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逛街逛到脚痛,在地安门大院门口等爸爸一起去奶奶家吃晚饭. 夕阳不刺眼,我挽着爸爸的胳膊,走在那条走了十多年的路上.郁郁葱葱的槐树下,尽是旅游车.我皱眉,爸爸亦然.我们闲散地聊天,聊苏轼,聊中国哲学的演化,聊景山的牡丹展. 马上就到奶奶家的时候,爸爸停下脚步.."这棵树,怎么给砍了?"我闻声抬头,果然,景山东门外的一棵老树被锯了去,那个地方,光秃秃. 过了马路,奶奶正在院子门口等我们.见了我,她喜笑颜开地拍着我的头说,傻丫头,终于来啦.然后又叫在马路对面的小树林里乘凉的爷爷快回来吃饭.这时我有些不忍,因为在外地上学快一年了,回奶奶家的次数两个手都能数过来. 吃过晚饭,我和爸爸溜达着回家.爸爸拉着我,缓缓开口:"刚才,走过景山北墙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我疑惑地摇头."呵呵.."爸爸仿佛很开心,"是槐花香啊,那么甜."然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拉我跑到那条路上.我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果然,那槐花的香味能一直甜到我的心里去. 爸爸说,这味道,能勾起我四十多年前的回忆.爸爸出生在鼓楼下的汤公胡同,四方的院子中央有一棵大大的槐树,春天来时,他和叔叔就会爬到树上去摘槐树花来吃.小小的,甜甜的. 后来,爸爸读景山小学的时候,就搬到了景山东街18号.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得那时我还上小学,奶奶家住后院,我家住前院.每天早晨五点多钟,就能听见老爷爷在景山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多,然后回家.后来奶奶告诉我,那个老爷爷是个病人,他每天数数,竟多活了十多年,简直是个奇迹. 七岁那天,我家又搬到了地安门大院.爷爷的单位有几次都说给爷爷换楼房住,可奶奶却死活不同意.她说,老了,住不惯楼房了,再说这么多街里街坊的,怎么舍得走呢. 5分钟的路,我和爸爸却走了很久.爸爸贪婪地吸着这槐花的香味,他笑,闻到这味道,好象又是小时候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你,真感觉像是一场梦.这味道,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它仿似一种魔力,牵引着爸爸,回到红砖绿瓦的年代. 也许,小小的我,终是明白不了奶奶那一代,爸爸那一代,对旧北京的眷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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