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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亲历者
7 w' W: o- @' ` 白少川：1941年生人。自1962年工作到退休，一直在粮食系统工作，粮店8年，密云县粮食局6年，北京市粮食公司22年。成立于1978年的北京市粮食公司，由原粮食局的市镇管理处、储运处和供应处合并而来，专门负责粮票的印刷、发行、收缴、销毁和管理，以及粮食关系的转移。2001年，白少川在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休。 ) Z$ A6 X9 N- x& a; T, \2 @
几乎没有人质疑粮票在1953年至1993年，对中国人生活的关键性影响。
" w# N6 `/ L# ~' c, Z/ c4 _ 就像没有人会说他可以不吃饭但依旧活着。 - }9 a: Y& z# x- x8 q( J
整整40年，粮票浸润在北京人日常化的生活和精神里。方寸大小的一片薄纸，却代表着关系生死的吃饭权利。
) z4 x% @+ C% v3 ^" u; m5 k 深刻体会过饥饿感的白少川，对已经转身走入历史的粮票，充满感情。
0 w. f7 o+ P3 |) x# v* P' s! f 统购统销
' O3 F; O+ R# K. ]( { 三枚一套的“面粉购买证”，就挂在弥漫着粮食味儿的“大和恒”粮行的一楼墙面上。
& R1 ~: M% ~2 n2 T 不过是复制品。
6 l' ~ f2 {* |* c8 [ “这是咱北京最早的粮票，收藏界俗称‘开门票’，一套现在得卖1万块钱。”68岁的白少川说，我哪能把真的挂这儿？他指着这套长10.1厘米，宽5.3厘米，分为1市斤、4市斤、8市斤、10市斤4种面额的“面粉购买证”，小有得意：“北京能收集全的，超不过3个人！”
5 s7 z$ l, z8 v- O u 他哈哈一笑，刚刚染过的头发乌黑发亮，就像他正在操持的这家粮店，1919年的老字号，公私合营时被取缔，去年刚刚重新恢复。
2 L; g( }, l" |" C, D 北京粮店的公私合营，1953年开始，也就是刚开始使用粮票的时候。
7 d# }% P$ ]7 [ 这勾起了白少川并不遥远的记忆。 8 l- O6 {$ g) C2 Y+ J E
1953年11月1日，北京对面粉实行计划供应，定量分配，“面粉购买证”正式与北京人见面。
9 `0 |- E0 j3 Y+ t 之所以实行这样的制度，是为了配合政务院半个月前刚刚通过的“粮食统购统销”政策。这种由国家垄断粮食收购和销售的粮食政策，在1953年出台，有着复杂的背景。 , w M: [! B/ `1 _
1949年1月，北京解放。连年战乱，很多市民家中缺粮。全市200多万人，吃粮主要靠外运。2月，国营粮食公司开业，以较低的价格向市民出售粮食。这让1000多家私人粮商看到了赚钱的机会。著名的粮老虎王振廷、田雨川，联合十几家大粮商，套购国家粮食，抢购拒售，趁华北地区受灾，带头涨价。
( X" t5 X2 Z/ [* Z$ W* E7 p1 ~ 北京工业建设的起步和急剧增加的人口，也使粮食需求量急剧攀升，刺激了粮食价格的上涨。有统计显示，1953年，北京粮食销量，比1950年增长了118.3%。 " q0 @* p& N8 v1 M3 c# ^- e, ?
众多因素，使国家在1953年成为粮食市场的唯一主体。凭票买粮，也被当作防止套购行为的有效方法，在北京首先推行。
. e( K( Z' G' o 发行和回收 4 R2 e G. j3 G7 {6 Z' Z
位于白纸坊的541厂，是北京所有粮票的出生地。
/ i" o2 b1 c$ X) D1 Q 粮票的颜色、图案，都由厂里的设计师设计。粮食局只负责确定粮票的面值。这也是个技术活，主要的原则是尽量减少发行量，又方便使用。
( p& w2 b1 i2 j. o ^ 和随后全国各地发行的粮票不同，自从诞生之日起，北京发行的就是月份粮票，每个月发一回，上个月的就不能用了。
8 U2 Y/ R6 t: H2 ?6 r0 C2 M1 V- c 因此，粮票一般提前三个月印出来，储存在有武警站岗的票库里，由专车送到各个粮店。“和人民币一样严！”
, `# p+ F L. [& D; [! G 不仅印刷严格保密，回收的粮票，也要严格销毁。
0 M! s6 _5 F4 G( y! f0 g 每天卖完粮，白少川都要和工友们清点收回来的粮票，再分包打捆。粮票张小纸薄，不好清点，有聪明人想出了好点子，收回的粮票，按同票种、同面额，每十枚一行，贴在废纸上，连成大张。
4 H! M2 i- _4 E6 }! b 收回的粮票多了，就要销毁，必须向北京市粮食局申请，由其派人抽点监督。一般都是送到北京附近的造纸厂，打成纸浆，重新利用。
) j' k- c$ m: f/ _1 Q- V 白少川经常跟着车去销毁粮票。“必须得看着粮票放进池子里，加入火碱，来回搅动，看不出模样了，才能离开。”
8 ?- Z9 L' x% j 定量和定点 9 L8 e+ Z. a" m# v) K7 |. H$ l$ K
粮票的发行和使用，用的是定点和定量的办法。
8 v9 _4 n1 F' ?4 Z2 F9 ~/ N& W 先说定量。
' z R: c8 Y3 \5 F( [ 按照不同年龄、不同职业，北京市民每个月的口粮数，被分成了100多个等级。 6 A2 M) d9 F: i! A" X
最低的是刚出生的儿童，每月六斤半，最高的是首钢的炉前工，每月60斤。一般成年人的定量在30斤左右，大学教授、高级演员、13级以上的干部，还能得到照顾，每个月有半斤的高级油票。 4 R( C% y- A7 e1 u
这种定量的办法，是在粮食紧缺状况下的不得已而为。每个人的肚量不一样大，自然有人够吃有人不够吃，也就有人有意见，政府便号召大家节约粮食。 7 w* J- L" k% l1 l: E
“我上班那会儿，仓库墙上、办公室里，到处都是标语，计划用粮，节约用粮，粮食是宝中之宝。”白少川说。
5 f" {3 }( r) q5 V0 r# [ 不仅定量，还要定点。 & Z" m1 } M7 j) o4 U6 @! Q9 L4 \
全市1000多家粮店，分成不同的片区，谁家到哪个粮店买粮，都是固定好不能变的。
& U$ `) I- V2 v1 w( i; F 每家都有个粮本，家里几口人，每个人多少定量，都记在本子上。粮本由粮食局专门设在街道的粮食办事处发，办事处一般都和派出所在一个院子办公。 7 d, A. K9 L2 b1 D7 Z
每个粮本，都是一个家庭的成长史。孩子一出生，定量就是6斤半，随着粮食数字一点点增长，孩子也渐渐长大。 . T3 w7 `) K9 a- \
粮票生活
9 d' i5 P4 S* x4 f4 Q( x 那时，北京的粮食，从全国各地调运而来，郊区产的很少。小麦来自河南、山东，大米来自湖南、湖北，大豆和玉米，则从东北运来。 ' U K4 y* q# `+ {: U+ b
全国各地的粮食抵达北京后，就储存在西直门、马连道等地的粮库里，由面粉加工厂加工后，再运送到分布在全市的1000余家粮店里，销售给市民。 ( |. v! G, g4 _# x3 {* C- Y
白少川说，每个月有两天，粮店一定会排长队，一个是3号，发工资的日子，一个是24号。
- ]2 H' ^3 z8 x4 C, Z- R1 [4 z# L# l, Z “经常有肚量大的，一个月还没过完，就把粮食吃光了。为了让这些人不饿肚子，粮食部门也以人为本，推出了预售粮政策，每个月的24号开始，就可以买下个月的粮食了。” . O1 }; r1 x. U! h& A5 v
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们，在拿到一个月的工资后，都会赶紧跑到粮店排队，先把一个月的定量粮买足，剩下的钱，再算计着买些油、青菜和副食。
5 K1 Q7 \. J8 B8 @( ~5 X 其实，也剩不了多少。 ; T1 b8 _0 @! }9 |( M/ _
那时，家家都备着一杆秤，每顿饭都要称。一家三口人，一个月定量90斤，一天一人也就1斤粮，得算计着用，早上2两，中午4两，晚上3两。最困难的自然灾害时期，还号召大家“每顿省一把”，称完了，再抓出一把来，以备急用。 7 c3 S. t2 O. J3 u$ k r7 u
物资匮乏的年代，粮票成了贵重的礼物，别人结婚，送5斤粮票，到医院看病人，留下10斤面票，人家要感谢你大半天。到别人家做客，也都要带着粮票，否则会让主人很为难。 % }% J2 ~7 i6 e k
“那个年代的人，都习惯计划着花钱过日子，到现在也改不了。”白少川说，“习惯是漫长的。” 8 s" B" s8 Z$ ]8 b0 O: L) m$ u
饥饿感和温饱 5 o# L; R, D* K8 s9 F$ l$ p4 K
“没体会过饥饿是什么滋味的人，不会知道粮票的重要。”白少川说。 " u5 K/ w. t' x: T6 B% O; I
他本人对饥饿的切肤体会，是在50年代末60年代初。 ; l6 H9 r+ Y! o; k
想起那个时候，就有一堆堆白薯蹿到脑子里。
8 |7 p9 J/ ^: x4 o; [ “粮食不够吃，就印制了一种白薯票，买一斤粮食的钱，可以买5斤白薯。”白少川说，为了多吃点，大家都疯了一样抢，只要粮店来了白薯，就会排起大长队，要是隔一天卖，还得起大早，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围紧围脖，排半天儿队，“就为了多买几斤白薯。”
$ i9 v+ v' W% h" h! a4 e 那时，白少川在密云粮店工作，亲眼见过和听说过很多和饥饿有关的故事。 ( I2 Z; A7 ~5 I% B0 X
1962年，密云太师屯中学一个体育老师，36斤的定量实在不够吃，就给粮食局写申请，想每月用5斤粮票，买15斤喂牲口用的麸子。这是个破例的举动，密云县粮食局集体商议后，还是同意了。 : k" d+ h1 c6 p
“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才能明白粮票的重要作用，一种低水平的公平，至少保证了所有人都有饭吃，在这一点上，粮票的功劳是巨大的，否则不知要死多少人。”白少川说。 , v) O. P8 e' `- e0 I6 O
渐行渐远 3 a9 W* h( k+ x
从1964年开始，白少川就不觉得粮食少的恐怖了。 A% Q& Q7 S; P# G
定量慢慢恢复到了30斤的水平，粮食渐渐有了富余。粮店开始增加一项新业务，帮助市民储存粮票。
- I0 K) c7 E, a) _5 v. A9 Y% E) N0 h 北京粮票一月一换，用不了就作废，存在粮店，可以无限期地使用下去。到了1978年，北京在册的储存粮票，高达1.6亿斤。 {" N3 l8 x3 o1 I. L |' g; O0 N
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北京，是个剧烈变动的时代，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他们没有粮票，又需要生存。
6 p3 k+ W: e: _* t2 f* ]0 } 需求产生市场，粮票富余的人开始和需要粮票的人物物交换，5斤面票换1斤花生米，30斤换一个脸盆，500斤换一个大立柜。
; i w6 a$ j8 R5 p+ c3 Y2 r “几乎到了盛行的地步，在农贸市场，随便换，几乎没人管，也管不了。”白少川说。
7 M0 ^7 b& J/ d k+ i/ { 为了解决农村流动人口的吃粮问题，国家也推出了议价粮政策，专门有一些议价粮粮店，卖粮食给没有粮票的农村人，价格比平价粮高。
; u4 q6 {8 ~" \8 M9 K1 J 这种价格差的存在，催生了倒买倒卖粮票的行为。
# _, [! q9 ], u) q. t+ \# G+ R& z 谁都会算这样一笔账，平价富强粉2毛五一斤，议价5毛。花1毛买粮票，套购出平价粮，再高价卖出，每斤能赚1毛五。
# S* t& q, ^4 S4 H* S. v 这么赚钱的事情，自然有人抢着干。国家打击了很多次，依旧屡禁不止。
& a/ u2 T7 V8 s: d* G5 d 这让政策制定者们隐约感觉到，粮票的历史使命，似乎可以终结了。 * Z/ | ^0 ]0 k. y, k k
粮票退市 ; u' R4 E/ V: T
1993年5月11日，在全国首个使用粮票的北京，倒数第二个停止了粮票的使用。 2 e- t% P! \$ }/ }4 \
随着粮票的取消，粮食的政府定价也同时取消。北京的1000多家粮店也先后开始了企业改制，他们和市场上的粮食商贩竞争价格，自谋生路。 ) ?7 w( M( o9 Q3 e$ E
这种退出和进入，也并非一帆风顺。 ; \* ]! C5 B9 }7 o; v' G, l8 E7 f
1994年，粮价一下子涨到了近两块，市民和政府都感到了压力，粮食局提前印好了粮油供应票，向国务院请示恢复使用，国务院批示要慎重，争取挺过来。
3 a7 V: A; {- S4 e9 W 还真挺过来了，到了1996年，粮价又回复到了一块钱的水平。这让几十年习惯了标准粉一毛七，富强粉两毛五的北京人，体会到了市场带来的不确定性。 9 D9 k- ?: W! @
除了存在粮店里的粮票白白浪费了，白少川没觉得不适应。虽然他家定点买粮的太平桥粮店关张了，但他也可以到附近的市场买，粮价虽然涨了很多，但工资也涨了，并不觉得有多大压力。
4 `" f! ~; J4 v1 ]$ R 到粮票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白少川做了一个统计，40年间，北京发行了约6000多种粮票，总面额500多亿斤，这也是北京人40年用掉的粮食总量。 6 y+ i2 _3 J; `
pan注 有朋友问及当年粮食定量，正好看到这篇文章。转贴，偷懒。谢谢朋友们的关注！给大家拜年！恭贺新禧，事事如意！ B& K4 h7 G* \+ o+ F2 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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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31 1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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