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年前,在如今繁华的西单闹市以北的甘石桥东面,曾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的东面是婉转的皇城城墙,说它婉转,是因为城墙在这里莫名地拐了几道弯。皇城在这里缺失了方方正正的一角,留下一个谜团。 皇家拱手让出的这块土地,是块什么样的地方呢? 几百年的时光已经过去,如今这里还平行地保留着三条东西走向的主要街道,它们是灵境胡同、太仆寺街、力学胡同。力学胡同再往南一直到长安街一线,明嘉靖以前,有一座北京城屈指可数的恢宏的寺庙。随着明嘉靖年间的一场大火夷为平地,转瞬间几百年的喧哗,化为几百年的静寂。现在这里又矗立着电报大楼、民航大厦、图书大厦,与车水马龙的西单连成一片,静寂复又转为喧哗。 灵境胡同 ■灵境胡同因灵济宫而得名 清代以前的北京,尚无灵境胡同,此地的风貌,文献中记道:“皇城西,古木深林,春峨峨,夏幽幽,秋冬岑岑柯柯,无风无声,日无日色中有碧瓦黄甃,时脊时角,灵济宫也。” 灵境胡同因灵济宫得名,北京的很多地名是有来历的,岁月的风雨把地上的建筑摧毁了,但有一种遗留是无形的,它融入了这个城市的血脉,铸入了这个城市的气质,灵境胡同的得名,就是北京历史文化积淀的一个明证。 明清两朝,灵济宫隐在一片遮天蔽日的茂林之中,微风拂过,树梢间显现出碧绿、金黄的琉璃瓦和狰狞的脊兽。再早年,金水河从甘石桥下穿过,分路绕皇城而去。这一带是流水依依、杂树丛生的城中郊野。现在的甘石桥、西斜街、东斜街,这些古老的地名,是当年古河道的残留。 今天的北京人,没有见过灵济宫,有灵境胡同的时候是在民国初年,在此之前灵济宫已不存在了。 ■600多年前的灵济宫源自明成祖朱棣的一个梦 灵济宫诞生在600年前。那年,明成祖朱棣征讨漠北蒙古的战争进展得不太顺利,心情郁闷一筹莫展的朱棣,做了一个梦,梦见南方有两位神仙能助他一臂之力。于是成祖诏闽县人曾甲入侍询问。曾甲是何人,史籍没有太多记载,只知其是位能言善辩,会“抉箕”为人预测未来的“半仙”。他揣摩透了朱棣的心情,把成祖心中想的说得头头是道,把将来的战争形势分析得清澈明了。 以近侍的身份加上一张好嘴,曾甲让皇上信服了。曾甲高明之处在于,他说,这些话不是他说的,是依附在“箕”上的两个神仙说的。曾甲说,他的家乡福建闽县金鳌峰下的灌园里,有个破祠,祀的是常常显灵的徐知证、徐知谔兄弟两人,宋高宗还为祠赐名“灵济宫”,这两位“神仙”很是灵验。 成祖信以为真,于是遣使去福建,请来了这两位胳膊、腿都松动的木偶神像,并令人大动土木,在甘石桥的东面,金水河故道的南面,现今灵境胡同西口路北的地方,建了一座巍峨的道观———灵济宫,把两位“神仙”供奉起来。 ■灵济宫成为明朝历史上的笑柄 朱棣是个粗人,全不知徐知证、徐知谔兄弟的真实身份,就赐予了二兄弟“真君”的封号。自此以后整个明朝,代代的皇帝也跟着荒唐地信奉起来,封号不断地追加,地位不断地提升,以至于高过了当朝天子的地位。 可笑的是,有人已经考证出徐氏两兄弟是唐逆臣之后,祭祀不合礼仪。尽管如此,谁也说服不了鬼迷心窍的明皇室,把祭祀停下来。皇家依然信奉着,并且还驱使满朝的文武官员也要定期去祭祀、朝拜。灵济宫把大明朝折腾得一片乌烟瘴气。终于,有的朝臣站出来说话了,他们说:“臣等心既不信,诚从何生?强使驱驰,虽祭何益?乞将前项祭祀革罢,免令臣等行礼。”讲得针锋相对激昂澎湃。不能不佩服,在那个说错了一句话就有可能掉脑袋的朝代,不断地有大胆的朝臣,向皇上陈述他们对灵济宫祭祀问题的不同政见。纷纷争争,事情一直闹到明末崇祯朝,这场祭祀的风波,才算拉下帷幕。 崇祯帝终于打破了历朝的戒律常规,批准了朝臣的上疏:“二真人乃叛臣之子,不宜受朝臣拜跪,请以帐幕隔之。”然而此时的明朝已是夕阳西下,奄奄一息,崇祯皇帝的种种变革,也不能阻止明朝的谢幕! 徐氏二兄弟究竟是何许人物,让大明朝当成神,供奉了十几代?出于好奇,我翻阅了一下五代十国的史料,惊讶地发现,徐知证、徐知谔是南唐李后主的叔爷,李后主的爷爷徐知诰(南唐烈主)和徐知证、徐知谔同为唐叛将徐温之子。 没有多少人能记住被明朝祭祀了200多年的徐氏二“神”,可那位落魄的南唐李后主,却因为几首哀婉而忧伤的词章,而在人间留下了“问君能有几多愁”的千古绝唱。 ■因八卦教谋反,灵济宫被清廷夷为平地 明朝以后,灵济宫已很萧条,后来,又因与一场八卦教谋反有脱不开的干系,而被清廷捣毁。 嘉庆十八年,八卦教教主林清寄宿在宫中。宫前那片密林,每天有太监前来提笼遛鸟,林清在此秘密与太监取得了联系,并发展了教徒。经过两年的准备,终于酝酿成一场由灵济宫出发,里应外合,打入皇宫的造反。这场造反终因荒诞、天真而失败。林清的皇帝美梦没有实现,落得个凌迟处死。 万恶之源的灵济宫,让清廷恨之入骨,被夷为平地,门前的那片茂林也被砍伐殆尽。就这样从明成祖起,喧嚣了几乎整个明朝的灵济宫,从北京的版图上消失了。 风波过后,茂林被砍伐,渐渐地北京人在砍伐的林地间,踏出了一条东西走向的路,和皇城的“西城根”连了起来。民国初年,这两条路合称为灵境胡同。 力学胡同 ■力学胡同原名叫李阁老胡同 这条胡同还算有些古朴、参差错落的四合院,把人的思绪带回到了老北京。上个世纪50年代这里更换新名,新名虽有新意,但让人失去了很多遐想,古老的韵味淡了。 明朝的时候,有两位李姓的朝官,官都做到内阁首辅的位置,被视为一代阁老,又先后都被赐居在同一条胡同。 一位是李贤,为官是在宣德、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年间,历经五朝。另一位是李东阳,稍晚,为官在天顺、成化、弘治、正德年间,也历经四朝。 李贤在任期间,经历了土木堡之变、英宗复辟等重大历史事件,朝野一片动荡。李东阳在任时期,赶上了刘瑾乱政,举国上下怨声载道。 看看他们的官都是怎么做的,李贤的官当了那么久,历经了五朝,外族的入侵、朝廷的争斗、皇权的更迭,他竟毫发未损,他拥待了景帝又不被英宗忌恨,他没有圆滑之嫌吗?当英宗复辟之后问到他,为什么没有参加拥护他复位的“夺门之变”时,他说,江山社稷本来就该是帝王的何必去“夺”。 李东阳为官的时间更长,在刘瑾专权的时候,忠直的官员被放逐殆尽,屡遭迫害,独李东阳在刘瑾之旁委蛇周旋。他没有阿奉之短吗? 可是他们都还算是为官清廉,并未助纣为虐,在维护皇权的同时,又在尽力地保护一些官员,也还能替百姓做些好事,朝野上下都有不错的口碑。 此时,我又想起另一类朝官,“靖难之役”,朱棣登上了皇位,请来了他侄子建文帝的文学博士方孝孺起草诏书,方孝孺身穿孝服来到廷上,进殿就悲声痛哭,朱棣赶忙起身迎接,耐心劝说。方孝孺叹道:“建文帝死了,大明朝完了。”朱棣说:“朱家王朝现在由我来当皇上了,你不用操心,大明朝完不了。”方孝孺说:“你算什么?不该由你当皇帝。”朱棣说:“我是皇四子,谁当皇帝,这是我们朱家的事,你别管了。”方孝孺说:“你是篡位的燕贼,我宁死不起草诏书。”朱棣说:“你不怕死,也不顾九族吗?”方孝孺说:“你杀十族,也奈何我不得。” 宁折不弯的方孝孺和刚愎自用的朱棣碰到了一起,至此,悲剧已无法挽回,方孝孺的九族亲属,连同他朋友、门生一族,合十族873人,在方孝孺的过目之下一一被斩杀。最后,他也被寸磔而死。方孝孺死前作绝命诗一首:“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为此殉君兮,抑又何求!”方孝孺死得山崩地裂般壮烈,仅仅是为了维护君臣嫡庶的等级秩序,悲壮之余不免让人觉得愚钝。 相比之下,两位李姓的朝官“潜移默夺”保存了自己,也保存了实力,是谁把儒家的中庸之道领悟得更加深透?我不敢妄言了。 也许官场生涯中有很多无奈,有人刚烈,有人委婉,有人直撞南墙而去,有人迂回而过,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英宗死前托孤于李贤,孝宗临终前李东阳被任命为顾命大臣之一,明朝的两位皇帝都在同一处境下把江山社稷交给了他们,对朝廷他们不可谓不忠。 两位李姓文章学问都无可非议,李贤的著述有些失传,留传下来的被收录于“四库全书”。李东阳是湖南茶陵人,他的诗词当时被誉为“茶陵诗派”的代表,在明代的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他的文章被广为传诵,就连他起草的内容枯燥的奏疏,也被当作美文传阅,他著的《怀麓堂集》也被收入“四库全书”之中。 不熟悉明史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李贤了,而在他的家乡河南邓县,李贤的名气很大,他的墓地依然完好地保存在青山绿水之间,被尊为一代贤相。穷乡僻壤之中出了一位名人,给家乡增了光彩而被代代传诵,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北京的胡同里住过大批的历史名人,可是北京人不记得了,北京人怎么记得那么多?一代代的天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一批批的朝臣走了一拨又一拨,北京人哪有那么好的记性? 李贤为官时,被赐居在皇城脚下的这条胡同里,生活清廉、孤寒苦寂,死后葬回了家乡,荣归故里。家乡还记得他,而北京胡同里的故居却湮没无考了。 李东阳由后海的西涯,被赐居到这里,辞官之后也回到了湖南老家,走后没几年,他在北京的故居即沦为民居,后来还是被他好心的湖广老乡麻城人耿定向赎了回来,在院里为李东阳建了祠堂。辞官回家的他,据说生活也很拮据,为了筹措一顿请客的饭资,也要现写字去卖。现在力学胡同的耿氏房园,历经几百年演变,已面目全非了,力学胡同小学即是耿氏房园的遗址。 悠悠的岁月把一切都湮没了,特别是在宦海沉浮的北京。 李阁老胡同是因为哪一位阁老在此居住而得名呢?事隔几百年,北京人说不清了。光绪年间,朱一新在编纂《京师坊巷志稿》时,就没能完全搞清楚,留下一桩疑案,已没有一点遗迹可寻了。也许就是因为有两位姓李的阁老,都在这里住过,所以胡同才有了这个名称。 太仆寺街 ■太仆寺曾是元代的兵部旧署,这条街史称兵部夹道 灵境胡同的南面是太仆寺街,“太仆寺”不是“寺”是官署名,掌皇帝的舆马与马政。在冷兵器时代,马匹是战争的主要工具,因此,太仆寺是格外重要的官署机构。查辞海,太仆,古官名,太仆寺卿曾为九卿之一,位高权重。太仆寺是一条古老的街道,《春明梦余录》上记道:太仆寺乃元兵部旧署,这条街史称兵部夹道。 毫无疑问,元代这条胡同已经存在。明代的地图,胡同的中北部,一片宏大的地域显著地标着“太仆寺”,照书中的说法,明代的太仆寺就是元代的兵部。 清雍正三年,太仆寺移至正阳门东城根。旧官署逐渐沦为民居。据载,太仆寺内原有两方文物级的石刻,刻的都是马,一方是以元人赵孟頫的画刻的,一方是以五代时史道硕的画刻的,随着太仆寺的搬迁也湮没无存了。 虽然几百年过去了,太仆寺已经不在,但是这里的街道名称依然叫太仆寺。 ■书法巨匠米芾的后代曾官至太仆寺卿,雅居于此 17世纪初,米太仆万钟住在这胡同里面,这位北宋书法巨匠米芾的后代,血液里有着祖先的艺术天赋,他的居室叫“古云山房”,建得别致而优雅。 米万钟,以进士第,官至太仆寺卿,奉调入京。想必他的官做得风雅潇洒,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多精力驰骋于翰墨之间,不会有那么多闲心寄情于山水花石之中。他的书法绘画深得其祖遗传,并称“明末四大家”之一,如今故宫博物院仍有他的作品珍藏。 他好奇石,“嗜石成癖”。古云山房里的陈设,全是他云游四海搜罗而来的奇石,他那些收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凤毛麟角地介绍北京胡同史的文献,居然会不惜笔墨地对他的藏品大加描述。今天的奇石收藏家看到这样的描述,也一定会对他的藏品垂涎不已。 ■米太仆以自家全部财力,在北京自行设计建造了三座园林 米太仆的风雅,还在于对园林的嗜好,他以自家全部的财力,竟在北京自行设计施工,建造了三座园林,《燕都游览志》上均有记载。 这三座园林分别是建在太仆寺街和灵境胡同之间的湛园;建在什刹海湖畔的漫园;建在海淀的勺园,都堪称当时的名园。园林成了文人雅集的场所,一时脍炙人口。遗憾的是湛园和漫园存世都不过百年,大约毁于明清之际的社会动荡。如今只有勺园尚存,悠然于北大校园之中,成为北大的骄傲。 湛园建在古云山房的左侧,据说米太仆善于因地制宜,借景造园,皇城西南角,城墙外的这块地方,恰恰是古树繁多水洼密布,适于造园。米太仆相中了这块宝地。 太仆造园,“为园曰湛,园内有石文斋、林仙簌馆、茶尞、书画船、绣佛居、竹渚、敲云亭,曲水绕亭,可以流觞,即以灌竹,竹外转而松关,又转而花径,则饮光楼在望,众香国盖其下也。别径十数级,可以达台,是为猗石,俯瞰蔬圃”。米万钟在诗中写道:“主人心本湛,以湛名其园,有时成坐隐,为客开清樽。闲云归竹渚,落日深松门。”登台候山月,流辉如晤言,在官场倾轧的明代,米万钟好一派闲云野鹤的心态。 今天你能想象吗?300年前,在灵境胡同和太仆寺街之间,有这么一处有岛、有水、有亭、有台、有竹林、有松关、有画舫、有书斋的偌大园林,是我们不经意中又梦入了大观园的仙境吗? ■改朝换代而使很多豪门大宅随之湮没,是京城胡同史的特色 太仆寺街的古老,加上它的地理位置近靠皇城,名宅应该不少,可是北京是个变数很大的城市,紧挨着皇权的中心,政治漩涡卷出的深渊,改朝换代掀起的巨澜,总是不免首先波及到它。崇祯皇帝在景山的歪脖树下用一根绳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王朝覆灭的同时,让多少人情愿和不情愿地随它去了。文献上记载,明亡之际,“流贼破城,太仆寺街一门九女子投缳死”;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范景文,“先是绝粒不食,见贼骑纵横,望阙哭”,于附近的双塔寺“投井而死”。这样的满门“忠烈”,这样的以死报君的知识分子,在北京的方志中屡有记录。而时局动荡又令多少人举家迁徙?君主更换又令多少人被逐、被杀?改朝换代而使很多豪门大宅随之湮没,这是京城胡同史的特色。 ■同一条街上的衍圣公府是孔府在京的官邸 湛园没有保存多久,清末,太仆寺街的柯家,偌大的宅院也没有保存多久。柯劭忞是清代的翰林,曾任毓庆宫行走,官不可谓小,但他们终归是一朝一代的贵族。而离它们不远,同一条街上的衍圣公府,却躲过了一场场厄运,历经了大半个明朝和整个清朝而岿然不动,几乎和皇宫的历史一样长。一个家族的宅院在北京保存这么久是个罕见的奇迹。当然,比它历史更久、规模更大的曲阜孔子故里“阙里世家”,沿袭了2500多年而长盛不衰,更是世界史上的奇迹。这皆因,在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里,孔子一直被尊为圣人。儒家学说是维系人心,巩固统治的一剂最好良药。 北京的衍圣公府是孔府在京的官邸,最初是明成祖赐宅在东安门北,阙里文献上有记载,但具体地点已不可考。明英宗时,十岁的衍圣公孔宏绪又被赐予新居,明史中记道:“明英宗复辟,孔宏绪入贺,朝见便殿。帝握其手置膝上,语良久。宏绪才十岁,进止有仪,帝甚悦。每岁入贺圣寿,帝闻其第湫隘,以大第易之。”此说的大第,即太仆寺街的衍圣公府。 衍圣公在明清两代已是一品官,列文官之首,被皇上特准在紫禁城内骑马,在御道上与皇帝并行。衍圣公府被尊为圣人之家,自西汉以来2000多年的尊孔活动,已使孔子的嫡系世家,变成了世世代代的天下第一贵族之家。 衍圣公每次由山东曲阜来京朝贺,都要带着孟子、颜回、曾子诸贤的后裔,浩浩荡荡百余人的代表团,入住太仆寺街的衍圣公府,这种盛况一直持续到清末七十六代衍圣公孔令贻。民国以后,衍圣公府逐渐衰落。直至现在,圣公府原有的建筑已被拆除殆尽,在原址上建了北京外事服务职业高中。 太仆寺街的北面原有的宅门和院落,几乎都被新起的楼房替代,我在失落的同时,不能不又生出几分感慨!这仅仅是几年的时光,北京的建设真是一日千里。这样飞速前进的民族是有希望的,只是我们不要忘记,垒砌高楼的同时,人文历史是我们民族的基石。 童年住在皇城边的四合院里,对古老的北京从小就有一种亲情,父亲是老中医,疼爱老儿子,“坐堂”也往往带上我。所以,18岁前娇生惯养,不谙世事。“文革”中我去内蒙古插队,辗转于大江南北十余年。回北京后在某部委工作,退休后“下海”。说心里话,当官经商,我都不是料。年轻时有个梦,想当个什么家,但终究成了饮食男女。现在还想圆个梦,人不能没有梦,于是偶有小文见报,仅此而已。 作者: 刘福奇 编辑: 胡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