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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歌趣∥低级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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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L: T% O0 X* J 现在又兴起了唱红歌,用颜色代表某种政治所指,可能不是中国首创华夏特色,但是用颜色表示敌我友关系,在中国可能较世界更为流行。红色代表什么,可能中国人头脑都能有钦定的模板套路,但是相对于红色的对立面应该是什么颜色,可能解释的话语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了。 " D5 H9 j c* ^* y; Y& x, ^
红绿灯,文革的时候,本来要把红绿灯的功能颠倒过来,让红色为一路畅通的标志颜色,而绿色则为禁止,但终未成行,成为一个心酸的笑柄。而红军的对立面就是白军,但白色是不是就是红色的唯一对立色了呢?不是!红色的对立色在中国还可以设为黑色,(黑帮走资派),设为黄色(黄色歌曲)根据革命斗争的需要,(根据革命对象的需要)可以把任何颜色视为红色的敌人颜色,这一点,90年来的颜色诠释史,一直在反复的论证着,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话题,所以我也说不清楚中国红的对立色到底是什么颜色。 ! V& k0 n9 m6 z0 h7 |- I
但是从现实上说,黑白之间毕竟还存在着一个过度灰阶,红绿灯之间还有一个黄色,也就是说,世界毕竟还是存在着一个谁也必须承认的客观空间,就是“中间阶段”这个事实时空。而中国特色除了把自己标榜为“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把对手说的一无是处之外,就是根据洪帮的需要,把中间地带控制为多宽也是瞬息万变的。至于把中间地带到底多少属于洪帮多少属于(?)帮,则是根据斗争的需要,随心所欲掌握的,更是谁也说不清的核心价值秘密。 , t8 h% O$ I" T! F% u8 v
从摄影的角度讲,摄影的艺术性,就在于把无穷尽的灰阶完美的体现。也就是说,当你已经知道什么是事物的两极,而如何表现两极之间的空间,才是你艺术真正追求的着眼点,所以前面说的红色是什么,以及和红色相对的那个色是什么色,都不是我所关注的话题,而我只谈与之相间的中间色----黄色这点儿事。 " o4 e; Q3 X1 c/ f5 Z
黄色,在中国是很有历史渊源的,而特定的明黄色则是封建皇帝的专用色,如果谁敢冒大不韪,私自使用了这种颜色,我想可能株连九族也是不在话下的。我虽然是正宗的满族人,也在旗,但事实求是讲,到了解放之后,(甚至在民国)很难有哪个八旗后裔,真正把这件事当个事了,所以把颜色指代某种政治意义的做法,已经随着封建王朝的破灭,被人们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但是,既然是统治人民的一种招数,那么想统治人民的人,自然还会从这些历史的破烂中搜罗一些牙慧来对付老百姓,文革沉渣复起---颜色之说自然又成了统治运动老百姓的一个粉墨法宝。
2 t) D4 p" X o7 Y% y& R' u+ i 既然是文化革命把颜色之说推向了一个历史新阶段,那么除了从文学界批判三家村(黑店)开始,再到批判电影界武训传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什么颜色没肯定),肯定也得在音乐界搞批判,但是音乐上的批判打击面特明确,叫做批判黄色歌曲,从而开创把黄色作为了红色又一对立面的历史坐标。
; Y& j& }, ~) k, v5 u 如同现在唱红歌一样,到底什么是谁红谁黄,因为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前提,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答案,也就别提什么界定的标准了。文革时期当然得唱八个样板戏,除此之外,就是毛语录歌。曾经有人不识世事,居然把长征组歌也弄上台来,没唱几天,就遭了秧,(红卫兵所谓的四三派宣传队就演唱这台节目)被宣判为反动组织,而他们不明白,长征组歌是肖华的诗作改编,文革正是要打到他们呢,怎么能让他写的歌曲占据红歌的舞台呢?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除了毛语录歌以外的歌曲是可以称之为红歌的,(甚至即使是语录歌,是谁配乐也要政审)因为任何文革前的歌曲都是文艺黑线的产物。所以我们那一代人,在那个环境之下,即使五音不全,也可以把八个样板戏的台词倒背如流,如果再有谁稍微喜欢点音乐,把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的总谱,用简谱唱下来,简直太毛毛虫了。 4 V+ ~4 x: x$ z9 D( f# c% C9 I# |* W
我的大姐在新影乐团拉提琴,哥哥又吹得一手好笛子,所以我家还是有点音乐熏陶的,而我家还有一个哥伦比亚的手摇老唱机,所以很多的文革前的乐曲歌曲,我烂熟于心。 " Y% T$ R# i+ ?# N( O" \
家里还有很多解放前的老胶木黑唱片。绝大多数是京剧,如借东风,女起解,也有一些曲艺如锯大缸,剑阁闻铃,还有就是为数不多的几张歌曲唱片(因为叔叔姑姑分家时,把能听的歌曲唱片也基本带走了)作为漏网之鱼,就成了我对音乐理解的启蒙教材。 % W/ p% U" _' b; Z6 l/ U
我记得解放前的唱片中,仅有的两张歌曲唱片,一张就是黎莉莉的桃花江,一张就是外文演唱的茶花女。黎莉莉是三十年的明星,和江青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自然她的歌不仅是黄色,而且完全可以定为黑色!当年我还小,不知道茶花女的故事情节,但是男女生的美声唱法,是我在那个年代私自珍藏的唯一天籁之音(因为我在那张唱片里,知道了唱歌音乐还有另外一个天地)。
; T6 X# [( ~& r3 o 解放后的乐曲。哥哥喜欢吹笛子,自然喜欢民乐,而新影乐团底子是上海的江南音乐为主,也是当时中国民乐的领军之地,所以家里的乐曲多是民乐。我现在还能记起的:良宵、三六,京调,二泉映月、彩云追月、紫竹调、脚踏水车唱丰收,而歌曲有:库尔班大叔你上哪、人说山西好风光等等,而最让我值得自豪而又忐忑的一张唱片,就是拉兹之歌。我对于这首歌非常熟悉,所以一听到“到处流浪”我就能马上回想起我们在偷听这张唱片时的各种场景来。
6 E8 v5 Z" [ }7 i$ n* ~ 为什么是偷听,因为这些音乐全都是“黄色歌曲”,我家因为家长的委曲求全,尚能免除抄家之劫,已属万幸,如果因为偷听黄色唱片,引来杀身之祸,我虽然年纪很小,也深知红色恐怖的威力,所以在文革开始的66、67年是没有丝毫越轨念头的。
3 i% w" F6 x6 A( q- ] 到了68年,风头渐过。打打杀杀,你方唱罢我登场,红卫兵成了阶下囚,当年的宋要武成了联动反革命,文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百姓虽然还是弄不清楚,但已经开始不像原来那么狂热了。当社会上出现所谓逍遥派的68年。我也就开始上中学了。 ' f: F8 s5 l; W) F/ i) ?& f: p
我们叫69届,是和70届一起上的中学,一上就是初中二年级。上了中学接触的同学就多得多了,自然在偷听黄色唱片的这个领域内,也找到了新的知音。也许熟悉东板桥火神庙(焕新)胡同的摄友都知道,正对着路口有一个至今未拆的四合院,风传里面住着韩国人。而当年就是这个院里,我接触了新同学,他家也有一些老唱片,让我记得最清楚的黄色唱片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河村、宝贝、山楂树、哎呦妈妈。一来二去,总在他家或我家,翻看这些唱片,肯定是百抓挠心,而他家因母亲被戴上了帽子,管制在家中,所以偷听黄色歌曲的作案地点只能选在了我家。 & j6 n- V( `6 r1 \1 j( _5 S, g
怎么才能偷听呢?当时手摇唱机的发音是从唱头发出来的,就先把唱头用医用胶布裹起来,结果一试,美国东西真哈哈,裹胶布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而偷听黄色唱片,又不同于偷听敌台的半导体收音机,可以捂在被窝里,可以用耳塞来听。怎么办?人定胜天。决定对唱机进行革命。我们把唱机拆开,其实里面的结构并不复杂,除了一个没有任何装置的传声筒之外,就是这个唱机箱作为扩音音箱。我们把传声筒里塞满了报纸碎布,让它的声音传不出来,然后再把音箱散音孔挡上硬纸壳呗,基本音量就很小了。我们毕竟也经历了两年文化革命,有了很丰富的斗争经验。一是来听歌的都得是铁哥们,严格控制人数,并且只有(带)唱片的人才能再带一个人,而且全体议定,甚至在每次听唱片之后,来的人员都要下保证发毒誓:绝对不能透漏任何消息,搞得比地下党还地下党。
3 O0 I, C( c! v$ V& v* E 我们每次听唱片的时候,都是在下午两点至四点之间,因为那时候,街上比较嘈杂,而我家正巧没有大人在家。放唱片的时候,我还得把我家的收音机里面样板戏的声音放大到极致,即使这样我们还得把放唱片的屋子拉上窗帘,关紧门窗,才能享受一下黄色歌曲的味道。
' @* V2 n) x+ K 一来二去,纸里包不住火,就有风传了。首先是那个有唱片的同学和我说了,然后街道上小脚侦缉队,也有到我家院里窥视的迹象,我们知道千万不能引火烧身,而我们也渐渐的要面临分配,到底留得了北京还是上山下乡快要摊牌了,几近一年的偷听黄色唱片的故事就告一段落。
. d6 t% j# x. G& Q) H 事情还未了结。我上山下乡了,而一年之后,家里的母亲也要去干校,这个家实际已经面临肢解,幸好还有大姐留在北京,但是她家也容纳不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正好我从东北探亲回家,就挑了拉兹之歌,饮酒歌,彩云追月,紫竹调,这四张唱片带到了东北。 / @" h7 F4 d/ l' t, }6 G1 u" V& m
东北有的知青后来又买了电动唱机,而我有老唱片的事情,连团部的知青都知道,居然请客吃饭,以求一逞听听样板戏之外的声音,毕竟那时候,林彪已经葬身温都尔汗,而连队的连长指导员都是本地的贫下中农,我们就告诉他,这是为唱样板戏找效果音乐,他们也不在意这些事情,所以这些唱片最终陪我在东北十年,又璧归赵了。
) o7 b' l; h$ e5 o8 M 现在唱红歌,觉得很搞笑。我觉得现在唱的人,并不是在唱歌曲本身的内容,或是卖身交易,或是娶媳妇打幡,说的宽容一点,就是借着当年的一些动静,引起一些当年的回忆之情,我依然认为,现在唱样板戏绝不是为江青钱浩梁招魂翻案,那么现在唱红歌,即便是唱语录歌,跳忠字舞,大家也会见怪不怪,因为谁都知道,这种事只是一出闹剧,文革有句话,漂亮脸蛋是长不出大米的,唱红歌也不可能唱出物价回落,而唱黄歌也不会影响四个现代化的进程,所以黄也好,红也好,人心是杆秤,这些文革玩剩下的玩意,再打上时代的标签,也是自欺欺人的小把戏,文化是什么,文化对于政治,对于国家,对于统治,对于和谐,究竟怎么弄到一盘菜来,唱红歌未见其就是灵丹妙药包治百病,而上点无关痛痒的黄色绿色,也许小药治大病,至少也能静静心,消消火,有利于慎到世纪中叶那个美好的童话世界吧。
" M. _/ ?. S: r5 ?, S% O (歌曲有红黄,趣味有高低,附上一组“低级趣味”以博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