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还居住在崇文区东河槽胡同一带,每天放学后,胡同里是半大小子的乐园。 没有现在的电子游戏,没有电视,因地制宜的课外活动时间大多就是在房上游荡,因为可以从这条胡同的最东头走到最西头。 刚上二年级,就跟着胡同里大一些的孩子学着上房了,那是需要勇气的。 找一家没有大人在家的院子(那时候几乎没有在家宅着的中年人),卸下了街门,充作梯子,斜靠在墙上,最好旁边就有房顶的,踩着街门,颤颤巍巍的爬上了墙头,胆子大的直接站起来,再依着上了房顶,胆子小的,就要先在墙上骑上一回定定神,在别人的鼓励下,蹭着上了房顶,那时候私搭乱盖的房子在胡同里很普遍,年纪大的孩子很有经验,大多会选择一些老的瓦房,而且支走房与房之间的脊,那里结实,而一些后搭建的比如厨房、过道的房顶大多是不在上面走的,闹不好会掉下去,或者把人家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小房子踩漏了,回头就要挨骂了。 东河漕胡同大多数的房子是平顶的,在中间是一些质量较好的瓦房是尖顶子的,平顶子的房子上面都会有一些砖头,那是每年雨季前房管所的师傅给房子缮油毡以后,用来压接缝的,因此,每年房管所来修缮这一时间我们是不大上房去玩的,一是碍事,房主大多在家,跟房管所的师傅一起会骂上房的孩子;二是刚铺的油毡,还要叫上沥青膏,弄不好踩上一脚,回家肯定会挨揍。 我们大多不会在房上走得太远,家附近的几座大房子就是活动的平台,别看在院子里往房上看,很大的院子,但是在房子上,院子往往就会变得很小,一片平坦的房子顶之间,院子里种的树,会把繁茂的枝叶长在屋顶之间,很绿很绿的,一块块院子好像是怪兽似得朝上张着嘴,惦记着把我们一口吃下去,我们避开房檐,小心的走着,房顶上面开阔极了,我们先举目四望,找最近的高楼,往东是安化大楼,孤零零的戳在那里,往西可以看见花市大楼(原来的花市商场),再往远点看就是故宫了,阳光下那些黄色的屋顶子泛着耀眼的金色,还有新北京饭店方方正正的,是那么的结实。远处的西山,在蓝天下轮廓有些模糊。在我们那里看楼房是凤毛麟角,很少很珍贵,幻想着住在哪里的感觉。 看着看着,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家长快回来了,我们又回到原来上房时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的下到平地上,再把街门重新上到门轴上,一切过去了。 春天槐树花刚开放的时候,我们爬到房顶上,直接从树梢上拽下一簇簇嫩黄的花朵,送到嘴里,甜丝丝,在商品匮乏的年代,它可是纯粹的绿色食品了,但是不能多食,闹起肚子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天,红色的枣子,挂满枝头,那甜甜的味道诱惑可是太大了,不顾院子里主人的谩骂,也要揪下一大把,不光塞到嘴里,还要装在兜里带回家慢慢的去品味。 房上度过了小学期间大部分课余的时光,后来考上了中学,奔波在上学的路上,学校操场上的活动代替了房上的乐趣,慢慢的,我们都远离了那里,搬到了楼房里去,上房就变成了回忆,留在了儿时的记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