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妈这一天都很堵心。 原因呢,是看见那个卖菜河南人的孩子用绳儿拴住一只麻雀的腿儿,一扽一扽拖在菜市场的黑泥地上玩儿。为此呢,约完了秤,趁着那个不教育孩子往善里走的混蛋父亲找零钱的当口儿,多掐了四根黄瓜装进塑料袋子里。 吴大爷挺高兴,和搞装修的狗顺子手底下的伙计打麻将,赢了好几十块。 转过街角看见两个南蛮子蹲在地上卖唧鸟儿猴,一个一个鼓鼓胀胀泡在盐水盆子里没蜕皮黄褐色的唧鸟儿猴晶莹发亮,自从门口的马路拓宽,半搂多粗的那两排老杨树被连根儿刨了以后,再没见到过。油炸唧鸟儿猴,好酒菜,顺手买几十个,多么大的口福。 吴新,吴家的大爷正和媳妇怄气。 媳妇发现了自己偷攒的私房钱全给搜罗干净,屁毛儿都没剩。原指望用这笔钱好好给老爷子做个寿,哄老头子高兴,趁热打铁,把自己的名字写上房契把老头儿的名字替换下来,这下,全泡了汤。虽说现而今自己有一套楼房住着,可自己的儿子都上了高中,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大,不给他弄一套房子预备着,等自己老了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吃瞪眼食儿,恐怕要受洋罪。 吴新的媳妇名字叫做美丽,心里比吃了凉柿子还顺贴。平常不大爱收拾屋子,偶尔扫扫床底下,收获不小――发现了吴新藏在一个破烟盒子里的五百多块钱。 ‘呸~~,缺德玩意儿!!不短你吃,不短你喝,背着老娘攒私房钱,一准儿是要填和那个狐狸精。’ ‘既然谁都不想往好喽混,那好啊,破罐子破摔!!’ ‘还说什么要给你爸爸做寿,做寿花得了那么多钱,嗯~~~?’ ‘话说回来了,你爸爸身子骨那么硬朗,凭白无故做的哪门子寿?’ ‘俩儿子,要做寿也得一人一半儿,你老大就能,非要你来充大尾巴鹰? ‘天花乱坠也还是为他那个狐狸精徒弟,您想想,一个妇道人家,三十大几离了婚还不找主儿,这么干耗着,就是说原来那个男人抽粉儿,一日夫妻百日恩,戒了不就结了,至于离婚?’ ‘现在这人哪,谁也甭信谁,谁对谁也没真的,两口子怎么着,照样!钱是扣下了,心扣得住扣不住,不好说。’ ‘来,顺溜儿,跟妈妈上街,我给你买件新衣服穿去。’ ‘对门鸿子媳妇的笨笨穿了一件新袄,出来进去老在眼面前晃,牛气什么呀!’ ‘摊上一个窝囊的男人是女人的苦命,再没有一条体面的小狗陪着,女人的光荣到哪里去找哟。’ 吴新的儿子吴小宝这几天心里老大不痛快,上课走神儿,男女之事闹的。 ‘和同班的高雅子本来挺好的,上学放学一道走,赶上谁的生日甜哥哥蜜姐姐让班里的老光棍们羡慕得流哈喇子,可丫抽了疯似的成了李宇春的玉米,课也不上,见天往书城门口的广场上跑,搞什么签名支持,弄一大块布把本来就不高的胸脯像裹小脚一样裹得平坦坦紧绷绷,怎么说都不听,就连哥们儿帮忙弄的那段为了表白自己痛苦而烧猫的视频也不看,拿烟头烫手腕子,用小刀子扎大腿缝了三针,丫 挺理都不理,再给这傻 逼丫头三天,要是还不抬眼皮,喝,喝酒,二锅头,燕京,往死里喝,喝完了,把瓶子底儿一磕,拿玻璃茬子往肚子上真戳,真劐!!’ 美丽太太养的那只叫做顺溜儿的小狗心情舒畅。 入秋了,没怎么摇尾巴就换了一身新衣服。跟笨笨玩儿的时候,身价明显提高。小眼睛偷偷瞄着斜对面的高门。那里面住着总是扬脖子走路不太爱搭理人的小花。盼望着看在新衣服的面子上,往前凑的时候小花不再对自己呲牙,顺便把自己祖上的详细情况说给她听听,换来一点儿仰慕与爱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