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来了一群鹅,扑通扑通跳下河,等到潮水涨三次,一股脑儿赶上坡。”---打一食物
O8 U3 m5 W- g ^% r9 ^6 h一说过年,人们马上想到的是吃饺子。的确,过年吃饺子在北京已经是雷打不动的年文化了,有的饺子馆在门口张贴的广告就写着“天天过年”,幸亏没写“夜夜娶亲”,要不就成土匪窝了。 ( s( E; N: @' d! y
要说北京人没吃过别的东西我信,哪个北京人如果说他没吃过饺子,那可真有点儿天方夜谭了。以前出于经济方面的原因和饺子的制作有些繁琐,我们吃饺子的次数的确不多,即便富裕些的人家也不是常吃。在农村更是“一年到头”才能吃一顿饺子,所以人们一说吃饺子马上想到的就是过年。据说李自成喜欢吃饺子,但只知道饺子过年才吃,于是进京后对手下的人说每天过年,就是想天天吃饺子。根据宿命他本该当十八年的皇帝,由于把想吃饺子说成想过年,吃了十八天的饺子就等于当了十八年的皇帝,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满清驱逐出了北京。当然,这是个传说故事,可也说明了那个时候吃饺子就是过年,过年就是吃饺子。 ( u4 k, W3 b" _8 i. t [ V. a
小的时候家里吃饺子一般都是由我来剁馅儿,剁的次数多了就摸出了规律,要想很快完成任务,在切肉或切菜的时候尽量把它切细,这样很快就会把馅儿剁好,而且让大人满意。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你们不妨试试。 2 d& G1 Y: Z) v& k
那时候肉铺里也有绞肉卖,每个肉案上都装有一个绞肉机,现要现绞。一般绞的人不多,肉在绞之前也没洗,很不卫生。开始绞肉机是手摇的,挺费力气,后来就有电动的了,电闸一合,几斤肉一会就绞完了。
3 q+ x- i, @2 [- R7 {- m G该过年了,家家开始准备饺子馅儿,我家住独院,剁肉声很单调。当你走在胡同里,走进大杂院,就会听见从各家各户传出的剁肉剁菜的声音。由于案板的不同,力量的差异,剁出的声音也高低不一样。根据传出的声音能听出干活人的心态,有的人干活仔细、认真,剁肉的声音平稳均匀,始终保持一贯性,剁好的馅儿肯定细碎、干净。赶上一个毛手毛脚的人,你就听吧,刀剁在案板上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等他剁完了你再看他剁的肉或菜,有大有小,惨不忍睹,而且还溅得满地都是。
, H9 @" l% m' |3 l- ~0 g9 @1 N那时候我们最喜欢吃肉丸儿的饺子,总觉得肉越多越好吃,没办法,肚子里缺油水啊。换做现在,让你多吃肉简直是在迫害你。
* [6 X, Z* P$ Y; H; v& A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吃,我家冬天喜欢吃大白菜馅儿的饺子,有时为了图个味儿,买点儿青韭放进去。青韭一放味道马上变了,咬一口饺子,一股清香充溢满口,别有滋味。
! U! A8 R% ]: v- B! g3 A1 z我认为冬天的饺子馅儿还是以大白菜为正宗,符合节令的要求,吃那些反季节的菜,总觉得不太对味。夏天最佳选择当然是韭菜,但只限于初夏,没听人说吗,“六月韭臭死狗”。北京人对茴香馅儿的饺子也很青睐,爱吃茴香馅儿的还有山东人和东北人,别的地方好像对茴香馅儿不太感兴趣。
7 o Y3 K8 T# y) o8 T) @ j馅儿剁好就该拌了,饺子好不好吃关键在馅儿,有的人拌的馅儿吃起来真香,有的人拌的馅儿就差远了。同样的东西,人不同,拌出的味道就不同,没法儿解释。你就是跟着会拌馅儿的人学,没有几年的摸索和实践也练不出来。这是一门技术,也叫手艺。 " u* j3 c- @$ G; y. N7 h
小时候听人讲过,解放前在东安市场有一个精通厨艺的人,伺候四五个人吃饭,从烫酒炒菜开始到煮饺子吃饭,他一个人能一气呵成顶下来,决不出现等待的现象。原因是他会一只手包饺子,动作之快他人莫及,而且包的饺子肚大摺儿小相当漂亮。 X$ H+ c0 b* g8 ^7 |
饺子谁都会包,但要包得漂亮却不容易。一般饺子有两种包法,一种是捏,一种是挤。捏饺子简单,只要把饺子对上缝别漏馅儿就行。行家里手捏的饺子大小均匀,外表好看,有的还捏上花边,端端的放在盖帘上,像一只只胖胖的小鸭子,看着就那么可爱。手艺潮的人包的饺子,大小不匀,七扭八歪,一个个趴在盖帘上像个小癞皮狗,煮的时候不漏馅儿就算不错了。 8 L& Y4 n1 P% Y+ J; ^! W/ A6 `
现在我想说说挤饺子。我家的人包饺子是用挤的方法,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家挤的饺子相当好看,其中手艺最好的是我奶奶和我母亲。挤饺子讲究饺子肚儿要鼓,越鼓里面的馅儿越多,也越好吃。其次是摺儿要小,摺儿既要小,又要不漏馅儿,还要漂亮,这就是手艺了。我在外面吃饺子,不管是在饭店还是到别人家里,吃之前都要端详一番,看看他们包的饺子模样如何。一般说凡是挤的饺子摺儿都特别大,估计包饺子的人怕挤出馅儿,只好少放馅儿。少放馅儿摺儿就大,摺儿大馅儿小,如果皮儿再厚,你想这饺子能好吃得了吗?记得过去北京的饭馆卖过机器包的饺子,说是饺子,其实是两张面片中间夹点馅儿,吃起来倒是能吃饱,半斤面片吃到肚子里,谁也能吃饱啊,但您可别讲究味道。说话跑题了,现在还是说说我家的挤饺子。我母亲她们包饺子的时候不要求饺子皮擀得太大,均匀囫囵就行,饺子皮要薄,中间稍微厚一些,这样挤的时候一撑皮儿的厚薄就均匀了。挤的手法是拇指和食指压住饺子皮儿的两端,手心是空的,轻轻一挤让饺子肚儿有空间涨开,于是一个玲珑雪白的肉馅儿饺子宣告成功,团团围放在盖帘上,像朵朵盛开的莲花。 ) R# ~7 h! d. A6 j# {# o
过去过年讲究全家人团聚一堂,吃完年夜饭后大家开始动手包饺子,图个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一家人的亲情血脉关系就体现在这了。包饺子的时候还要包进几个钢镚儿,谁吃到了谁有福气。恶作剧的孩子也会偷偷地在饺子里包进点别的东西,捉弄一下吃到的人。等到了“今年只今日,明天是明年”的除夕夜,在鞭炮的轰鸣声中开始煮饺子,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 K" v& H$ ~& X9 \; F" D# I4 A
自从超市开始卖速冻饺子,家家户户剁馅儿的声音少多了,充其量冬天自己包点大白菜的,肉馅儿是绝对不剁了。超市的饺子虽说味道不让人满意,但买起来方便,煮起来省事,谁还愿意再去折腾半天包几个饺子吃啊?不包饺子了,一家人围坐一块说笑的场面也少了,甚至连过年想吃个包着钢镚儿的饺子沾点福气的愿望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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