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就要上小学了,哥哥和伙伴们的哥哥,姐姐当时上的都是复兴门内的奋斗小学那样的北京和其他名校,但是轮到我们上学时,已经开始类似我们现在的分片招生了。我和同龄的小伙伴只好上了附近的真武庙小学, 真武庙小学是典型的北京地方小学,冬天,记得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赶往学校了,一个女生是我们的班长,每天来的很早生炉子,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北京女孩,团圆脸,大眼睛,扎着两个小辫子,说起话来,一口纯正的京腔。 她很早就到学校来把炉子点着,我们来了以后就一起烤火,她总要把带来的馒头在炉子上烤,顺便烧杯水什么的。烤馒头的香味扑鼻,弄得我直咽口水。她也看出来了,掰点给我们,如果是男生我们早接了,甚至亲自动手,但是女生我们不好意思。女班长很善解人意,说你们下次也带馒头来烤就是了。我和大年也带馒头来烤,其他又陆续有同学带,教室里充满烤馒头香味,久久不散。班主任宣布,立即停止带早点到学校来,否则严加惩处。当然,班长除外,因为她要生炉子。 周围市井人家,杂色人等很多,免不了一些小混混演出一些全武行。比如,我们正在白云路的火车道卡等候火车开过,一个学校的小混混在一帮社会混混的追击之下,不要命的冲过道卡往前逃命去了,接着火车就呼啸而过,把周围的人都吓出一身的冷汗。 班主任丁老师平时也很和言悦色的,但是是对我们这样的学生,对一些有劣迹的学生,有时也搞暴力。我们班上一个留级几年的学生,有偷东西习惯,一次让老师当场搜出他偷别人的东西,只听一声巨响,这个小混混已经被老师连椅子一起,一个屁股墩掀翻到地上,然后提着耳朵揪到教室外边,哇哇在外面大哭,我们简直都吓傻了。 学校文体方面就不怎么敢恭维了,只记得丢手绢什么的游戏很多,虽然不是足球,田径那么轰轰烈烈,但也留下很多童年稚趣。我的同桌是个叫包蓓蓓的小姑娘,白白胖胖的,不爱讲话,很老实,有一次他问我“季月,你知道丢手绢游戏为什么你老挨抓吗?”我很茫然:“不知道啊。”她笑了笑:“因为我们几个女生认为你最傻,好抓。”当时听了没觉得什么,但是过后一寻思,象包蓓蓓这样老实巴交的小姑娘都在后边算计我,确实我挺窝囊废的。 在真武庙小学小学上学的第二年,家里出了件大事,奶奶因为晚上给我和弟弟盖被子,中风卧床不起了,我很内疚,奶奶随之两腿瘫痪,大小便失禁。我家对门就是汽车局大院卫生院的院长,他看了以后对爸妈说,老太太可能不长了,要准备后事了。姑妈和爸妈商量把在南方老家的大伯母接来,共同照顾奶奶。 大伯母皮肤很白,比我妈妈还年轻好几岁,但是很胆小的样子。大伯母实际上是我大伯伯的二房,大房太太早去世了。大伯伯是历史反革命被人民政府枪毙了。大伯母的独子,我的堂哥被株连,高考落榜,一直在农村。很多年后,他告诉我他爸爸即我的大伯伯是国民党军的一个师长,解放战场被击溃后,逃回了老家。没过多长时间,有亲戚传消息来,马上要镇反,你快逃。那天半夜,天下着雨,还有雾,大伯母带着才5,6岁的堂哥,送大伯伯上路,决定逃往上海,投奔我们家。可是因为有雾迷了路,绕了半天却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大伯长叹一声说,“老天爷不让我走啊,回去吧,到上海还株连我弟弟。”就在当天被带走,第二天就枪决了。战争期间,双方都可能丧失人性,这也是古今中外战争史的规律。老人们都先后作古了,让我们为和平而祈祷,让这些人间悲剧永远成为历史吧。 大伯母在奶奶去世后,爸妈又介绍到汽车局大院几户人家做过保姆,但是最终她到一家有名的大医院做了清扫工,一干就是三,四十年,为了表彰她对医院的贡献,医院破例给了她一分退休工资。谁也不知道,这个满脸沧桑扫了几十年医院大厅的老太婆,曾是国民党师长的太太。大伯母后来找了一个自称为科长的后老伴,但是后来看是个假牙。当得知我母亲去世的消息,她大哭着对我说,“阿月,我生为你们季家人,死为季家鬼,不是你爸妈,我怎么能来到北京。”听了我也很伤心。 一天,爸妈认真的对我说,决定让我在下学期转学到一机部子弟小学。爸爸拿着部里文件,是关于下一年度一机部子弟小学招收转学生的通知。 一机部子弟小学据网友考证建于1955年,是以一机部子弟为主的干部子弟学校。学校是由当时的部长黄敬动用部长基金设立的。校址在朝阳区北京机械学院内。1958年北京机械学院成立,后改名为北京机械学院附属子弟小学。 老爸对我说,这个学校刚刚成立一年,这是一所很好的住宿制学校,你以前太小,我们不放心,现在,你也大点了,住宿制提高你的自理能力,你这方面比较差。我当时听了觉得好奇又很高兴。但是,老爸又补充说,现在不是刚刚成立,大量招生,每个年级只有少数的空额,因为由国家给予伙食补助(吃饭不要钱),报名的很多,要考试择优录取。这是考试时间和规定通知。我一看是暑假8月3号,地点是朝阳门外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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