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旧物之中有两只用纸包裹的旧毛笔。这两只笔是1988年年底的一次联欢会上,书法家沈延毅先生送给我的。 . Q7 R$ }2 }! J
沈先生是外公的旧相识,那时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1988年秋天我随外公来到东北的沈阳,起初住在宾馆,到冬天才安排了住房。就在寄居宾馆的几个月中,常有老同事和旧时的朋友们看望外公,我就是在这时第一次见到沈先生。记不得他的样子了,总之印象是很老,似乎是一个生活不幸的体弱老人——在那些老长辈中,我只记得他。与他之间的两件事留在我最初的人生记忆中:一次似乎是初次见面,外公让我给沈先生写毛笔字,写了什么记不得了,沈先生是有几句教导的,也不记得了;后来外公转述沈先生在当时对我说的话:他自己之所以会成为书法家,第一是努力习字、第二是考取北京大学,有一块亮的招牌。外公在后来常用这句话督促我的学习。第二件事就是赠笔。如今都说沈先生惜字如金,极少为人题字;想想真的是这样啊,外公是他很好的朋友,家中竟没有他的墨宝。1988年年底的招待会,沈先生最后一次出现在人群中,用一张硬纸包裹两只大毛笔交给外公,作为我的礼物。这两只笔特别大,我偶尔会看到他们,看到时便困惑一下。 1 k6 n4 ], S$ B; X L1 k
其后几年我常回到北京父母家里住,偶尔会回到沈阳。又过几年外公去世,我们曾经的住宅被单位收回,家里的物品全部寄存在外公单位的一间空屋子里。九十年代和00年代的最初几年,我或在北京父母家,或在杭州奶奶家,或在长春读书,原以为再无缘于沈阳这个城市。到了2005年,妈妈根据住房政策多次联系外公的单位,按原有住房面积归还我们一间住宅,就是我现在居住的地方;空房子里面尘封十年的家中旧物也终于有了归宿,送到新宅。2006年秋天起,已经二十多岁本科毕业的我,在沈阳找到一个顾问工作,独自搬进沈阳新家。 $ {. W' o6 B: Y: U9 M& [- q# d
这十多箱旧物,我尚未一一打开清理,它们在我看来有点值得感伤。如今我只喜欢新东西。 % a+ e% `7 t& W6 N" \9 {
昨天因为翻找杂物,顺手翻动了旧家当,依旧用纸包裹的大毛笔又重逢在面前,心中立刻百感横陈,发现自己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竟有那么多记忆。独念多年前在这里见闻交往的老长辈们,大多已经物故或年高不再有闻,他们的言论谈笑,回想起来却犹在眼前。今天草草写这几句话,怀念他们,兼以怀念我的外公。 7 q; ^3 P* l3 I4 ?" c, @/ g
两只旧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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