们总是把很简单的问题搞得错综复杂。大齐说祸国殃民的反党集团“四人帮”就是国家干部,而众多的革命英雄都不是什么干部。跑刀说人民警察还算公安政法干警呢,但他们向来说话之前要先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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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胡同口的台阶上对奎子张大嘴,我说你看我的口腔里,什么器官都不少,我的舌头大小适中,虽然没有你那样巧舌如簧,但吐字清晰,我说话既不像咱们班的“大舌头”,把基本说成鸡巴,也不会犯政治老师那样的错误,把小英雄刘文学说成大地主刘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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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时候,学校组织看一部老电影《渡江侦察记》,看到解放大军浩浩荡荡渡江时,坐在奎子身边的女生情绪激昂,大着舌头跟他说“解放军基本都会游泳,是吧。”大舌头的女生把“基本”说成的“鸡巴”。奎子惊异地看着身边的女生,说你丫真反动!然后他将关于“鸡巴”都会游泳的话说给另一侧的的同学。再然后这话便像瘟疫一样,在电影院迅速地传递蔓延着,电影散场时,几乎人人都在议论同一个话题,一时间鸡巴漫天。大齐从人群中挤过来,问我谁是那个说鸡巴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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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政治老师说话颠三倒四,却善于卖弄,他说“你们应该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道德观,好好地向雷峰同志学习、向王杰、欧阳海、罗盛教、邱少云、刘胡兰、董存瑞、刘文才学习!”话音未落,教室里一阵哄闹。有同学高喊,老师!刘文才是大地主吧!整治老师的严重口误使他感到愧疚和愤怒。他将手中的粉笔用力一摔,说操你大爷的,这么多的英雄,不小心就弄错了,应该是刘文学,刘文才是他妈的大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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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数个榜样供我们学习和崇拜,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再到抗美援朝,还有社会主义建设,远不过几十年,近则几年,但我的视线,无法有效地穿越时空,隔着时光看过去,就怎么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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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初中的时候,学校搞学雷锋做好事活动,那天每个人都要求上台讲述一段自己做过的好事,大齐站在讲台前,不无兴奋的炫耀着,他说上厕所时看到一个老头没有带卫生纸,找不到东西擦屁股,他于是就想到雷锋同志,就决定助人为乐,但他仍然拿不定主意,究竟是把自己的卫生纸全给老头,还是给一部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最终决定把自己的卫生纸全部给了老人……还没等他介绍完,就被老师轰下了讲台。这厮后来居然觉得委屈,他问跑刀,你说雷锋遇到这种事情会不会出手相助?跑刀说操!雷锋同志怎么可能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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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除了炫耀他班干部的身份,更多的时候是吹嘘他和校花飞云之间的关系,但他吹嘘得越是细致,可信度就越低。在我看来这其中有两种原因:一,四大名著中《水浒传》的故事流传最广也最普及,无论是否曾经读过原著,都向往和遵从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最高境界,所以他推断我不会做出不仗义的事情来,即便校花飞云像潘金莲勾引武松那样勾引我,我也会不为所动。二,他自视一贯比我牛逼,我干了小白菜,而他从未干过那事就显得特没面子。据我推断,他的那些描述完全属于吹牛逼的范畴。性属于意识形态。

有一天,奎子在胡同口公共厕所的墙壁上,用一只红粉笔画一个裸体女人。他努力地将这个女人画成校花飞云的模样,短发,刘海齐眉,大眼睛,红唇,细腰……但他最后将生殖器官和肚脐的距离画得过近,几乎是紧挨在一起,完全不成比例,除非校花飞云本身就生得畸形。而他却非常得意,画完了就掂起脚尖朝上面撒尿,黄腾腾的水柱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畸形的裸体女人身上。奎子歪着脑袋看得十分开心。
发表于 2009-1-10 11: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等着看后面的...............
发表于 2009-1-10 18: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看着平淡无奇,却有深意在焉。

发表于 2009-1-16 16: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下文!
发表于 2009-1-16 12: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
发表于 2009-1-18 15: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茫然四顾在2009-1-18 8:51:00的发言:
说实话对这种描写男男女女带点下三路的故事不太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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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高雅,俺是俗人。

发表于 2009-1-18 08: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哈,太幽默了。等下文。
发表于 2009-1-18 08: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话对这种描写男男女女带点下三路的故事不太感兴趣
 楼主| 发表于 2009-1-17 23: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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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地安门后,家里的住房面积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只是房子的质量显得齐整和坚固了许多,地面光滑,窗子明亮,墙壁洁白,墙上粘着我爸用海鸥相机拍摄的图片——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祖国大好山河。我依然要和我哥住在同一个房间,干小事儿依然要用在那个有牡丹花和蝴蝶图案的搪瓷尿盆里。十七岁那年我哥一改往日的放荡不羁,专心致志地经营起他和春儿的爱情,只是人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头发越留越长,房间里四处堆积着他的书,五花八门,占据着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使房间和他的脑袋一样凌乱。他常常旁若无人地坐在书堆里,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说一些似是而非话,行为举止高深莫测,让我怀疑我们是否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用春儿的话形容那是曲高和寡。在我看来和神经病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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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门时看见我哥近乎赤身裸体,长发披肩,脸上一棵棵青春痘,大腿上密密麻麻的汗毛,灰了吧唧的内裤被高高的支起。我哥站在花花绿绿的书堆中间问我你是谁,我发现他说话时两眼烁烁放光,这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我说我就是我呀。我哥就满腹狐疑地说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很自我?其实你仅仅是本我阶段,是原始肉身的我,还达不到自我,本我是很黑暗的,它的集结就是性欲,是神秘而不断涌动的黑暗之流。你的所有需求是以快乐为原则,你不理会社会道德和外在的行为规范,所以你不可能达到自我,因为你还没有自己可意识到的执行思考、感觉、判断或记忆的部分……我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我说停!你就是想说我是傻逼是不是?你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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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哥多数时间是清醒的,比如他每次和春儿干完那事都会仔细的清理痕迹,清除房间里的味道,而对凌乱不堪的房间视而不见。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在我妈的积极配合之下,率先将每道菜里的最精华部门挑到自己的碗里,然后起身,端着饭碗回另一个房间,装模作样的在面前支本书,挡住他狼吞虎咽时的丑态。我妈就追过去,不无关切地说你先吃饭,吃完饭再看书,一边看书一边吃饭对身体不好。我觉得我哥这种做作的行为就是寡廉鲜耻,如此雕虫小技只能欺骗我妈,根本蒙蔽不了我。他这样做除了可以轻而易举的提高他的饭菜质量,还可以打着看书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效的逃避刷碗之类的家务劳动。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真是令我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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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对我哥的崇拜达到了忘乎所以,她说我哥就是复活的弗洛伊德。而我爸我妈开始为我哥的状态担忧。我妈悲伤地向我爸诉说,她说两个儿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我妈所说的傻子就是我,和我哥拐弯抹角想表达的一样,我只是打断了我哥的话,不然,结果也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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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傻的了,但这肯定不是先天的。我很小的时候长得特好看,常常被我爸我妈带到他们单位显摆,让身边那些阿姨们抱来抱去,将我的脸贴在她们柔软的胸部,摸着我的头夸奖我如何聪明,如何伶俐,说我将来一定有出息。小学一年级时候我就加入了红小兵,还当选了学校的三好学生。二年级起,我从长相到学习成绩都开始退步,又赶上学习黄帅,学习张铁生什么的,学得都不够踊跃。反对师道尊严,反击右倾翻案风,反得稀里糊涂。批林批孔,批水浒又批得莫名其妙。用我爸的话说“你知道谁是谁呀,跟着瞎起哄!”其实,即便是我最聪明的时候也不能像方仲永那样“指物作诗立就”,而我傻起来远远超出“泯然众人矣”的程度,所以,我觉得我这样的堕落,也就不具备“伤仲永”那样的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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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是傻子的定义将信将疑,因为和我妈同样有权威的人还有我们班主任司老师,以及我旧居的居委会主任王大妈。司老师说我是蔫土匪,蔫土匪有外表老实内藏奸诈的寓意,奸诈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傻子,两者相距甚远。王大妈说我坏到家了,“坏到家”似乎和傻子的定义有些接近,但她这样说明显是在泄私愤,因为她怀疑我将一个裹着避孕套的大白萝卜扔进她们家的后窗户,当时她们全家人正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喝一碗西红柿鸡蛋汤,飞进来的大萝卜刚好掉在餐桌上的汤碗里,所以,他说我坏到家了的断言有报复和恶意中伤的嫌疑,不足以相信。

计划生育作为基本国策的初始阶段,北京很多药店都提供免费避孕套,明目张胆的摆在柜台上的显要位置上,让每个真正需要的人都胆战心惊,众目睽睽之中无从下手,让大齐这样,拿避孕套当作气球吃的胡同串子有恃无恐。
发表于 2009-1-25 15: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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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6 22: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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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音不全,但我记歌词的能力还可以:“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庄严的乐曲报道着祖国的黎明……”,还有“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等等一系列从收音机里飘出来的抒情而激昂的曲调和振奋人心的歌词,让我不得不对我生活的这个城市充满了热爱。我十七岁那年,北京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北京。站在动物园的狮虎山上,能够望到公园北面收割庄稼的农民,出了南护城河,就是绿油油粮田。躺在八大胡同的床上,清晨,能够听到电报大楼清晰的钟声,夜晚能够听到永定门火车站传来的汽笛声,用一个小时可以骑车横穿整个北京市区,北京的街道平坦而通畅,夜晚的宁静和白天的嘈杂,被街灯分割得格外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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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缺乏音乐细胞,甚至和一切与艺术相关的东西都不沾边,这其中包括绘画、音乐、舞蹈什么的,所以,我时时刻刻都要面对现实。从上小学开始,但凡音乐课,我都要滥竽充数,只张嘴不能出声,否则老师就会说我故意捣乱。我哥考大学之前买了一把星海吉他,然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狂练了好几个月,参考书买了一大摞,痱子憋出了一身,最终除了吹口哨,还是什么也没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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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音不全除了遗传因素外,还和我爸我妈对音乐的偏见有关。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教了一首歌颂文化大革命的歌曲,我放学后躺在床上大声唱:“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嘿!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我正唱的得意,突然被我爸断喝住。我爸说:“没得唱了吧,学泼妇吵架呢?” 我当时觉得我爸反动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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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能随着大齐悠扬的口琴声翩翩起舞。我对能用乐器演奏出乐曲的人充满了羡慕,奎子对大齐能拉二胡不屑一顾,他说现在谁还玩儿二胡呀。奎子觉得,二胡应该随妓院一并被取缔,而口琴只能算作儿童玩具一类,在他的眼中,只有二极管和钳子之类的东西。跑刀的座右铭是“板砖破武术”,对其它一切,漠不关心。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四人之中肯定有人在某些方面比我牛逼。跑刀孤陋寡闻,在姑娘面前怯懦不堪,但他各项体育成绩优异,站在十米跳台上威风凛凛,跳水的姿势轻盈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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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大齐开始喜欢九十五中一名叫二月的女生,而且渐入佳境。我见过二月几次,第一次是中午放学后在九十五中门前,一同去的还有跑刀。我们那天斜靠在九十五中大门对面的电线杆子旁,二月夹杂在蜂拥而出的人流中,大齐嘻皮笑脸,我面无表情,跑刀依旧一脸阴霾。二月的身材和长相都较一般,但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笑的时候双眼弯曲,蓬松的长发随着笑声而跳跃,生动无比。后来我们拉着二月去副食店前的大棚下聊天,一路上大齐和二月边走边调情,我和跑刀跟在后面无话可说。到了大棚后大齐开始给二月吹口琴,吹完几只小曲似乎意犹未尽,大齐又跑回家取他的二胡,剩下我们三个人略显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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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很凉爽的中午我没有出汗,跑刀坐在我的右边,急迫地将上衣脱掉,赤裸着他健硕的身体和身体上每一块肌肉。我知道要炼出这么一身肌肉有多么的不容易,要忍受多少非人的待遇。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和跑刀等一些人一同被陶然亭体校选中,但去了游泳队并不让游泳,先要围着体校跑大圈,跑完圈还要炼其它基本动作,真盼到下水那一天我们这批人已经所剩无几。下水的第一天训练完毕,我走出体校大门时感觉我的身体彻彻底底不是自己的了。双腿被灌了铅,两臂挂在肩上,有千斤之重。我当时回头看着“陶然亭运动体校”的大牌子,怎么看怎么像“白公馆”或者“渣滓洞”,我回头跟跑道说:“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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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跟二月没话找话说,我说:“我要是在九十五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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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问:“有什么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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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有你这么漂亮的女生,上学肯定变得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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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漂亮什么呀,我们学校像我这样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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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你们那还是学校吗?不是成了皇帝的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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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坐在我的左边“嘎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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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和二月聊天的整个过程中,她始终在笑。她的视线不时越过我,将迷离而涣散的目光投向跑刀那边。此时,我们身边苍老的建筑在盛夏火辣辣的阳光下静静伫立,东西两侧的马路泛起温情的热浪,使偶尔掠过来的风,似乎有一些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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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跟她说既然你们学校有那么多漂亮姑娘,帮忙为跑刀也踅摸一个。她说再多也不如体校游泳队的多,那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艳儿。我补充说,最关键是一目了然。跑刀坐在我身边嘿嘿地笑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9-2-16 18: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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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貌取人的标准可以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判别出我们周围的好人和坏蛋,两个极端,一目了然。虽然所有的坏蛋都很善于伪装,但难以逃脱我们历练了17年的法眼,坏男人的外表猥琐,面目凶残,女人妖艳又不知廉耻,他们或者生活糜烂,纸醉金迷,或者肮脏而阴险,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道貌岸然,其它时间就隐藏在阴暗角落里,为我们朝气蓬勃的社会主义建设和蒸蒸日上的生活愤愤不平,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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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他爸着深灰色中山装,并在上衣兜上别支钢笔,像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或者土改干部什么的。大齐他爸身材消瘦,面无表情,带着副很旧的黄边眼镜,愁眉苦脸的像资本家的账房先生。所以我们都很羡慕奎子,奎子说吴琼花和喜儿的区别就是一个生长在炎热的南方,一个在寒冷北方,她们相同之处就比比皆是不胜枚举,有着同样的苦难,同样不甘屈辱,两个女人有同样坎坷而曲折又不幸中万幸的命运。他说无论南方北方都有恶霸存在,其实天下乌鸦真的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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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他爸残忍地没收了他苦心积攒的电工工具,并禁止他再鼓捣半导体之类的东西。他爸始终希望奎子能和他自己一样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国家干部,用他爸的话说就是“到哪里也得给我一张办公桌。”在他爸看来,一张办公桌,远比十套电工工具更有价值。我很难想象他爸凶残起来的样子,就像我想象不出我爸温和的样子一样。奎子准备用刷夜的壮举以示抗争,他问大齐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夜。大齐说胡同13号后院里的防空洞四通八达,从地底下可以像老鼠一样钻到西边的粮店,可以钻到北边的整流器厂还有东边的制本厂……奎子就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像要干一番大事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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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的想法让我有些胆战心惊,我将兜里所有的钱掏出来,很仗义地递到他手里,我说哥们,都拿去吧,然后我开始不无伤痛地想我的买衣服计划彻底完了。我那一刻所表现出的仗义,无非是掩饰内心的恐慌,我怕他让我陪他一同刷夜,答应他显然就是死路一条,不答应,几乎和叛徒普志高、王连举没有什么差别。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样做是多么迫不得已。不陪奎子一同刷夜有两个原因:一,是惧怕。二,在此之前我就很想犯一次刷夜这样的错误,但我希望是和小白菜在一起,从傍晚开始,坐在陶然亭公园的湖边看风骚的夕阳,到次日清晨,站在后山看矫揉造作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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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跑刀和奎子像筹划一场战争一样,精心的筹备着各种所需物品。有蜡烛,食品,水还有清凉油和扇子,最后奎子说晚上放学后再回家取几本书。我说你丫还看什么书呀,真把自己当成高玉宝了吧。他说这不是该考试了嘛。大齐说家都不回了,还学什么习呀,玩的就是没家没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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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决定先到13号后院去踩点。那天中午的阳光炙热,空气干燥,禅声悠扬,花草芬芳……大齐站在茂盛的桑树下,对着方方正正的防空洞上破旧的水泥板振振有词“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念完以后,四个人合力将压在洞口的石板挪开,大开的防空洞里除了蜘蛛网、枯树叶、肮脏的卫生纸、用后避孕套和迎面撞过来的苍蝇蚊子,没有一棵珠宝。然后四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向里面大喊“我干你妈的防空洞!”防空洞里回荡出我们的声音,你妈的防空洞,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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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而凉爽的防空洞里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烛光幽幽。奎子举起蜡烛,仰头端详着斑驳的墙壁,和赫然醒目的“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标语,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他说我可爱的家呀,我如今只能期盼着狐仙和我做伴了。我说是我们大家的家,大齐说假如真有狐仙我也来。我说让狐仙先把我迷惑了吧,彻底把我糟蹋了吧,我有比你们更充足的破罐破摔的理由。跑刀两眼放着鬼祟的幽光。然后我们干脆把每支蜡烛切成两半,在我们的周围高高低低插满了蜡烛,四周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墙壁上映出我们晃晃悠悠的影子。忙完了一切,四个人坐在蜡烛中间,身体靠着墙壁,突然觉得一片沉寂,能听到蜡烛燃烧时“刺啦刺啦”的声音,安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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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有时真是一个很操蛋的玩意,它让我们终日里无话不说伙伴变得无话可说,无话想说。此刻,我们头顶上面的世界依然喧闹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副食店前排起长龙、饶舌妇站在队中絮絮叨叨、老瘸子在叮叮当当拼命凿着一只只破鞋、卖冰棍的老太太坐在胡同口的阴凉处有气无力地吆喝、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还有怒骂、申斥、恐吓、哀号、嘲弄、哭泣、争论、狡辩、呻吟、欢笑、说教、指责、夸奖、赞扬、歌颂……一并聚集在城市的上空,在我的头顶上盘旋,低空飞翔,俯冲着投下一枚枚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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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没有等到狐仙。我离开时大齐、跑刀和奎子坐在防空洞里拱猪,玩一千分一局的,一百分一个脑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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