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装腔作势)女士们,先生们,亲爱的黄金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乙:喝了? 甲:什么? 乙:又喝了是怎么着? 甲:我这是在问候大家。 乙:我以为又喝美了呢,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 甲:我怎么神神叨叨的了? 乙:刚买的时候不这样呀? 甲:怎么说话呢这是?知道我是谁吗? 乙:你不就是那甲吗? 甲:不对吧? 乙:还是喝了不是,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 甲:您再仔细看看。 乙:甭看,扒了皮我认识你的骨头。 甲:老眼光看人,古人说的好呀:“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您就瞧瞧我这身行头。 乙:怎么样呢? 甲:瞧不出这是新买的? 乙:哪个商场又降价了? 甲:您怎么能这么看我呢,凭什么我穿衣服就买降价的? 乙:有的时候也买甩卖的。 甲:凭什么我到了饭馆就吃炒饼? 乙:有的时候也吃包子。 甲:你在仔细的看看我? 乙:我有那功夫还看看猴呢! 甲:您这是什么态度? 乙:本来吗,放着正经的不说,你老让我看你干吗? 甲:您没发现我眉清目秀的吗? 乙:这倒是真的,眉骨上边青了一块儿,喝酒喝多了磕门框上了吧? 甲:这人,我告诉您吧,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乙:这倒是,过去你还尿炕呢。 甲:您提这个干吗? 乙:那你是谁呢? 甲:我是文人。 乙:是有点味儿了,大伙瞧瞧,文人都这模样的? 甲:空口无凭有诗为证。 乙:哦,还有诗? 甲:平生志奇运未通,蛟龙隐藏在水中,有朝一日春雷动,得会风雨上九重。 乙:好么,《击鼓骂曹》的词儿。 甲:潜龙勿用,志在云端。 乙:八卦上来了。 甲:印堂发亮必交一步好运。 乙:又改了卦摊儿了。 甲:人有旦夕祸福,马有转庚之时,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瞎猫准能碰见死耗子,屎壳郎变知了(蝉),一步登天,米粒儿蹦到锅盖上,我算熬出来了。(做喘气状) 乙:你倒不怕憋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乙先生,你就等着吧。 乙:可不得等着吗,车还没来呢! 甲:您就瞧着吧。 乙:可不得瞧着吗,票都买了。 甲:我马上就不跟你说相声啦。 乙:没人听了给谁说去? 甲: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乙:这么会儿我又变鸟儿了。 甲:说出来吓你一跳。 乙:我小的时候让狗咬过。 甲:我不光是有诗为证,我还有物证。 乙:再有人证就宣判了。 甲:(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杂志)看看这是什么? 乙:(接杂志念):公寓房中惊现女裸尸一具、一个女人同时和三个男人的同房经历? 甲:(抢过)哎,不对,拿错了。 乙:厕所文学,看来这位是坐火车来的。 甲:(又拿出一本)看看这个,这是什么? 乙:这不就是一本杂志吗? 甲:仔细看看,上面有谁的名字? 乙:有谁的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甲: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乙:寻人启事? 甲:你怎么想起是寻人启事呢? 乙:是呀,登讣告你不够级别。 甲:还没看明白。 乙:我早就看明白了,这上面有你发的一篇小说对吧? 甲:OK! 乙:这都什么味儿呀? 甲:这就是我是文人的证据!铁证如山,看你还说什么? 乙:我怎么还听着是审判呢? 甲:既然是文人了,说话就应该显得深沉、显得厚重、显得非同一般、显得有分村、显得……。 乙:你甭显得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甲:既然是文人吗,首先得认识字。 乙:多新鲜哪,不认识字那是文盲。 甲:这篇文章发表以后,我的人生发生了极大地变化。 乙:都有什么变化呢? 甲:首先,生活待遇上要有所改变。 乙:哦。 甲:一日三餐要有保证。 乙:听着都可怜,合着你以前连这个都保证不了呀?饥一顿饱一顿? 甲:什么叫饥一顿饱一顿呀? 乙:你不是说一日三餐要有保证吗? 甲:我说的有保证是要保证营养,起码要有肉。 乙:不是文人也吃肉呀。 甲:菜、蛋、奶。 乙:你也没见过什么,这个普通人也天天吃。 甲:吃早点我要告别包子馄饨的时代。 乙:改喝豆腐脑儿了。 甲:牛奶!要多放糖的。 乙:谁喝不起牛奶呀? 甲:鸡蛋,要煎的很嫩的那种,面包抹上臭豆腐。 乙:没那么吃的。 甲:不行,我吃不了黄油那个味儿。 乙:你也就是闻闻臭豆腐的味儿! 甲:最后再来一碗方便面。 乙:胡吃海塞呀? 甲:中餐当然要吃大餐了,因为中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饭。 乙:对,都吃什么呢? 甲:炖一只三黄鸡,来二斤排骨,一条黄花鱼,再来半碗米饭。 乙:你不怕撑死? 甲:我吃的不多。 乙:这还不多呢? 甲:才半碗米饭。 乙:那鸡和排骨都喂狗了? 甲:不是我一人吃,我和太太共进午餐。 乙:她太太也是个饭桶。 甲:晚餐就吃的清淡一点了。 乙:对,少吃一口舒坦一宿,你可少吃点儿吧。 甲:熬一锅小米粥,煮俩鸡蛋就得了。 乙:粥里头放点红糖就更好喝了。 甲:哎?你怎么知道? 乙:他跑这坐月子来了。 甲: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还要吃点夜宵。 乙:还吃呢? 甲:我要在夜里写文章,作家一般都是在夜里写东西。 乙:这倒是,说了半天您最近都有什么大作呢? 甲:很多呀。 乙:很多都在哪发表了呢? 甲:都给了编辑部了。 乙:还没发呢? 甲:虽然我的稿件投出去应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那句话。 乙:哪句话呢? 甲:泥牛入海无消息。 乙:没信儿呀? 甲:但是我有信心,著名的美国作家马克吐温一开始的时候也是不断的遭到退稿,有的稿件甚至没有开封就给退回来了,马克吐温给编辑写了一封信。 乙:噢,他怎么说的呢? 甲:尊敬的编辑先生:我的稿件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显然你并没有打开仔细的看,您怎么知道我的稿子不能用呢? 乙:对呀! 甲:编辑给他回了一封信。 乙:编辑说什么呢? 甲:亲爱的马克吐温先生:假如有个鸡蛋你一闻就是臭的,你还有必要再尝尝吗? 乙:这编辑可够损的。 甲:编辑虽然说话刻薄了点,可是他必定还是有了回音,稿件也必定是给退了回来,总算是有了消息呀? 乙:是呀。 甲:我的稿子怎么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一去就不回头了呢? 乙:这你问谁呀? 甲:看来是数量不够。 乙:对,狗太多包子太少了。 甲:我要加大投稿的力度、数量、次数,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把全国各地有名的出版社的地址都抄下来,给他们投稿。 乙:对,结果怎么样呢? 甲:编辑部那没消息,我媳妇有了消息了。 乙:你媳妇有什么消息了呢? 甲:你要这样写作咱们家可受不了啦。 乙:怎么呢? 甲:你一天到晚的鸡鸭鱼肉吃的直打嗝,光酵母片干下十几瓶子了。 乙:吃的都不消化了。 甲:外带打印纸邮资一个月两千多块,你这哪是作家呀? 乙:那是什么呢? 甲:简直是败家呀。 乙:我看也是。 甲:就在我十分困难的时候,我接到了编辑部的通知。 乙:还不容易。 甲:“作品已通过三审,请勿一稿多投,”看来这是本关于股票的杂志。 乙:怎么是股票的杂志呢? 甲:请勿多头,就是说让我做空头呀? 乙:别挨骂了你,人家那是告诉你,不要把同一个稿件投给多家杂志社。这是个道德问题。 甲:这不用他嘱咐了。 乙:你知道? 甲:我早都投完了。 乙:咳! 甲:作品发表以后,引起强烈的反响。 乙:都怎么说的呢? 甲:先说我周围的朋友、亲戚、同事吧。 乙:你说说。 甲:我先买一百本送给他们。 乙:干吗还买了送给他们呢? 甲:我的哥们里面认字的少,不买杂志。 乙:好么,一堆文盲。 甲:给他们送去他们一看说了。 乙:说什么呢? 甲:这肯定是重名。 乙:嗯? 甲:就你这名字甭说别的地方,光咱们这片儿就有二百多个。 乙:好么,不相信你呀。 甲:我听了这个气呀。 乙:是够气人的。 甲:怎么那么瞧不起我呀,就许别人出书,我就不能写字,就许州官放火,不许老百姓点灯?就许他们当明星,我可能成大腕儿?就许每天喝水,不许我尿炕! 乙:这都挨的上吗? 甲:我还不让你们瞧了! 乙:对,长点儿志气。 甲:我求你们看一眼得了! 乙:还是让人家瞧呀。 甲:给他们送完了,给我们家亲戚送,什么叫老丈人,那个叫岳母,大舅子,小姨子我都送到了。 乙:这还全都照顾他媳妇家去了呢。 甲:我连我们院里胡同里的街坊我是人手一册。 乙:是够下功夫的。 甲:就这样送,还有好几十本儿没送出去,唉,对了,您要不要,我送您一本儿得了。 乙:我不要,我没地方扔去。 甲:瞧您这人,我不要钱? 乙:你给我钱我都不要。 甲:这可怎么办呢,我可发了愁了。正这功夫,来了个人站在我跟前问:(学山东口音)“多少钱您卖呀?” 乙:还真有识货的。 甲:这可是啊,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夜壶了。你们不要,有人长眼睛呢。 乙:对呀。 甲:我说你多少钱买吧? 乙:那人拿过来看了看说:“皮太厚了,这玩艺我收了也不好卖,这样吧大哥,这堆称称(念:要)给你一块钱吧? 乙:收破烂儿的呀? 甲: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就你样的……。 乙:打死我也不卖! 甲:您再给添点儿得了。 乙:还是卖了! 甲:我不能拿回家熬着吃呀。 乙:谁让你买这么多的? 甲:一共一千块钱稿费,买杂志送人花了八百,还让收破烂儿的给包圆儿(北京话:意思是全都要了)了。 乙:是够能折腾的。 甲:我一想呀,这样不成。 乙:你打算怎么着呢? 甲:解铃还须系铃人。 乙:怎么个系铃人呢? 甲:您想呀,现在什么都是关系,这个主编要了我的东西,我跟他好好套套磁(北京话:拉关系)不都有了吗? 乙:那不见得,你的东西好人家就要,不好就不要,这不是拉关系的事。 甲:甭听那个,当官儿的不打送礼的,我打听打听这个主编姓什么。 乙:打听这个干吗呢? 甲:我好找他去,给他送点儿礼。 乙:你那稿费够用的吗? 甲:不够我在添哪。 乙:还真下本儿。 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闺女逮不着流氓。 乙:这都什么逻辑呀! 甲:一打听编辑姓胡。 乙:瞧这姓就玄乎。 甲:就这玄乎的我才有希望哪。 乙:蒙事呀? 甲:您说我给他送点儿什么? 乙:这看你的心思了。 甲:人家是文人,文人都是有格调的。听说这编辑岁数还不大。 乙:是个年轻人。 甲:年轻人讲究时尚呀。 乙:这倒是。 甲:我给他买MP8。 乙:没听说过。 甲:最新款的,您当然没听说过了。 乙:最新款的也是MP4 甲:我给他买俩。 乙:加法呀? 甲:买完了我坐着火车就去了。 乙:怎么还坐活车呢? 甲:那杂志社在佳木斯呢。 乙:我说你哪来的厕所文学呢。 甲:到了地方我就奔了杂志社了。 乙:赶紧去。 甲:到那我就跟门卫打听,您这有个胡编在吗? 乙:您听这名。 甲:看门的说了。 乙:说什么呢? 甲:(学东北方言)啥胡编乱造的,你啥意思呀? 乙:得,人家不爱听了,你把那字儿说全了“胡编辑。” 甲:对对,我一激动忘了,我说是这样,我呢是北京来的文人。 乙:就别提这文人了。 甲:我想找胡编辑联系点业务。 乙:什么叫业务呀? 甲:“你来晚了,前边刚来了三个人找走了” 乙:得,你还没赶上。 甲:我说别介呀,您给想想办法我大老远来的。您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呀?“你去也白扯,啥也没有了.” 乙:什么叫啥也没有了呢? 甲:是呀,我也纳闷呢,我一问赶情是这么回事。每天早晨都把不用的稿件装麻袋买给收破烂儿的,他那意思是说现在都中午了,没有了。 乙:拿你当收破烂儿的了。 甲:看来我还不外行。 乙:怎么呢? 甲:这跟我一样,全把写完了的东西卖给收破烂儿的。 乙:还恬着脸说呢! 甲:我跟他对付,我说我不是收破烂儿的。 乙:你是卖破烂儿的。 甲:我找你们胡编辑有事。 乙:人家怎么说呢? 甲:“那也不好使了,胡编辑喝酒去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 乙:看你怎么办? 甲:我就在这等他。 乙:还真挺有耐心的。 甲:等到下午胡编辑回来了,看门的介绍说:“老胡,这有个北京的收破烂儿跑这嘎达等你老半天了。” 乙:还是拿你当收破烂儿的了。 甲:我赶紧解释,我把我的来意说清楚,又把我的文章的名字,发表的期刊告诉明白,胡编说了。 乙:说什么呢? 甲:“哎呀妈呀” 乙:也这味儿。 甲:“你咋找这来了呢,你可让我老闹心了.。” 乙:为什么呢? 甲:我想一定是我的文章好,胡编辑一时联系不上我,也是求贤若渴的意思吧? 乙:你先别瞎估计,听听胡编辑怎么说。 甲:“就你那破小说,让社长好把俺好一顿撸(东北话,意思是批评)。 乙:为什么呢? 甲:“那天吧我喝了点酒,脑袋有点迷糊,就把审查合格的和不合格的整混了,把你那个不合格的送出去了,我也没看着,等明白了都送印刷厂了,你就捡了便宜,我可憋屈好几天,你又来干啥呀?” 乙:原来是混进去的? 甲:我一听这后悔哟。 乙:你后悔什么呢? 甲:早知道这个我不买MP4呀? 乙:那你买什么呢? 甲:我给他买一箱二锅头不就得了吗? 乙:还惦记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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