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现代建筑设计不存在复兴的问题,问题在于建构,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过于天真,古建筑存在于一个断裂链条的一端,当下则在另一端,大众没有可能能在短时间内被带到古建筑当中去,我已经强调了几次。另外,我的重建着眼点是圆明园的部分景观,而非你所说的众多仿古建筑。事实上,圆明园没有动静,伪方壶胜境、伪远瀛观倒是遍地开花,我担忧的正是这个,之所以反复强调考证的作用与严肃性,动机也是如此,我同你一样反对盲目仿古与乱建,任何毫无现代性可言的符号堆积出的仿古设计都是可以加以批判的,这个我反复声明了多次,请你把话题转回圆明园,否则都是些空泛的理论较劲。” 是你首先提出的日本现代建筑设计的例子,说他们的文化没有断所以才可以做出大师级的作品。所以我说中国现代建筑设计的复兴,怎么又变成了“不存在”?好吧,如果在众多的古代建筑面前,你尚可以说“大众没有可能能在短时间内被带到古建筑当中去”,那么作为建筑师的我,在亲身目睹了一次次的“复原设计”工作之后,也可以一字一句地告诉你:即便把目标聚焦到圆明园,你所幻想的——建立在充足的“考证”基础上之“严肃”的复建,并以此来教化民众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长时间内也不可能,因为古建筑根本就是不能够被“复建”的。你所提到的欧洲的文艺复兴也没有复建过。幻想着通过建筑师的努力来“严格”复建出一座可以作为空间典范来教育人民的古典建筑来,建筑师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这并不是我们的争论焦点,在这个问题上我的观点也并不是否定的,相反是肯定的,你是限定在古代建筑科学、艺术的文物特征上,你担心“复建”会影响正统以及对正统的认同,而我思考更多的是途经问题,现实是这个理想化的目的没有大众文化圈接受传播需要的场所,我强调的相互的作用,而不是相互的对立。” 如果你在这里指出的“大众文化圈接受传播需要的场所”指的是把大众带到古建筑当中去这一目标的场所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场所很大,只不过目前还是潜在的。你知道这个网站吗:http://www.imperialgranary.com.cn/peonypavilion/index.html 这是每周末晚在南新仓举办的昆曲《牡丹亭》晚宴,已经开始很久了,票价很高,高得只有白领买得起。而一直到现在,这个地方依然很火,场场座无虚席。这就是北京的财富新贵们目前在做的很流行的事情。人们的文化需求现在正在悄悄觉醒,对于北京人来说晦涩难懂的昆曲《牡丹亭》尚可以登到如此高度,更不要说那些就在家门口的优美的古代建筑了。现在缺的就是公众的引导,而没有引导正是因为没有正确认识。 “真伪的批判不仅仅是特指文物建筑的问题,是自清亡后中国的思想界学术界乃至于各科领域都普遍存在的事实,这个逻辑并无不妥。包括梁陈方案的流产,都算是这种争论语境带来的负面后果之一。文革时争论的真正终止,当文革后动脑子的时候,才发现脑子其实空的。” 这样说来你的“真伪的批判”就指的是中国文明到底是否该摒弃还是传承的问题喽?请问这和我们的讨论有何关系?如果你说中国人因为无休止的民主讨论而丧失了发展的时机,那么我也可以说,我们现在正因为是否要复建圆明园的讨论而淹没了对真正圆明园遗址的保护,导致了斑马所说的那些恶果已经发生还没有被民众了解、重视。不是吗?难道还不是该抓紧时间认真保护,停止那些复建噱头的时候了吗? “我所引的词是‘文物建筑’,而非‘古建筑’。这两个词相差两个字,但是阐释意义完全不同,请不要混淆。“新的建造要破坏原有遗址和原有遗址被建造成新的垃圾建筑都当然是不被允许的”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摆出事实,你的这个美好天真的不允许其实每天都在上演。” 我现在就再次以你所认知的我的“历史与考古学家”的面孔来告诉你,你对于“文物建筑”和“古建筑”的认识完全是错误的。希望你不要误人子弟。这个我已经强调过,向日葵也指出过。你所说的什么清乾隆以后的建筑就只是传统风格的建筑,和乾隆以前的就算文物的提法,简直天真可笑。不是我混淆了概念,是你对文物古建没有认识。不过这也正可以解释你何以会做出那些观点的原因。这个我不多说了。 至于你的那个“摆出事实”,其实我一开始就没太明白。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实,这正是我所说的公众教育缺失的结果呀!你在那里还摆出这个事实干嘛?我说的“不允许”并不代表我本人的美好天真,它代表的是社会的公理和正义,不是吗?如果你的老成能够使你对这一点说“允许”,那我想我们就真的没的谈了。 “理解你的气愤,你说的情况谁看了都气愤,但是气愤不能干扰理性的思考,为什么会这样?简单说可能是为了保护,可维修时怎么没有专家出面?有没有专家?中国如此多的文物建筑得不到有效的保护就是因为没有一套完整的方法论来实施这种保护,而有的技术层面的东西又只会越来越少,最好的方式似乎是锁起来原封不动,不塌就行,但是这样的话,何时才能实现你的教化理想?你也应该知道,文物建筑开放需要开放的条件,怎样才能满足这个条件?修缮?怎么修缮?除非国家成立一专门部门做这个还好说。之所以很多文物建筑被乱修之后锁起来,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无力修缮,不懂修缮,又不敢弄塌了,于是作出民众认可的保护姿态。好在现在是一把大锁锁上,否则彻底油饰一新开放,你我哭都来不及。大量的平庸建筑固然可气,但确实体现了民众传统意识自觉前的浮躁侧面,在这个浮躁的自觉过程里,能参照的东西太少,但又必须有才能满足民众的心理需求(横店与济宁的疯狂相信你也关注过了)” 这一段说的我很赞同。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所谓的“实施保护的一套完整的方法论”世界上是有的,只不过是我们并不想去让自己也去拥有这套方法论。中国不是世界上第一个诞生文物保护理论的国家。从西方的意大利到东方的韩国、日本,从石结构的古建筑体系到同是木结构的古建筑体系,“他山”的文物保护理论和经验却迟迟没有被用来“攻玉”,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不能“为了外国人而去修古迹”?所以就不能用他们的先进理论和国际准则? 而无论如何,在这种浮躁的环境下,能复建出怎样的(圆明园)古建筑可想而知。能参照的不是没有或太少,而是没有人去引导!甚至连主持复建的建筑师、专家和声援复建的人士都不知道、不了解。以这样的东西去迎合沉浸在天真“大国崛起”梦中的国人的心理需求,这难道不会带来恶果?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呀。你难道不天真吗? “所以这也让深入我思考,为什么不在原地重建重要的范本式建筑呢?(不仅现在,从梁思成再到以前有很多学者思考过这个问题)圆明园是最近的范本,且有丰富的资料。而大量有价值的遗址早已经被民国盗挖与解放后的开荒生产搞到无影无踪,说难听点,圆明园除了西洋楼等不超过3%的有形遗存以外,整个就是一个圈起来的地名。好在梁先生早年作了测绘,可惜的是,在意识形态的光环与各方束缚之下,这个地方根本动不了。我本来很乐意看着圆明园目前维持现状,但是很多利益体已经开始关注这个可怜的地方,有人站在环保的角度,利用民众对事件的不了解,跳出来兜售自己的观点,有人站在生态的角度,利用民众不懂生态,跳出来兜售自己的生态设计理念,更有人站在爱国主义的高度,利用民众对教育的重视心理,号召将圆明园建成莫名其妙的大学,有人号召将圆明园划归北大,有人建议将圆明园建成新区,这些声音大家注意到了吧?这后面难道没有刻意的利益驱动,只是隐藏的足够微妙,叫嚣生态的自己就是设计景观的设计师,往后势必是自己的业务以及名片,叫嚣建大学的完全是个棒槌。当将这些舆论导线将民众的目光引导到资源浪费的时候,圆明园只有彻底从地球上消失一条路可走。” “范本”?请问你的范本指的是圆明园的遗址呢还是法国国家图书馆里的那一套圆明园景图?你说的有“丰富的资料”在哪里有?请问你知道建造一座古(典式样的)建筑需要哪些图纸和资料?建筑中的平、立、剖面图你了解吧,请问现存的“丰富资料”中有这些吗?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的教授曾经在上课的时候说过,中国古代建筑的灵魂就在于构件及其做法。同样的屋顶形式,同样的开间和平面,其结构却千差万别,细部做法历代不同。请问这些盲点如何在根据老照片、古代图画进行的复建中体现出来?这样做出来的工程除了误导大众还能有什么?文化传承?恐怕传承的只是一个高空俯瞰的视觉效果吧…… 再者说,斑马知道,圆明园西区非开放区近来发掘出来的大量珍贵遗址不计其数,光是我亲眼看到的就已经相当震撼……大量的原始山石、完整的池塘、雨花石的铺地、河湖驳岸中的无数巨大百年河蚌,以及还带着被火烧过痕迹的古树、建筑基址,这些都被你说成是毫无保留价值的地名而需要重建?单是一座完整石拱桥散落的构件,王世仁拼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还是换了郭老的3D扫描技术才得以在电脑中虚拟复原……这些珍贵遗存,是说复建就能复建的吗?别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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