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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P! a% p S8 P! k: |2 j 我小时候有一个老街坊,是个旗人,我们都管他叫连爷爷。他有一个女儿,我们叫连姑姑。
5 w* G) [4 d8 L, k" i连姑姑原是旗人家的大小姐,虽然已经解放了,也嫁给来一个地质技术员为妻,但是旗人的架子却总是放不下。五十年代初,连爷爷已经去世,连姑姑的丈夫常年不在家,家中的生活很紧张,有时只能吃玉米面窝头。但是去粮店去买玉米面这样的事,在她的心里是十分丢面子的事情。
% k. \* { _ F4 k$ a6 t K 有一次,妈妈叫我去三座桥买黄酱,我买好黄酱,端着碗往回走。刚走进南官房的西口,就听见有人叫我,后头一看,是连姑姑向我招手。我走到她的面前,只见她穿这一件裁减十分得体的白地兰花的旗袍,梳着时髦的烫发,手里拿一个小布袋和两毛钱。连姑姑对我说:“你去给姑姑买两斤棒子面,我在这儿等着你,碗我给你拿着。”于是我就接过布袋和钱,跑到三座桥南面的粮店买了棒子面,拿着面袋和找回来的钱回到南官房西口,只见连姑姑正在胡同口向南张望,身子却躲在胡同口里面,像是怕人看见。我把布袋和钱交给了连姑姑,连姑姑把碗给了我,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别和别人说啊!”这件事,我还真的一直压在心里快六十年了。 # g8 h4 C) R5 [8 w3 _2 G. I
连爷爷是一位很有意思的老人。他家里原来很有钱,到了他这一代就没落了,但是还能支持着旗人的那点面子。老爷子爱看书,什么书都看,看了还要学书里的人物。有一次,老爷子看“水浒传”看得有点入迷。书里说梁山的好汉是“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老先生越看越上瘾,越看越眼馋。于是就去酒馆买来一坛酒,又买来几斤熟牛肉。在家里将酒倒在饭碗里,把牛肉用刀切成大块,摆在桌上,一边看“水浒传”,一边喝酒、吃肉。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嗯,嗯……好,好……”的赞叹声。没想到,他老先生本来酒量就不大,饭量也不成。这么一通大吃大喝,不一会酒醉得不省人事了。等到姑娘来家看到他时,老先生已经在地上睡了快一天了。最后,买来的酒和肉都分给了邻居们,让大家吃了一顿“水浒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