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好,我是山西左云的知青,也是机院附小的校友。去年是我插队40周年,写一文回忆艰苦生活,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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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生活片断 * g9 K2 J- k7 z'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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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E: e7 Z0 X" ]8 ^我是一名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尽管40年过去了,知青生活的情景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这是一段特殊的经历,凡是经历过的人就不会忘记。离开了北京,离别了父母,放下了书本,在一列向西火车汽笛的长鸣声中,一切都改变了,到农村扛锄把子,当农民去了,这对于城市的学生无疑是人生颠覆性的变化。那时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来不及考虑今后出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理解,全社会一片上山下乡的浪潮,人被潮流裹挟着,没有其他选择,扛起背包,走吧!
* U6 g [% Y& e一路上不停的从火车车窗向外张望,冰天雪地还是挡不住年轻人火热的心,挡不住对未知前方的憧憬。黄白黑三色绵延一路。黄色是裸露在大自然中的黄土高原的千沟万豁;白色是覆盖在大地上的厚雪;黑色就是闻名全国的山西煤。山西大同车站到了,扩音器里不时传来欢迎知识青年的口号,唱着高亢尖挑的晋剧样板戏,空气里弥漫着胡麻油的味道。我们好奇的东张西望,下车的人群很快被按照目的地集合,阳高,大同,左云。。。。同学们要分手到各自的目的地去了。又是两三个小时汽车的颠簸,终于到了左云县,宣布了插队到村的名单,男女生要搭配,互相又不认识,10个女生,9个男生,这就是我们的知青组。匆匆看了一眼,那些男同学相貌端正,还算本分,与我们同届同龄。这是组织者的拉郎配,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女校的女学生,真希望那一半是有作为、守规矩的好学生。日后相处得好,彼此相安无事,相处不好,鸡飞狗跳,谁愿意遇到那样的闹心事。接我们的各个公社大队的马车早已等着了,行李放到车上,人就坐不下了,只能徒步前进。从公社到我们插队的村子路还远着呢。左云的纬度与北京差不多,但是西伯利亚冷空气进犯中原的风口, 所以天气特别冷,风特别硬,肆无忌惮的刮着。大家都弯着腰顶着风踩着雪艰难的走着。我身上穿的棉大衣被风吹得,好像一只纸灯笼,我缩成一团,低头快走,还是禁不住地打哆嗦。突然一件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那是一件带着体温,光板羊皮大氅。“这地方不穿皮袄不行呢!”车老板爽朗的说着,从他嘴里冒出来一股股的白气,睫毛上都冻出了霜花,穿着一件羊皮背心,大步流星迈着坚实的脚步。我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脚踩在雪地上也有力了,心里真是感激这位车老板。这就是贫下中农吧,我对他们有了好感。我们一群知青在风中前行,在广袤的大地上跋涉,这是我们插队生涯的第一步,今后的生活就要在这抗争与艰难中度过。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城门,车老板大声喊道“保安到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望着,在皑皑白雪中露出民房与欢迎我们的人群。我们来了,保安!保安村位处山西雁北与内蒙接壤,是有名的穷地方,土地贫瘠,耕作期短,不长庄稼。但是自然风光美丽,远处有马头山,有古长城,一个个烽火台巍然耸立。这村庄成为我们第二故乡。
! W% w9 I; U5 q b3 V o0 p) C0 M刚到村里的时候想家,想家中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想北京的生活,这是每个知青的必然经历的心路历程。那个时代电话没有普及,打长途要到十几里开外的公社。邮路也不通畅,每周邮递员来一次,遇到天气不好就没谱了。邮递员骑着一辆摩托车,老乡叫它电毛驴,在这片起起伏伏的丘陵地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每当邮递员来的时候我们总是满怀期盼,希望那绿色的邮袋里有自己的信件。于是拿到的高兴得躲到一边看家信去了;没有拿到的一个劲的翻着那绿色的邮袋,确信没有以后,失落的心情、难过得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刷刷的流下来。真可谓家书抵万金。有一回,大雪封路,邮递员好久没来,我们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一天村里的电话员突然找我说:你家来电报了,在公社放着呢,送不过来,怕你着急,先用电话告你电报的内容。我问:“电报怎么说得?快讲!”他说道:“电话里说的,妈病重,别回。”“什么,病重别回?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了这五个字不合逻辑组成的电文,心里七上八下,到底是病不重,别回;还是病重速回?妈有心绞痛,犯起来能要命,这回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啊?妈在家只有一个人,电报是谁打的呢?我不断哀求这电话员再问问清楚,无奈,这时连往公社的电话都打不通了。我的心像掉到了井底,无比的沉重。我决定请假回家,队长很通情达理,准我回家。是啊,事儿急才打电报,“别回家”打什么电报啊。许多时候农村干部的判断能力即直接又正确,他们朴素的思维方式中蕴藏着善良。 ( j0 M: i- u. I2 u$ {
第二年,政府拨款,村里为我们盖了七间简陋的平房,还有一个厨房一个地窖,20个知青住在了一排房子里,我们有了名副其实的家。房的质量很差,据说我们没有请民工吃饭,施工粗制滥造,这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冬天房子四处漏风,屋子里像个冰窖,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睫毛上都是冰霜,盆里的水结成冰坨子。夏天下雨就漏。有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不一会儿就听到各屋丁零哐啷的声响,屋子漏雨啦!大家忙不迭的接雨水呢。我住的屋子雨哗哗的漏的邪乎,两个人站在炕上扯开塑料布的四个角接着雨水,一个人不停的把塑料布里存的水倒在盆里,折腾了一夜,总算保住了被褥没有淋湿。清晨雨停了,我们正要躺下睡会儿,听见有人用扫帚向门外扫水的声音,想必那房间的灾情比我们屋还要严重。
' K! R! u+ v/ R 插队的文化生活很贫乏,难得能看上一场电影,还要到十几里外的公社,来回二十几里路,走起来脚下生风,可见对文化生活的渴望了。更多的是自娱自乐。记得有一天队上不出工,正当大家烦闷之际,有人提议唱歌,立时大家都兴奋起来。我们有19个人,是一个合唱队了,那一次没有队形,每人都在各自的屋子里,开着门,让声音自然汇聚。大家扯开了嗓门,一曲又一曲,黄河大合唱、延安颂、长征组歌,把想得起来的合唱歌曲唱了个遍。那时的流行歌曲是毛主席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歌声回荡在田野里,这是多大的舞台啊,每个人把心里的千种感慨,万种心绪融汇在歌声中,直到唱的把自己感动得流下热泪。
, S9 }& y b9 |5 C7 R山西是面食之乡,面食就醋,乃是家常便饭。保安那里很少有白面,只有莜面、小米、土豆、棒子面。那面食的做法与北京不一样,面和不成团,不能用擀面杖!我们请了一位老乡来做饭。莜面和好后,等到灶台上的水开了,厨师就摞起袖子,把面放在胳膊上方,有另一只手的侧面将面慢慢搓成细条,随搓随下锅,一会面条就做好了。这种做法不看见还罢,看见了就瞠目结舌!那老乡胳膊上的泥,也随着面下了锅,被我们吃进肚子了。后来我们决定知青轮流值周做饭,吃着放心啊!在农村用灶台做饭不容易,要做20个人吃的饭就更不容易了。这厨房就成为我们锻炼自己基本生存能力的场所,要生存,就要会做饭,就这么简单。从挑水、烧火、淘米、切菜、煮饭。。。开始,一切都要自己干。雁北冷土豆不退化,那里的土豆一斤一个很常见,让我们惊讶不已。不过这么好的土豆既不用来做俄国大菜罗松汤,也不能做咖喱土豆。它是煮在小米粥里无盐无味当粮食吃,就着醋和酸菜,时间长了嗓子眼儿又干又噎人。那时候吃饭都用盆,开饭了女生一人一盆,男生一人两盆,饭量之大,让人难以置信,也够做饭的人忙活的。现在要减肥的城市青年绝不能理解当时知青的饭量会有那么大。要干重体力活,副食品又极度匮乏,一年到头每人只有二斤油;逢年过节才可以闻到肉香;多半年要靠吃酸菜,没有新鲜蔬菜;我们只能带一些黄酱,酱油膏什么的咸东西,化一点在饭里,有点味道,把饭塞进胃里填饱肚子。只有这样才能顶得起繁重的农业劳动,抗得住严寒的侵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慢慢的学会了当地粮食的做法,山西的蒸莜面窝窝,压和烙,蒸枯勒,油糕。。。都能做了,生活得到了一些改善。
& z1 G: u% B# {/ {: {4 {5 ?) I记得有一次同学们外出修水渠了,家里只留了三名知青。村里闹起了鸡瘟,老乡的鸡挨户死去。我们养了15只鸡,为了避免传上鸡瘟,只好养在宿舍里每天喂抗生素,那些鸡能下蛋,这是我们平时吃到动物蛋白的唯一来源。鸡瘟的传染力特别强,时间不长,我们养的鸡也达拉脑袋了。鸡得鸡瘟死了是不能吃的,只能深埋。我们三个人开了紧急会议,商量如何处置。想到同学们一年到头吃不到肉,我们做了一个决定,趁这些鸡还活着,立即杀掉、放出鸡血,做成红烧鸡块等同学们回来一起吃。在那种环境里,必须考虑到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鸡以后可以再养。15只鸡依次绑好排放在院里,一个同学用铲子剁下鸡头,另一个人拎起鸡爪放出鸡血。随后用滚开的水烫了去毛、开膛、洗干净。一锅香喷喷的红烧鸡块做好了,可是我们高兴不起来,想到那群鸡平时欢快的咕咕叫着,在院里走来走去,给寂寞的知青生活带来一丝快乐,是我们的朋友一般,一旦失去,能不心疼吗?过了几天修渠的同学回来了,早已听说全村的鸡都死光了,庆幸我们做的那个决定。极度的疲劳和饥饿使大家顾不上那么多了,一锅鸡块一顿吃光。那时要是知道有禽流感这种病,说什么也不敢吃,定要深埋那些鸡了。 ! I* r* V7 s: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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