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生來就具有豐富的感情,親情卻具有更深層更微妙的意義。從來未曾謀面的親人一旦相見,與生俱來的那種血緣關係,自然而然就顯露出來了,那種傾洩而出的親情就如同奔流的大江大海,滔滔不絕,綿延不斷。沒有見面的親情只是在心頭一種思念與惦記,就像有深厚內力的武學大師,真氣在體內流竄不息,但又不會特別影響到甚麼,可是有朝一日運用起來,卻又是勢如破竹,銳不可擋。當思念與惦記全化成具體而又實在的形象出現在眼前時,卻又是飄渺而有種不切實際的虛幻,這正是海峽兩岸分離分隔這麼多年所造成的現象。 「上車餃子下車麵」是我嬸母堅持的待客之道,我不懂也不知道其中的涵義,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北方風俗。當然並不是說只吃餃子或是麵,而是送往迎來一定要有這兩樣主食。第一天到哈爾濱的接風洗塵宴,餐宴末了上來二碗麵,一碗是給我父親,一碗是給我,而我因為已經酒醉飯飽實在吃不下去而頻頻推辭,現在想想實在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但是也因為如此,使我深刻的瞭解到中國北方「上車餃子下車麵」熱忱待客之道的意義所在。 父親在台灣只有兒子,沒有女兒,也就是說我沒有機會成為「舅舅」,這雖然只是父系社會的一種思考模式,但是我真的曾經很認真去想過這個事情,甚至心中也真的就這麼認定這個「無奈的遺憾」,畢竟中國還是以父系社會為主,而我終究也無法脫離這個窠臼。但是當我大妹叫她的「姑娘」(台灣稱呼為「女兒」)稱我為「舅舅」時,我還真的愣在當場,頓時有點不知所措感覺。可是回過神以後,這個感覺就是美好而又親切的,「無奈的遺憾」消失了,飄渺而又不切實際的虛幻,逐漸成為真實而又現實的場景,這種虛幻終究會被時間這個良藥治癒的。 來到哈爾濱的第二天一大早,迫不急待的想要認識這個初次見面的城市,雖然昨夜喝多了,但沒有宿醉的感覺,只是頭有點發脹。和父親在酒店用過早餐,就信步往防洪紀念塔散步而去。 哈爾濱的歷史與現在,哈爾濱的觀光景點與俄式建築特色,這些種種外在的形象我並不想多費筆墨去著色,因為這樣的文章太多了,照片也太多了,上網去查閱隨處都有。我只想藉文字來表達我這趟哈爾濱之行的內心感受,享受心理層面的愉悅,享受我所接觸到的人、事、地、物帶給我的觸動與感動。 防洪紀念塔位於中央大街底,松花江邊。防洪紀念塔是紀錄哈爾濱人三度對抗松花江氾濫的歷史紀錄,看到紀錄的最高水位是119公尺到120公尺,還真令人咋舌。在防洪紀念塔的廣場上看到有位老先生在那兒用一枝很大的毛筆蘸水在地上寫書法,很好奇地走過去看看,沒有想到寫的是「繁體書法」。大陸推行簡體字已經非常久了,能夠書寫繁體字的人應該不多了,可是這位老先生的繁體書法不僅漂亮,而且我仔細觀察他書寫過程中的筆劃,就和我小時候上書法課老師所教導的一模一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不禁就開口請教說:「大爺,您寫的是繁體字呀!」,更令我想像不到的是他竟然回我說:「只有繁體字才能夠真正顯現出中國書法的精神所在。」,我接著問:「現在應該沒有人在教授寫繁體字了吧?」,更想不到的答案出現了:「有!他們找我回去哈爾濱藝術學院教授『中華文化』。」 過往松花江對我只是地理課本中的一個名詞,但是當松花江跳出地理課本而真實的流淌在我眼前的時候,心中那股悸動還真讓人興奮。按理說,現正值春夏交際,在台灣,到處都可以見到蝴蝶及小昆蟲,可是松花江邊的斯大林公園卻沒有看到,這不僅又讓我想到,在台灣現在已經是蚊蠅橫行的季節,而自我到達哈爾濱之後,不僅沒有看到過一隻蒼蠅,連每晚睡眠擾人清夢的蚊子都不曾謀面,想想可能是經過一個冬天,這些玩意兒應該都凍死了吧! 斯大林公園就像台灣的公園一樣,一大清早運動的人們很多,散步的、打拳的、跳舞的、跑步的,各種各樣的活動都在進行著。中國人正在享受著前所未有的富足,真誠的希望中國不要再有任何的苦難,我們的祖先承受了太多的苦難,太多的磨難,太多的歷史悲劇,如今中國人好不容易驕傲的站在歷史的舞台上,要好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成果,不要輕易的揮霍、浪費掉了。 哈爾濱的五月天氣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尤其是早上八、九點的時候,涼風徐徐、太陽也不熱,不像台灣,五月天氣就很炎熱了,沒有空調,全身流汗之後黏呼呼的,很難過,在哈爾濱即使身體出汗也沒有海島型氣候的渾身濕黏的感覺,因為一出汗,馬上就蒸發,身體還是感覺很乾燥,並不會不舒適,只是鼻孔因為乾燥而有些生硬,可能是因為長期待在台灣比較潮濕的生活環境中造成的適應性問題。 哈爾濱中央大街的街道異常整潔,與南方城市有很大的差異,倒不是因為人們不隨地棄置垃圾的關係,而是有大量的清潔人員在維護的關係。因為在散步的途中,看見很多清潔人員努力的在維護市容的整潔,除了清掃街道外,連中央大街人行地下通道的樑柱都有工作人員在擦拭,是不是因為中央大街是著名觀光景點,所以有特別進行維護,我不是很清楚。 上午九點,我嬸母來到酒店,在房間與我父親閒話家常,我則在旁聆聽。因為是星期五,我的弟妹等上午都有事情要忙,因此只有嬸母留在酒店。說實在話,他們倆位老人家在聊家鄉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人物對我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我也插不上話,只能靜坐在旁邊,奉上茶水,偶爾講講台灣的民風,以及台灣家人的近況等等。 中國人的熱情有時是超乎想像的。忘記是在哪個場合和我妹婿聊起過我不習慣抽大陸的烤菸,比較習慣的大陸的菸品是「中南海」,其實我自己是有攜帶足夠數量平日在台灣抽的香菸到哈爾濱,因此並不愁無菸可吸。可是就在我說過中南海香菸事情的當天下午,我大妹婿就給我拎了三包「中南海」,而且還是精裝版,想想既然拿來了就抽唄,只不過是薄荷菸,不合我口味。這時候我並未意識到只要是我父親和我無意間講出去的話,我的弟妹們就奉為圭臬,並且立即辦理,就在我說薄荷菸我沒有抽之後,無意間又補上一句我只抽中南海8號菸,晚上我二妹就真的又拿二條中南海8號菸來酒店,真是讓我哭笑不得,但是這還只是事情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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