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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列传 2 皮匠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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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2 12: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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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修鞋摊的黄瘸子,在我的文章里出现过;还想更细的写写,是社会史的市井记录,不妨用些笔墨。使后人对前朝世象有片段了解,就单列出一章。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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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瘸子在清顺斋堆房墙外摆了几十年修鞋摊儿;远近驰名,至今提到他,还有人记得。人缘儿好。他右脚放不平,走路点脚儿;落个绰号,名字倒没人知道了。他手艺地道,为人实诚厚道,出了名。和周围环境也有关系,也算“时势造英雄”吧。这一带,到五十年代初,人们的穿戴,衣服鞋帽,和民国初年比,变化有,不大。穷啊。基本是家“做儿”,从里到外。大褂儿,礼服;短裤挂,常服;汗褟儿,大裤衩,休闲装。脚底下,布鞋天下。修鞋补鞋,就是常事了。修鞋摊是经常光顾的地方,修鞋匠也就常留在人们的心目中了。皮匠黄瘸子在这一带久负盛名,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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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鞋种类多,女鞋除外。按款式,有小圆口、大圆口、双梁、单梁、牛鼻子洒鞋、摔跤练功的靴子等等。按材质,皮底、千层底、毛底,面料:缎子、大绒、礼服呢、冲服呢、帆布;做法:反緔、正緔等。年轻爱美,有点地位(如掌柜、账房先生、跑外的)选小圆口;岁数大点、干活的一般穿大圆口,买大力气的,赶大车、脚行、拉车的就喜欢洒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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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鞋的项目:鞋帮,补窟窿、打包头、包后跟、挂弯子;鞋底,打前掌、后掌(分缝、钉)。修鞋匠选料和做法上,要因鞋制宜;要手艺,也要眼光,还得因人制宜。黄瘸子深悟其道,能使鞋漂亮、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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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面破个小洞,一般是按洞的大小,配块圆形、椭圆形皮子,缝上去,完活。老黄是按鞋主的心思,鞋的档次,把薄皮子,剪成梅花或蝎子、青蛙等,细线细针脚,缝上,补了窟窿,添了装饰。显摆手艺。鞋主满意,给他传名,一而二、二而三、三而众。找他修鞋的多了起来。唱戏穿的“粉底官靴”、摔跤穿的“薄底快靴”都找他修;有名的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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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没有粘鞋的胶。都靠缝;鞋底打掌,有时用球皮钉钉,多用在后掌;根据鞋底的薄厚,结实程度,决定缝或钉。礼服呢面,要细皮子,细线密缝,讲究样儿。帆布面,要厚皮子,粗线,针脚不妨略大。要求结实耐穿。也有新鞋“加固”的。双梁鞋,前脸深,有两道皮梁,穿上不露脚面。现在好像又有穿的了。没到内联陞或步瀛斋看过,不知这个品种是不是恢复生产了。前些年绝迹了。买这样鞋的,爱“加固”,前后包皮子,两快皮子之间,贴着鞋底往上,缝一条新布,和前后皮子连成一体,一般用浅色布,竹布常见。这叫挂弯子。鞋底打前后掌,加一层皮子,一般是钉上去的。为了禁穿,可能也为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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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瘸子会功夫,能摔跤。轻易不露。夏天收了摊儿,要是有人起哄:“玩儿会儿,玩儿会儿!“他会找把铁锹,挖喧一片儿地,穿褡裢,登靴子。跟人撂几跤。街坊四邻围着看热闹;不论输赢,哈哈一笑,绝不红脸。观众兴起,会喊着:”走趟拳吧!“他只是摆个花架子,比划两下;不扫别人兴。也不动真格的。但是,街面上有人犯浑,耍胳膊根儿,欺负人,黄瘸子不容让;他仗义,好打个不平。街上的混小子们,在他跟前,不敢犯刺儿。老实巴交的,他护着。他在街面上的威望,比为富不仁的大掌柜要高得多。1949年前,他就有五十出头了,夏天常光膀子,晒得挺黑,一身瓷实的肌肉,看着就筋道。脸庞棱角分明,修剪整齐的八字胡,一口白牙在黝黑的脸上特别显眼。老是光头不戴帽,老是乐呵呵的那么精神。抽空跑进紧挨着的同福厚茶叶铺,跟掌柜的朱济川打两句哈哈,他们同道,都是“练家子”,会拳脚。冬天,他那地方向阳,背后是厚木板墙,挡风;下面是靑条石台阶,他为来修鞋的客人,铺了些小垫子,好坐等可取”.也成了熟人、街坊晒暖聊天的坐席。没活儿,他摊上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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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个很如意的家,老伴儿勤俭贤惠,女儿大了(五十年代初,就参加工作,当小学教师),儿子小,留个小坠根儿;常在他跟前跑着玩。家就在路南,他的摊儿,正对着震远布店,布店西是顺兴大车店,布店东是顺兴馆,隔四间铺面是棺材铺,两间门面,一间大门,他住大门里头,这院是棺材铺木材库和加工场地。长条院子,棺材铺掌柜住东房,房前好几盆夹竹桃、石榴树,还有养鱼缸;夏天搭天棚,摆冰箱(木头板条箍的椭圆形桶,放进冰块,镇瓜果饮料,吸热)。属阔人圈了。院里闲房出租,是小杂院。据说唱大鼓的魏喜奎,住过这院,每天坐洋车上天桥儿。除了房东,有两三家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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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瘸子会拳脚,有力气,不欺负人;手艺好,不要高价、不拿糖;做活不糊弄,不干就不干,干就干好。对顾客一视同仁,童叟无欺。在做人之道上,他实践了儒家提倡的仁义。仁,是对社会的爱心;义,是对社会尽责任。人们至今记得他,不是没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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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2 15: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详细呀。球皮钉,就是那种短小,钉子是四棱的那种吧,见过。觉得那种钉子进去很容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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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教您一下,“清顺斋堆房墙外”,您这里的“堆房”,是个什么房?是厢房的一种?还是柴房啊?还是个俗语啊?

发表于 2008-11-14 09: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老师不理我这个生人..........................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1: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谢您的关照。有时还是心浮气躁。学学禅,许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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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鼓帮用的不一样,鞋上用的是粗活,把烧红的铁条,在砧子上,打成四楞,拍尖;竖着放到砧子的小孔里(定好尺寸,留下够打出帽的量),用铁锤平拍成○,四面斜打,中间突出成圆尖,周围薄,存留击打的楞。鼓上用的不斜打,用窝子(工具)在露出拍扁的部分做出光滑的圆形。也叫帽钉。活路较细。

发表于 2008-11-13 13: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生所说的帽儿钉子我小时候基本就不用了吧,可我在潘家园地摊上的一个蒙橡胶皮的凳子腿上见过,大概就是防止打滑钉上去的,磨损很厉害,依稀能够感觉到当初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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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老先生们要写的东西忒多了,我们还要不停地学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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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先生的人物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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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这样一个有趣儿的现象:孩子们写的文章很温暖,老人们写的文字也很温暖,两头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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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孩子们眼底清纯,看不到这个社会的肮脏,而老人们呢,经历了沧海桑田,洗涤缝补了人性中的丑陋,让我读起来感觉真是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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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先生,您悠着点儿,岁月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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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发表于 2008-11-13 13: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鼓帮蒙皮所钉的钉子是不是与您说的一样,或者略有区别——少了那些钉子帽儿外面的纹路?
发表于 2008-11-12 18: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认真学习吧,我来给您补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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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皮钉儿---是一种缝鞋用的特制钉子,帽儿不大,钉子呈四棱形。金受申《老北京的生活》:鞋钉最初只有帽儿钉子,以大小为别,后皮底儿兴起,又添了平头钉、秋皮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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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房: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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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先生!!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2 19: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老鹰:谢谢您的注解。完全正确!靳先生说的帽儿钉子,不知阁下见过没有?当年橡胶制品没有的时候,雨鞋,雨靴,都是桐油浸过的布靴、布鞋(连底),底子上为防滑,结实,就订满帽儿钉(中间少些),手工打的,帽儿直径有两公分大小,中心圆尖,像个小蘑菇,手工锻打,不光滑有棱。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4 23: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子屋:老汉疏忽,敬请原谅!在上帖中漏写:并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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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窝头子屋网友,致使您不快。您多心了。绝无厚此薄彼的想法。我操作二把刀,慢,费劲,有图省事的毛病,倒费了事了。白饶一面,亏的慌。还是得请您多关照!

发表于 2008-11-15 09: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子屋?   子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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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子屋这个名号,严重谢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1 09: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子房的哥们儿,子屋。应引以为荣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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