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酱面 南方人爱吃米,北方人爱吃面,北方人喜欢面条,老北京尤其喜欢的是炸酱面和打卤面。 炸酱面有三要素,而关键,一是酱,二是面,因为调味靠的是酱,而面是主要内容,或者说,面是龙,酱就是最后点睛那一笔。其他的,也就是第三个要素——面码,倒没什么大所谓。 炸酱最好用六必居打的散黄酱(天源等酱园也有,完全因个人习惯),要不要再兑点甜面酱则根据自己的口味。早前有所谓伏酱之说,纯手工制作,但后来就改用机械方法了,散打的酱过去是北京人常吃的,改革开放前北京到处是大小副食店,都卖这种酱,八分钱能买半斤,一大碗,现在想买可就难了,我每次是去崇文门菜市场,一次打两、三斤,价钱已经是原来的几十倍了。酱要分成若干小份,每次用一份,剩下就存在冰箱里。后来崇文门菜市场拆了,却发现不少超市里也有六必居的专柜了。实在没辙了,也只好买袋装的六必居干酱。 黄酱不必经过任何加工。用肥瘦肉分别切丁(五花肉也行),铁锅里放油,热了后把肥肉丁放进去煸炒,把油耗出来一部分(或者干脆耗成油渣儿),再放入瘦肉丁和切碎的葱、姜、蒜煸炒几分钟后放些料酒,就可以放入黄酱了。和所谓干炸不同,我喜欢点入料酒和一点点水,使酱略微稀释,多放白糖。下面的任务就是用勺不断搅以免糊锅,直到二十分钟后完成,此时兑入的水被耗得差不多了,离火时可以多放些拍碎的蒜末。 说起炸酱,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因此不管谁标榜自己是正宗什么的,其实都是瞎掰,这东西本来就没有哪家权威规定过应该怎样,也没有国家制订的什么标准,所以是“各村的地道都有自己的高招”,谁爱怎么做,都有自己的道理,也都有自己的味道,绝没有谁对谁错,所以最好按小平同志说的,“不争论”。至于在电视上介绍的什么什么最正宗、“绝活儿”之类,都有道理,可也别惟我独尊,可以借鉴却不要迷信,更别拿着它当标准,因为烹调的真昧在于靠自己用感觉和理解去做。比如现在专门糊弄非老北京居民的所谓老北京炸酱面,标榜“小碗干炸”,我就不欣赏,而不少欣赏的人大约也就是只尝过这一种味道吧。曾请俩同事到家里吃炸酱面,酱就是用我自己的方法,他们一致认为好吃,比写着“正宗”的店卖的好吃。 炸酱面用的面,最好是用手擀面,或者是把面揉得硬一些,至少饧上半天工夫;或者用揸水的法子,虽然目的都是使面有劲儿,但前者适于切面,后者适合抻面。不过现在人们大多是用买的面,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对面倒不怎么计较,只要别煮过了火,我大多时候买切面而不买手擀面,有时候则是自己擀切面,图的是软而有劲道——我不乐意吃硬面。 最后是面码儿,面码儿之于炸酱面,功效在于出彩儿,吃炸酱面配的面码儿,如果是冬天,有点焯熟的白菜或豆芽就行;夏天最爽的是黄瓜或小萝卜儿;春天就点鲜香椿,或者鲜菠菜也可以。我曾经吃过的面码儿怎么也有十数种吧,但从来也没有超过四种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季节,几瓣大蒜是不能少的。如果吃黄瓜或小萝卜,千万别切,整条整根吃最合适,大蒜也不能砸,这不但和炸酱面搭调,而且颇有堰赵遗风,符合北京人的豪爽。您可千万别信现在老北京炸酱面馆子里的做法——动辄多少种面码儿。这不是胡扯吗,你想想,一碗面里那么多种面码儿,能吃出什么味道?简直是主次颠倒,倒不如面码儿简单些能与面相得益彰。至于炸酱面馆儿里伙计每每将面端到桌前,几乎在瞬间便将数种面码扒拉到碗里,少说也有两三成的面码弄到了外面不要了,实属表演性质,可没那么干的——不知道是吃饭还是闹腾,况且,不管现如今的农副产品比原先怎么多,也犯不少糟尽东西。 说到闹腾,十多年前第一次上所谓老北京炸酱面馆——当时刚开张不久,正是火暴的时节,还没进门伙计便吊着嗓子的吆喝,据说是老北京馆子的规矩,可实在不知道这是哪家北京饭馆子的规矩——四个的小伙子站在门口,给人呢感觉不是吃饭,而是杨子荣进威虎厅。正象这些年来诸多“民俗”一样,弄多了大家便以果真如此了,而且把持了话语权的专家、大师们常常推波助澜。于是,假如大师和专家说孔子会少林拳,人们便也都说孔子会少林拳,孔子最后一定会少林拳,甚至是少林拳的大师,谁要是怀疑定是大逆不道。商业的动机使传统成本身了赚钱的最好办法,于是,买卖家儿总喜欢以传统做幌子,不知道这些年弄出多少“文化”、多少“民俗”,细细一琢磨,却发现许多是伪文化伪民俗。炸酱面就是炸酱面,是北京或者北方人的家常饭或曰穷人的饭食,在怎么包装打扮,也上不了大雅之堂,倒不如保持着本色——时髦的话叫原生态。
: S( n) s! v6 x7 L- j4 N1 r 顺便说一句,最近央视九频道播了一个系列片,叫《面条之路》,挺值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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