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而不死是为神 不管别人怎么想,有朋友大老远的看我,于活着的我来说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两眼一闭身归那边去了的时候,长这么大还没遇上,扪心细想,自己活着还没有让他们急急忙忙奔一回丧,这大概就是我为人厚道的一个方面。 知道友人来,大约就是这么一两个小时之内。眼睛就老管不住自己,时不时的偷瞟上一眼时钟,心里暗暗地恨,怎么这么慢!怎么这么慢?这大概与孩子恨暑假来得迟是一种恨法――知了趴在柳树枝子上肆意的叫:迟~迟~~,老师还瞪着眼睛讲数学,鸡兔同笼本来是个有趣些的题目,却老是拽住腿的多少不放,即使算清楚了,离盛上一碗大米饭,酱好了意气风发的执了吃根本不挨边儿。胃也不是个争气的东西,伸出一支小手,在嗓子眼不停的抓挠,如同撂了几十年的荒地,突然得了消息被改为试验田的恩宠而欢心鼓舞,踮起小脚从门缝窗缝里巴望着。手指头更甭提,这么个庄严的时刻,要是不与香烟扶肩搭背,推心置腹地交流交流思想,打火机也不干。 桌子面已经擦过,再擦一遍又有什么呢,反正时间有的是,不这么花出去也得那么花出去;地已经墩过,再墩一遍,墩布脸色苍白得不好看是它自己的心情,和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的形势无关。床单上的褶皱已经用手抚平,再扽扽,再扽扽,咳,索性躺倒看看书罢,老舍、林语堂们在眼前飞,走马灯似的转,锣鼓场面咣咣乱打,就是不开戏。或者就此睡去,想着朋友勾了脸儿扮一回月下的萧何或者雪中的先主把咱从黄粱梦里拖出来,也算有规劝脚踏实地的现实意义。乖乖,平时比秤砣还沉的眼皮,此刻安了个弹簧,一合上就弹开,一合上就弹开,或者上下眼皮都是肉的两小片带了同样磁性的小铁片,管他呢。 终于听见敲门声,是门卫老张过来寻烟,拉开抽屉把还是处女的一包红塔山、一包三五随意的嫁了出去,留下芙蓉王和88红河这两个老闺女做贴身小棉袄,习惯不是,老朋友来了,有老闺女伺候,端茶送水够多么体面。 或者上上网吧,看看支在村口大槐树底下的,沾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没劲,网丝上挂了一只红尾巴的蜻蜓和一只翠羽的小鸟,让他们聊去,于是红尾巴和翠羽毛又都扔进水里。 国家也真是,为什么要有法律呢,而且规定不让骂街,你把时间这个东西都发给个人多好,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不高兴呢就换成钢崩儿,一个一个往窗外扔,高兴呢来一张一百的点着喽烤火取暖。 星星月亮都盼碎了,大爷才姗姗露脸儿,依旧是憨憨的笑,进屋搓手,找不着坐的地方。要不说现在的官员都遭人恨,没一点儿处长的架子当处长怎么行? 先开个搬家公司再说:电脑搬到床上,书们回了娘家——书柜,笔筒、报表、杂七杂八的暂时关进监狱――一个大纸箱子里呆着,谁让咱们国家有重大的政治活动呢。 战争在没有开打之前肯定是有步骤的。先得铺开一张报纸吧,快餐合盖要撕了吧,纸杯要新兵吧,二锅头也要拧开保险放在一边候着吧,燕京听啤的预备役兵员也要做好动员吧,还有垃圾桶的战地医院也要建在随手的地方吧,··· ··· ··· ··· 来吧,青冥浩荡不见底,须得山花烂漫,才能在丛中笑不是?闲敲棋子怎么个闲法?一慢二看三通过得倒过来使,先让三大口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喉咙到胃里去,点一棵小烟再看彼此熟悉的那张老脸,等血液里的酒精保持在一个浓度不忽上忽下乱跳时,说说话――这才是学习长进的时候,才是细嚼慢咽品味生活的时候。这大约是我们兄弟二人都觉得收小官子最有趣的奇妙之处。 说说酒菜吧,三只酱猪蹄,各人都吃了一只的时候战争才进入相持阶段。剩下一只纯中国式精良装备都眼巴巴的看着,朋友兵员――酒量少,没有资格配备;咱的兵员――酒量大可征兵范围――可供挑选的酒菜品种也多;吃了吧,不吃也糟践,两对小眼睛翻愣着,两只手同时伸向一个地方又都停在半空,悬在那,对了眼,幽幽的笑,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从幼年到青年时的影子。 一瓶二锅头,一瓶贵州醇,三只猪蹄,一盒海带丝,一袋花生米,一份豆腐丝,五个听啤,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无影无踪。 穿衣出门,拱手而别,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汽车屁股冒一股白烟以后,忽然觉得周身桑拿一般痛快,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把这一段美好的时光亲自埋到心里,填上土,立个碑。 善良勤劳勇敢的会计梅梅姑娘帮助打扫战场的时候,掩了嘴窃窃地笑,大概是她还没有做婆婆的经历――等到某一天做了婆婆,盘了腿,戴个花镜,一针一针的补袜子,身旁偎着温暖的大花猫,眯着眼看满堂的儿孙在屋里地上撒欢儿,才会理解吧。 喝而不死是为神!! 【如有转帖请注明出处】 [和我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