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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L( N$ m. v9 G5 Z; Y, T新楼,刚搬来三家儿,咣咣的敲门声是对面传来了咣咣咣,敲了十多下以后,传来噗噗两声,我赶忙的出门一看,对面新门的底下有了两个脚踢的窟窿,敲门的那位一手里托着一个西瓜,听见我的开门声,恶狠狠的一脸怒气的转过脸来用他那小眼睛看了我一下。1 O% I) F& u, U) D) R. q+ Q% m+ V, H% u# ~
西班牙的世界杯让这些刚刚搬到了一起的新街坊有了说话题目,我们家在二楼,正好在离窗户不远那有棵树,于是乎,那树底下就成了那些球迷闲聊聚集地。1 V* [! } S9 m8 x$ V
外面热的狗耷拉了舌头,屋里凉快的那叫一个舒坦, 中午,谁不睡个午觉,嘿,那几位又在那儿高一声低一声的聊开了,从意大利的门将佐夫到了前锋罗西,从西班牙的体育场聊到了东单黄土的场地,哎,聊到了我睡意全无!得,趴在了窗户那看着他们山哨吧。/ o8 {1 r4 y8 D6 u5 P$ v0 T' B
我们对面那个街坊,就是把门踹俩窟窿的那位,聊的嘴角儿那都起了沫子,手舞足蹈的就听他的,一说:早年间先农坛那用凤头车换球票,一会儿又说:看史万春爷子训练北京队,练脚弓传球把那洋灰地楞蹭出了沟。我心里说了:就差九龙杯了。又听他说道:当年在先农坛王陆一脚定乾坤,看着那叫过瘾。我真的听不下去了,趴着窗户那说道:“大叔,这王陆一脚定乾坤,那场球可不是在先农坛踢的,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这对面的街坊,头都没抬的说道:“那会儿还没你哪”!嘿,我心里说道:又遇上一个拍老腔儿的,我嘴上说道:“爷们您去了吗?跟您说的那位真把您给蒙了”!他不服气的说道:“你说,不是先农坛会是哪?那会的工体还没动工哪”。我成心激他的火儿说道:“那也不是先农坛,您呀听差了,就是说,您呀,根本就去!您要不服气,咱爷儿俩赌一回,赌不赌”!他一听,冲着我乐呵呵的说道:“赌的太大算我欺负你,这么着得了,就赌十瓶啤酒的”!我接着他的话茬儿赶紧说:“成!我这就下去”。
) i8 X' h: e; w% g; X 穿衣服这会儿的功夫儿,楼底下有人喊上了:”爷们,爷们,在家了吗”?我一听,这不是证人来了吗!来的老头是找我的,怹原来正经的老北京电车队的,真跟史万春史老爷子在东单那踢过!
' V0 \* D: {8 l1 L8 t 下了楼,那帮侃爷正撅着眼子围着看找我的那老爷子的自行车。老爷子到那儿都离不开那辆车,到那去,骑着的时候少,推着的时候多,怹是拿它当了拐棍了。那辆车是正经的老凤头,好凤头是二战时期英国人用做飞机的下脚料做的自行车。老爷子那辆就是,人不离车怕的丢了。
* M5 H) K1 d- y7 S. i. h( z “爷们,我一猜你今天就不上班儿”老头说道。接着怹的话茬我说道:”我这正找您哪,五三年对马来西亚,王陆一脚定乾坤,那场球在那踢的”。“爷们,你这是考我呀,王陆一脚定乾坤那是报纸的题目,那场球是在官园踢的,爷们儿,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听老头说完,我把脸转向了我们街坊,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那场球真是在官园的体育场踢的,为什么哪?这我得跟您好好的说说,省得您矫情,刚解放那会儿,都知道先农坛的两个用处,一个是球赛,一个是开批斗会,但它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北京的逢年过节,那得摆上防空的高射炮,所以,八月底了,快过十一了,不可能在那踢了”。
B$ b$ s% o6 c9 ~1 R( r 听我说完,我们对面的街坊二话没说,站起来甩着手走了,一会儿抱着十瓶啤酒回来,用怹的话说:“愿赌服输”。我两瓶一对嘴儿,往上一使劲,开了一瓶喝一瓶,一会儿的功夫儿,三四瓶没了。“你这灌王八那!都给启开,我也喝一个,不能白输是不是”!我们对门说道。# }3 q3 L( ~5 O% ]8 ?5 T
八二年我们搬到了一起,八二年的世界杯让我们走近了距离,虽然打赌我赢了,但怹也没输,我们的互相认识在以后的几年里,真的给我们带来快乐,这才是无价!
t+ F v( o7 z6 J 这回好了,我在到化工大学的球场上踢球的时候,场边又多了一位观战的,我们对面的街坊!怹姓吴,我管怹叫吴大叔,当然就管怹的媳妇就叫吴大婶了。, r8 Z1 @) p" J9 a
吴大叔在场边看我们踢球,那闲不住,一会儿跑着老远去帮着捡球,好容易踏实会儿了吧,一会儿怹又跟那喊开了,踢的好的踢的臭都要来上两句,怹有句名言:嘿,这脚球射的好,守的更好。有时候也有脚痒痒的时候,捡回来的球也要撩上一脚丫子,球踢出去了还得光着脚去捡鞋去,要不一脚没踢好自己来了一个大仰壳,自己笑了也把踢球的看球都逗乐了。我们爷俩还有一个乐趣,就是骑着自行车满北京的去现场看球,用吴大叔话说这叫:仙人骑凤。我心里好笑,怹是把房檐子上五脊六兽的第一位挪到了我们爷俩身上。那会儿工体的长城杯到后来的安保杯,先农坛的甲级联赛,那年张志成当了首钢的教练,我们爷俩从和平里骑到了石景山看他们训练去,当然了,到今儿印象最深的是那两场球,一场是八三年的甲级联赛,那场球是在地坛体育场踢的,由于工体先农坛有长城杯,就把北京对山东的比赛挪到了地坛,那场球是那年的甲级联赛到了尾声,北京队的一批球员就要离队了,做为球迷真的舍不得,像李维淼,李维霄,刘立福,刘德利,温远,王积连,,,,那批老的就留下了一个洪元硕。看了他们七八年了,说真的,他们就要退役有点儿舍不得!那场球是八月中旬的三点踢的,那会儿的地坛体坛体育场就东西有看台,西边儿让学生们给占了,那边有杨树遮凉儿,惨了的我们东边儿,母狗剁了尾巴,没挡儿,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冒的就不是汗了,都给晒出了油儿,踢了没有二十分钟,看台上的人就走了一半儿,我是坚持看完了上半场,下半场上了西边儿的杨树上看的,说道这儿,就得给吴大叔挑大拇哥,纹丝没动,目不转睛的在太阳底下那晒了一百分钟!怹是对那些要走的老球员动了感情,太舍不得他们走呀,八三年,北京队头一回拿了甲级联赛的冠军,当然有我们球迷的功劳!那场球山东队上了一个十七岁的王东宁,后来他踢到了三十八岁,也算一个奇迹。
. w3 `( f, f+ z3 R3 c 再要说的,就是八五年的著名的“五,一九”了,说,能忘了昨天吃什么,但那天的事永远的印在了脑子里,前些日子,曾执导走了的时候,我又把那天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天的场景,也许是应了吴大婶儿的话:你们俩!是罪魁祸首。
G2 f( n; L/ G5 i 四月中旬,吴大叔在楼底下碰到我,说碰到不如说在那等着我哪。”小子,今你夜班,明儿个你下夜班吧”。我赶紧的回道:“可不是吗,今儿是夜班”。吴大叔又说道:“小子,明儿下了夜班没事儿吧,不会又去外面浪张子吧”。“不去,下了班要不学习,直接的到家了”,我顺嘴回道。吴大叔接着说道:“那明儿个中午你就别做饭了,咱们吃饺子”。我赶紧的回了句:“成,就这么着了”。
7 P; _+ J' Z$ r# u( O 第二天,没等着怹喊我,估摸着他那忙活的差不多了,我拿了瓶酒就推门进去,对,就是那踹了俩窟窿的那门!住平房住惯了,他们家的门白天永远不锁,有时候家里没人,它也是开着的。”嘿,你到是急茬儿,我着还有几个就包完了“,吴大叔看我进来顺嘴的说了句。我凑了过去问道:“您这是什么馅儿的,别舍不得搁肉”。吴大叔说道:“去吧去吧,你把那桌子撂好了,一会儿就得了,保准你爱吃”。吴大婶儿在一旁乐着看着我们爷俩逗着闷子。放好了桌子,吴大婶儿端出来凉菜,我开了几瓶啤酒,就这会儿的功夫,吴大叔的饺子煮熟了,怹吃饭什么时候都是先来一个火急火燎,您看吧,一手一盘子饺子哐当往桌子上一放,赶紧的脱上衣,脱裤子,夏天就穿着一个三角裤衩,冬天是秋衣秋裤,完了上床盘腿一坐,这才消停,怹说了,反正是在家里,这么吃着舒坦。每次看着架势,我的心里都有这个想法:截着锅台就上炕,没准就是这急茬的样子,每次想到了这儿,我都乐出来。吴大叔让我给乐的莫名其妙,往床那边拉了拉桌子吩咐我说:“还不倒酒!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看着冒着热气的饺子,我也不客气了,夹了一个一口就咬了一半,就这一嚼,哦呦,给我给辣的噌的站了起来:“您这是什么馅儿的”,辣的我赶紧的喝了杯啤酒!吴大叔端着酒杯盘腿坐在那乐,戴着眼镜的那双小眼睛乐的眯成了一条缝,一会儿还摘下了眼镜,嘿,乐的眼泪还出来了!屎包肚子一颤一颤的,肚子上的那个一扎长的大疤瘌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真够气人的!吴大婶在边上看着我们爷俩的这出戏,一边乐着,一边埋怨着吴大叔:“你道问问人孩子,能不能吃辣的呀,你说你呀,四十多岁,这么大人了,还跟人家孩子犯坏骨头,没有点儿大人之才”!转过脸来又安慰我说道:“不吃他的,让他一个人吃吧,我也吃不了他的那个,朝天椒的,你说,那得有多辣!咱娘俩吃韭菜的”!0 c, R2 u. b# U, v, d/ V) Z
看着我一边吃着,一边看吴大叔的那个疤瘌。吴大婶看了我一眼又是解释又接着数喽道:“他那伤跟外面说的是工伤,可他的那个工伤是让人家给打的”。看着吴大婶还要说下去,吴大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黑脸蛋子喀嚓就撂了下来,吴大婶看了看吴大叔的这个架势又接着说道:“这本来也是为你好,大夫早就说了,你这肝不好,不让你吃辣的,不让生气,,,”。吴大叔接过了话茬:“不让我生气,那你这儿干嘛哪,去!从冰箱里再拿两瓶啤酒,没看人家孩子那儿快没了”!我赶紧的说:“不用,我自己去拿,吴大婶,您喝凉的还是常温的”。“今我也想开了,给我启一瓶常温的吧”,吴大婶说道。看见落了坐吴大婶指着吴大叔说道:“你以为他白请你呀,他没安好心眼子”!听吴大婶这么一说,吴大叔也乐了,怹赶紧的解释道:“也没什么事儿,这不是下月要打小组赛了吗,我这儿想呀,你去弄两张票去,我就是想去工体现场看看去”。说完了冲我嘿嘿的乐着,怹知道我在工体有熟人。我装的面带严肃说道:“就您今儿的表现,要悬”。”对,不伺候他”。吴大婶子接着我的话茬儿也说了一句。吴大叔一看这阵势又是陪笑又是夹菜又是碰杯。我跟吴大叔说道:”您知道八一年的外围赛吗”?没等怹说话,我接着说道:“头天晚上我就去了工体,准备排队,好劲!一看那人排的,有头三天就抱着铺盖就来的,我一看心说了:没戏了,可第二天我还是不死心,反正上学也顺路,又去了,刚到售票处那,您猜怎么着,出事了,一个孙子往排队的人堆里扔了一个铅球,挨砸的那位从脑袋上流的,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当时就死了”。吴大叔瞪圆了小眼睛听着问了句:“扔的那孙子逮着了没有”。吴大婶说:“那么多人,跑不了”。我接着说道:“没错,当时就让便衣给按那儿了,我看快九点了,票是没戏了,得,上学去吧,到了学校我没从大门进去,那肯定有教务处的在那等着哪,去那的得有二三十个人哪!我从南面的陆军总院翻墙过来的”。喝了口酒,我问一句吴大叔:“您猜怎么着”。吴大叔应道:“怎么了”。我接着说道:“等到上课间操的时候,给那帮去晚了的,从大门进去的,一人给了一个警告处分”。吴大婶一边给吴大叔倒满酒一边对吴大叔说道:“这小子还真够诡的”。”可不,要不然这小子也得挨一个处分”。吴大叔笑不禁儿的对吴大婶子说道。我接着说:“这还没完哪,做完了操,那体育老师跳到了台子上拿起了话筒说道,我念道的下列同学,下午五点到体育室集合,当念道了我的时候,我差点跳了起来”。您猜怎么着:“那是去工体北门服务去”。吴大叔一听我说这个,顺嘴的说了句:“那边一开场你就得溜进去”。吴大婶子也说道:“我看也没错”。我接着说道:“那还用说,关键是老师装着看不见!要不我也走不了,您猜怎么着,刚跑进二十四看台那站稳了,容智行那儿就顶进!去了一个,嘿,造化吧”。说完了和吴大叔叔“邦”的一声碰了一下酒杯。
R! S2 e; W0 x5 ^ 过了五一离十九就近了,吴大叔每次见到就一句:“那票有戏没有”。我的回答:“有点悬”。到了十五号了吴大叔把我喊下了楼,还是那句话:“票弄的怎么样了”。我的回答:“还是没戏”。就这一句给吴大叔急的直嘬牙花子。”要真没辙那咱爷俩就买高价的去吧”。听吴大叔说这个,我一脸装的严肃的样子说了句:”我看行,买不到要去现场看,也只有走这条路,可是肯定得贵”。吴大叔丝毫没有犹豫的说:”就是五百块钱一张,我也得去”。我随着他的话说了句:”您有钱,您去吧,我跟家看电视了”。就在我们爷俩一问一答的时候,我妈在阳台那晒衣服,顺嘴跟我说了句:“你裤子兜里的两张球票,差点儿让我给洗了,得回我翻了翻”。吴大叔一听球票,手啪的一声拍到了树上,您看怹的那个激动!拍完了瞪着两个绿豆眼儿说道:”你这个坏骨头,成心让我着急,我大耳贴子抽你”!说完了怹也乐了。- t l2 p" a% K5 T |& W
终于熬到了十九号,三点半的球,吴大叔一点就在楼底下喊上了,催我赶紧的刷碗,赶紧的出发。我刚骑上车,吴大叔就来了一句:“鞭敲金镫响,出发”。您瞧这激动劲儿。骑了一会儿,吴大叔像跟我说,又像自言自语:“三点半开球,四点半,五点半,六点到家了,韭菜馅儿的饺子正好下锅”。看我没吱声,自己那儿又美上了:”头刀韭,落花藕,新取的媳妇,黄瓜妞”。别说吴大叔了,这场球你问十个人,十个都得说:赢是肯定的,就看赢多少了,好像早把这三分归了咱们自己的名下!也难怪,年初的贺岁杯上,国家队进了他二十一个!可这场的结果哪,真的没有旗奏凯歌换。
9 {" C( a" l. |, w' S 我们爷俩到了工体的北门,把车锁好,吴大叔还是按照老传统,先往南边看看又往北边瞧瞧,给自行车找好了参照物,您别说,怹的这个方法每次看完球,找自己车的车就是方便!我估摸着怹是跟坟地里埋人那学来的。
2 A# i" s$ O( f3 P* L% t- r7 v 香港队先踩的场子,他们把自己的赛前训练搞的热火朝天,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他们训练的用球都改成了红的,多年以后,他们的教练郭家铭说过这事:国家队本来就浮躁,用这红球就是让他们更加的浮躁!可见,他们的功课做的多么的周密,都做到了心理学那去了。我又想到那二十一比零的球,没准也是他们挖的坑!他们这场能赢,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就是他们的队长胡国雄,是他把香港队调动得风生水起,井井有条。国足自打容智行退役了,再也没有这么一个灵魂人物,一个帅才!
5 c* A8 Q h' X: |, F% w# u& U( t 那天的天儿也邪行,阴死巴拉的天儿,让人感到压抑。国足出场了,我的心里一咯噔,跟吴大叔说了句:“怎么没有赵达裕上哪”。吴大叔回了一句:“我这还找他哪”。正说着,都快开场了,赵达裕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吴大叔说了句:“这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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