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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p$ W' @, F- a, Y, }我工作生活了多年的机场
6 M x6 O U/ _2 Z7 j机场坐落在富饶的川西平原水网地带。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修这么大的机场,国家和百姓付出了多大的成本啊。但是如果知道它建成的年代就可以理解了。那是在二次大战中,作为飞虎队的驼峰航线一个重要支点而修建的。据说设计的还是美国人,施工的则是成千上万的附近农民,以肩挑手提最原始的劳动方式完成的。 ( S+ N' }0 Z+ v) E: p+ t
附近的农民都能说不少美国人的故事,并且还指名道姓地说某老太太是美国人的情人。偶尔能看见象是混血儿的女人,长得还就是漂亮。 4 T6 H9 n) r$ A" B6 x
刚解放那会儿,这里是国民党俘虏和投诚人员的集散地,除了回乡的人员外,还有几个师的国军人员就地遣散。所以,机场附近的社会情况相当复杂。50年代,还发生过武装人员袭击我军哨兵的事。一次不成功的袭击是这样的情节:在一个阴雨天的晚上,执勤哨兵发觉周围似乎有动静,于是把雨衣挂在岗亭里的墙上,自己悄悄爬出来,在黑暗处观察,过了一阵子,就见一个黑影摸到岗亭外面,突然持刀向里面的雨衣刺过去,哨兵随后也没犹豫,持枪跟进,然后就是一个突刺。结果就不用说了。那是玩儿命的年代,片刻的心慈手软和迟疑就会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 _( Q3 k a5 K _$ ]
60年代大陆闹自然灾害的时候,在台湾的国民党曾发出要反×攻×大陆的叫喊,这里有些前国军人员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据说有个修皮鞋的,有一天穿上了国军的中校军服,公然声称自己是国军校官,要策应国军的行动。他的下场当然不太美妙。
; ~+ M+ a3 S- d4 t机场的跑道中心线指向307.5度。因为每年都要无数次地校正飞机上的各种罗盘,这个数据我熟悉得不能忘怀。
. J- q& M3 r/ o2 ]! w, o7 h; B: O: m6 U向北由近及远的是:近距导航台、远距导航台、一条河流、20公里以外就是山了。那条河是岷江的一个支流,平时细小得象个水渠,洪水来的时候波涛汹涌,激流滚滚,发出巨大的声响。宽大的河床在枯水季节是我们的靶场。只占用了河床的一半宽度,我们就可以从第一练习一直打到第三练习。 3 s7 v9 b) T# {) V# o1 x m
开始的时候,每次校罗盘都是领航主任亲自出马,但是因为工作量大,他也做不到不厌其烦了,而且他老眼昏花,用校正仪瞄目标非常吃力,所以后来全是我们校,然后他签字认可。说起领航主任,是个人物。在某次海岛作战中,(好像是一江山,记不清了。)他所在的轰炸大队因为与护航战斗机协调不好,单独暴露在敌方战斗机群面前,9架飞机无一幸免被击落。很多飞机在最后时刻都是撞向敌方目标,他是领航员,在飞机坠毁前跳伞逃生。虽然保住一命,但是腿摔断了。后来医生给他接上了骨头,结果伤腿比另一条腿短了一截,所以他穿鞋都是特制的,有一只鞋后跟特别高。据传他是那次战役他们大队惟一生存的人,当时的刘亚楼司令特批他可以终生享受空勤人员待遇。 4 ^" ?5 D2 h, w& M+ D3 N
跑道南端就没有什么设施了,只在西侧有一座油库。油库附近有一片坟地。里面埋葬的都是和机场有关的死亡人员。有天我曾经在那里转悠,浏览墓碑,看到除了一些事故或疾病死亡的人之外,还有一处衣冠冢。那是在59年西南平叛中因事故丧生的一个机组的人员。当时他们驾驶图2型战斗轰炸机,在前线执行侦查任务,因机械故障而紧急迫降。迫降是成功的,但是他们被地面活动的匪徒擒获,结果非常惨,受到了剥皮、肢解等酷刑。后来连尸骨也没有找全,只有把他们的衣服埋在这里,让后人纪念。 , ~1 M6 q# s0 P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机场接纳过多少各色士兵,就有多少故事,只要你愿意听,每个老兵都可以给你讲个没完。 ( W- m( _& j8 o$ J
上班的时候,我们从营房出来,穿过大片的农田到机场工作。农田的景色随四季转换也变换着自己的色彩。每年四月是菜花开放的时候,到处是黄花盛开,蜜蜂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走在其中被花香和温暖的阳光陶醉锝飘飘欲仙。在那个时刻,我常常问自己: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将会有个怎样的将来? 6 A. ^ Y+ D! X) P% V4 L" {
我知道,不管我的自我意识多么强烈,我都不过是渺小的一员,我短暂地来到这里,今后必将永远地离开,但是我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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