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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林叔叔今安在? $ o9 R8 G3 H" R' y& Z z) X
现代神奇的网络,加之热心的老师与校友们,使机院附小中断四十年的师生情谊得以接续,也使我埋藏在心底的这份感情萌动。上网光顾论坛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在这虚拟的网络上,我能感觉到老师、校友们的款款深情,无数感人至深的真情流露、动人故事,打开我尘封的记忆,论坛像一股清泉,像涓涓细流滋润着我的心田,使我的内心时常涌动着一股激情。如果没有“411重聚首”,我幼年时期对母校、老师、同学、还有可爱的玩伴儿们的这种感情,将会永远埋藏在心底。 1 [0 E- S5 ]6 z: u5 @, [$ _%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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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坛上看了许多精彩往事、动人故事,但有一个人,没有听任何人提起,也没有在照片中看到,但他确实存在着,说是我的忘年交一点也不过份。 + L$ q: T# p6 Z+ V$ w# B! W, u
他,就是我学校的校工,锅炉房的孙树林叔叔。在我的印象中,孙树林叔叔四十岁上下,高大、魁梧、健壮,淳朴、忠厚、善良,待人真诚友善。
! G5 U: S1 Z% c& x 师同学每天喝的开水,都是经他手烧的,曾记得在寒冷的冬天,每天中午,下了课准备吃饭的同学,都要到水池洗手,这时孙叔叔总是打两大桶热水,放在外面洗手池边上,供同学们洗手,无数双手伸到大桶里热乎乎的,洗去了上课的疲惫也洗去了冬天的寒冷。当然,放到现在,肯定是不符合卫生标准的,但在那时,热水洗手还是一件很惬意、快乐的事。 1 X% K% ?$ T8 P! B, n2 }7 k' n% \2 \, q
我和他的友谊也要追溯到四十几年前,在我三四年级时,常到锅炉房去玩,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季,下午下课后,锅炉房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这里实在太暖和了,来这里的不仅我一个人,还有其他班的同学,不知能否回忆起来。那时的我,快乐、天真、不喑世事,虽已长到1.3米上下的个头,但每次来都要像几岁孩子样让他举高高:我先下蹲,他撑着我的腋下,之后,“一、二、三”,我脚一蹬地,他一使劲,人就悠了上去,一下两下,直到过了瘾或他实在累了才算了事。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举高下来后,我的腰突然扭了一下,这可把孙叔叔急坏了,给我揉了半天,好在没啥大事,一会儿又活蹦乱跳了,想来自此以后就比较慎重了,而我也越长越高越沉,想悠也悠不起来了。 0 b1 F9 z" N4 ]1 f/ O6 i. ?
之后就是讲故事,每次来锅炉房,只要时间允许还必须要求孙叔叔讲故事,我这个年龄像其他孩子一样爱听神鬼故事,于是,各种各样的青面獠牙、伸着血红舌头的神鬼故事就从孙叔叔的口中绘声绘色的娓娓道来,每次还不能重样,当然有时也把他个人的经历编进故事里。现在想想,孙叔叔是不是也要像学生一样在下面做做功课呢?由于有孙叔叔的保护,无论多恐怖的鬼故事我也丝毫不觉得害怕,这大概是我最早接受《聊斋》故事启蒙吧。 % e2 {1 F" ~; Z+ K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 就是欣赏《宝贝》。一些住校生经常把自己珍藏的宝贝存放在孙叔叔这儿,他们大概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在锅炉房门框上方,有一根大概10公分宽的横梁,上面放着一些同学的宝贝,我时常要求孙叔叔拿下来让我看看,于是孙叔叔小心翼翼的拿下又放上,有的宝贝我真是爱不释手,就生出想要的念头,心想,反正这么长时间没拿走,估计同学已经忘了,有一次还确实跟孙叔叔提过很想要,但遭到了拒绝,孙叔叔告诉我,这是其他同学存放这儿的而不是他的,不能给别人。这让我有点儿难堪,有点儿不好意思,本以为要求能够满足呢。
$ ?. m8 R# G% F+ ]9 t 由于我回家经常提到,引起了父母的关注,父母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邀请孙叔叔来家里做客,记得他那时家住在什刹海附近,像住校生一样,每周回家一趟。约好后,孙叔叔那天下午提早出来到我家,与我父母相见畅谈,交谈好像很愉快,自此,父母也放心我和他交往了。
0 ?- W6 r7 c6 Y; ^ 大概是在1965年,孙叔叔家搬到机院南院,暑假时,我和班里的同学还特地去了一趟,还看见了他的大概有八、九岁的女儿,我感觉孙叔叔对我们非常客气,但对自己的孩子比较严厉,我想,孙叔叔大概也象住校生一样,常年住在学校,在学校呆的时间比在家还长,与学生朝夕相处,跟我们的感情有时比跟家里还亲,反而对家里倒是有些陌生了。
3 P6 u3 d/ |: v3 G& d6 O4 C7 J1 J: R 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打破了这宁静、欢乐、温馨的生活,我的家庭也像许多家庭一样未能幸免躲过这场灾难。后听同学说,孙叔叔也受到了冲击。……。当我再见他到时,已是1968年夏季,我已上了中学。一天,黄昏时分,我正走在机院大门外这条宽阔的马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十分熟悉,我回过头去,这时坐在机院大门对面路西马路牙子上的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柱着拐杖缓慢地站起来,这是孙树林叔叔。惊讶之余我又有点害怕,不知为什么,我竟像一只惊恐的兔子,再也没敢回头地逃掉了。身后,隐约感觉到孙叔叔伤感的目光,他心里一定非常难受,“昔日天真、活泼、可爱的学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 E' R6 `7 O* e% p
再以后,四十年过去了,我和校友们一样,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但是,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我曾无数次想起他,也曾无数次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懊悔、自责,我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我的忘年朋友、曾经对我这么好的孙树林叔叔呢?尽管他不是老师,不能教我们学文化、学知识,但他爱孩子、爱学生,宽厚、善良,默默地做着他份内的工作,并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多么好的校工啊!可我竟然伤了他的心,而这一切却不能补救,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 r* s0 Q' t0 ?$ u0 U 我非常欣赏台湾已故女作家三毛的一篇文章,名叫《吹兵》,感同身受。文中有一段话很能代表我的心情:“那是今生第一次负人的开始,而这件伤人的事情,积压在内心一生,每每想起,总是难以释然,深责自己当时的懦弱,而且悲不自禁。” 6 G; k' c" L" \! G# x6 E
算起来,孙叔叔现在应该有八十岁上下了,不知还健在吗?如果知道他的消息,我一定会去看他,我想,他一定不会忘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