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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草长鹰飞

讲述我童年的故事(大家都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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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6: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爱屋及乌在2007-7-20 16:28:04的发言:

haha 哈哈,^_^,这个帖子火了!!!

[em17]

爱屋姐姐不会是说话不算数的人,这一点我深信!!

翘着脚尖眼巴巴的盼望着!!

[em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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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1 0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话说 什刹海

话说什刹海

      我家住在地安门内,一个叫东吉祥的胡同。

      什刹海离我们家不是很远,如果从慈慧殿胡同穿过去,估计也就是十几分钟。

      我在家是老小,近在咫尺的那里,我自己在小学一两年级的时候,是不敢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玩的,一是怕“拍花子”把自己骗走,一是怕“野孩子”欺负。现在想起来。无非都是家长编造的一些故事。而那时的孩子,的确很单纯,所以89岁的我,基本是不会走那么远去玩耍的。

     我对什刹海的认识,实际上是从对于什刹海与北海连接的那道水闸开始的,因为小的时候,没有见过大河,更谈不上看见过什么瀑布,所以,因为什刹海与北海有一定的水位落差,所以,从那个流水通道流过的水,我就认为这就是壮观无比的“瀑布”了。其实从北海后门进去,北海那里也有一个水闸,也有一道“瀑布”但是北海的门票是5分钱,那个时候,一年也没有几次机会去花钱的公园,所以,一旦有了机会,就到什刹海的水闸看瀑布,间或有一两条小鱼,随着河水从水流中翻蹦出来,我们会高兴的认为,看见了鲤鱼跳龙门。

那时候,也可以从后门桥走过去,但是,那时候既不知道什么燕京八景,也不知道什么银锭观山,小时候又怕水,所以,杨柳婆裟,钟鸣鼓韵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到了三年级,开始学习游泳了。当时什刹海体育场有个游泳池,现在想起来,确实条件不错。一个四尺深的池子,一个从浅水到三尺深的池子,还有一个蘑菇池,而最让我们倾倒的是,那里有一个九尺的深水池,有两个一米跳板,一个三米跳板。我当时连四尺的池子都不敢进,所以看到在三米跳板上,跳出“燕式”入水的人简直佩服透了,记忆犹新的那时候一部电影叫《女跳水队员。》女主角叫陈晓红,跳水的动作为5311,是一个跳起来之后转体180度的入水动作,当时在我们这些孩子当中,一说谁比谁会游泳,稍差一点的孩子就反驳说,你能耐,你跳5311呗。

到了四年级,似乎全国人民都因为毛老头喜欢游泳和乒乓球,所以,全国上下这两项运动,有了铺天盖地的发展。什刹海开始修建天然游泳场,就是现在西岸荷花市场的位置。那时候,什么都讲群众运动,所以全民上下,都到那里义务劳动,我们去,说是搬河泥,实际就是受受教育,后来清完河泥,又打上了水泥铺底,等到在一放水,我们那叫一个激动,不过游泳场还是分浅水区和深水区,小岛这边是深水区。在这一年中,好多同学都测了深水合格证,我在这个环节上,慢了半拍,自尊心真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撞击。

到了五年级,终于把深水合格证拿到手了,那时候,整天上学,里面就穿上这游泳裤衩,就好像乍一改革开放,大款都得举着大哥大赛的。说实话,123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向异性争宠的潜意识。所以,特别喜欢上体育课,全班男女同学一起去游泳,那时候,自己最得意的就是,买过一个硬塑料气球,全班同学在一起在水中戏水打球,真是幸福极了。

而到了六年级,就开始文化革命了。革命,造反,先是把游泳池和天然游泳场的深水隔离带给拆了,然后说伟大领袖都到江河湖海游泳-----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所以,游泳场和游泳池都不准售票。反正那时人们都是大锅饭,谁也犯不上叫板,66年的游泳活动秩序就已经非常的混乱了。

66年学校停课闹革命了,夏天可以游泳消磨时间,而冬天怎么办呢,什刹海的湖面,就成了我们游戏的最佳场所。一开始是抽汉奸(打陀螺)后来就是玩冰车,在后来就开始学滑冰了。但是滑野冰有一个致命的危险,就是冰面的裂缝,有时候,冰鞋冰刀正好卡在冰缝上,肯定摔一个大死跟头。不过在这一个冬季,我学会了滑冰。

67年了。什刹海,虽然还不像现在只要不严格把关,就会污染的一窝臭水,但是,游泳池关闭了,天然游泳场,基本无人管理了。我们干什么,钓鱼。钓鱼是个很有意思的玩意,虽然还不能体会其中的养身之道,但是看到白条或者是鲫瓜子上了钩,确实是一种范进中举的惊喜,万一要是谁钓上一条红鲤鱼,那么恨不得这个话题,会在湖旁岸边流传一礼拜。

到了冬天,哥哥给我买了一双黑龙牌跑刀冰鞋。我那时已经知道了世态的炎凉,所以滑冰的时候,只敢到什刹海去滑冰,一是离家近,一是,那里冰场大门离大马路近,不会公然出现抢劫事件。再说,那时候,在冰场上拔份的玩闹,都讲究玩球刀,所以,跑刀的危险性就小了许多。那时候,很多各路大侠到冰场上碴冰,看谁滑得好,看谁会的花样多,当然也看谁带的女孩能折腾。反正冰场是个闹事的红灯区,所以,一般我都是白天去,如果真是晚上去,也是邀上仨俩同学一起去,既玩得高兴,又玩得安全。

到了68年,社会上已经乱了套了,革别人命的,又被割了自己的命,而造反的,又成了三种人,5.16分子,而且学生不是被抓成联动,就是上山下乡,什刹海,更成了打架闹事的重点区域。所以我们晚上决不敢到那里去玩,不过白天,就在后门桥的北边一点,有个邮局,那里是交换纪念章的场地。不过那时人们也和捣白粉一样,看你是那块料,就是个眼色,通过一个夹道,溜到什刹海边上单谈去了。

时光流逝。人生如梦,看到这个16岁前的回忆这个话题,我想了很多,但由于真像草长莺飞说的我,前一阵写的东西,像蒸熟的馒头没下屉,东西是个东西,就是搁浮囔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看了自己的文字,的确夹生蹩嘴。不过既然写了,就不再重发了。有机会想起什么,再山侃吧。

                      

                                                     077.20 京东,新云深阁

 

 

  

 楼主| 发表于 2007-7-21 07: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猪哥:文字对于我,就像摄影之于您,这种喜爱总会引领我们不停顿的学习、思考,或许有些累,可是,不冤不乐,小时候我们的日子交给了嘴和肚子,大一些,命交给了政治,再大一点儿,有家,老婆老妈,老儿子,现在呢,无论如何也要挤出点儿时间给我们的脑子了,再不用,锈死了,何况原来曾经被人为的灌进了那么多的水。

喝酒,喝酒!!

 

[em10]

发表于 2007-7-21 08: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都是有革命色彩的童年,俺,俺,那时在千里之外,万里边疆,没有看到什么革命的事情,就是那里的人们,夏天忙着割种,冬天闲逸无比,俺这样好吃的人,基本成天琢磨吃的........

为了不让草长鹰飞的脚丫子抽筋,俺还是先发一段。这次是改了改才敢发啊。不要笑话俺。

[em04] % P8 j Z6 G! f. w/ R9 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1 12:51:48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1 09: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童年主题之一---放羊

羊,可是很聪明的动物,要是谁认为羊不聪明,那是真的没见过羊!!!俺现在之所以会很喜欢吃羊肉,究其原因,那就是俺知道羊非常之聪明,多吃羊肉也许会变得聪明一点吧。可是当年,俺是不吃肉的,因为鸡是我喂的,跟他们关系好,不能吃,羊是我放的,吃不进去的。时光流转,20多年后的今天,我是什么肉都吃了,这也许就是世事的变迁,尘世的浸染吧。嘿嘿。

羊的聪明,这么说吧,只要一出家门,你在一个方向一挡,羊就知道往另一个方向走,直奔上次吃草的地方,羊的记性实在很好的。回家也是,不用指道的。到了再悠闲的吃草,路边的草带尘土,他们都看不上,俺那时候小,不懂,经常想一路走着吃着,这样省事,到了地方再放一会儿,羊就饱了,结果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头羊老黄就经常想法子突破俺的防线,冲出去,直奔目的地。我们家那个农村,是在垦区,不是草场牧区,要看着羊儿不要吃人家的庄稼的,所以,老黄经常跟我玩阴的,不让跑快了,就想法子进农田,哪怕肯一口就走,群羊自然效法,于是练就俺飞跑百米的速度,非得跑过了老黄,才能截下群羊,又得手中常备石子儿,击中那个伺机啃庄稼的家伙。手头得准,不然他们很会佯装不知道。收割过的麦地和黄豆地是羊儿的最爱,因为露出了干净可口鲜嫩的青草,还时不时有麦穗,黄豆粒可吃。他们一个个的拣食,就像采茶女一样认真。后来我慢慢知道,羊儿吃草挑的很呢,同行的一起放牛的四表弟,就老在田边放牛,那牛一张嘴,路边三尺高的青草,齐刷刷被截去顶尖,一嘴就是一把,实在草莽的可以。

小时后的我,从上小学开始,每年的暑假,我是家里的放羊娃!掌管家里的所有牲畜。其中一群羊,一直是6-7只,其他每只羊都有名字,领头羊老黄,小电话,小皮球,大公羊,大皮球,来来,。。。。
往事如烟--小羊来来

小羊来来是我一手养大的。小时候,新疆的冬天很长,头年的11月到来年的5月,农村人都是在家过的,所以每年过完国庆节,爸爸在县城的交通局上班,爸爸单位都杀牛宰羊,分牛羊肉,一般是15(新疆东西论公斤卖)公斤牛肉,25公斤羊肉,几麻袋萝卜土豆白菜啥的。那一年,爸爸带回一只活羊,瘦瘦的。不爱吃东西,后来,生下一只小羊后,也没奶,过几天居然就死了,大冬天的。我们只好把小羊羔抱进屋里养,屋里有火炉,小羊很快适应了,整天跟在人屁股后面跑来跳去,完全不知愁苦,不远处一个表伯家的牛有奶,我就拿着大茶缸子,每天傍晚去端一次牛奶,天冷啊,每次端回来,牛奶表面都结了冰,把我也冻得够呛。又在合作社买了奶瓶奶嘴,爸妈全让我一个人张罗。将牛奶加点水,放在火炉上边用小洋锅烧开,晾凉了,装瓶,每次烧好牛奶,就说,来呀,过来,小家伙噔噔得就跑来了,所以,我们就给起名叫来来。

来来是白色的细毛羊,长得很好看,整天跟人一起,它都习惯了。春天,我们上学了,它就跟着妈妈进农田,随便乱啃小苗,没人限制它,美着呢,回家一叫来来,它噔噔的就蹦过来了,小羊爱撒欢,一高兴就蹦着来了,我把手掌对着它,它就前进后退,前进后退的用脑袋跟我顶着玩,小腿修长,覆盖着白色短毛,只露出点蹄子尖,跟穿了一条皮毛的喇叭裤似的,身上的毛卷着,一个一个的小圈圈。一次我带来来到麦田中间去吃草,我看它啃得特专心特香,就犯坏,趁它不备,悄悄溜到麦田得另一边,趴在地上不动,躲着,一会小家伙发现我不见了,咩咩叫着找我,声音焦急,还不是用前蹄跺地,一副警觉的样子,我忍不住了,冒出头答应一声,它立刻跳进丛丛麦浪,冲过来了,那叫一个矫健。齐腰深的金黄得麦浪中间一只小白羊蹦着冲过来,你会觉得它好需要你,
   
到了我脚边了,左右瞧瞧没事儿,就又安心吃草了。呵呵。

等它长大了,就跟其他羊圈在一起了,它适应了好久呢。刚开始,一见人走了,就要跳墙,急得团团转,还咩咩直叫,很久实在看不见人了,才找个阴凉地儿卧下,跟别的羊不一起,听见我来了,就第一个冲出来。来来因为跟人长大,每次出去放羊,都是别的羊在我前头,赶着啊,来来永远跟在后边,很顺从的样子,也许它习惯了跟在我后边,也许它以为我就是妈妈呢。有一次,走在回家路上,遇到几百只的大羊群,把我的羊都冲散了,我忙着把羊往一块赶,大家都到齐了,猛一回头,来来就老实的跟在我后边呢,紧紧跟着,不管周围多乱!当时我心里一下子很热。从此,再也不担心它会走丢了。等它长成大羊的时候,我偶尔想起叫它的名字,它都抬头举耳,咩~答应一声,然后就乖乖呆着了,一副又落寞又安心的样子。* J# m8 L! v9 E6 \3 m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1 9:22:24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1 09: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面这字怎么大大小小的?

小羊来来长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滴~~~


! ?/ y- r% W( m5 d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1 9:24:59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1 10: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一只大公羊,不得不说,它威武极了,是山上的牧民给爸爸的,老爸因为经常从县城到山上修路,经常给牧民带去蔬菜和茶叶盐糖,年底人家给了老爸一头种羊,还是细毛羊,细毛羊因为毛很贵,能卖钱,大家都很高兴。

它很高很壮,光脊背背跟各位的办公桌一样高,估计有80公斤左右,两个粗粗的羊角在脑袋上盘成两圈后尖角冲外,一副大将军的架势,满身的卷曲的羊毛厚厚的,尤其脑袋上,跟戴了一个大绒球似的,遮住了眼镜,耳朵,只有威武的鼻子露出来,鼻子上边几道褶子,就像某个很帅的老演员脸上那几道很帅的皱纹一样,显示着它的权威。还有一个很大的羊蛋挂在后档,俺也知道公羊都有这个,但是像这样拖拉的大羊蛋没见过。现在才知那是公羊的重要标志呢。它在羊群里真是鹤立鸡群,还随时准备战斗。知道公羊好斗,没见过这么好斗的。只要它前边有人或者羊,它都百米冲刺得顶过去,无人能敌!顶倒了,在仰头回到原地,回头看看目标起来不,若起来,不躲开,继续顶,也许是初来这个新集体,他要显示实力似的,处处跟我对着干,我刚接收它时,不知它这么好斗,这么凶悍。我当时都不小了,经常让它顶得一个跟头,一脸土,要么四脚朝天,好在咱身手矫健,经常为了躲它,手背被刮破,腿被摔得青紫一片,一起放羊得表哥表弟都怕它,一次,它保护众羊啃麦苗,把我顶了个大马趴还不走,还想用角尖扎我,我一闪身,抓住了大羊角,我跟它扭打起来,我死死抓住它的角,想把它绊倒,它一甩头把我给甩倒了,我气急了,抱着它不放,最后给它按倒,用鞭子头狠狠抽它,人家起来后才乖乖归队,仍然时时回头挑衅,它那一群妻妾们,早把一片嫩绿的麦苗啃秃了。同行得男孩都吓得包头鼠窜。

没几天,我就找到打败它的窍门了,它全身都是厚厚的毛,打他身体根本不管用,粗硬的角吓死人,铁锹把子都不是对手,我找柔软笔直的树条,手指粗的,跟老师的教鞭一样,做一根一米多点的软鞭子,在它冲刺到我跟前时,对准它的鼻子左右猛抽两下,它立马回头,哈,我从此百战百胜,它还不服,时时找机会挑衅!它那鼻子是全身最薄弱的地方了,我当年也奇怪,那么狠的抽他鼻子,居然一次都没流鼻血,看来那个鼻子够结实的。同行的表哥看了,也想试试,我手把手教他,拿着鞭子对它,结果,大公羊还没有冲到跟前,他就给吓坏了,往后一退,没打着,我们两个都被顶了个人仰马翻!倒在后边的树田里,弄了一身稀泥.

后来,有人看上这只大公羊了,要拿去当种羊,爸爸拿它换了一头老驴回来。临走前一次放羊,我突然发现它不见了,一回头,它已经向我冲来,我手头没带鞭子,一边跳开一边伸手护屁股,它的角还是蹭破了我的手背,我赶紧躲到树后面,它得意洋洋的走了。

后来因为搬家到县城里,爸爸把一群羊都卖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失去它们。吼吼。

0 ~5 S3 j& j( T# e" g0 c7 m2 P& m5 z3 _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3 9:00:50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1 11: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网上搜了半天,没有大公羊类似的照片,只好手画几下充数,嘿嘿。

正面的。


 


 楼主| 发表于 2007-7-21 20: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字,好画!!

什么叫图文并茂,爱屋姐姐的就是!!

什么叫热爱劳动,爱屋姐姐的就是!!

什么叫不能复制的经历,爱屋姐姐的就是!!

读了文章,告诉我,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个体都有其为何鲜活的原因!!

(恕我不能把天底下的好话都送给你,那样,别得朋友们来了,我该张口结舌没的说了!!)

[em23]
 楼主| 发表于 2007-7-21 20: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气枪和强哥

 

      京郊种的全是冬小麦。头一年秋季播种,麦子露出地面两三寸高,冬天就来了,为了给麦子防冻,麦地要浇一茬儿水,农业术语曰冻水。浇冻水的时候特别壮观,水漫金山,铺天盖地――干草、枯树叶在水面上浮着打旋儿,土地经过春、夏、秋的暴晒,苶呆呆迟钝,慵懒地喝水。蛐蛐安在地里的家被水淹了,随着水头乱蹦,偶尔还要游上一阵儿;蜘蛛无所谓,它们总是本能的找到一个制高点,低头看着流过自己身下的水面,想活动了,纵身一跃,几对小脚儿紧划拉,漂在水面一荡一漾,抓住草棵儿干枝儿顺势爬上去。

      大水从老农拄锨而望的远处漫过来,贴紧地面探着身子如一只在草丛里寻刺猬的狗,上下左右,哪里有孔隙往哪里钻。趴下身子,把视线与水平面拉平,能看到一小股不易觉察的浮土让水头拍打冒起的白烟儿,白烟儿的后头是浑浊昏黄的一个大圈儿,圈儿后面,干净清澈,雪白的云朵从很高的蓝空上被水面吸下来,丝绒般,有棉花的温暖;一阵晓风吹过,长在地垄中间坟包上的那些杨树的叶子折着跟头蹒跚而下,倏地,贴在水面上,打碎水中一小块儿蓝天。这个时候,过路的大雁也会赶来,临近傍晚,落下一大群,没人打搅,它们就在麦田里过夜,有一只老雁不吃也不动,直挺着长脖子机警的站岗放哨,狗儿们稍凑近,它就发出很奇怪的叫声,雁群呼啦冲天,飞到很远的地方,或者根本不再落下,靠近天边儿,才排成‘一’字或者‘人’字飞进夜幕里。

      每逢浇完麦子的那天夜里准会刮大风,农民对天时的感悟真的是天生的。折腾一整天的我躺在炕上听着窗户纸呼嗒呼嗒地响,院中枣树枝子在风里吹着欢快的口哨,我总是怀疑那些平时嘻哈、讲着孩子们听不懂的话语开玩笑的大人们中间一定藏着诸葛亮一样能掐会算的人物。

      长大,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冬季,强哥骑着自行车穿过几乎整座北京城到我的学校找我,拍给我五十块钱,车都没下,卡着腿儿骑在大梁上说:我想你了,过来看看,正长身体,别苦着自个儿。说完话没等我出声,低头猛蹬钻进风里,他穿一件蓝色的军大衣,下摆露着棉花。那天的风也是如此之大,夜黑如墨。

      浇完水的地里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麦苗的叶子七扭八歪地被冻在冰里,翠绿,蓬蓬的乱指向天空;地势高的地方见不到冰水,根蘖也被冻住,间或有那些不幸失了家园的蜘蛛匆忙走过,在冬天太阳最后的余热中找寻丢了的温暖。

      棉裤棉袄上了身,人们因臃肿而变得迟钝起来。街筒子成了孩子们的天下,男孩儿推铁环、挖坑弹球儿;女孩儿跳皮筋、跳房子,凡是有阳光背风的地方都是天堂。那个冬天我不大愿意往街上走,因为一件新棉袄。(这件事儿我会单独写些字说明)。

      实际上那个时候的孩子不大注意穿戴,他们都忙于比着赛的往外掏坏,不肯把时间都浪费在吃穿这样的小事儿上。可,我那件棉袄是用奶奶的陪嫁床单改的,上面绣满了小人。我穿着这件唯一的棉袄上学,总被同学们讥笑,他们说我有资产阶级思想,是大姑娘,是新媳妇。这件棉袄让我落了单儿。在麦地里热火朝天的打土仗没有我,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我很孤独。

      强哥是孩子头儿,无论是到生产队的地窖里偷萝卜还是跑到场院上放火,都是他带头儿,大家伙愿意听他的。那一次他来晚了,看见我落魄地单独坐着,蹲下来问我怎么不跟着一起玩儿,我说了原因,他搂着我的肩膀没说话,就那样一直陪我坐到天黑星星出来。以后的这一整个冬天,强哥偶尔会加入到打土仗的孩子群里,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陪我待着。在我的那间向阳的小屋里,我跟强哥学会了刻字――开始用肥皂,用橡皮,无意中翻到一盒我爷爷的图章,磨了刻,刻了磨,我们打发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日。

      我舅舅住在城里,他给了我一把气枪,那个年月,得到一把气枪,如同现在的孩子凭空得到一个总统的职位一样令人不可思议。幸福,真正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睡觉的时候都要搂进被窝儿里。我和强哥的生活由图章而气枪。天寒地冻的腊月雪天,我们趴在坟头儿后面打乌鸦,一趴就是半天;到生产队的猪场里打耗子;上树林里打麻雀,所有的心思全都落在那把枪上。舅舅给的两盒子弹很快就要打光了,剩下的金贵起来,找子弹成了我们生活的中心。那种气枪的铅弹只有鸽子市有卖的,一块五一盒,一块五,对我们小孩儿来说是一笔大钱,您要知道,那时候人们生活须庚离不了的火柴才二分钱一盒。我们薅猪菜卖给生产队;割草喂兔子卖钱;蝉蜕、马蜂窝、土鳖、甚至偷向日葵的的花盘卖给药店;牙膏皮、废报纸、铺路的焦砟里的铁瘤子、铁丝,能找的都找到了,甚至诈着胆子去坟地捡骨头掺杂在猪骨里往废品收购站送。所有能想得办法都试过一圈儿,还是不能完全补充弹药的消耗。

      于是强哥领着我造子弹――不知道他从那个工厂里淘换到一大块儿铅板,凿,锉,磨,折腾了整整一宿,天蒙蒙亮的时候,造出了七八粒,扛着枪到树林里一试,居然能用,就是准头差,但,总比没有强,兴奋哟!!

      那把气枪我们扛着玩儿了一年多。强哥的枪法极准,准到可以把树上的‘柳串儿’打下来,那种小鸟只有麻雀的半个身子大,淡黄的羽毛,背部一水儿的嫩绿,漂亮至极。它好动,在树枝上蹦达,每一次停顿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钟。我们后来不再打鸟缘于一次击中的一只灰喜鹊掉到了一间房子的山脊上,当我们趁着大人不注意爬上房坡去够的时候,看见另一只卧在死鸟的尸体旁,看到我们一下子就飞起来喳喳叫着俯冲,不顾性命的向我们扑。死鸟当然没有捡到,强哥像霜打了一样,从此再没有提过出去打鸟的事儿。

      因为那把气枪强哥为我顶了一回缸。有一个在猪场养猪的插队知青叫石小来,说过好几次要借我的气枪玩儿,子弹难寻,我没有借给他。于是他恨我,不小心被他捉到了,他逼着我喝喂猪的那种酒糟,我不喝,他揪着我的头发卡着我的腮帮子灌我,满身满脸都是,幼小的我在石小来面前俨然就是一只被他随意戏弄的老鼠。抓个空子我跳窗户从石小来住的黑屋子跑出去,不敢回家,去机井房的大池子里洗了又洗。

      这个事儿我跟谁也没有说,只要有空儿,我就提着那把气枪登上梯子站在我家临街的院墙后头瞄着大街。终于让我逮住了机会,石小来骑自行车在街上高高兴兴地走,看样子刚从城里的家回来,我略微一瞄准,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枪,石小来四脚朝天。

      打完人我很害怕,拖着枪从另一侧的院门溜到强哥家,把事情全须全尾儿的告诉他,他胡噜一把我冷汗四溢的脑袋,说:真是个傻小子。枪,我没有敢往家里扛,就手藏在了强哥家。下午派出所的警察过来调查,把强哥和枪都带走了,强哥被强劳三个月,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后背、大腿到处淤青没有一块好肉,我哭了,‘真没出息,号丧什么!!’强哥说。

      枪被派出所拿走一直都没有还回来,我们没敢去要,不过我一直都特想知道当初我射出的那粒铅弹是否还在石小来同志的身体里活着。

      我和强哥还干过一件让我现在想起来都很自豪也很懊悔的事儿。我们把从檐下掏出来黄嘴叉的麻雀驯养熟了。一个饭米粒,一块窝头渣儿,羽毛长全了以后,带着它上街从兜里掏出来往天上一扔,然后手掌平摊,那小东西不飞走,能够准确的落到我们的手掌上,招来好多人围观,特威风。有一回我们出去玩儿,强哥不让我带那只鸟儿,我偷偷揣在兜里没有告诉他。挤公共汽车,我握着麻雀的手一直放在裤兜里,下车的时候展开手掌,可怜的小麻雀被挤死了。握着身体渐凉的麻雀,我哭得很伤心,强哥只用恨恨的眼光看我,没说一句话。

      高考的时候处在青春叛逆期我,由于填报志愿与父母顶嘴,被来找我的强哥撞见,他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叫到外边,一边哭一边打我,告诉我,什么时候都不要与父母强嘴,父母不容易。

      到大学报道是强哥陪我去的,回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出了广安门,在甘石桥的一个小酒馆儿我们对坐着喝啤酒,强哥低了好一阵子头,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不锈钢盒子,盒子上刻着‘多读书,善交人’六个字,那盒子是他自己做的,他刚结婚,手头上不富裕,工资要还婚债。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几个字刻到那种硬度的金属上的,那个盒子陪我走过那么多年,现在静静的躺在我书柜的一角儿。

      现在的强哥在大兴租了四十多亩地,干了一个公棚,在赛鸽界据说有他那么一号。他有点儿老了,门牙掉了一颗,笑起来依旧爽朗,在他的四周都是鸽棚的院子里喝酒,我佯装醉态撒酒疯与我的儿子们打闹,强哥坐在椅子上,眯着眼远远看我的目光,如同看他已经二十一岁英俊漂亮的儿子。

      强哥比我大九岁,四岁的时候没了母亲,母亲死于肺结核。

发表于 2007-7-22 07: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只会看不会写,内公羊不错
发表于 2007-7-22 20: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多文字啊[em04][em04][em04]够看的

爱屋画的那羊有意思,哈哈,第一张左下角是不是签的名字呀。

[em01][em01]
发表于 2007-7-23 00: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童年的故事之二

                                196几年大陆上东风吹战鼓擂,轰轰烈烈的文革正方兴未艾,可内乱未止偏偏又赶上出了珍宝岛事件,我们被人从社会主义大家庭里彻底赶了出来。一时间乌云密布,美帝国主义加上苏修,我们前有狼后有虎,仿佛中国成了全世界的敌人。人们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感觉着这打仗似乎就是个早晚的事,于是全国上下一齐备战。民兵们被召集起来集训,扔手榴弹、拚刺刀,天天努着眼睛要跟侵略者玩命。普通人家男人们都去挖防空洞了,女人在家里领着我们这些孩子往窗户上贴报纸条,纸条贴成“米”字形,据说是预防空袭时把玻璃炸碎二次伤人。等帮大人做完事,我们就三俩成群地在楼群四周寻防,时刻警惕(或者说是期待)破坏分子和敌特的出现。其实这就是电影看多了,什么是坏人我们哪能知道。后来,实在弄不清盐打怎么咸、醋打怎么酸,我们就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寻找陌生人身上。好在那时候全国只有7亿人民,也算得上地广人稀。加上我们院子里住的都是一个单位的熟人,冷不丁出现一两位脸生的就特扎眼。

我记得那是一个秋冬交替的季节,马路沟里堆满了厚厚的落叶,一连好几天都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的踪影。初冬乍起的寒风贴着地皮袭来,把散乱的落叶卷起来编成一条长蛇,蜿蜒地沿着地面上的脊垄向前窜去……,偶尔这条游动的蛇也会飞到窗户上撞得粉碎,顿时枯叶象崩坏的鳞甲般啪啪地打在玻璃上,而裹在里面的风却想透过窗缝挤进屋里来,但窗框扯住风,任凭它发出凄厉的嘶鸣也不放手。总之,一切都在加剧本已很紧张的气氛。临近午饭时,楼下的小胖急火火地跑进来说:“楼前好像有一个坏人”。我赶忙跑到阳台上往下张望,顺着小胖的指点我看见了一个古怪的老头坐在一张长板凳上,远远的也看不清他低着头在鼓捣什么,但他坐的那个位置太重要了,因为那边上就是我们这个院子防空洞的一个伪装成菜窖的入口,我脑海中阶级斗争这根弦儿立刻就绷紧了。我本想立刻就和小胖一起去查看一下,但母亲严肃地制止了我的冲动(大人总是缺乏敏感度),而且还责令我赶紧去吃中午饭,吃完后必须睡午觉等等。这天的午觉我怎么也睡不踏实,好容易熬到正屋里传来了鼾声,我急忙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我用手拎着鞋,偷偷地溜到楼道里,在楼梯的拐弯处我遇见了和我一样鬼鬼祟祟小胖,“快走!”我们两个蹿出楼洞直奔墙角……。我们趴在墙角的草棵后面向外张望,只见那个老头还在原地没动。老头长着一双不讨人喜欢的三角眼,而且满脸都是折子,此刻他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他,正忙于自己的事情。我悄声问小胖:“你看他像是干什么的?”小胖子细看了一下说:“他像是磨剪子磨刀的……”,“可他为什么不吆喝呢?”我追问了一句,对呀!说到这我和小胖立刻都紧张起来。一个磨剪子磨刀的不吆喝,悄没声地坐在那个地方半天没动,这能正常嘛。小胖爬起来说:“那咱们过去问问他”,“别!”我伸手拦住了莽撞的小胖(我从小就聪明过人),“咱们一起去如果有危险不是全完了,你在这看着我过去!”(我刚刚看完刘文学的故事,很希望能成为那样无畏的少年)临行前,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叮嘱小胖:“那老头要是动手害我你就喊人!”,“嗯”,小胖答应弯就弓着腰紧贴在墙角上,摆出一幅随时撒腿就跑的样子。我慢慢来到那老头身边,先是围着他转了几圈,我能感觉那老头正用眼角瞟我。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我鼓足勇气走上一步大声问:“你是磨剪子磨刀的吗?”老头抬眼皮扫了一眼我这没有半人高的孩子,嘴里却一声不吭。我又一连问了几声那老头依旧不言不语,我看了一眼小胖那个方向,见小胖正保持着高度警惕,于是我又壮了壮胆靠前一步,“你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我要检查!”我指着板凳边上挂着的一条鼓鼓囊囊的口袋问,“躲开点儿,别在这儿讨厌!”老头说着伸手从凳子边抻出一把锃亮的菜刀冲我一比划,我的脊背顿时一凉……,“妈!……”小胖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叫。“怎么了?”小胖的妈有个好习惯,她从来不睡午觉。听见小胖的一声喊,小胖的妈妈立刻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那老头要用刀砍我哥”小胖带着哭腔说。“你想干嘛!”小胖的妈可是个护犊子心切的利害女人,听见小胖说这个她立刻指着老头一声断喝。“那孩子老缠着我”老头分辨着,“那你也不能拿刀吓唬孩子”小胖的妈向来不依不饶,“我告诉你,你要是吓坏了孩子我跟你玩命!”她手拍阳台的栏杆大声说。老头不再出声了,他把手里的刀放在磨刀石上,撒上水,吭哧、吭哧地磨了起来。“你们俩别讨厌,上这边玩来”小胖妈说完自顾自地回屋去了。

  我又回到了楼角上。“我不喊我妈你就没命了”小胖过来邀功说。“得了吧,那老头是个磨刀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皮子有些不利索了。“你怎么一下就认准了他是磨刀的,”小胖边说边拔直了脖子往那边看……。“哎,哥你快看,那老头要走了”小胖突然指着我的身后说。我回过头去一看,刚刚消散的疑云又重新聚拢起来。“小胖”我的声音哆嗦得利害了,“你看,他把菜刀收到口袋里去了……”。是呀,一个磨剪子磨刀的,手里磨的刀都是人家的,走的时候应该还给人家,他怎么把刀拿走了?这就是说他是在装样子,所以他肯定不是一个磨刀人!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小胖的手。磨剪子磨刀的老头收拾起身边的零散物品,弯腰把长凳子扛在肩膀上,一步步地朝院外走去。我赶忙拉了一下小胖的衣襟,我们一同悄悄地跟在那老头的身后。

     我们这所院子地处郊区,周围都被农田包围着。院门口只有一条小马路,路的一端是向城里去的方向,也是我们每天上学的路,这边是我们熟悉的。而路的另一端,弯弯曲曲地向远处延伸着,那边可是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我和小胖紧张地追到了院子的门口,眼看着那老头出门后径直朝着我们陌生的那个方向走了。“咱们还跟着他吗?”小胖颤声问,“跟着”我咬着嘴唇说。于是我们一前一后跳进马路沟里,远远地瞄着那个老头跟在他后面。秋风中,那老头抗着长凳子不紧不慢地沿着马路向前走,我和小胖在马路沟里紧紧地尾随。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出了好几站路,马路的周围已经看不见房屋了,远处的路渐渐地插入到了大片的荒地中,我和小胖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不是地回头观望家的方向。又走了一会儿,在一个不明显的拐弯处那老头突然从那边下了马路,他沿着路边一条细小的土路走近了一片荒草中……。我和小胖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翻过马路。我们爬上路边一个小土岗向着老头下去的方向张望,可眼前只有漫漫的荒草和大片小树林,而那老头早已不知了去向,我的心里顿时疑窦丛生……。(下转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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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4 20:16:12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3 08: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面哥哥也会讲悬疑故事了哈.........
发表于 2007-7-23 15: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接43楼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们把的事情和几位要好的伙伴说了,他们一致认为我分析的有理,那个磨刀的老头肯定有问题。于是我们几个赶忙把此事向老师做了汇报,老师听完我们的叙述后满脸严肃地夸奖我们警惕性高、是毛主席的好孩子,但同时也劝我们不要莽撞,一切都要听大人的……。而我们只听进去了老师说的前半句,在那个年月能做毛主席的好孩子那叫无上的荣光!回来后,我们几个聚在小胖家一起商量今后怎么办。目前我们一共有7个孩子,我、小胖、虎子、嘎巴、大刚和两个女孩。在这个小集体中首先要解决当然是领导权的问题,我们5个男孩都吵着要当司令,比力气、比摔跤,弄得屋里一团糟,最后还是我提出:当司令可以,但必须身先士卒,抓老头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上去!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互相看着。我知道,毕竟我们都是小孩,敢和大人面对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平时家里管得紧,都特别怕大人……,所以,就这样,我靠狡诈得到了小集体的领导权。接下来要商量的就是如何行事,嘎巴提议说:“我们应该引蛇出洞”(又是电影看多了),这个提议马上遭到反对,大刚说:“那老头住在哪你都不知道,怎么引蛇出洞?”这的确是个问题,我把手一挥说:“那咱么就等蛇出洞!他一出来咱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家”,“可他会出来吗?”一个女孩担心地问,“别着急”我说:“毛主席说过,只要是敌人就要出来捣乱破坏……”(其实毛主席在哪说过这个我都不知道)。最后,我们决定要分组把这一带都监视起来,除了我们这个院子以外,还有离我们一站地的一个村子。因为除去这两处人口聚集地,我们这一带就没有住人的地方了。分组的结果是,我和小胖一组、虎子和大刚一组、嘎巴不情愿地带上了两个女孩算预备组(那时候还真不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

经过三两天的缜密侦查,我们发现了几个问题:第一,老头不是住在这一带的人。这就使问题进一步神秘了,因为附近除了那个村子外,很大一片区域内都是没有人家的荒野。第二,每天老头9点左右肯定会出现,而且来我们院子的时候居多(我们院子里有很多大人都是从事军工的),晚上5点多钟才离开。第三,那个老头经常会拿着一个小本子溜进楼道,出来的时候一边走一边在本子里记些什么。第四,据虎子汇报,那老头至少有一次以磨刀为借口和村里的老地主接触过,而且两人神情诡秘,还互递过东西,这就更加重了我们的怀疑。根据以上的情况,我们开了一次小会,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逐渐勾画出那个老头的本来面目: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是一个台湾特务,他伪装成磨刀人来侦查我们这一带的军事秘密(鬼知道这里有什么军事秘密),那个老头的联络人就是长期潜伏在村子里的老地主,他们经常秘密接头目的是想搞破坏。不仅这些,在我的心里还另有一个惊人的预测,那就是在老头消失的那片荒野中,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的基地,而且基地里会有一架电台,每天晚上老头都会把收集来的情报在油灯下滴滴答答地发送给敌人,这要是被我破获了,那可就……。“你们别吵了”我打断了他们几个无休止的争吵,“现在蛇已经出洞了,下一步就是我们要找到老头的住处”我开始行使我这个司令的权利。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知道这最后的秘密肯定是属于我的,因为他们几个都没胆量和我竞争。

 没过几天机会就来了。这天下午放学回家,一进院子我就发现磨刀的老头正在老地方——那个防空洞入口处呆着。老头戴着一顶三块瓦的毡帽,他岔开腿骑在长凳子上,手里正在摆弄一把剪刀,可眼睛却不时地从老花镜后面向外偷看。我赶忙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向这边张望,老头把手里的剪刀放在长凳的一头用锤子敲敲打打了几下,他站起身子向四外看了一圈,然后拿起剪子向边上的一栋楼走去。我蹑手蹑脚地跟在老头后面,来到一个楼洞门口那老头身子一晃闪了进去,我加快脚步跑到楼门对面的一棵大柳树后蹲下向楼洞里张望,可是楼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又不敢贸然进去怕在楼道里撞见老头露馅。等了好一会儿,老头才慢吞吞地从楼洞里出来,他边走还边往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我紧张地看着,他在写什么,记账?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推测,因为记账不用写这么多字,那老头几乎是一路走一路写。他写什么呢?我突然想起来了,在那个楼洞里住着一个冯叔叔,爸爸曾经告诉我那个冯叔叔是研究飞机的专家,咱们国家空军的战斗机冯叔叔都参加了研究。“这可坏了”我暗想,那老头一定是从冯叔叔家里偷了什么情报记在本子上。我既紧张又兴奋,这可是让我碰见他在做坏事儿啊(当时并不知道有‘人赃俱获’这个词),我眼瞧着那老头把写完的本子塞进了脏兮兮的大围裙上一个口袋里。“啊,原来秘密都藏这儿了”我心说“这下你可赖不掉了”。我刚想冲过去揪住他,可看见老头回到长凳子那坐下,他拿出一把小刀在磨刀石上来回地蹭。他有刀子我这样过去就是白白送死,我脑筋一转停下了脚步“应该去找帮手”。

  在楼群里转了半天我只聚集了4个部下,小胖、大刚、嘎巴和一个女孩玲子。面对着心神不定的伙伴我严肃地说:“今天我们一定要找出老头的住处,不然他就要跑回台湾去了”,刷得一下八只眼睛一齐瞪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要跑回台湾去了?”小胖吃惊地看着我说,“真的”我压低嗓音说“我亲眼看见他偷到情报了”,我故意夸大地说,“他偷什么情报了”嘎巴急切地问,“飞机的情报”我演绎了刚才的所见,“噢”他们都很吃惊,劲头也随之而来了。看见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我很高兴,“小胖你和我咱们是第一组负责跟踪,大刚和嘎巴是第二组在后面接应我们,玲子你就在院子边上的锅炉房大烟筒地下站着往这边看,一旦有情况你就负责跑回楼里喊大人”,我简单布置了任务,临出门前还打气说:“今天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话象是南征北战里的张军长说的”大刚说,“闭嘴,我现在是司令”。我们几个孩子推推搡搡地走出了楼门。无巧不成书,我们几个刚刚走到楼拐角的时候,恰好看见磨刀的老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开路。我们几个马上按照刚才安排的阵势拉开距离,像一条长尾巴那样跟在老头的身后。

      临近冬天,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从4点放学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天色已经傍晚了。我们跟在老头身后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渐渐的周围的事物越来越看不清楚,眼瞧着天就要黑了。这时又来到了上次那个岔路口,老头拐下了公路。我刚要翻过马路跟上去,小胖突然对我说:“哥,咱们回去吧”,“你怎么了?”我看着小胖问,“大刚他们没上来,咱们还是回去吧”小胖接着说,我回头看了一下,马路沟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这些怕死鬼!”我狠狠地说,“别管他们咱们走”我拉了一下小胖的衣袖,小胖犹豫着跟我一起翻过了马路。这次我们没有再爬到土坡上观察,而是一直冲过马路那边的路沟跑到荒地里。我站在草地上四处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老头的踪影,他刚刚下来呀,不应该走的太远,我在心里嘀咕着,一定是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想到这儿,我拔脚就往小树林那边跑去。小树林里光线更加昏暗了,头顶上还有大群归巢的乌鸦在嘎嘎地吵闹着,我放慢脚步一边往前走一边支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周围除了乌鸦的叫声好像没有别的声响,只是偶尔脚下的枯枝折断发出“啪”的一声,我尽量放轻脚步在林子里慢慢地搜寻蛛丝马迹……。“哥你在哪儿呀?”后面突然传来了小胖的呼喊,与此同时我左侧树林的草丛里猛地传来一阵响动,昏暗中我恍惚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窜了出来,他急匆匆地朝树林的深处跑去,我的头皮立刻发麻,脚软得迈不开步子……,等小胖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时候,我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了。(下转5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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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4 18:19:44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3 16: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爱屋的小羊、公羊写的和画得都很不错呢!照这么下去可一出本有关童年回忆的书了,各个都是好文采!
 楼主| 发表于 2007-7-23 19: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写都觉得面哥哥您小时候是个好孩子,难道世道真的能够改变人?

生生把祖国的花骨朵打造成~~~啊~~~啊~~

过瘾,悬疑片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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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3 21: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院里的孩子。边疆生的孩子,还有胡同里的孩子。。。。。。也许我们失去的只是错过的机会。但是我们因为有美好的心灵,所以我们有无邪的童真,这是越来越被人嫉妒和诋毁的。
发表于 2007-7-24 08: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一大帮孩子去菜地里祸害,目标是刚刚成熟的架豆。木匠家的孩子事先有准备,每个人的裤脚都是扎死的,所以他们把豆角摘下来就直接放进裤裆里,这样不会漏出去。而我忙了半天也只抓了两把豆角。孩子们一边摘菜一边打闹,

面哥哥强,偷了吃的藏裤腿里面,我是直接把裤腰带勒住背心,带一群孩子去偷昨天偷了俺家桃子的那个坏男孩家的海棠果,偷来的果子全都装在前后,经常肚皮被海棠果的枝叶划伤,那根本不叫回事儿......那时候家家都有几颗果树葡萄的,小时候爬树的本领很高,多高的树都敢上,现在,我家孩子幼儿园的双杠,我上去都费劲..........觉得好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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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4 9:02:05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4 18: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接45楼

从上次行动的失败中让我认识到了两个问题,第一,人多是靠不住的,就像楼下宋大妈说的:人多了不出活,鸡多了不下蛋。往后的事情一定要以自己为主,最多拉上小胖这样忠实的弟兄。我要象书中那些英雄一样,靠自己的能力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好在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这么想一点都不觉得过分)。第二,行动的时间太晚。因为不知道老头的家在何方,跟踪又在陌生的荒野中进行,所以时间晚了就容易失去目标。这是一个关乎成败的关键问题,但怎样才能让老头提前回家呢,为此我很是费了些脑子。但聪明的人是难不倒的,很快我用儿童的直观思维就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很明显,老头是以磨剪子磨刀为借口在这一带活动的,只要没有活计老头就呆不下去了,他就会早早回家。况且,这样解决问题是有基础的。在这个陌生老头出现以前,我们这一带原本是有一位磨刀师傅的,也是一个老头,就住在不远的村子里,但那个磨刀师傅因为腿脚不便只在家里坐等客户上门(这也是那个陌生老头不爱去村里的原因)。以前我们大院的住户要磨刀,一般都让孩子拿着刀或剪子去村里拾掇。自从来了这个陌生老头磨刀以后,人们就不愿意舍近求远了。想到此我有些得意,这是一个绝好的主意,只要动员小伙伴们都像以前那样把家里要修理的活计拿到村里去弄,这个老头就失去了掩护借口,一个特务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的,所以他就会早早地回家,所以我就可以……,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就是这样。

计划开始实施后我一直抽时间秘密注视着老头的行踪,我发现虽然老头的生意很快就变的清淡了,一天也磨不上一两把菜刀,但老头却总是找机会往楼道里去,每次还是老样子,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那个本子在不停地写。哦,对了,有一次我找借口靠近老头看清了那个本子了。那是一个很厚的,有着红颜色封皮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真不知道这个老头,不,是老特务,这些日子偷走了多少秘密。为此,我恨得牙根发痒。又过了几天,事情开始如我期望的那样,老头回家的时间明显提前了,有的时候不到下午4点半老头就不得不走了,因为几乎没人找他干活。时机到了,我准备开始那个精心策划的行动——找出老头的住处,一个充满了神秘感的地方。

这是一个周末,我约了小胖一起行动。事先我和小胖都对大人撒了谎,说要一起去我舅舅家过周末(那时候家里都没电话,更没手机一类的通信工具,相互联络很不方便,这就给我声东击西留下了可能)。有了充裕的时间还不够,我还提前做了打持久战和过夜的准备,多穿了一条球裤,上身加了一件毛背心,带了四个做晚饭的果酱包(有小胖的一份),另外还有一军用水壶的水,一团染过红色的纸绳(那时候纸绳很多),还有一把用来防身的水果刀。准备好一切应用之物后,我就一直在窗口盯着防空洞那边,时刻监视着磨刀老头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下午临近4点左右,我终于看见那老头开始收拾东西了,我赶忙也站起来收拾,把那些准备好的零碎都在身上安排妥当,“妈,我去舅舅家了”。下楼的时候我叫上了小胖,他还在床上睡觉,被我一把拉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我就往外跑。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虽然4点钟太阳还在半天里挂着,但毕竟是邻近冬天了,空气中带着些许寒意,呼吸之间已有了清冷的感觉。磨刀老头出了院子的大门依旧在回程的老路上慢吞吞地走着,肩上扛着的板凳随着他的脚步一摇一摆地晃动,上面挂的零碎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我和小胖则依旧在马路沟里走,耳朵听着马路上那叮叮当当的响声,我们远远地瞄在老头的后面紧追不舍。很快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岔路口,等老头刚走下土路之后我和小胖就紧随过来。我让小胖监视老头的去向,自己蹲在地上掏出纸绳用刀子割下一截,我把那段纸绳绑在了路边一个比较明显的树枝上,小胖回头看见就问我:“哥,你干什么呢?”,“做个记号”我说,“这地方咱们来过好多遍了还用作记号?”小胖不解地问,“你不懂,这叫正规,老侦察员都这么干”我有些不屑地回答小胖这个幼稚的问题。“那老头人呢?”我拴好绳子站起来问小胖,“他进小树林了”小胖手搭凉棚向远处瞭望,“还看得见他吗?”我问,“已经看不见了”小胖垫起脚尖看了看说,“那咱们过去”我说着就和小胖一前一后、猫腰跑下了护路坡。

趟过半人深的荒草(人小个矮的原因)我们很快就接近了小树林的边缘,我对后面跟着的小胖做了一个手势,我们都放缓了脚步,一点点地向前挪。小树林里灌木丛生,密密匝匝的树枝挡住了视线,一条不明显的小径就蜿蜒其中,放眼望过去也看不出十几米远。由于没看见老头的行踪,所以不敢贸然行动,我和小胖两只能半蹲着沿小路向前搜索。走着走着,来到了小路的一个转弯处,我们刚一迟疑,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我和小胖赶紧压低身子,过了一会儿不见有新的动静,我让小胖原地别动,自己慢慢地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爬去。从一蓬荒草的缝隙中我看见磨刀的老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的嘴里叼着一根自己卷的香烟,眼前烟雾缭绕,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同样的烟蒂,看来这是他经常休息的地方。我环顾了四周,仿佛认出来了,这好像就是那天把我吓得半死的地方。老头一直在那坐着没有走的意思,我不敢乱动索性趴在那仔细观察起老头的长相。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个老头,今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他其实并不太老,年纪大概就像我们的父母一样属于中年人,只不过黝黑的面皮加上粗犷的脸型使他看上去更沧桑了一些,而且过早的谢顶也给他平添了一些老气。然而引起我注意的还是他那双手,我把他的手同记忆中村里磨刀师傅的手对比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他的手不像村里老师傅的那样粗糙。村里磨刀老师傅的手以前我是注意过的,那双手象锉刀一样粗糙,特别是在冬天,骨节突起的手指上满是细小的裂口,皮肤也是灰黑色的,我简直不敢让这那手触摸我。而现在眼前这双手却更像是我们院里那些叔叔的手,虽然他的手指上也沾满了铁锈和磨刀石粉,但是他十指修长,手背的皮肤也很嫩滑,偶尔露出来的手腕深处竟然还有些白皙……。“可以肯定地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磨刀人,可他到底是谁呢?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难道他真的是一个狗特务?”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藏在裤兜里的水果刀。“咔嚓”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我赶忙回头,看见小胖正笨手笨脚地向我爬过来,刚才是他的脚不小心蹬断了路边一根枯枝,我连忙用手势制止小胖再往前爬。然而这声音已经惊动磨刀人,他警惕地站起来四下张望,看了一会而他并没发现什么,于是就弯腰扛起长凳子,沿着小路走了。但这次他明显加了小心,每走出二十几步他就会回头看一眼。“你干吗爬过来”我低声埋怨小胖,“你半天都不回来,我怕你出事所以才过来看看”小胖辩解说,“那你也小心一点”,“谁知道树叉它不结实”小胖有些委屈,“好了好了咱们赶紧追过去,不然一会儿又找不着了”,说着我们就起身继续顺路往前追了下去。这一追又走出了很远,我们一直小心地盯在磨刀人的身后,只要他一回头我们就马上潜伏起来,路边的草丛、小树、土堆都成了我们藏身的地方,我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了在拐弯处做记号。

已经是真正的荒郊野外了,四周连一块农田都看不见,而小路却还在往连绵不断的土岗和树林中蜿蜒。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不知不觉中太阳成了西边的山顶上一个血色的半球。我抬头向前看去,磨刀人在五十米外正朝着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走去,在那树林的上空有几十只乌鸦在不断盘旋,它们不时地发出“哇,哇”的聒噪,这叫声即嘈杂又令人毛骨悚然,一阵寒意袭来让我和小胖都不由的打了个冷战。突然小胖拉住了我说:“哥,我不想跟你去了”,“为什么?”我有些吃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反正我不去了,我怕……”说着小胖就开始往后退,看着小胖两条发抖的腿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咬着牙说:“好吧,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勉强,你走吧”,“那我真的走了”小胖见我让他走反到犹豫了,“叫你走你就快走,回去后遇见我妈可别说漏了”,“知道了”临行前小胖竟然哭了,见他抹着眼泪转身要走我又叮嘱他:“路上有我做的记号,你别走错了,两根红线往左拐,一个红线往右拐……”,“什么两根一根的,咱们来的时候可就一条路”小胖不解地说,“那你就一条路跑回去吧!”说完我扭过头去,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土,毅然决然地踏入眼前那无尽的荒草中,只身一人朝着那片黑漆漆的树林里走去……。(下转5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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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5 11:02:17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4 20: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袁阔成。有李润杰,还有什么单连方,反正故事连播,最先是敌后武工队,然后是平原枪声,然后是野火春风斗古城,反正是“XIANSHI”您只要抻着,我们就非得出水才看两腿泥。问一句,是中篇呀,还是长篇???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0: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胖哥哥摊上您这么个朋友也怪倒霉的!![em17]
发表于 2007-7-25 08: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俺嚼着像长篇........

发表于 2007-7-25 10: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接50楼

小胖刚走的时候,虽然我鼓足勇气独自走进草地,但毕竟是小孩,不一会就觉着心虚得利害,我蹲在草丛里半天没敢动,只觉得心在怦怦地跳个不停,两只耳朵像兔子那样紧张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可周围却是那样的安静,只有风掠过草梢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我慢慢地适应了,紧张的感觉也在逐渐消退。“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是证明自己的时候”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转而想想没了小胖也是好事,小胖有时候真的很误事,什么都不懂还特胆小,每次我总得照顾他,现在他走了我就可以放开手好好干一场了!我坐在地上,抓过身边的长草给自己编了一个伪装用的草环,象电影里的游击队员那样戴在头上。我心想这样呆在草地里别人就不会轻易发现我了,现在我要用我知道的一切手段,包括丛书本上学到的那些本事来完成这项任务,我一定能行!腾的一下我站了起来,振作起精神大踏步地朝树林的方向走过去。

乍进树林里觉得很黑,但眼睛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此刻树林里没看见有其他的人,那个磨刀人早已不见踪迹。我站在树林里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脚下的小路是踩出来的,在这些浓密的树丛和杂草中反而看很明显,基本上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就可以找到。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比较直的树棍拿在手里开始向前走,耳朵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让我停下来。此时,那个磨刀人在哪里好像并不重要了,我只是沿着这条小路前行,仿佛要寻找的只是这条路的尽头。我走了很久很久,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好在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它像一盏巨大的路灯高高地悬挂在天边,把清冷的光线撒进了树林里。然而月光虽亮却也抵不过林地上树影重重,眼睛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了,能看到的只是一些模糊的轮廓。我主要依靠灵敏的耳朵了解周围,对风吹树林的沙沙声和脚下的步行声我都充耳不闻,而那些突如其来的声响就会引起我的警觉。我向前走着,身边的灌木丛很密只有高处还有亮光,前后左右都完全沉浸在黑暗里。一路上我的确被路边偶遇的猫狗吓着过,那些悄无声息的猫会突然从你脚下窜出来,令你措手不及;狗会在远处用一双飘忽的、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你看,刚开始我是被它们惊出一身的冷汗,但几次遭遇之后我就不害怕了,再遇见独行的猫或狗我就会追杀它一段,直到把它们赶得屁滚尿流、仓皇奔逃。这些夜晚精灵的软弱使我看到了自己的强大,我觉得我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我迈着轻快的脚步在夜晚的树林里走着,仿佛感觉到自己就是这暗夜中的魔鬼,因而彻底把身心融入到了黑暗里,从此不再惧怕。

月亮一杆高的时候,一条大河阻住了我的去路。河水在月亮下泛起跳动银光,那哗哗的流水声好像是给月光的伴奏,成行的杨柳也在微风中轻扭腰肢,弄得岸边上一派树影婆娑。我站在河边左顾右盼一会儿,我没在河面上找到任何可以通过的桥,而脚下的路就中止在河边上。我犹豫了片刻,心想:即便是魔鬼也不会半夜里在不知深浅的地方趟水过河。我决定还是就此回头,虽然我没有找到磨刀人的家,但是这一夜也足够我自豪的了。

回家的路我走的很轻松,因为已经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但是,正是因为放松了警惕,不久我就把路走错了。我真的走错了路,天上一大块乌云遮住了月亮,四周立刻黑了下来,而道路两边的树丛却离得越来越近、路面因此也变得越来越窄,脚下慢慢的没有了路的平整感,磕磕绊绊的到处都是石头和树根,整个人需要努力才能在黑暗里挤出一条路来往前走。陌生和狭窄的空间都会使人紧张,刚才的轻松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我重新恢复到了恐惧和警觉之中。黑暗里我奋力前行,但总有什么会突然从背后抓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后拖,我拼命挥舞手里的树棍向身后劈打过去,直到它松开拉扯为止……。挣扎了好一段我终于离开了莽莽丛林,周围变得清静了一些,我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躺在草地上我仰头观望,蓝黑色的天空里布满了闪烁的星辰,我在众多的星星里很快就找到了北极星,这是我爸爸教给我的,我知道看见北极星我就不会迷失方向,因此心里增加了一些安慰。夜晚的风更凉了,尽管我多穿了一些衣服但也感到了阵阵寒冷。我坐了起来,寻思应该去找一个避风的地方住下来,因为刚才的折腾使我不想再走夜路了。我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山环,那里应该能够被风的地方。我站起来,拄着棍子往哪个方向走去。

快要走到那个小山环的时候,我突然从迎面吹来的风里听到了有人说话的轻微声音,这让我大吃一惊。在这样的半夜三更,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听见风吹草动,听见野兽嚎叫都是正常的,我不怕。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听见人说话却让我吃惊不小,难道说这荒地里真的有鬼!我慌忙双手握紧树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声音是从小山背后传来的,我爬上了小山坡把头伸出去观察。山坡下有一所小小的院子,低矮的院墙中一间很破旧的屋子里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屋里有人影晃动,但居高临下很难看清楚,于是我蹑手蹑脚地从山上爬了下去。那低矮的院墙并没有门,只有一处倒塌的豁口供人出入。我慢慢爬到矮墙的豁口处向里面张望,等了好一会儿我才在灯光下看清楚一张脸,而这张脸差点让我喊出声来,原来他就是那个我要找的磨刀人!(下转57楼)

' `+ C+ D8 r* F5 \! J3 z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6 23:33:54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5 1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此贴可当07年我最喜爱贴之首,怎奈文笔太差,我需要好好观摩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26 11: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面哥哥的伏笔埋得还挺深!!

请快乐地继续!!

[em10]
发表于 2007-7-26 23: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接54楼

我在无意间发现了磨刀人的住处,这令我紧张得头都疼了起来,我急忙屏住呼吸、瞪圆双眼,仔细地观察院子里的情况。很明显,这是一处荒废以久的院子,屋子的房顶和门窗都是用树棍临时搭建起来的,院子里也到处是杂草丛生,而磨刀人居然就住在这里,这和我想象中的特务营地相差太远了。我又向前爬了一步,这样我就能从侧面透过门口看见屋里的情况。在破旧的屋里我看见地上放着一只简陋的板条箱,箱子上倒扣着一只茶杯,茶杯上又放着一个用玻璃瓶子自制的油
     
灯。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弄得眼前的景象也都飘忽不定。但我依然看见磨刀人正背对这门口坐着,而且屋里好像还有一个人。正当我在猜想那个人会是谁的时候,屋里的另一人却说话了,这是一个小孩的声音,而且是女孩……,

“爸爸我饿”,

“你刚吃了一个玉米怎么又饿了”这是磨刀人的声音,

“可是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爸爸也两天没吃饭了”,

“爸爸为什么这两天我们都没饭吃?”,

“因为这两天爸爸没挣到钱”……

我趴在地下听着屋里父女俩的对话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因为我知道让那女孩没饭吃的就是我,我把他爸爸当成了特务所以才动员小朋友都不去他爸爸那里磨刀,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弄明白,女孩的爸爸不应该是特务,因为从没听说过一个带着小女孩、而且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会是特务。

“爸爸我能再吃一个玉米吗?”

“你去自己烤一个吧”

“你要吃吗?”

“爸爸不吃,你小心点别烫着”

“嗯,”

随着说话声屋里出来一个小女孩,看样子年龄比我略小些,她手里拿着一个生玉米走到墙角那蹲下,在女孩的面前有一个用石块垒起来的灶,女孩先往灶里添了一些柴火,然后歪过头去用嘴吹,火苗很快就上来了,女孩拿起一根细树枝把玉米穿在上面,然后放到火上去烘烤……。借着火光我仔细端详着女孩,看上去她很瘦弱,脸色过于白皙,但女孩的眉宇却非常清秀,乌黑的头发被梳成两条小辫子自然地垂在脑后。她上身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小夹袄,下面是一条腿了色的蓝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带袢的布鞋。大概是太饿了,小女孩等不到玉米被烤熟就想吃,刚从火里拿出来的玉米非常烫,她怎么也吃不到嘴里,我看着她饿得发慌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不知不觉中就站了起来……。小女孩突然抬头看见我惊得大叫一声……,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恐怖,满身满脸都是土、头上顶着个草圈、手里还拎着一条棍子……。听见女孩的惊叫磨刀人一下从屋里跳了出来,他一看见站在那里的我顿时怒火冲天,磨刀人抢上一步,他伸出大手劈胸一把将我提了起来,“小混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身子悬在半空中,两手使劲抓住磨刀人的手腕用力挣扎,扭动中我藏在怀里装果酱包的塑料袋掉了下来,“这是什么?”磨刀人猛地松手扔下我,弯腰捡起了塑料袋。我被他一个屁墩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磨刀人根本不理我,他打开塑料袋用鼻子闻了闻,“你放心吃吧,那是果酱包,唉呦……”我揉着屁股说。磨刀人看了我一眼,他拿出一个果酱包试着咬了口咽下去,稍微品了品滋味,然后就一口气吃完了两个二两多一个的果酱包。“你净顾自己吃,为什么不给那个小妹……”我坐在地上大声喊,磨刀人看了我一眼,他把手里的剩下的果酱包递给那个女孩,女孩赶紧扔掉手里的老玉米接过果酱包,她低下头不管不顾地拿出一个就大吃起来……。磨刀人这时又低下头恶狠狠地问我:“小子,你干么老是跟着我?”我抬起头来看着磨刀人的脸。火光的映照下,磨刀人的眼睛里露出了鹰隼般的光芒,他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然而此时我却没有一点怯意,我朝他大声说:“因为我看你象特务!”,“我象特务,”磨刀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
   
“你说我象特务”
   
他突然返身走进了屋里,“哈哈,我象个特务吗……我是特务……”。

女孩走过来蹲在我的身边,她表情严肃地对我说:“我爸爸他不是特务,他是516”,然而什么是516我一点都不懂,反正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觉得磨刀人不是坏人了。“那你爸爸是干什么的?”我问那个女孩,小女孩把腿一撇也坐在了地上,她看着我说:“我爸爸是艺术家,是弹钢琴的”,“那你们为什么到这来了?”,“我们遇见坏人了,他们把我妈妈逼死了,爸爸就领着我跑了出来”,“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警察?”我一下糊涂了,很显然我没搞清楚她说的坏人和我理解的坏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不知道,反正就这样了”小女孩显然也弄不清楚。“那你上学吗?”我又问,“我出来以前上,现在没上,每天晚上是爸爸教我”女孩说完就站起来往屋里走,我也试着站起来走到屋门边。我靠在门框上往屋里看,这是才发现磨刀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正在啜泣,我慢慢挪过去歉意地说:“叔叔你别生气了,我现在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了”,我从来没见过大人哭,所以感到束手无策,“你们出去吧”磨刀人低着头冲我摆了摆手,我只好和女孩一起来到外面。

我和女孩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我注意到在她的手里拿着那个神奇的红皮笔记本,“这里面记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这是我的问题本”小女孩翻开本子让我看,“我爸爸教我的时候也有不会的,比如新的拼音他就都不会,只好白天出去问别人,晚上回来再教我……”,“噢,原来是这样”我越加感到了惭愧,看来是我深深丢误会了他们。“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问我,“哦,我叫明建,是光明小学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我反问小女孩,“我叫爱莲”小女孩站起来说“关爱的爱,莲藕的莲”,说完女孩冲我微微一笑,脸上显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这天晚上我就和他们父女俩个一起住在那简陋的窝棚里,虽然晚上很冷,但我睡得非常好。第二天一早,是爱莲的爸爸教醒了我,他让我赶紧回家免得大人挂念,我起身向他们告别,爱莲的爸爸一再叮嘱我不要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我点头答应了。临分手的时后爱莲对我说:“谢谢你的果酱包,它真好吃”,我说“别客气,只要你爱吃我过几天在给你拿些来”。我走了,回头的时候我看见爱莲一直在望着我。

我回家后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所有的朋友解释我的错误,并鼓励他们都像以前那样对待爱莲的爸爸。我自己则几乎成了爱莲爸爸的业务员,一有时间我就会挨家挨户地去劝人家磨刀修剪子,而我自己家的菜刀几天内就被磨小了一圈。同时我也没忘记对爱莲的承诺,一开始我采用克扣军粮的办法,利用给家里买饭的机会和增大自己饭量的手段弄出一些富余的果酱包,然后用塑料袋装好,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进爱莲爸爸挂在长板凳前的大口袋里。后来我偷偷在大院食堂给自己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每天放学我都先要去食堂,我的任务是剥满一洗脸盆的蒜瓣儿,工钱是每次两个果酱包。有了这份工作,我就能有足够的果酱包,而不必依赖克扣。就这样,每次当我把果酱包攒到五六个的时候,我就会打包交给爱莲的爸爸,让他带回去给爱莲吃。到了周末,我还会带一些平时省下来的糖果,亲自跑上一趟去看爱莲。(别误会,这可不是现代意义下的爱情戏,这是久已被人淡忘的友情,好朋友之间那种浓浓的情意。)

生活似乎很平静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但是在我的心底却一直有个不平静的想法,一个只有小孩才会有纯真想法,我想叫爱莲去我们学校上学,我想让她做我的同学,这样我可以每天都看见她。有一天放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下老师叫住了我,她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爱莲的事情,面对我最信任的班主任夏老师我说出了所有的事情,同时我想请夏老师出面帮助爱莲,夏老师笑着告诉我这种事情要组织上才能决定。我有些失望,因为我依稀听出了事情的复杂,看来想和爱莲做同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星期二的下午,夏老师把我从课堂里叫了出来。我跟在夏老师身后来到了校园中间的那个大办公室,一进屋我看见里面坐着几个大人,其中一位胖胖的我认识,他是我们学校革委会的主任叫曹大行。老师把我领到屋子中间站好,曹主任首先过来问我:“小朋友,你是红小兵吗?”,“我是”我赶紧拔直了腰自豪地说,“那好”曹主任回到座位上坐好他继续问:“夏老师说你要推荐一个小朋友来我们学校上学是吗?”,“是”我简单地回答,“那你把那个小朋友的情况讲一讲好吗”曹主任站起来对我说,于是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地讲了出来,等我说完后曹主任和那几位我不认识的大人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又问我爱莲家住在哪里?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怎么走说清楚,等我说完那几个人对曹主任点点头,曹主任转过来对我说:“好吧,你先回去上课,这件事我会马上处理的”,“那爱莲她什么时候能来上学?”我连忙问,“过几天吧,我们会酌情处理的”,说着曹主任就把我和夏老师一同送出了大办公室。跟着沉默不语的夏老师走出了十几米,我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曹主任还没进去,他刚刚把手里的烟蒂扔掉,看见我回头曹主任冲我笑了笑,我立刻感到心里有种温暖。

爱莲终于能来学校上学了,我高兴得晚上几乎没睡觉。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了爱莲的爸爸,我极力克制住想要跑过去告诉他好消息的冲动,这个惊喜我一定要等到最后。为了坚持保守秘密,我一连几天甚至是故意回避走过爱莲爸爸干活的那个地方。我在等,这几天每天早晨我都起的很早,我早早地赶到学校,我在低年级的教室前徘徊,兜里揣着过年时省下来的奶糖,我在期望着能看见爱莲走进学校的大门……。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又是周末了。我突然发现放果酱包的口袋里已经有七个果酱包了,我好像也有近三天没看见爱莲的爸爸来磨刀了,难道他们生病了,我不能不作这样的假设,因为这两天的天气一下变冷了,而且还开始刮起了西北风。爱莲和他爸爸住的那所破房子四下漏风,在那么冷的晚上着凉感冒是很可能的。于是我决定第二天一大早赶去看看,顺便把果酱包也给他们父女俩带过去,生病的时候就更要吃饱才行。为了预防万一,我甚至去妈妈的小药箱里拿了一些长效磺胺和一小瓶土霉素(这在当时可都是好药)。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我首先发现的是窗户玻璃上的冰花,我赶忙爬到窗台上对着冰花哈了几口热气,看着它慢慢的融化。冰花融化了露出了玻璃,我透过玻璃看出去……“妈,外面下雪了!”,我兴奋地大叫起来。“下雪有什么稀奇,赶紧洗脸吃早饭去”妈妈走过来说,我觉得大人活得真累,好像没什么能让他们高兴的,我撅着嘴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都忙活完了我来到父母住的大屋里吃早饭。像往常一样,妈妈已经把早饭摆到了餐桌上,热气腾腾玉米粥、小咸菜和酱豆腐,蒸锅里是红薯和果酱包……。果酱包,一瞧见它我猛地想起来今天还要去看爱莲。匆匆吃完早饭后,我溜回自己屋里,小心翼翼地拿上昨天打好的包裹就往外走。我来到了楼外,雪下得正猛,成片的雪花摇摇摆摆地从天而降,如梨花伴随风飞舞。地上积雪已经有一尺多厚了,我一脚踏进去就灌了一鞋筒子的雪,脚上立刻冰凉冰凉的,可心里有事也就不管这些了,我踩着雪嘎吱嘎吱地只顾往前快走。

顶风冒雪走了近两个小时,远远的我看见了那座小山环,一种急迫的心情让我加快了脚步。当我临近院墙外的时候,猛然间我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因为隔着不高的院墙,我分明看见爱莲家的屋顶已经成了一堆黑色焦炭!这是怎么回事?我慌忙冲进院里,眼前的一切却更让我不知所措……,空荡荡的院子里毫无生气,爱莲和他爸爸住的那所房子早成黑漆漆的窑洞,连树枝做的门窗都都已经成了乌黑的焦炭……,我困惑了,难道是他们搬走了?不会,因为我看见墙角里扔着一口被踩扁的铝锅,那是爱莲家唯一用来煮饭用的……,我又壮着胆走进屋里,屋里的东西大火烧得已经很难分辨了,但我留意到靠近窗台的下面有地上一块红色的东西,我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它竟然是爱莲的笔记本,本子已经被火烧掉了一半……,我知道无论如何爱莲也不会丢下她的笔记本,这就是说他们没有搬走,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一点点地搜索着记忆,516是什么?他们父女俩人为什么要躲在这荒野里?难道说他们是被人抓走了(文革的时候这是家常便饭)……,突然我想了那天曹主任对我的笑,现在仔细想想,那笑里分明透着几分阴险,但夏老师把我领到曹主任那里又是为了什么?天啊,你们这些大人都在干什么,而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热血一下子涌了上来,“爱莲!”我跑上山顶对着白雪覆盖的荒野大声呼喊,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脖子和脑门上都青筋毕露……。然而,铅黑色天空下荒野沉寂无声,我不知道这片没有人性的荒野是那样的巨大,它任凭我喊出了喉咙里的血,却没有丝毫的回答。

 

——完——(让我歇歇吧) 

 

 

《人性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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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7 9:51:01编辑过]
发表于 2007-7-27 08: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段很短促,结局很辛酸,什么是516?
 楼主| 发表于 2007-7-27 10: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5·16’是中国一个特别地日子,那个日子过后,一部分中国人醒了。

某些人大哭,某些人严重衰老。

发表于 2007-7-27 13: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些事虽然是老生常谈.可每每看到的时候.你都会热泪盈眶.也许等到欲泪无哭的时候.这就是人性彻底泯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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