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口太平湖的前世今生和老舍之死 自1966年一代文豪老舍先生含冤自沉以后,人们渐渐熟悉了一个与汨罗江一样不能忘怀的地名。 又是暑热八月,又到老舍先生的忌日了。自1966年一代文豪老舍先生含冤自沉以后
. F' R* z( y$ ^9 a8 }# f6 { ,人们渐渐熟悉了一个与汨罗江一样不能忘怀的地名———太平湖。笔者是老舍先生学问和人品的崇拜者,青少年时代又在太平湖边度过,是太平湖十年历史的见证人。值此38周年和老舍先生忌辰,愿以拙文向青年朋友介绍一下太平湖,同温那段难舍的情,祭奠老舍先生在天之灵。 上世纪50年代初,新街口外豁口还有城墙和护城河,城里人一过那座护城河上的木桥,就能看见路西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千亩芦苇荡。城里的孩子常到苇坑里逮小鱼、捉青蛙,胆大点儿往芦苇深处去“探险”,真是个“好玩儿”的去处。可是,苇塘周围的人家却不待见它。每到夏天,成群的蚊子一团团地在天空翻滚。大雨一来,坑满塘溢,几处高坡上的人家像座座孤岛。天一擦黑儿,没人敢从苇高草密的坑边走。我就曾亲眼见过邻居大婶从苇塘里抱回奄奄一息的弃婴。附近居民早就盼着政府像治理“龙须沟”一样整治一下它。 1958年春天,附近驻军和机关单位的人们扛着锹镐,连我们太平庄小学的师生也箪食壶浆,齐聚到苇坑边。政府组织群众真的要治理这片苇坑了。当时我读小学三年级,义务劳动没有低年级的事。可是,我也凑热闹,整天在工地上转。 在东西长三里、南北宽一里的工地上,红旗招展,人流如潮,高音喇叭播放着歌曲和竞赛快报,被新生活激起无限热情的劳动大军打破了苇塘往日的沉寂。 很短的时间———大约在夏初,芦苇和杂草被彻底清除了,方圆千亩、两米多深的湖底袒露出来,紧挨湖边的护城河水被引进来,岸边栽了柳、松和各种灌木,修筑了环湖道路。昔日的臭苇坑变成了公园,它被正式命名为“太平湖”。 太平湖集野趣与人工规划美为一体,是京城西北角最具特色的人工园林。湖区分东西两部分,呈阿拉伯数字“8”字形。东西湖区间是一座30米长的木拱桥。湖东建有苗圃、花坛、游人坐椅和码头,布局小巧、严谨。湖西侧辟有荷塘、稻田和灌木林,特别是湖心保留了一座孤岛,上植细柳,充满了田园情趣。附近的北京电影制片厂常来此选外景,《水上春秋》华教练带队回家乡,《无名岛》海战等外景地就选在这里。电影学院的学生也把太平湖作为实习场地。还有清晨练声、黄昏切磋跤艺的,为太平湖平添了几分文化色彩。 太平湖度过了恬静而又充实的八个年头,命运开始转折。1966年初夏,湖里突然出现许多大红的、墨黑的金鱼,它们凤尾摇曳,像是诉说主人的狠心抛弃,孰不知主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再后来,孩子们经常可以从湖里捞起字画、瓷器,甚至“三 枪”、“凤头”自行车。再后来就碰上已变形的死人漂来。我们连林子也不敢进了,说里面有“吊死鬼儿”。 八月的一天,听说又有人投湖了,是个写书的学问人,穿得干干净净,死得很体面。多年后《茶馆》、《骆驼祥子》重新上演了,人们才想起它的作者。老舍先生死了,死在哪儿? 后来才听说,老舍先生是在遭批斗并将面临更大人身侮辱的情况下,走出他爱恋的北京城,走向了太平湖。我想,先生生前一定不止一次来过太平湖,他一定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太平湖宁静而又秀美,它寄托了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情感,它给予人们心灵的慰藉和肉体的抚摩。也许只有太平湖知道先生人生旅途最后一段悲壮的分分秒秒,那生与死、荣与辱的情感波澜。 太平湖成全了老舍先生对死的求索,也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落幕。1968年,因为林彪的“战备工程”,太平湖成了渣土填埋场。一车车残砖断瓦滚进湖里,一根根支离破碎的水泥构件歪歪斜斜地指向灰暗的天空。不久,地铁施工开始了,太平湖又被堆成几十米高的“黄土高原”。几年的工夫,太平湖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 如今太平湖的原址,南侧是地铁车辆段,北侧是刚刚修复的转河。恢复太平湖的原貌已不大可能。但是,我想在适当的位置竖立一座老舍纪念碑还是应该的,让后人知道,这里叫太平湖,它见证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这里是一位学高为师、德高为范的人告别人世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