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G) j& s! [' }. r/ l 《旧京琐记》说的是一百多年前的北京,有些事还不过时;过时的提一提,也有益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虽然是马后炮。夏老先生这部书,珍贵的史料,经典的文字。后来写老北京的文章,卷帙繁浩,还真没人能超过老先生。
/ @7 \1 C$ B, {, h南方人,久居北京。视角不同于土著,旁观者清,看法独到。老北京人“礼儿”多;热心肠儿。《旧京琐记》第一卷“习尚”开篇就说这事:“都人习见官仪,多讲礼貌,周旋应付,往往中程。然其弊也伪。”北京人经常见到官方的礼仪,跟什麽人就学什麽,所以讲究礼节仪表,还都能合乎规范。可缺点是虚假。“(都人)风气刚劲,不屈不挠,勇于赴义,重名知耻。然其弊也狠。”北京人见义勇为,看重名声,懂得廉耻。缺点是赶到裉节上,不顾一切,豁出去了。有时反把事办砸。夏老说的是当年的情形。“亲臧获而远骨肉,讲过节而无真意,旧家之通病也。”亲近身边的工作人员,疏远自己的亲人骨肉。讲程序形式没有真情实意,是上层人物的通病。这情形三十多年前还有,机要秘书不离左右,妻子儿女不经批准不得见面。“乐与仕宦交,好习官样,平民之通病也。”爱巴结领导干部,跟人家学摆谱。现在这样的也不少。夏老先生对北京底层百姓的美德也说到了:“至于好俠尚义,急人之急如其私,转在社会中之卑贱者,其殆古燕赵之遗风欤?”这似乎古今一样。肉食者鄙。 ' n) p& ]4 I! i9 ?8 _5 s
那时的北京人也爱玩,“喜游览,妇女尤甚。正月最繁,所谓六部灯也,厂甸也,火神庙、白云观也 ……大抵四时有会(庙会)每月有会,会则摊肆纷陈,士女竞集。谓之好游荡可,谓之升平景象亦可。”北京人好凑热闹,起哄架秧子,由来已久。
9 T p+ G) c1 ?1 I2 E% r* Z在<卷一习尚>里,说到富人们的玩乐“驰马试箭,调鹰纵犬”,“养鱼斗蟀”,“提笼架鸟,抛石掷弹”,“斗蟋蟀场多在顺治门外”。也说了当时的饮食、衣著、交通、住房、医疗等。 - T7 R5 e+ S8 ~. U1 Y! Z$ ]: W
对底层社会的苦难,先生说:“贫况可骇,有缀报纸为衣者,有夫妇共一裤者。每及冬令,冻馁途毙,无日无之。”民国,也有这种情形。冬天街上流浪者御寒难,“抱砂锅”,捡个破砂锅,街上吃食摊子倒出的炉灰,有没烧透的煤球,盛在砂锅里,抱在胸前。“裹海报”,戏园子四处贴海报,趁浆糊没干,揭下裹到身上。街上常见“倒卧”(冻馁途毙),都在清晨。虽有行善的团体、个人,开粥厂、舍寒衣。杯水车薪。没有制度保障,不能全覆盖。老先生提到那时穷人有“带子会”的互助组织,帮助解决丧葬后事。有慈善团体“窝窝头会”,集资救济贫苦,戏剧界也义演(唱义务戏)资助。 E. \! h2 r: v; g
还提到利用妇女设婚姻骗局:“放鹰”。
8 q6 X. u+ B9 n夏老特别赞赏北京的居住环境,“京师屋制之美备,甲于四方。”说了宅门、四合房、三合房,最后是杂院“一院之中,家占一室,萃而群居,口角奸盗之事出焉。然亦有相安者,必有一人……若领袖……共处既久,疾病相扶,患难相救,虽家人不啻也。”先前的杂院,街坊相处如家人的不在少数。强调阶级斗争后,家家都睁大眼睛:“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看谁都像反革命。爱,躲得无影无踪;仇恨,冲在前锋。社会没有了相安的根基。幸而构建和谐了。可又拆迁,立体杂院,少了平面杂院的沟通交流。“虽家人不啻也”就在期待中了。只要不折腾,时间能完成这个使命。 ! o; ^, S/ M4 M2 F, S2 Z
《旧京琐记》是1970年先生的六公子承栋(笔名何凡),六儿媳林海音,在台湾,把原木版印的《旧京琐记》,加标点铅印发行。此书才得以传播。是值得细品细读的文学笔记。夏老的文章、诗词,涉及老北京的很多。1938年,北京市政当局拨款、组织人员修纂地方志。夏仁虎先生被请去参加编写。时间很紧,要求1939年交稿。交稿后,人员四散,没了下文。夏老保存了原稿,解放初献给国家。这部《北京市志稿》到1998年,才得以出版。弥补了《光绪顺天府志》以后的空白。夏仁虎先生对北京文化的贡献功不可没,弥足珍贵。 : o1 x+ S) n. H0 f
解放后,北京四老:章士钊、朱启钤、叶恭绰、夏仁虎。怹四位和不少从民国过来的名流,1956年之前还时相酬唱。来往密切。“稊园诗社”是活动基地。社址在南池子南湾子,关赓麟老(1880--1962)的住宅“稊园”。关老是广东人,进士出身,进过翰林院。后赴日本留学。回来后当官,当校长。民国初年在京结“寒山诗社”(稊园前身)。傅增湘、樊樊山、齐如山、张伯驹等一大批名流都是成员。
3 `* c4 n# P$ c% J, ~" f: ?0 N“稊园“前后社员多达百余人。鼎盛期是1946—1957年。夏老是社中活跃人物。他们月有数会,会必有作。当年的风流潇洒,早成梦幻。那种享受,令人神往!借马致远《秋思》里的几句,想象老先生们的神态,“爱秋来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人生有限杯,几个登高节?嘱咐与顽童记者: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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