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 ?# \4 p0 v! k& v# C 小白菜后来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刘莉。她说是茉莉的莉而不是美丽的丽,因为茉莉花清香四溢。 8 c8 ]' M" D' N4 L- A
我说我闻到更多的是中草药的味道,小白菜就将她的手伸到我的鼻子下面,说你再闻闻。我于是看到小白菜细长的手指,以及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我那一刻紧张而虚弱,心猿意马,我其实更想做的是将这只手握住,却仓皇地转身跑掉了。我说我要去拉屎了,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跑到厕所大便,蹲在茅坑上听着自己的心“嘭嘭”乱跳。
1 _$ S" s$ _1 C$ Z% i我一度为我生活在这么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而自豪。小凤仙住过的云吉班就在陕西巷里,现在是个大杂院。二层小楼,前后两院,雕花房檐,但没有天井。赛金花住过的怡香院,也在陕西巷,如今是陕西巷宾馆了。现在这栋小楼的外墙涂上了水泥,但圆窗洞仍在讲述着它过去的经历。虽是岁月蹉跎,但那些剥落退色的一栋栋建筑中,依然会残存下片片不朽的风月情怀,依然散发出千般妩媚,万种柔情。《京华春梦录》记载着,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的一些上等妓院,又名 “清吟小班”,惯以诗词歌赋,品茶饮宴而闻名,即便是门前的额匾也多是当时名家所书。所以我惯性的认为,我一定具备风雅多情,那是与生俱来的,所谓文人雅士多风流。 0 Y( y* J+ \: Y$ z- @
我孤独地蹲在厕所里大便,为刚才不合时宜的羞涩而沮丧,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懊恼。我再回来时,小白菜正坐在树下端着一个大缸子喝水,远远地看着我笑。参天的槐树盛开着白色槐花,散发出馥郁醇厚的芳香,阳光穿透树枝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密密地散落在小白菜洁白的大褂上和脸上,映衬出21岁姑娘逼人的青春气息。
) ?6 X; ^0 |4 s& }6 f4 k) U( ]“来,我闻闻你的手。”我迫不及待地说。 : ^! g& [) S+ E. H- y3 i9 t
“讨厌,你洗手了吗?”
1 z& g- {4 c- s; k6 e) q- W; A9 v, q“我只想闻闻有没有茉莉的味道。” ) t7 H8 o6 o) F' M9 M, S* Y
“你洗手了吗?” . X8 x- ]$ H, |2 [
“我也不用手闻。”
) z# x% }* S$ D& k! n“你洗手了吗?”
$ B% ~3 E* s* V“……。” 6 c! T. t3 t$ M1 B
小白菜那一刻笑得越发灿烂了。
K; l* T! L7 e' f ^小白菜最初的那句“陪我聊天,省得我闷”的话,让我后来觉得是一个阴谋,因为我们坐在一起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通常是午饭后坐在药店后院的大槐树下无所事事,她或者把头埋在《北京日报》里,或者看一些医药方面的书籍,其次是拿一只黄铜的耳挖勺给我掏耳朵。
% K+ T- ^8 v) O m, ~ l她右手执勺,左手揪住我的一只耳朵,将呼出的一股股热气吹在我的脸和脖子上,柔软的胸抵住我一侧的肩,裙子下裸露的小腿紧贴着我的腿……她说,别动,别动啊。我能感到阳光曲曲弯弯地摄入我的耳朵里,热辣辣的,心在“嘣嘣”的乱跳。完事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帮我拍打衣服散落的耳蚕。小白菜当时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跳声,她说你紧张什么呀,脸怎么红了。然后一副关怀备至的表情,伸手在我的头上摩挲几下,说我可爱的弟弟,你赶快去厕所整理一下裤子吧!然后她就坐在我身边得意地笑。 - p. j/ o) J6 u( \5 b# G
小白菜的主要工作就是看守身后那台不停旋转的机器,将一些乱树枝子、干草叶子磨碎后,取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分门别类地放进前面大厅高大的木柜子上的小抽屉里,再以克或者钱为单位买给那些病人,直到一个个病入膏肓的人相继嗝屁,无病呻吟的人病入膏肓。小白菜偶尔也到前面站柜台,穿着白大褂,依照药方中的药材名称和数量,用一个黄铜秤一本正经地为顾客配药,没事做的时候就坐在后院的大槐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怀春。 心态平和时小白菜像个淑女,因为心态平和的小白菜不骂人,不骂人的小白菜和骂人时一样可爱。我理解那是漂亮女人的两个不同状态,只要不太过分。比如“你大爷的”,我发现没有更恰当的词汇可以替代,在某种时刻,“你大爷的”最为贴切,也更恰当,如同很多女人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讨厌”“德性”什么的一样,我觉得这和泼妇骂街有本质的不同。同样“傻逼”也是一种状态,还有“操”,也是一种独特状态的表达,这其中包含着自己的状态和对其它事物或者人的独特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