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悟 大概是2002年的夏天,一日我从水果摊上称了一兜葡萄愈去看父 亲,一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身上穿的还是当年那样朴素, 但却明显苍老了许多。我赶紧上前问候:“丁老师,您好!”她 高兴地拉着我的手,操着浓重的胶东口音亲切地说:“xxx,你 好!”离开母校36年,在机院碰到过几回丁老师,除了从北大荒 回来探亲长谈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寒暄过后匆匆离去,今回巧 遇,不觉心里一紧,忽然觉得我应该停下脚步,抽空去看看她。 聊了一会儿,临分手时我随手将葡萄送到她的手上,她在千般 推辞之后重重地道了一声:“谢谢!” 后来,回味起这声“谢谢”,让我深感不安,我的心头总是掠过 一种无以言表的自责。也许这年头,一曲“老师,您好”的旋律, 于浮躁不定的时间和空间,是对一位为师者最大的慰藉,但一句 重谢却又意味着什么呢?无疑是表明我离老师太远太远…… 1961年,我和钮英丽、邓陵樵、周国宝4人从实验班插班至二4班 时,班主任老师便是丁锡珉老师。很小的时候,我二哥因病死在 托儿所,家里的老人执意不再送我入托,幼年的记忆就是趴在篱 笆杖子外,看幼儿园里面的小朋友玩。没有“经过风雨见过世面” 的我,虽然在实验班呆了一年,但进入小学还是怯生生的。上课 时我总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丁老师,有时不经意中与她目光相撞, 本想回避,却觉得她的眼神里很温暖。渐渐地我放松了,我喜欢听 丁老师押着胶东韵抑扬顿挫地念课文,喜欢她在同学们举手提问时 不厌其烦地解答,喜欢看丁老师工工整整的板书和她质朴的笑。 转眼三年就要过去,我虽然早已经融入了班集体,并有了许多好朋 友,但还是胆小,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从不举手回答问题。我记忆 里,有一回丁老师问有谁能说出红军长征路线,问题提出的有些突 然,没有人举手。丁老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不得已站起来,尽 力按照父亲曾经描述过的说了一遍,落座时满头大汗。丁老师脱口 说“很好”,并表扬我回答得挺完整。下课,丁老师笑着对我说: “以后回答问题还紧张吗?” 后来,我回家缠着父亲又讲了一遍, 发现回答的并不完整。这我才发现丁老师用心良苦,她原来是在用 这种方法激励我大胆说话。后来,这一课在年级上了示范课,我把 从父亲那里囤来的都编到一起,又讲了一遍。从那以后,我有了自 信。到了四年级最后一个学期,我的评语里终于没了“不够大胆” 这一条缺点。 45年过去,深感“一个人一生会遇到很多难题,但最难就是 战胜自己”,而丁老师正是推着我迈出这一步的恩师。4.11那天, 我们簇拥着她,依偎着她,感受到她纤弱背后的强大。我这才悟出 我的生命里一直有她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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